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冰之国。
    我带着施或走遍极冰之国的每一寸，嗯，耗时要五百年。
    为了节约时间，寻找祈天，先御剑整日飞来飞去，再抽出灵识感应祈天的存在。
    两个月后，找遍了极冰之国的每一寸土地，无祈天踪迹。
    我不死心，仍然继续找。
    施或已经停下来了，他会坐在冰地上，地上由双胞胎铺一条蓝白格子布，然后开始悠闲地喝茶，那神情，看得我额冒青筋。
    这死孩子最近这些时日不时抽筋，一会儿幼稚，一会儿又像个大人样，时而天真时而高深。
    难道这是痴呆儿的后遗症？！
    我偶尔会抽空想一想，但想得不太多，只是认认真真地寻神。
    这时，我整个人趴在冰面上，在找遍了极冰之国整座地面找不到人，我怀疑是不是藏到地底下去了。
    施或就在旁边喝着茶，偶尔掀眸瞟我一眼，淡淡问：“找到祈天了吗？”
    “没感应到！”我耳朵贴在冰面上，能感觉得出这冰山下有水流缓缓滑过，有鱼慢慢游过，有虾食小鱼苗的咀嚼声，就是没有祈天。
    “这下面是海水，你认为祈天会在下面吗？”他问。
    “有可能他就在这个海底沉睡啊！他在修炼！”总之我就是有直觉，祈天肯定在这里。
    除了这里，三界外不要能有其它地方了。
    “你究竟要到何时，才会死心？”他已然起身，一系黑色的袍子，缓缓走到她身边，轻轻蹲了下来。
    我整个人闭着眼睛，细细搜寻每一寸角落。
    “有了！有脚步声传来！”我陡然睁开眼睛叫道。
    一时不察施或在我头顶，我这一撑起身子就撞倒他。
    待他倒地时，我跳起来，急忙去拉他。就见他转过来的脸泪眼洼洼地哭：“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一连三声讨厌。
    我叹气：“施或，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动不动就哭鼻子的，知道吗？！这样没女人会喜欢你的哦。”
    他听闻，哭声一止，抽哽问我：“小凤凰喜欢男子汉大丈夫吗？”
    我重重点头：“当然！未来我的夫君啊，要像祈天那样英勇神武！”在我心中，祈天是很高大很高大的一个厉害的高手。
    “又是祈天！祈天他死了，一个死人而已，小凤凰你找了几万年都找不到他，他一定死了！”他跳起来，红色的袖袍抹掉脸上的眼泪，一张小脸充满愤恨。
    我生气了：“你胡话！祈天他没死！施或你再乱说小凤凰就不喜欢你了！”
    我少有吼他骂他，他一呆，哇地一声转身跑开了。
    我心中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让双胞胎去追他，随后蹲到地上，整个心情都提不起来。
    连施或也说祈天死了……
    就在这时，一道茉莉花香飘来：“瞧我又看到什么了，这么大个人了，还哭鼻子么？”
    我抬头，艰难地扯了个比苦还难看的笑容：“果果……”
    果果浅笑地蹲了下来，伸出皓腕摸摸我的头，“小凤凰，你找了几万年都找寻不到的人，他定是死了。你为何还不放弃？”
    “连你都这么说吗……”我的心脏一瞬间静止，眼眶一热，眼泪止不住地掉落：“祈天他没有死的……你也说能带我找到祈天的……”
    “莫哭莫哭，我自是答应了你，就会办到。”她轻哄着我，掏出沾染着茉莉花香的手帕替我温柔地眼泪擦去：“只是，小凤凰，你应该有个心理准备，施或说得并无道理。祈天或许早不在三界了……”
    “那活要死尸，死要见神！”我说。
    她含笑的眼眸里划过一丝忧伤：“如果祈天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他一手教导的小公主成长得令他如此放心——你有一颗坚强的心。”
    唯有这样坚强的心，才能在灭族中顽强地生存下来……
    “你总是这么了解他吗？”其实我对祈天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小时候只记得他是那样高大那样神勇，可以把任何妖怪打跑。
    长大了，对他的长相越来越模糊，那样的感觉却深植心底。
    “是啊，我是这个天下最了解他的人了。”果果点头。
    我笑：“那你一定见过祈天对吧？否则你也不会答应和我一起找他。”
    果果笑容淡淡退去，说：“可是，小凤凰，凤凰一族，真的就只剩下你了啊……”
    我抿着嘴，不再吭声，将头垂了下去，把自己紧紧抱住。
    半晌后，我化为了原形，一只凤凰鸟，紧紧闭着自己的眼睛，缩成了一团儿。
    果果见状，轻叹：“你还是要逃避现实啊……也罢，我就带你去见祈天。”
    果果将地上已经沉睡的凤凰鸟抱了起来。
    就见施或走了回来，一系黑袍，冷冷地盯着她：“把她给我。”语气那样坚定。
    果果轻轻一笑，将凤凰鸟递给了他，目睹着他小心翼翼地拥护着她，眼里划过一丝欣慰：“我相信你能守护她的。”
    至少在各方面，这位神龙之孙，未来的天帝，是唯一配得上凤凰的伴侣。
    “你是我爷爷的情人，盗取了他的夏禹剑，与魔帝勾结。你来到极冰之国，夏禹剑果真在这里吧。”
    “啊，是啊，我把夏禹剑藏到了这里。”果果点头承认。
    施或淡淡地扫她一眼，问：“我不明白，你为何不把夏禹剑交给汩弼。”
    “因为我毕竟是天界之人。我即便再恨児业，也不会让敌族毁我天界。”
    “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希望你好好对待姬曼。凤凰一族只剩下她了，天地界只幸存她一只凤凰鸟了……”她感伤极了。
    “那么祈天果然死了么？”他问。
    她苦笑：“死了，几万年前就死了……这样也好，在姬曼还未强大到能面对一切时，就让她心中有个期盼陪伴她渡过这脆弱的时间……”
    就在两神沉默间，忽而整座极冰之国一阵波荡。
    两神抬头一看，果果轻笑了：“你看，他来了……走吧。记住，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要守护姬曼，姬氏最后的血脉！”
    施或没有吭声，果果已然离去。
    他抱着怀中缩成一团的凤凰鸟，轻轻地叹息：“小凤凰……”
    而那只凤凰，动也不动。
    ***
    海角。
    五皎望着那个手轻轻一挥就将他永远无法打开的极冰之国的大门轻轻劈开的天神，那个实力非凡，英姿伟岸的男人，他引多少天界仙女痴迷纠缠，为他生为他死，为他名分也不要也要在一起。
    他恨，可是恨却令他不痛不痒。
    所以，他再恨也无济于事。
    慢慢的，他心冷如死水。
    当他目睹他从容不迫地迈进极冰之国的大门时，他也跟了上去。而那个男人，却从头到尾都不曾回头一眼。
    五皎知道，这个男人，看待他这样的小仙一如看待蚂蚁那般怜悯……
    可是又如何。
    五皎自嘲地一笑，自以为是的天神啊，你终究有那么一天败在一个女人的身上！
    你的骄傲，你的自尊，还不是要被女人所玩弄！
    児业缓慢地踏入了极冰之国，入目一片荒凉的雪，若隐若现的守护结界，和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茉莉花，他嘴角一勾：“果果……你果真到了这里……”
    不知是失望，还是高兴，复杂的语气。
    村子里。
    首尾缓缓走了出来，在门口遇到了果果。
    他微微朝她颔首：“你的情人来了。”
    她含笑的眼一敛：“别这样叫！我现在要进去，你替我挡一会儿？”
    “你觉得以我的能力能抵挡得了他？”首尾只觉好笑。
    果果冷嗤一声：“能挡一时是一时！”
    “你现在进去，要干什么？”首尾这才发现到黑袍的施或，银色的眼眸一敛。“已经成年的神龙了吗……”
    施或并未搭理，抱着凤凰走了上来：“我嗅到了另一只凤凰鸟的存在。”
    他淡淡的语气，让首尾摇头苦笑：“不愧是未来的天帝，连这样都能闻得出来。”
    “所以，祈天在里面吗？”施或径直问果果，黑色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杀气。
    果果见状，笑：“我现在就带你去，只是，已经不用劳烦您亲自动手了。”
    果果转身进屋，施或随后跟上。
    被迫充当门神的首尾只能扬声高呼：“我只求你们毁尸灭迹的动作快点！我撑不了太久的！”
    进了屋后，一路走过那一条又一条长长的走廊，那一间间紧闭的厢房，直来到尽头的空中阁楼。
    施或黑眸一敛，“就是这里了……”
    他话未落，怀中一直沉睡的凤凰鸟忽然展翅高飞，眼眸虽未睁开却已经被同族的气息本能地吸引过去了。
    施或正欲追上去，果果伸手拦住她：“给她一点时间吧。”
    施或沉默，黑眸滟潋潋地盯着凤凰离去的方向……
    小凤凰，你的祈天，已经是死人了，你几万年的执着，可愿意放下了……
    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