20回汉瓦秦砖通史历诗词典故比拳猜
作品:《孽缘深怨录》 第一章
“见过砖是如何做成的吗?没有见过吧。小学老师说到这砖给我的记忆太深了,万丈高楼从地起,从每一匹砖开始。做人也是这个道理,当砖做的多了,这大厦就建成了。”他端起茶味泡得很浓的杯子,啧了一口。“我小时曾在大舅妈家里生活过几年,因为家里困难只有在那里蹭饭吃。放暑假到她乡下的老家去住,在那院子的附近有个烧砖的土窑子,见到手工制砖的全过程。先是将泥土浸泡得很粑,人光脚在上面踩烂,也有的牵着牛踩。再用双手揉泥,就如揉面一样。全是凭人的气力,可想那累的程度了。做砖时是将每一砣泥使劲的搭在模具里,用一钢丝做的弓刮掉多余的泥,再松开卡着的模具如此重复。强劳力一天也只能做3-4百匹,才3角多钱。”
“太落后了,难与想象。”
“中国的秦砖汉瓦几千年,都是这样沿习下来的。至今在偏远的山区,这样的手工制砖也没丢。后来机械化生产,只是把前半工序的劳动强度改进了,可看了烧砖出窑更是让人揪心。”
阮芷蘅从这些话中感觉到他多前年的经历,不然没有深切的体会,以及对生活在底层人们的同情心。
“当时通常采用德国的哈佛窑,就是一个椭园型的建筑,下面是24或36个马蹄拱状门,顶上的炉灶孔按门设定,里面就象个隧道。每次将风干到度的砖坯放进去或占8门9门,用泥土将门和两边封上。待砖烧好出窑时,这是最艰巨的活。”
“你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
“因工作关系必须了解这个行业。”
“真的!你也进过窑洞,热不热?”
“为了解生产流通的全过程,就只能从每一个环节做起。窑口启开后,稍为通风就要出砖,如果等久了砖就会干裂报废。里面的温度至少有4-500度,冬天进去都只能穿一条裤衩,夏天就可想而知。进去前要将全身湿透,带上石棉手套快速的抓砖,装满一车就往外拉。时间也有限制,以保证砖的承压质量。人置身这样的高温中,你想那烘烤的滋味是多么的难受。”
“就不能采取别的办法?”
“哈哈,,,,,那时的生产条件哪,廉价的劳动力严重阻碍着机械化的发展。管理模式的陈旧,又约束着人们对生产方式的改变。在那些年代低下的劳动手段,低廉的劳动收入,苟延残喘的生命很快消耗殆尽。中学读书时也要去劳动,学校分配每个学生用面盆,到30多里远的小煤窑端煤,从早上出发运回才能吃饭。同学们到后见挖煤的人顺着一条很窄的铁轨,象拉纤式的背拖一个很坦的斗车爬着进去。因为洞口很低矮连弓着都不行,里面的温度很高只能穿一条裤衩。当他们往外拉时,只能将手指象爬梯一样,紧紧抓住每根枕木一步步的向上。在外看时先见手,接着是头,再后才是身子和后面吊着的斗车,就象蛇钻出洞的感觉。这样的生产方式,很多落后的山区依然进行着。多么的相似,无言的悲状。”
“真是不可比呀,”
“有句形容两种行业的话:船上:死了没埋,在现今都不太合适了。但这井下埋了没死,特别是那些不正规的井下作业,这句话还非常的适合。近年报导各地挖煤和其它井下采矿,因瓦斯和喷水及支架不规则等发生的矿难,死亡是随时发生。每次少则几人,多则几十,上百人、几百人不等。生命是多么的无奈,又是何等的低廉。有的家属领到万多元的抚恤金,连尸都不收就走掉了。”
“就没有别的出路吗?”阮芷蘅无法理解明知是死亡,偏要去走。
“中国太穷了,而那些贫穷的地方更是无法想象。能够用生命去换来在当地无法找到的钱,是生活唯一的出路。况且还总心存侥幸,阎王爷的笔不会勾掉自己的名字。”
阮芷蘅感到羞愧,不觉脸一下的飞红,头不自主的低下。有时看报导,并没有直接的感觉。此时听到黄心崚沉重的语音,有如与他身临其境一样。
“啊,我不该把话扯远了。”黄心崚赶快安慰着。“这也是我国生产技术跟不上的原因造成,不管是民用或工业用煤,都是目前能源的主要消耗。极大的市场需要与生产状况,致使这种现象还会持续下去,付出的代价也是必不可少的。我们只能报以同情,却还要无奈的让这些沉痛的报导时时呈现。”
“黄叔,我明白要走的路是多么的难辛,仅管前途渺茫,我会坚定信心的走下去。”
不知何时传来《命运》的音乐声,那高昂、铿锵的节奏,以及如歌如泣的吐述,是那样的振奋人心。与大厅宁静的气氛很不协调,不会是小姐自然弹奏的吧。她望着黄心崚的眼睛,从他那慈祥与期待的目光中,阮芷蘅明白他点奏此曲的用意,更是从鼓舞人心的旋律声中,得到一付震心的良剂。
晚饭是在八层的西餐厅吃的,他们交谈着近期的经济、新闻、商业的变化。回到住处后阮芷蘅显得有些愉快,虽还是破旧、嘈杂,但并不觉得烦心。黄心崚真的懂得那么多,以这受苦的事来超渡自己。平时听他讲着社会的上层、下层,是那样的详细,就象自己亲身经历过,他所受的苦难一定不少。应了孔夫子的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饿其体肤,劳其筋骨。
这一夜她睡得很安稳,上班后同事们都觉得她变了个人式的。也许是吧,虽然还是那样的累,但看到黄心崚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和已经修复的皱纹、光泽红润,相信这一天也会在自己的脸上显现。
不久他听人说劻摔了跤,跌得很惨,一个脸都青一块、紫一块的,而且还肿得老高。由于不便见人,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一天深夜她接到劻打来电话:
“是你吗,对不起,这么晚还打搅你。”
阮芷蘅只是默默的听着,并不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