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回旧第荒池残画壁断垣陋室似雕楼

作品:《孽缘深怨录

    第一章
    教务处晚上没有安排活动,黄心峋急急的乘车走了。回到家时,妻子正在做晚饭。问到他中午吃的酸味面时,很关心的说你也许有点感冒。丢下手上理的菜过来用手背试他额头的温度,呀,真的有点发烧。急忙的去翻药箱找出散利痛,强着吃了两片要他在床上躺着。他也确实感到有些不支,就将三个枕头重叠一起作垫子的靠着。常言站着想坐、坐下想躺、躺下就会睡。这不昏昏沉沉的。连电话铃响也没有感觉,还是妻子在叫:
    “你睡了吗,接电话,我手不空”,
    他反映过来遂抓起话筒“喂,谁呀,啊,是心崚,有事吗?”那边一阵的话声,他嗯嗯的答着。
    “唉,我也没有心思来考虑,你嫂子倒是提了几次,这样吧,如果要办,我与你嫂子安排后通知你们。”又是几句,
    “一定,行吗,你就听通知吧。”
    “是三弟来的吧,”
    “你知道,那事你怎么说的。”
    “我说等你回来商量后再说”,
    “六十一个甲子,人生也算是个坎哪。不办也说不过去,我一直都不想搞这些。”
    “你个当大哥的,搞一下也是应当的。不然弟妹们会说嫂子的闲话,你就不管我会替你办好的。”
    “你就看着办吧,最好简单点。也知道我的习性,不要太繁琐。”
    “二弟电话说,大哥不容易,要专门回来祝贺你。还没有与你商量,我这就回他的话了。”
    “二弟也不宽裕,叫他不要回来。”
    “他要回来你能阻拦,就不要管了。”
    “老二这些年也不容易,一个人在那贫瘠的地方,吃了不少的苦头。儿子工作才总算熬出来,回来叙叙也好。”
    儿子轵回来一家三口草草的吃了晚饭,黄心峋就辅导着他做作业。头个孩子轴因先天性心脏病,费心医治八岁时夭亡。两口子甚是伤心,几年后有了这个儿子正上高一。对轵寄予很大希望,想儿子完成自己未了心愿。平时就灌输扁鹊、华陀、李时珍等,还给他讲婆婆如何行医事。可轵并不完全认同,说现在的学科很多,干嘛非要去学医。他想反正还有两年,大一点给他讲容易接受。旁边看着书,便于儿子问他题,妻子忙完厨**在看电视。
    万琼芳是学校实验室的老师,整天忙忙碌碌的,里外的大小事都是她。从读高中起听丈夫讲课,响亮的嗓音、耐心、细致的教学,赢得学生们的好感。在教学上有一股锐劲,对问题总是锲而不舍的钻研,得到学校的好评。那时师生恋的事,表现得十分的含蓄,多是学生单方暗恋。文化革命荒废了一代人的大学梦,当时暗恋他的学生不止一个,丈夫与大学的几个女同学也保持着联系。可他为了家庭的负担,迟迟不能定安家的决心。等不及的同学只有作嫁他人,其中有一位菁,直到婚前还来要他一句话,可忧着弟兄们总是犹豫。嫂子却坚持专一、耐心等待,终于赢得了他的心。
    黄心峋的爱还是有折扣的,曾有过的、与同学之间的情切缠绵,时时在心底里萦绕。当看到妻子一颗善良、勤劳、坚贞的心,也看到横亘在之间的文化氤氲。她有一个当大嫂的形象,为给兄弟们帮助他舍弃了追求爱情。在有点磨擦时会引发隐痛,妻子细微的关心和体贴,又会抚平心灵的创伤。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依赖越强。吃的、穿的、住的,那样也离不开她。嘴上总是硬撑着,一旦妻子回娘家或有其他活动不在,连做好的饭菜热起吃都没味。他想起巴甫洛夫的条件反射学说,真是科学呀,想不承认也不行。这德性只怕是没法纠正了。
    儿子伏在桌上专心做作业,内心幸慰油然而生。这一辈子舍去的太多,想到自己的父亲就不算啥。当年为家庭能够顺利的生活,忍痛的划清界线而远离家庭。孤苦伶丁住在厂区单身宿舍,还要承爱着莫须有的政治罪名。那种艰难的日子是如何的渡过,直到死后十年家里方才知道(因为文化革命的**,与他失去了音讯)。不知是病故或是他因,连尸骨也没见着。曾多次去厂里讯问情况,有关方面的人支吾搪塞。那些年司法部门一片混乱,有谁来管。真是叫天不应,拜地不灵。直至现在信访,也模棱两可说无法查讯。
    想父亲一生才学兼优、为人正直,却是郁郁不得志。当自己欲腾飞秉承父业,重振家庭的光辉时,又遇母亲罹癌症而夭折。不得已勤学求薪,资助弟妹。舍己志向,慵慵而碌。二代人都生不适时,天将毁人也。但愿轵能承袭父志以再起宏图,了却一份夙愿。作了首《洞仙歌》,以抒发:
    冰洁玉殿,自孤陈河汉。梦里风萧暗传唤。两茫茫、身影魂魄淒凉,知何处,碧海苍山也惋。少年罹百怆,笔缀蓉城,浦口悲行壮衣冠。却释恨多艰,坎坷消磨,无须说、殒时圄乱。问人有离合月yīn晴,又几夜相逢,再修文翰。
    待儿子睡下后妻子也进房来偎着他躺下。黄心峋感到那只抚摸的手,在前xiōng的皮肤上滑来滑去时,已经没有一种细腻的温柔。不知此感觉何时开始,是长期的习惯已经麻木,是烦心的事搅得难以安宁,没有闲情去感受,理不清这头乱丝。看她长年做家务的手,变得有些粗糙人也很老姜。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她,生活的沧桑实在太不公平了。妻子并不在乎丈夫自责或是思旧,既然不顾一切爱上老师。顶住家庭及社会的极大压力,抛弃有较好条件的对象(家里为之选择的)。此时是无怨无悔,默默的承爱着生活的折难,负起侍夫养子的担子。
    “老黄”妻子一直是这么叫了,从那时的黄老师,结婚几年叫过心峋。不知是何时这样的称呼了,他也在不知觉中听惯了。“今天学校开会,要求大家先搬迁的事。怕要拆房时空不出来,影响工程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