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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云雨赋》 第三卷 一枝梨花压海棠 第四十九章 斩魔之盛世红妆
朝堂之上,北堂静之言掷地有声回荡在大殿之中,不仅是百官,就连那高高在上的景帝也不禁骇然后退几步,一手支撑在扶手上。
“恭亲王妃,你可知道自己所言可是欺君犯上之罪!”宇文及此时冷然出声。眼底眸光闪过yīn鸷。
北堂静唇倏然掀起冷魅弧度,眼神清冷的望着大殿之上那九五之尊的景帝,淡淡回道:“当年右相查办吏部贪污一案之时,所有上报的奏折都是经由父皇亲自审批,如果当年父皇当年未批阅所呈上的奏折,那么也不会发生茶园的暗杀一事,所以说,这件事中,最大罪过之人,难道不应该是父皇么?”
“大胆,恭亲王妃,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皇上,更将皇室威严践踏于脚下,简直是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其所作为实在教人感到发指,皇上,微臣觉得应将右相府有关众人暂且收押天牢,而恭亲王妃以下犯上更是蔑视朝廷,应当受以刑法。”宇文及出列躬身向前望着那惺惺作态之势的宇文及,不由得轻声嗤笑,眼中满是讽刺意味。
宇文及这只老狐狸,还真是将这忠臣模样刻画得入木三分呢~
众大臣看到右相府大势已去,便激灵的跟着左相纷纷出列躬身道:“请皇上圣裁,将右相府收押天牢。”
此时的景帝已经慢慢从惊骇中回过神,平日里犀利冷然的双眼似乎多了几分的萧瑟苍白。嘴边溢出一抹无奈苦涩笑意。
“都不要再说了,恭亲王妃说得对,朕的确是最大的罪人,若真的要算起来,朕才是最应该要追究的那个人。当年之事。是朕亲自批阅右相呈递上来的奏折,也是朕下令要将左右受略吏部之人处斩流放的,因为恭亲王妃所言并没错,一切起因都是由朕所引起的。右相也不过是遵从朕的旨意办事而已,如今朕却将这所有的罪过加诸于右相府治之过,如此作为,又怎能算是明智之君呢?”
景帝眯起眼眸,对着朝堂下躬身的众百官大声喝道,声音透过整个大殿之上,让所有的人都不由得低垂眼眸,不敢对上前面帝王那犀利威严的眼睛。
但只有一人敢于直视帝王的深邃锐利的双眼,北堂静眸底盛满傲然之色,毫无畏惧的对上前边可以穿透一切的双眸。始终挺直了腰身。
此时的左相宇文及低垂下的眼底满是愤恨之色,双手不由得攥紧。
他没有想到,北堂静她居然会砸大殿之上说出一番铿然不屈的话语,跟是引起皇上的共识。本以为可以借着这次机会将整个北堂家族连根拔起,却没有想到,因为她的一番言辞而使得整个北堂家族逃过一劫,甚至比起从前在皇上的眼中更为不同。都是因为眼前的女子,望着北堂静秀丽清雅的面庞,心底更是闪过杀机。
景帝的一番话,让朝堂上的百官顿时诺诺相望,没有一人敢在此时上前再辩驳一句。只能用沉默相对。
只看到景帝有些心力交瘁的一挥手,从喉间溢出几声低吟。
“罢了罢了,此时就到此为止,有关于茶园暗杀一事就交由刑部调查,好了,若是没事上奏,就都散了吧……”
宽广的龙袖一挥,所有想要出声的人也只能噤声不语。
而跪在大殿上的右相众人都还怔愣在地,直到小侯爷走近,搀扶起地上的右相大人,几人才恍然回神。
景帝退后,百官也只能跟着从大殿内慢慢退出,而方才一些落井下石的官员也看准了景帝对右相府的纵容态度,皆带着谄媚笑意对此时的右相大人嘘寒问暖。
让一旁的小侯爷不由得嗤笑出声,那些官员面上挂不住才幽幽退去。只有剩下的几名右相府的深交重臣陪在右相大人的身边。
右相大人起身之后,赶紧朝着方才北堂静所跪的地方望去,连同其右相夫人也一脸着急之意,让人不由得心生疑惑。
楚南风上前搀扶着右相大人,轻声问道:“右相?”
“快、快点……”北堂绝盯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低声出口。
“什么快点?”慕容淳安不由得蹙眉。跟着右相的视线向外望去。
右相满脸苦涩之色,闭起眼的瞬间,连同身子也在微微颤抖着。
“那个人是瞒儿啊……快一点去将她追回。”此话一出,小侯爷骤然睁大眼眸,望向那不远处的娉婷身影,而一旁的楚南风则是沉默不语。
右相夫人苏秋佟更是红着眼眶,压抑住自己即将呜咽出声的话语。
“什么,那个人是姐姐?姐姐没有死?”北堂琪喃喃低语,咬着唇,焦急的在大殿外找寻那已然消失的背影。
“一定要追回瞒儿,一定要!”北堂绝双手握紧楚南风手臂,满脸尽是决然之色。
北堂静此刻正跟在百官之后,慢慢的缓步朝着宫门走去,却没有想到会在那里碰到一个此时不会出现在那里的人。
眼前雍容华贵,脸上盛满婉约笑意的女子正是当今的皇后。
北堂静低眸敛下眼中诧异之色,抬眸再次望向对面的女人。
“儿臣见过母后。”向前施礼之后皇后便拉着她的柔荑,笑道:“好孩子,不必多礼了,有时间么?母后想跟聊聊,难得你久进宫一次,咱婆媳还没有好好的脚过呢~”
望着眼前笑得宁静温和的皇后,北堂静原本想要婉拒的话便无声无息卡在喉头,最后只能轻点蜷首跟着皇后来到御花园中的一处小凉亭中。
端起石桌的上起碧螺春,轻啜了一小口,眉宇渐渐的舒展开,皇后见后不由得笑道:“这是从苏州来采摘回来的顶级碧螺春,不知道静儿觉得如何?”
“入口之后,齿间尚犹清香,清肺润脾,倒也算得上是好茶。”北堂静毫不遮掩的评价此茶,倒是让皇后诧异起来,要知道,这茶可是千金一两,但自家儿媳妇却说尚好而已,难不成她还喝过比这还要好的茶么?
看起来,果然跟方才小玄子说的一模一样,虽然方才她并未在朝堂之上,但从身边小太监回报,方才恭亲王妃可是在百官面前镇定自如,毫无一丝一毫的畏惧之意。
一点也不输那铁铮铮的七尺男儿呢~
想到这里,皇后嘴角不由得掀起满意的微笑。看起来当初,将她嫁给服儿倒是没有错呢~如此七窍玲珑,想必也能够很好的照顾服儿吧。
想到这里,皇后决定不再绕弯子。放下手中的玉盏,对眼前之人附道:“静儿,母后想问你一句话,希望你可以认真对母后坦言可以么?”
挑起一边的柳眉,北堂静饶有兴致的望着皇后,忽而笑道:“当然可以,还请母后明示。”
皇后满意淡笑,弯唇道:“母后知道,当年你同镇远将军有过一段很美好的时光,也晓得,若是没有发生玄武门一事,你现在或许已经是将军夫人,所以你不要怪母后有私心,其实你能嫁给服儿,母后是很开心的,服儿那孩子自小就吃了太多的苦,所以母后也很庆幸嫁给服儿的人是你。”
北堂静低垂下一双清眸,剪羽扇动间掩盖眸中掀起的波澜。
“静儿……”柔荑忽然被皇后紧紧握住,抬眸对上皇后闪着泪意的双眸。北堂静不由得怔住。
“你可知道服儿为何会如此孱弱么?其实……服儿当初并不是这样的,都是因为那一次,也是我唯一一次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皇儿。”两行清泪顺着皇后的面颊滑过,即使双手被她攥得生疼,北堂静却被皇后眼中闪过的恨意跟悔意所怔然不能言。
“服儿五岁之时,恰好是北方匈奴犯进频繁之时。当时朝野上下人心惶惶,百官们更是心急如焚,眼看着那匈奴的几十万大军就要侵犯西夏国土之时,朝中一片重臣此时却提出了议和,但是当时,匈奴唯一答应的条件便是,若要议和,除了割城池献稀世珍宝外,还要求西夏遣送一名皇子作为质子,以防止届时西夏勾结他国对付匈奴。
服儿当时作为皇后长子,作为西夏唯一地位最重的皇子,自然被百官以此理由送人了匈奴,当时服儿才十二岁,还只是一个孩子而已,被送入凶险之地的匈奴,况且匈奴蛮夷据闻除了好美色外,对一些长得清秀的少年也……”说到这里,皇后咬着牙,几度哽咽不能出声。
北堂静xiōng口一阵窒息,感觉有瞬息不能透气。
“只听那时跟在服儿身边伺候的小太监说,服儿为了逃避那些人,误闯了当时匈奴营地的后山,在山里躲了三天三夜。一直到西夏后来里应外合成功突击匈奴之后,才在后山找到服儿,当时的服儿早已神志不清,手中拽着的是半只啃得只剩下白骨的动物尸首。而因为后山中常年沼气蔓延,在山中的那几日,有毒的沼气早已渗入服儿的四肢百骸。”
皇后忽而抬眸,笑中带着苦涩:“所以我一直认为自己亏欠了服儿很多,但是那个孩子却总是贴心的让我别哭,那次过后,太医诊断服儿或许今后再也无法跟别的皇子一样正常行走了,但是那个孩子居然忍着极大的痛楚克服了一切,只是终究是落下了病根,这几年,他的身子越来越弱,上次我让太医悄悄为服儿诊断,太医说,服儿也就只有半年的日子了。或许你会觉得母后自私,明明知道这样还让皇上赐婚,但是服儿不能再等了,我希望在他后面的日子里,能够有个人陪在他身边。”
“那为什么皇上一次也没有来看望过王爷。”
“皇上的心里也很痛苦,但是他却一直在逃避,因为服儿对他来说是一个耻辱,一个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当初连自己孩子也保护不了的事实,所以这些年皇上一直对服儿若即若离,加之服儿的个性也清淡不息言语。自然皇上慢慢便淡忘了。”
“静儿,母后请求你。至少在服儿这段时间内,你可以好好照顾他么?我能看得出,服儿很喜欢你。”皇后期待的望着北堂静。
北堂静眸光闪烁不定,对上皇后期待的眼眸说道:“喜欢我?”
皇后婉约笑道:“是啊,如果不是看到皇儿书房悬挂着都是你的画像,如果不是听到服儿在梦中的呓语,母后当初又怎会偏心的在皇上面前将你赐婚与他呢?”
愕然望去,原来当初一切竟然是皇后刻意安排的?
与皇后别过后,北堂静独自一人走在御花园中,耳边似乎还能听到皇后所言,原来,那个总是淡雅如水的男子竟然会经历过如此残忍的日子。
只是十二岁的孩童而已,那个时候的他究竟是如何度过的……
那些长相粗俗丑陋的匈奴人又怎么会放过一个清秀的少年呢,在那个时候,只是一个孩童的王爷夫君他又是如何承受这些的?
想到这些,双手用力攥紧,指尖狠狠刺入掌心。
当年上奏将王爷夫君送人匈奴之手的人,她可是要好好的一个一个揪出来呢!
恰巧此时冷风划过身上如火的裙裾,额上青丝微微掩过面庞,眼底竟然满是残虐之意。
第四卷 不负如来不负卿 第五十章 翻云之画皮画骨
话说这北堂静方行至东边宫门,却意外巧遇宇文父子等众大臣。众大臣不由暗暗腹诽眼前明明看似温婉,但性子却偏偏宁死不屈的恭亲王妃。
北堂静红唇微弯,眉宇莞尔轻蹙,踏着莲步依旧缓步前行,却没想到待经过左相大人身边时,却听到一声低沉冷哼。
百官皆低着头,不敢多言,等待这位方才在大殿上敢于直言不屈的恭亲王妃先行至一步,但却也没想到左相大人居然会在此时如此刻意闷哼出声。满是诧异之色的朝着一脸yīn霾的左相大人望去。
这、这……
要知道,一位是位高权重的当朝左相大人,另一位是将庙堂威严,天子尊严毫不放在眼底的倨傲王妃,搁在哪里,两头都是万万个不能得罪的人物。
从方才皇上对恭亲王妃的态度来看,只看这恭亲王妃必然令皇上刮目相看,方在大殿之上,皇上明显的就是替右相府说话。
但左相那边,也是千万不能得罪的人物,要知道,宇文氏族中可是掌握有整个西夏三分之一的兵符。起宗亲旁支更是扎根在皇室内错综复杂,就连皇上这些年来也对宇文氏族甚为看重。
久在官场打滚的众大臣自然知道两头皆不好得罪之道理,于是也只能低着头,撇过双眼,或是轻咳掩饰。总而言之,是表明了立场不愿意参与到这一场无硝烟的战场之中。
宇文赫的站在其父身边,也明显感到那两人之间渐渐形成诡异的气场,心底不由得多出几分异常感觉。
一来其父那边,他竟不想让父亲大人在它人面前忍气吞声,二来,北堂静那边,他更不想这个女人跟自己父亲大人之间有所深究过节。
但眼看这个形势,似乎要做到这一点很难。
因为前边的原已行至百官身边的北堂静突然停止脚步,缓缓扭转过身子,眼中虽然带着莞尔笑意,但眸底深处毫不掩藏对前边之人的憎恶杀意。
凌厉清眸朝着此时一些看好戏的众大臣狠狠扫去,居然发现被如此凌厉寒洌的眼神瞬间怔在原地,好久不能回神的大臣们皆是满脸骇然之色。
待回过神之后更是一脸窘迫之意的退至人群后,不敢再面对那般如此清冷凌厉的眼神。
此时的左相大人,宇文及见此一幕更是重重冷哼,满脸鄙夷盯着那些逐渐离开的大臣们,继而转向,对上那双清冷的眼眸之时居然同样闪过杀意。
北堂静压住心底的恨意,信步走到与宇文及只余几丈外距离,依旧不变的是嘴角衔着淡淡的笑意,那笑中似乎带着讽刺,带着憎恶,带着玩味。
让人无法分清到底意图因为何。
“宇文大人。真是凑巧,居然能够在这里碰上大人您~”北堂静淡然笑开,表面上虽然说着谦卑言辞,只是眸底闪烁的精光却教对面的宇文及看得个清清楚楚,更是教他心头燃起无名之火。
面表上镇定自如,实质上心底早已火烧燎原般愤怒难当,但宇文及依然浅笑:“臣也始料未及,居然可以在此处遇见恭亲王妃,方才在大殿之上,臣言辞颇有所过,还请恭亲王妃能够谅解臣一时失常之言。”同样的,这边的宇文及话中有话,言语间同样带着冰芒冷刺。
“宇文大人多虑了,方才如此紧急的情况下,任谁都会想求得自保,所出之言自然不是有心为之,我自然能够理解的。宇文大人不必心存芥蒂,否则我也会感到不安的。”刻意不用敬语,让对面之人瞬间沉下脸色。
一番话说得是如话家常,仔细听来却是在拐着弯指斥方才宇文及的落井下石,为表自己一番忠诚而污蔑北堂家而不顾,更是教人感到宇文氏族狠绝卑鄙,不折手段。
只看到宇文及此时气得早已双手紧握成拳,狭长的细眸因为隐忍的怒气而微微抽动,颈项上的青筋突起。
北堂静见此情形也不过弯唇一笑,眼底依旧是化不开似嘲讽冷意。
强制压抑住自己满腔的怒火,宇文及冷然出声:“竟然如此,臣就此拜别恭亲王妃,不过臣临走之时倒是有一句话要对恭亲王妃说,不知道王妃可否虚心纳言?”宇文及咬着牙狠狠道来。
“嗯?竟然是宇文大人之言,岂有不虚心接纳之理?宇文大人今日能够赐教一二,我自然高兴不已,现还请宇文大人的赐教。”
面上露出讶异神情,身子却悄然不动的朝着同宇文及身边走去,这样更能看清一向高高在上玩弄权势的宇文及居然也会有如此愤懑不满的一天?
越是看到他脸上焦躁不安的表情,心底就越是感到莫名的乐趣。
不仅仅是因为方才在大殿之内对北堂家的羞辱,更是因为皇后的一席话,竟然让她产生了想要就此好好教训玩弄这些大臣,也好让这些仗势欺人的奴才看看,到底谁才是那个玩弄权势的人?
宇文及冷嗤:“王妃可知道最近匈奴频频进犯一事?”
北堂静瞬间眯起眼眸,眼底的笑意退去,面上虽带着笑,却正在一点一点的冷却之中。
看起来,宇文及那只老狐狸是想要暗示什么了么?
终于要将这些大臣跟他的所谓“商议”的结果告诉她了?好让她知道,她这个王妃的头衔倒要真变成虚名而已!?
“匈奴进犯一事,也略有耳闻,不晓得宇文大人是要同我一个妇道人家商讨家国大事?可是这些我又怎能明白呢~?只怕是要煞费宇文大人的一片好心了。”
宇文及脸上带出快然笑意,笑道:“诶~王妃过谦了,方才在大殿之上,听闻王妃所言,臣更是觉得王妃定然是通晓天下之事,比起一般的女子更多了一份凛冽之气,让宇文某人更是自诩不如。”
北堂静听闻此言只哂笑不语,带着刺的视线落在宇文及逐渐露出报复神色的脸上。
宇文及瞥眸望着北堂静有些冷然的面庞,继续沉吟道:“进来皇上想要从众皇子之中筛选出一位无论是才智还是德治都兼备的皇子,前往北齐作为遣派大使以互通两国之交好,臣跟各位大人已经决定好皇子人选,但在这里,臣却想要听听王妃对此事有何见解?若有何不同高见,也还请王妃能够不吝赐教!”最后的话忽然抬高声腔,望着北堂静依旧淡定的面庞,心底不由得冷笑。
他倒要看看向来自持冷静的女子,在明白自家夫君即将作为质子远赴敌营之时又会是何焦急心情?
即使世上有再完美的人,也会有令他崩溃的弱点,而一个女人最大的弱点便是她的夫君,管眼前女子是真凤还是假凤,一旦嫁入天家,那么就注定了这一生她就只能是天家的人,望着自己的夫君被送入敌营却毫无招架能力,只怕这是所有女人都不能幸免的弱点。
“哦?依宇文大人所言,已然是早已同各位大人决定了要谴派的皇子么?”眼神含着婉转柔光淡淡扫向宇文及身后的众大臣,嘴角的笑意忽然变得妖娆媚人,让百官顿时怔愣在地,但下一刻却又觉得在那笑意底下有某种教人感到寒意的东西。
“呵呵,也不过只暂定而已。”宇文及拂着自己青灰色的广袖笑道。
望着脸庞稍冷的北堂静,宇文及这才噙着快然笑意告退,紧跟耳后的宇文赫眸光幽然望了一眼眼前冷落冰霜的女子,也跟着父亲大人的脚步缓缓走出宫门外。
然,百官逐渐散去。
北堂静自然晓得方才宇文及所言是何意,绛红广袖下的柔荑紧握,清冷的眸底迸出风卷残云之势。
宇文及那只老狐狸,他以为自己真的能够照着自己所计划的进行么?或许他还不晓得道高一丈,魔高一尺的道理!
即便这次是成魔,她也要将这局势扭转过来!
再也不能够让那个孱弱的男人再经历一次那样的伤害……
这一次,她家的夫君可是由她来保护呢~论那些人是疯是魔,都要一一斩之!
第四卷 不负如来不负卿 第五十一章 翻云之宫门乱语
望着眼前忽然出现之人,北堂静不由得蹙眉抿唇,清秀眉宇间闪过淡淡恼怒,全因为一只莹玉皓腕被人紧紧攥于掌心。
燕淮南?!
对所来之人很是诧异,原本清淡无波的眸底渐渐掀起波纹,柳眉轻皱间感觉对面之人似乎放松些许力道,于是试着将皓腕从那人如钢铁般的掌心抽出,但试了好几次都徒劳无功。
眸光一闪,北堂静低声道:“放手!”一如当年他也是这般攥着她手一样。
只是那个时候,她身心皆被他伤得伤痕累累,只想远远的逃离他而已。
但是这一次,她却是对他这般放肆的动作感到嗔怒。
眼前的男人还以为他还具有那个资格攥着她的手,一如当年被他伤害那般么?
如今的他是镇远将军,家有温婉娇妻,而她却是堂堂的恭亲王妃,天家的儿媳。这般攥着她的皓腕,这个男人……
难不成是疯了不成?
冰冷的眼眸对上他依旧沉稳刚毅犹如一潭池水深幽的黑眸。
她没有出声,他也只是这般沉默的攥着她的皓腕,两人相视无言,却又有千万言语卡在喉头不能言。
“瞒儿……”他再次低吟出声,如同当年般亲昵疼惜,眸中包含疼惜之色。
“放肆!难道大将军不明白你此时所握之人是堂堂的恭亲王妃么?怎能以如此放肆直呼其王妃的闺房之名?”针芒般的眼神刺入他的心底,明明看到他眼底所溢出的痛苦之色,明明晓得他嘴角抿直的线条有多么苦涩。
但是她偏偏就是故意而为,她要让他知道,此时此刻的北堂静早已不是过去那个娇纵单纯的小女孩,而是天朝的三王妃,她的夫君只能是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三皇子。
而他燕淮南,与她而言早已是过往云烟,一如浮萍般散去飘去。
她以为在茶园中之时早已将一切都表明清楚,为何燕淮南还是不明白呢?
他跟她之间早已被埋葬成过去,此刻两人的身份不过陌生人一般,再无任何瓜葛关联。
更何况这里还是皇宫之内,这个男人如此明目张胆的攥着她,究竟意图所何?!!
望着她刀尖般犀利憎恨的眼神,他恍如当头一棒,浑身不由得一怔,握着皓腕的大掌骤然松开,而她也沉寂从他的大掌抽离玉致皓腕。
掌心抽空的那一刻,心底也如同失去了什么,空落落的再也没有什么能够填满。
比起她的恨更为让他痛彻心扉的是她的冷漠相对,她陌生人一般的眼神。
为何会上去追寻,为何会想要将她紧紧地抓牢,为何看到她在百官面前的时候忍不住上前想要将她拥入怀中。
但是他知道,他根本没有资格做到这一切!
愤然侧身,眼眸定然望着前方,北堂静负气而道:“不知道大将军追至此处,是否有要事相告?若是没事,那臣妾先告退。”
说罢想要转身离开,却被眼前男人再次紧握肩膀。
蹙眉,很不悦的蹙起眉头。
悠然转过身子,冰霜寒地的眼眸落在对面之人身上。
“燕淮南,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几乎是咬着牙看向对面的男人。
不明白为何他追至此处拦着他,不明白为何直至今时今日他才会这般阻止她!
难道他还认为自己还具备这样的资格么?
“瞒儿,无论如何,千万不要与宇文氏族扯上关系……”
他终于还是说明来意了呢~但是却是关于宇文氏族一事。怎么,难道他也以为她这个恭亲王妃不过是个到处招摇的花瓶而已么?
羽睫轻覆,低垂下眼眸的北堂静红唇浮现一丝冷魅笑意。
轻抬起眼眸,眼底一片莞尔之色。
“刚才的宇文及那只老狐狸的话你都听到了?”
因为听到了宇文及那一番暗示的话语,所以他会认为自己斗不过那只老狐狸,为她而担心?生怕她被宇文氏族给生吞活剐了?
“是的,即使你认为宇文氏族在你眼中不过如此,但是瞒儿,你根本不明白,宇文氏族根本不是你所想象的那般简单,你知道为何皇上这些年来眼看着宇文氏族不断的招兵买马,扩大在朝中的枝节旁系而没有阻止么?不是皇上不想,而是皇上不能!莫说是皇上,就连其他强国想要吞没西夏之前也要先考虑宇文氏族,这般说来,你还认为自己有把握能够斗得过宇文氏族么?”
燕淮南低吟道,满眼担忧神色。
他晓得倨傲不逊的她早已做好了要跟宇文氏族暗斗的准备,但是她却不明白宇文氏族究竟有多庞大,根本不是她一人之力量能够撼动。
“呵,你是认为我跟宇文氏族暗斗不过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而已么?”深凝视着他,透过那双沉稳的眸中她看到这个男人眼底的痛楚。
沉默相对半响,黑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
“是……”削薄的双唇开启间落下一个教她眼底仅剩的涟漪也彻底抹平。
此时此地,真想要大笑出声,但是她笑不出,只可笑自己方才居然还存有一丝的幻想,以为这个男人能够懂她,知她。
但……终究还是错了么?
“多谢大将军提醒,臣妾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还请大将军多保重,恕臣妾先行告退……”
双掌陡然紧握为拳,恨不得将眼前的女子揪在自己前面质问。
她在恨他!!
臣妾?!
如此讽刺的话语,时刻提醒着他,眼前之人是三王妃,是他根本不能碰触之人么?
但是瞒儿!为何你还要如此执意呢?
他不过是不希望她受任何一点的伤害,他怕自己届时根本没有能力去对抗宇文氏族……
“瞒儿……即使江湖中可以翻云覆雨之人,到了庙堂、江山社稷之上,也不过是蜉蝣饿殍……”
眯起眼眸,北堂静愕然望向对面淡淡相望的燕淮南。
他方才说什么?
方才所言显然是喻有所指,难道说……
“那日在虚龙关山头,我曾经目睹过双城壁月……”眼中毫无波绪,平静看着对面眼底逐渐掀起狂澜的北堂静。
果然是她,他的猜测果然没有错,那日在山头遥遥相望的白色素衣之人,没有想到居然真的会是她……
红唇抿得僵直,望着对面淡然而对的男人,她嗤笑出声。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看起来,我才是一直被愚弄在谷底的那个人。”那么他之前一直沉默相对,将这件事隐藏在心底,全都是为了她?
“瞒儿,事情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罢了,伺候你燕淮南之事与我北堂静再无任何关联,还请大将军自尊。”双手微垂立于身侧,暗暗运气以平复方才过于激荡的心情。
身子不稳差点向后倒去,燕淮南居然再次紧紧攥上她的皓腕。
“放……”还未说出下个字,只听到身后嘈杂脚步之声逐渐靠近。
楚南风与小侯爷慕容淳安,北堂凌,北堂琪四人满脸惊愕的望着她跟燕淮南这般纠缠的关系。
而偏偏就在此时,瞥眸瞬间却看到那熟悉的清俊身影站在宫门外,默然望着眼前这一幕。
心莫名的被揪紧,瞬间的跳动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暗自运气强行将皓腕从那铁烙般的炙热掌心抽离,眸光闪烁着不敢对上前边那双始终温墨的墨眸。
其他人此时也已发现言子服正站在马车前望着这边,燕淮南原本握着那皓腕的掌心烈火狂烧般的炙热,似乎足以让他整个人燃烧殆尽。
柳眉微蹙,北堂静第一次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宁和淡雅王爷夫君居然走至到她面前,唇边依旧是浅淡如莲的微笑,常年失血色的唇轻绽出的浅笑却教人有一瞬间舍不得移开眼眸。
还未等她回过神来,只感到身子一暖,原本缠在她家王爷夫君身上的貂皮斗风居然系在了她的身上,诧异的抬眸,触及到的是那粉白薄唇边逐渐弯起的弧度。
愣愣的被王爷夫君拥入怀中,听到那淡雅清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恕本王失礼,先行一步,请代本王向右相问过安好。”朝着一朝的国师大人,小侯爷,甚至威名甚远的镇远将军,那个清淡如莲的男子也不过是温雅一笑。边搂着怀中之人朝着马车走去。
一直到进到那被暖炉烘得热意熏人的车厢内,北堂静才回过神来。
方才,方才的那人是她家的王爷夫君么?
怎么感觉有些诡异呢?
轻轻抬眸望着男人完美的侧脸,光滑细腻的颈项顺延而上是轮廓秀美的下颚。
明明就是如同谪仙般的男子,为何方才王爷夫君出现的那一刻,她会有种错觉,似曾相识……就好像是跟哥哥一样的感觉。
妖孽??
轻甩了一下螓首,她不由得好笑起自己的忽视乱想。
一定是方才被太多的事情所冲晕了脑袋,否则她又怎会觉得自家明明轻逸若仙的王爷夫君会同那妖冶缠人的妖孽联系在一起呢?!
疯了,疯了!
定然是她今天迷糊了,居然衍生出如此的感觉。
兀自冥想摇摆螓首之时,脑袋被一阵温热之意包围着。
那骨骼晶莹修长的手指抚上其太阳穴,轻轻为她按摩起来。
第四卷 不负如来不负卿 第五十二章 翻云之妖孽夫君
那一双修长指尖轻轻落在太阳穴上,身子倾斜靠在身后之人怀中,那带着木兰花香的怀中让她有种想要眯起眼睛小憩一会的念头。
但思及方才王爷夫君有些怪异举止,不由得侧过螓首,眼眸盯着男人莲瓣般的单薄的唇。
“方才王爷夫君都见着了?”
她与燕淮南只见那纠缠不清的瞬间,莫说是他人,就连她自己即使有千百张嘴只怕也无法解释清楚。
但是不知怎地,她不想让眼前这个男人误会她一丝一毫。
他并没有停下手中按摩的动作,只是指尖微怔片刻,而后再次轻揉按摩起来。
“我明白……”淡淡的语调听不出喜怒。但似乎夹杂着某种莫名的情绪。
呃?他明白?
北堂静眼中划过讶然,整个人转过身子,眼眸与自己夫君的对上,深深凝视那双清淡无波的墨眸,没有她所想象中的愠怒,也未有任何一丝的萧瑟,依旧那般毫无波澜,清淡如水。
心底油然生出一阵不悦,她也不明白为何会对他这般无所谓的态度感到些许的不满跟愠怒。
于是盯着眼前之人的清眸,一字一句说道:“难道王爷夫君没有话要问臣妾么?”
她要清清楚楚的知道,眼前的男人此刻心中到底作何感想。
是喜?是怒?抑或是苦涩萧然,她统统都想要明晓一清二楚。
这般的蛮横骄纵的一面,倒是让对面的男人眸底生出惊愕之意,而后眼眸完成月牙般的孤独,薄唇的笑意逐渐在清雅俊庞展开。
正犹如冰峰纯白的雪莲一夜绽放办,纵然冰寒倏然溢出千万种旖旎风情,一缕如墨青丝披散在他肩胛一侧,虽然自家夫君只是简单的一根楠木钗,就足以让此刻的她屏住呼吸差点忘记了吐息。
好美……
第二次看到自家夫君露出这般风情万种的笑意,却差点让她失神得忘记周围之物。
为何会有如此错觉,这个男人分明就不是那种俊美的男人。
没有哥哥北堂风的冷魅妖冶,没有燕淮南的沉稳冷毅,没有楚南风的风神俊朗,没有小侯爷慕容淳安的潇洒不羁,甚至没有北齐太子的邪狞狂肆。
但是方才王爷夫君粲然一笑,仿佛天地万物停住在这一刻,再美的容颜放在他的面前皆黯然失色般。
“瞒儿?”那含笑的墨眸滑过淡淡莞尔,将她呆滞的神情全然收入眼底,知道她恍然回唔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失神很久。
“其实我的心底很嫉妒,却也羡慕,因为当年陪在你身边之人不是我,而是他……方才看到你跟她之间纠缠的瞬间,我有过恨意跟妒意,但可悲的是我却发现,你跟他之间居然是如此般配,你或许不知道,在他人的眼中,你跟他,本就是英雄美人,如此美好的存在。”
“但我却自私地想要将你永远禁锢在我一个人的怀中,眼中只允许看着我一个人。”
低于常人温度的指尖轻点在她的眉宇间,顺着那柳眉的弧度一次次的滑过。
似乎想要记住她的轮廓,记住她脸上每一分每一寸。
心头忽然跳得极快,如此近的距离无须抬眸就可以看到那泛着粉白光泽的薄唇就停在她的面前。
实际上,她只需上前轻轻碰触便可吻上……
双颊热意袭来,整个人犹如含春少女般低垂羽睫,不敢抬眸直视那双有着沉溺疼惜的墨眸。
她到底是怎么了?
即使长得再俊美,在风华绝代的男子并非见未见过,兄长北堂风举手投足之间便是何等诱人魅惑的风情,但他偏偏就是对着眼前这个淡雅的男子感到心头乱促。
莫不是她今个真的是中邪了?
咬着唇,黛眉无招架的对上前边盛满担忧不解的墨眸。
满眼惊惶之色居然被看了去。
正觉得窘迫之时,马车却恰好停下了,只听到外边传来马车响亮的吆喝:“王爷,王妃,到府了~~~!”
这一声不知道算不算是让北堂静从马车那窘迫的气氛逃离,方听到马车夫外边的吆喝,她便如同鲛鱼般从她身边逃离,动作迅速的跳下马车,全然不顾在府外早早就等候的四美婢跟管家等众家丁。
“小姐,你终于回……”上前的闭月跟羞花惊愕望着自家小姐穿过两人中间的空隙,脚步生风般朝着府内东厢那头走去。
两人相视而望,皆看到对方眼中的讶然。
小姐今个儿是怎么了?
难道宫内发生什么事了?
可是小姐明明就好好的,并未受伤,这说明事情应该已经全部解开了才对啊。
但是方才那风急火燎的摸样,还是头一遭看到自家小姐这般呢~~
心思较为缜密的谶语则望向此时才下车的王爷,依旧是风情云淡的男子,嘴角随含着笑意,但那却是与自家小姐面前所露出的不同。
眼前的笑过于疏离清冷,让人感觉太遥远太虚渺。
王爷居然没有什么异样之处,那么小姐方才失常的举措究竟是为何?
虽然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沉鱼还是觉得,小姐方才那异常的举措应该是与眼前的男人脱不了干系。
难道方才在马车上,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故事?
但是……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从马车逃离的小姐可是双颊透着一丝红晕。
虽然满腹疑问,但沉鱼依旧噙着浅淡笑意向王爷大人施礼过后才悠然跟着前面小姐离去的方向走去。
管家德福满脸疑惑的蹙眉望着自家王妃离去的匆忙身影,朝着自家主子王爷微弓腰施礼后才问道:“王爷,小的看王妃似乎有些不对劲啊,莫非是受了风寒?”否则他怎的看到王妃的脸颊红的到可以跟花园里那争奇斗艳的牡丹相比了。
“哦?此话怎讲?”言子服望着那早已望不见背影的长廊淡淡问道。
“王妃双颊通红,倒很像是受了风寒的症状,王爷您看要不要让小的去请大夫来一趟?”
“你方才可是看清了,王妃进府的时候可真是面颊泛红?”言子服眼底滑过星点涟漪。
“是、是啊,笑的确确实实看清楚了。那王爷您看要不……?”
话还未说完却看到他家王爷唇畔掀起细微弧度,居然心情出奇好的样子。让德福真是一下子摸不清原因。
“不必了,起风了,回去吧。”眸底笑意渐深的堂堂恭亲王居然转身离开,留下犹自呆愣的老管家。
哈??
怎么今天王爷跟王妃两人都有些不对劲呢?
一个刚出了马就忙着逃离,一个听闻娇妻风寒却兀自快然。
哎呦,天啊,一定是今个他的眼睛不太好使了。否则怎会觉得方才王爷笑的太、太不寻常了。
他家谪仙般的王爷大人何时也会有那种妖冶的笑意了???!
差点没把他不好吃的心脏给吓出毛病来。
但是当老管家回头巡视的时候,却看到一干家丁也是不可置信的懵懂摸样。
“管家,方才那人真的是王爷么?我怎么看的怪别扭的……那个、那个样子有些不像啊。“
怔怔转头,对上眼前其中一个长相憨厚的家丁。
“不像?那你感觉像什么?王爷平时不就是这个样子的么?难不成今个还多了一张嘴还是一只耳朵了?!”虽然心底也同样的感觉到不对经,但面上老管家还是蹙眉斥骂着这名家丁。
家丁受训后挎着一张脸、诺诺回道:“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啊,哎呀,反正我也说不出个理所当然来,我就是感觉今个的王爷跟平日里有些不一样。”那人抓了抓脑袋,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倒看得出他所言并不是瞎话。
管家被这话噎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皱紧眉头,看着王爷也逐渐远去的背影。
望着那有些晦暗的天际,不由得喃喃附道:“这天啊,看起来最近又要起风咯……真是让人不好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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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北堂静踩着近乎慌乱的脚步回道阁楼,却意外的碰到后院的魅。还未等魅出口询问前就匆忙的从人家身边急速而过。
魅盯着那远去的娉婷身影,细长丹凤眼疑惑轻佻。
紧接着便看到北堂静身边的四个美貌婢女也紧追其上。一个两个都如此火速,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这边不明所以的魅也在暗自猜测着。
“呼呼!”方回到厢房内,北堂静赶紧冲到桌子上,替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茶水,几大口毫无王妃仪态的就灌了下去。
一连灌了好几杯茶水才将脸上的热意稍微退去了些。
接着自己的脸颊,感觉仍有一丝的热意残留在上面。
柳眉顿时皱起,咬着嫣红朱唇,一副苦恼的模样。
乱了乱了,全乱套了……
只是一个笑意而已,她方才居、居然就差点要覆上那莲白薄唇了。
分明那个男人对她来说不过是yīn差阳错的王爷夫君而已,明明告诫过自己绝对不可以对天家之人存有丝毫软化之心,但是她从一开始的心软,到如今的意乱情迷,事情的形式根本就不照着他所期望的方向走,而是沿着全然相反的态势持续发展着,并且还要越演越烈的势头。
这样的感觉跟当初喜欢上燕淮南的痴迷不同,跟言子服在一起,似乎总是在不经意间一点一点迷惑他所有的视线,让她一点一点的沦陷到那满是木兰清香的怀抱中。
这厢的北堂静冥思苦想,那厢的恭亲王大人正在怡然自得的品茗赏画。
第四卷 不负如来不负卿 第五十三章 翻云之芙蓉暖张
芙蓉帐内佳人正值酣睡,帐外却激起一阵涟漪。
轻撩起粉色幔帐,入眼的则是春色如许般的旖旎动人之景,只看到佳人一袭白色月牙长衫,衬得其肤色更是莹白如雪,如扇羽睫倾覆而下,投下一片浅浅yīn影,衣衫下偶然滑落的肌肤细腻晶莹,此女子黛眉浅淡,琼鼻挺翘,朱唇芳诱。颈项纤长嫩滑。
如墨的青丝披散于鹅黄色的被褥之上,显得女子体态娇小纤细,让人犹不及想要拥入怀,如此芳香软玉,此番绝美风情又怎能不动情不动心?
即使再沉稳正直的君子到底是凡人,无人能真正做到柳下惠。
而眼前的女子更是自己心爱之人,是其娇妻,即使自认为风轻云淡,在它的面前也不过是克制欲念。
莲白的唇弯起,悄然低下头,距离近到可以闻到刚沐浴后她身上所留下来的淡淡梨花香。
他知道,那是她一贯的香味,从三年前那偶遇开始,她身上的香味就未曾改变,依旧是清香宜人,不带一丝矫揉造作之意。
墨眸将身下的女子清丽的睡颜尽收眼底,原本平淡无波的墨眸渐渐溢出弄得化不开的疼惜宠溺。
好像……就这样将身下那娇小的人儿纳入怀中。
些许冰冷的指尖滑过那淡淡黛眉,薄唇轻启:“瞒儿……”
言子服还是第一次见到向来冷静倨傲的北堂静全然退去所有的骄傲不屈。沉睡的她根本毫无防备。
为何……这个可爱的人儿要闯入自己的世界呢,他早就已经做好了不再爱任何人的打算的,顶着如此残破的身子又有资格爱她么?
亦或说是,如此肮脏的自己是否能够配得上她这般纯洁干净的女子?
眼底溢出的痛楚,指尖忍不住滑下嫣红朱唇点点抚摸。
当初父皇赐婚,她本以为嫁入恭王府的不过是李代桃僵之人,却没有想到新婚之夜那晚,他却看到心中之人出现在他的面前。
欣喜若狂,半信半疑,优柔寡断,忧郁不安。重重莫名的情绪笼罩着他。
为何加入王府的人偏偏是她呢?
如果那个人是他,那他就真的放不开了,也再也不想放开了。
喜欢看着她对着他笑的时候,喜欢望着她对付百官之时凌厉不屈的摸样,喜欢她的言行举止,喜欢……喜欢……喜欢到他无法自拔的地步,喜欢到早已化为溺爱的程度。
当她发现自己陷入情网再也无法抽身而去之时,她却为了他一次次的冒险。
让他想要退出已然是不可能了,因为他知道,这一生,他所爱之人只有身下这个女子而已。
对她……
不负如来不负卿。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清淡的薄唇缓缓覆上那殷红芳唇,如水般的柔情密语,如莲般清雅的疼惜,这辈子,若是还有剩下的牵挂,那也只是身下的女子而已!
低头的瞬间,他三千青丝披散而下,与她的青丝纠缠缠满,仿佛这一生再也不分开般的丝丝缠绕。
遇上她,他知道,这是他的劫,亦是他的幸。
唇逐渐分离,唇瓣上似乎还残留着属于她的芳香,墨眸倒出身下之人娇美容颜。
如此美好的人,他又怎能舍得她收到任何一丝一毫的伤害?
即使是所覆青丝残断半根,他也定要那人付出百倍的代价,哪怕是割肉剜骨,变成嗜血修罗,他也只为眼前之人露出缱绻柔情。
而那些人,居然以为可以利用他来挟制她么?
骤然之间,墨眸骤然收紧,唇瓣冷冽成冰,淡雅的容颜瞬间覆上薄冰,原本该是风情云淡的清俊容颜彷佛染上了一层妖冶气息,整个人再也不复之前的淡雅如莲。
“那些人又怎配让你去分心对付,蝼蚁如他们居然敢暗杀你,我又怎舍得……”指间缠绕上他披散的一缕青丝,眼底柔情水光夹杂着星点残虐杀意。
此时冷风灌入暖帐内,吹起恭亲王泼墨青丝,那原本淡雅的容颜之下哪里还有往日那孱弱病怏怏的模样》全然换了一个人般的妖孽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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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相府,凉亭之中,当朝左相宇文及脸上夹着快然笑意望着眼前的男人,指尖中的白子落于其中一处。
而对面所坐之人则是回以淡然一笑,黑子不紧不慢的落向另一边。
北齐太子君祈然今日一袭紫衫华服,广袖勾勒蟠龙银边,头顶鎏金冠,更是衬得他器宇轩昂,丰神俊朗。另左相府一干丫鬟小姐们不禁垂眸掩笑,偷偷寻望着凉亭上那俊美不羁的男子。
“啪!”最后一枚黑子落于白子前边位置,半晌过后左相朗笑出声,捋着虬髯不住点头。
忍不住赞叹:“果然棋艺精湛,太子殿下的棋艺让老夫甘拜下风,不过半时辰的功夫,太子居然从老夫的包围中冲出重围,反将一军,将老夫的白子牢牢吃死,老夫实在妄称棋艺出众。”
君祈然淡笑道:“左相大人谬赞,祈然不过是侥幸胜出而已,与左相大人的棋艺相比,不过是雕虫小技,不足挂齿。左相大人棋艺在西夏可是首屈一指,祈然不敢功高盖主。”
左相虽笑,但眼底滑过欣赏之意。
北齐太子果然心思缜密,才华过人,处处卖弄人情,想来不过是想要在西夏找到有所依附或利用之人。
“看起来太子不仅棋艺精湛,处事更是圆滑有序,让老夫为之愧疚。
“不过是右相过于抬举而已!“君祈然直言相道。
轻啜了口面前早已沏好的龙井茶,君祈然忽然开口出声:“不知道左相大人对于质子一事是否有十足的把握?“
此次能够让西夏的恭亲王作为质子送入北齐,关键是左相一派的态度。
虽然另有一半反对质子这个条件,但除此之外,这也是西夏唯一能够做到的承诺北齐的条件。
“呵呵,还请太子殿下不必过于Cāo心,关于此事,老夫定然有十层把握,而届时太子殿下只需泡上一壶好茶,等着老夫回来便是。”
即使名朝中重臣早已连书上奏,纷纷表明提议要将三皇子言子服作为质子送往北齐,即使又少许重臣依然持反对意见,但却依然无法想到能够对付匈奴犯进的法子。还是得答应北齐的条件,眼睁睁看着孱弱的三皇子被送上北齐之路,而不过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而已,与社稷安定比起来,皇上自然不会有所迟疑。
“如此甚好,不过……”剑眉蹙起,让对面的宇文及注意到。
“不过何意?莫非是太子殿下对此仍有犹疑之处?”
重新执起桌上的白子黑子,君祈然抬眸对上那双精湛凌厉的眼眸。
“不过届时希望左相大人能够放过恭亲王妃。”他的目的很简单,不过是想要得到那个女子而已。但奈何如今她身边却有着一个阻碍他的言子服以及那个沉着冷静的燕淮南。
不过不管是谁,到最后他相信,他所想要的东西终究会落入自己的掌心。
殊不知左相大人与北齐太子之间的对话却落入第三者的耳里。
陡然折断手中的花枝,左相之子宇文赫冷然一笑。
“没有想到,北齐太子对恭亲王妃也有兴趣?我倒是想要看看届时那个男人脸上失望的表情!父亲大人也真是,居然会跟那个男人合作?不过罢了,反正花落谁手还未定。”俊美的脸庞闪过yīn冷笑意。
咱沉浸于美梦中的恭亲王妃却还不知道,自己已然成为了豺狼虎豹嘴边最美味的点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