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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妓本贤良》 重重叹气,她无奈抬眉。“王爷就是如意斋的真正店东,您与夺铺子的权贵有嫌隙,才使计害人家。”
果然猜出来了!
他淡然一笑,掀开帘子往外看,马车已经到了城郊,路上行人渐少,之前被雨打得零落的绿叶,方过几日又是欣欣向荣,点点花苞在绿叶间展露娇艳。
乌云不会总蔽日,世间事终要论个是非曲直。
他叹口气,缓声说道:“霸占如意斋的权贵是安国公,皇帝的左右手,年轻时打仗,两人就是过命的交情,因此皇帝上位,他便被封了安国公,皇帝信任他,甚过兄弟手足、朝中大臣,他便是犯错被告到皇帝面前,皇上总是一句‘树大招风’就淡淡揭过。”
“皇帝用人是看交情,不看能力的吗?”贺心秧问。
萧瑛凝视她,这丫头又天真了,一介平民胆敢在王爷面前批评皇帝,不怕杀头?就因为他也在她面前批判过帝君,她便认定他和自己是同一国?这种既天真又慧黠的表现,让他不知该如何将她定位。
“安国公贪财,抢百姓财产是小事,但插手军中、盗卖国家武器就是大事了,控制憩户,盗卖官驴亦是大事,问题是要揪出这些大事,得先让皇帝相信,安国公是个贪财且手段肮脏之人。”
“所以王爷设局,引他往下跳?”
萧瑛点头,原本他并不想插手此事,朝廷越乱,他越是有机可趁,但眼看边关官兵无武器可用,百姓无盐可吃,他还是出手了。
后面那两件事,不仅让安国公丢了爵位,还让皇帝下令斩杀他全家两百三十余口,此事让众武官对皇帝寒心,再不复往昔的信任与忠心。
“苹果,如果是你,你会这么做吗?”
贺心秧偏过头,望着他的眉眼。
他并不如传言中那样,只懂风流不问朝政,毕竟身上流着皇家的血液,心底还是有天下百姓的,她终于信了几分宫华的话。
摇摇头,她实话实说,“我没这么厉害的心计,做不来这样的事。”
“可你却猜出我的心计。”
“猜出和实行是两码子事,我可以大言不惭的把海禁之事说得头头是道,可你要我使法子去阻止朝廷颁布禁令,那是不可能的事。”
“你当然不可能,你没有人、没有钱,更没有权,没有这些东西,纵使你有满腹才华,也成不了事。”
“是啊……”
萧瑛提起钱,贺心秧才想起上王府找他的重点目的,她赶紧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小桌子上头。
“王爷,这是上次向您借的十两银子,还您,以后我不欠您钱了。”
“就十两?”他眉毛一高一低,斜眼盯着她瞧。
“它不是十两吗?”不会吧,她已经使银子使上手,虽然还是没钞票用得明白,可也不至于连是不是十两银子都分辨不出来。
“它是十两,可你只打算还我十两?”
他想赖皮吗?当初应该写张借据,白纸黑字载明的,以为他是王爷,不会看重这点小钱,没想到……
“那日,我的的确确从王爷手中接过十两银子。”她急了,加重口气。
“是,你确实从我手中接过十两银。”他重复她的话。
听见他这样回答,她松口气。“既然如此,就没错了,好吧,我再加点利息给王爷。”她肉痛,却还是忍痛把怀里剩下的银角子全掏出来,拉起萧瑛的手,直接放进他掌心。
看她舍不得的狰狞表情,他抿唇,又想发笑。
她全身上下就这么点银子?不过也不容易了,一个女子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挣这么多钱,他该称赞她一声。
可这是她挣的,还是宫节给的?想起宫节,一丝不悦升上心头。
他学她,拉手、摊掌心,把银角子送回她手里。“我不收你利息……”
听见这句,她的喜悦迅速堆积,在脸上拉出一个可人甜蜜的笑容,但萧瑛的下一句,又把她的笑脸踹进地狱。
他说:“你漏算了我给宝嬷嬷的五百两银子,我可是用现银把你从青楼里赎出来的。”
他不咸不淡几句话提醒了她,她想起来了,五百两……
短短三秒内,她从小富婆滚回去三级贫户。
呜,不要啦,这个古代怎么这么难混!
第十五章意料之外(1)
接下来的伴游姑娘当得不称职,时刻板起一张脸,没有说笑、没有准备点心,更没有让萧瑛一趟旅游下来,神清气爽、精神愉快。
苹果不是说话算话的好青年,见她心情不好,萧瑛也不勉强,吃过饭就将她送回家。他并不为此担心,因为苹果的适应力很强,这点打击伤不了她,青楼那个清晨,她已经证明了自己对于挫折的容忍力。
贺心秧垂头丧气回到家里,宫华还在王府里念书,而照理说为治水忙得足不沾地的宫节也不会待在家里。
但,意外地,她在。
看见宫节,贺心秧本来就垮得很厉害的双肩,在吐出一口怨气之后,垮得更凶了。
“果果他姑……”
宫节皱眉,这丫头是怎么,不都叮嘱过了,话不能乱讲、称呼不能乱掉,万一被人发现事实真相,这个时代,可是有诛九族这种没人性的刑罚的。
她一把将贺心秧拉进屋里,闩上门后才回身问:“你怎么了?”
“你有没有五百两?我迫切需要。”
她满面哀愁地抬起双眼,茫然无助的表情望得宫节头皮发麻,她在外头惹了什么麻烦?
“你要五百两做什么?”
唉……
她用一声长长的叹息当开头,然后把那段瞒着宫华的“成人版青楼惊魂记”讲给宫节听,她说得巨细靡遗,连下药的那个部分都交代得清楚明白。故事结束后,她再用一声很长的“唉……”做结束。
宫节想了半天,心底的不舍更甚,苹果碰到的事,比她想象中更凄惨,揽过苹果,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
她缓缓说道:“这笔银子,咱们是该还的。”
她的话让贺心秧痛苦,但幸好她说的是“咱们是该还的”而不是“你是该还的”,让她的心稍稍得到宽慰。
“为什么啊,我是受害者乀,我被人口贩子拐卖,我被萧瑛圈圈叉叉,我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有什么力气同他们对抗?”
宫节不愿意泼她冷水,但这里的法令和她们熟知的不同,不入乡随俗行吗?
“他在你身上花五百两是事实,如果他不拿出银子,你现在还在青楼里面,日日送往迎来。再说,他上青楼本来就是要做那档子事,而是你自己在鱼片里加错药,你是受害者,他难道就不是受害者?”她条理分析,句句有理。
呜……贺心秧蒙住自己的脸,真想死一死。
“可他是王爷啊,在他的封地里出现拐卖人口的事,难道不能怪他治理无方?”
“行,只要你有本事说得他出头,把拐卖你的牙婆抓来治罪。”
“他是债权人,我是债务人,躲都来不及了,我哪敢送上门?不过……好吧,我们暂且不谈那群恶徒,使用者付费合理吧?他享受了一个晚上,花五百两银子有什么不对。”
“你是红牌姑娘吗?如果你够红,别说一夜五百两,就是千两也有人会为你一掷千金。你只是个雏儿,给三十两都算慷慨了,他所付的银子,是让他把你从青楼里带出来,再带回王府无限期使用的。
“他瞧着高兴时多玩几次,不高兴就把你贬为奴仆,继续压榨你的劳力,原则上,在他接手你的卖身契时,你已经是他的私人财产,如果逃跑,他有权利把你抓回去,便是活活打死也不犯事的。如今他给你自由身,你还他银两,天经地义。”她说得头头是道,句句却是对贺心秧残忍无情的道理。
“果果他姑……我以为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她闷了,握拳抗议。
“第一点,不要乱喊,你叫我宫大哥或宫大人都行,千万别叫我果果他姑。第二点,我当然是站在你这边的,只是这个时代的律法就是这样,我无法睁眼说瞎话。第三点,你不必太担心,我会试着想办法和王爷谈,日后慢慢摊还这笔银子。然后,最重要的一点,你……避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