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商定

作品:《肥羊遇狼记

    诗会之后是自由活动时间,众人可以随意观赏菊花。
    宋怀玉问:“我现下回去,余兄可要与我一道?”
    余乐英点头。他今日去卫家拜访顺便送上药材,卫如兰也在,当着她父亲的面说邀他一道来赏菊,卫父乐得见二人亲近,自然赞成,余乐英也不好反对,只是没想到这赏菊只是其次,诗会才是目的,其实,卫如兰何须如此?余乐英心中叹息。
    苗温儒突然走了过来:“听说剑术高手可以将剑舞得水泄不通,不知是真是假?”
    “却有此事。”
    “不知余公子可能做到?”
    余乐英沉吟了一番,答道:“未曾试过。”
    苗温儒拍手道:“不如今日一试?”
    余乐英淡淡一笑,并不接话。
    苗温儒挑眉道:“怎么,莫非余大英雄只是浪得虚名吗?”
    “公子不是武林中人,也就有所不知了。武林中最忌讳的就是偷师,轻则挖去双眼,重则……”
    余乐英话未说完便被苗温儒打断:“我只是要见识厉害的剑舞,怎就是偷师了?”
    “师门绝学,怎能在外人面前轻易展示?家师曾道这剑法是本派不传之秘,若不是本派核心弟子是不能知晓的,若是在外人面前展示……”余乐英看了苗温儒一眼:“那就只有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
    “必死之人。”
    “你!”苗温儒脸上一白,倒退了一步,随即怒道:“你竟敢咒我?”
    “不敢。余某怎会诅咒公子,只是道出实情罢了。若不是厉害的仇人,怎需使出我师门绝学?既然要出绝学,自然是你死我活。”余乐英轻描淡写地道。
    “你……你……”苗温儒气得红了脸,怒道:“无礼!放肆!”
    余乐英拱拱手:“告辞!”
    上了马车,宋怀玉见余乐英神情平静忍不住问:“你不生气?”
    “宋兄指什么?”
    “今日卫如兰诳你来诗会,借机羞辱你之事。”
    余乐英苦笑了一下:“宋兄还真是直接。”见宋怀玉正等着答案,他叹道:“自然生气,可又能如何?”
    “你喜欢卫如兰?”
    余乐英摇头。
    “那正好,她一心想娶苗温儒为正君,你不如退亲算了。”
    “退亲可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那又如何?你若是打死不从,难道你爹娘真能逼你至死?当初我与如珠,”宋怀玉提到白如珠语气温柔起来:“我爹娘本也是不同意,我以命相搏,她们还不是同意了。”
    宋怀玉与白如珠的婚事,这其中真相余乐英是知情的,赵师叔那封信还是他送到宋家的。白九虽然很少回家,但对白如珠还是像小时候那样疼爱,白如珠与宋怀玉婚事他听闻后,在自家师父面前说了,央得师父提笔给宋家去了一封信,这才玉成了二人的好事。
    余乐英自然不会多嘴,只是道:“我与卫如兰的婚事是当年两家父母亲口许下的,我爹娘不会同意退亲的。”说到这他忍不住叹气。
    宋怀玉想你家不退亲卫如兰自然也不会退亲,她只不过要你让出正君之位罢了,若是卫如兰真娶了苗温儒做正君,那余乐英身为侧君难道会有好日子过?宋怀玉不由得摇头,这毕竟是别人的私事,他已言尽于此,也就不再说了。
    宋怀玉再次对白九提及诗会的事情仍是忍不住气愤。
    “我真不明白余兄弟何必这样忍气吞声,卫如兰这般羞辱他,他还要九哥你去替她父亲看病!他也太好人了!”
    白九半天没有出声。当初若不是余乐英热心地护住了杨绵绵,他与她只怕错过了,不过余乐英虽然是好人,但绝不是烂好人。而且余乐英即便喜欢助人,做事一向很有分寸,江湖经验也较自己丰富,白九相信余乐英这样做应该有自己的理由。
    “九哥,依我说明日你别去算了。”
    白九摇了摇头。
    “九哥,你真要去?”宋怀玉不解。
    “既然答应了,自然要去。这是医者的本份。”白九虽然恼怒,但卫父是卫父,并不能一概而论。
    这日杨绵绵上午去了余庆堂,下午则是和白九还有余乐英一道上了马车,说是去卫家,驾车的是白英。
    “卫家?”杨绵绵想了想,看向余乐英:“是你……那一家吗?”
    “你也知道了?”
    “之前琼英告诉我的。”
    余乐英无奈笑笑:“这个多嘴的丫头。”
    杨绵绵心里很是好奇,余琼英对自己五哥的未婚妻很是不喜,那余乐英是怎么想的呢?两人是娃娃亲,都没怎么相处,就要成亲……这样会幸福吗?哎,如果不限制成亲就好了,杨绵绵想到半年后自己如果不能回家就要找个人结婚登时眉头皱得老高。如果真的不能回去,可不可以找个人先去官府报备一下顶上去,然后再慢慢找呢?那找谁先顶上去呢?
    杨绵绵的视线不自主地看向身旁的两个男人,余乐英已经订亲了,不行的,白九呢?白九和叶萌萌……杨绵绵不由得沮丧起来,她只和这两位男性接触多一些,也相信他们的人品,这两人都不行,那怎么办呢?杨绵绵低低地问出声来。
    “什么怎么办?”问话的是白九。
    “我在想找人顶缸的事情。”杨绵绵随口答道。
    “什么人,顶什么?”
    “就是半年后谈婚论嫁的人选啊!”
    “你选好了?”
    “没……”杨绵绵愁眉不展:“我本来想如果可以的话你们两个能不能帮忙顶一下,之后再取消,绝对不耽误你们的好事,可是……”
    “可是什么?”白九双眼微眯。
    “可是你们都不行啊!”杨绵绵叹道:“我到哪里去找能信得过的人呢?白术和白英有没有定亲啊?”
    在外驾车的白英听提到自己的名字,吓得手抖了一抖,手中的缰绳都险些坠地,心想杨小姐你这不是要我们的老命吗?
    余乐英看了白九一眼,笑着道:“你白老师又未定亲,你若是找他帮忙,他一定乐意。”
    杨绵绵闻言先是一喜:“当真?”随即又犹豫起来:“白老师不是和叶小姐……”
    白九脸罩寒霜:“我和叶萌萌怎么了?”
    杨绵绵嗫嚅着:“叶小姐不是说过要娶你做正君吗?”
    “叶萌萌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白九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杨绵绵缩缩肩膀:“你妹妹说的,叶小姐小时候就说过这话。”
    白九恼怒地瞪着杨绵绵,余乐英笑出声来:“小时候说的话怎么能当真,再说叶萌萌早就娶了正君了。”
    “真娶了?”杨绵绵问。
    “自然是真的,我何须骗你。总之,你白老师和叶萌萌是不会有什么关系的。”
    杨绵绵松了一口气,看向白九,试探着问:“白老师,你急不急着……嫁人啊?”呜,问一个男的要不要嫁人真是很别扭呢。
    白九脸上飞起一阵红晕,手指弹向杨绵绵额头:“说什么浑话?”
    “别打别打!”杨绵绵捂住额头,急道:“白老师,我们商量一下啊。”
    “商量什么?”
    “对了,白老师,你多大了啊?”
    白九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是二十五岁就要谈婚论嫁吗?我怕因为帮我耽误了白老师的好事。”
    “你嫌我老?”白九冷气森森地道。
    “没有,绝对没有。”杨绵绵抱住头大叫。
    还是余乐英劝了架。“好了,先说正事。绵绵你是怎么想的?”
    “半年就要找到自己喜欢的人太难了,”杨绵绵抱怨道,更何况这半年她还不准备找,万一找了又回去了怎么办?“所以我就想半年后官府来问时可不可以就说我已经有了对象,找个人商定好,跟我口径一致,这样行不行啊?”
    余乐英和白九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出声。
    “不行吗?”杨绵绵有些失望。
    “行,怎么不行?”余乐英笑着:“你找白九就行了。”这报备官府可是要登记造册的,届时杨绵绵与白九的名字就要写在一块了,也算是成全了好友的心事,没想到这事竟然能这样解决,余乐英心下忍不住感叹,这算是傻人有傻福吗?
    “真的可以吗?”杨绵绵大喜:“这两天我一想到这事就头痛,晚上还做噩梦,总梦见自己被抓住坐牢了,因为没有结婚就坐牢,真是冤枉。白老师,可不可以啊?你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白九见杨绵绵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意料之外的喜悦已将他的xiōng膛充溢得满满的,让他直接应承他竟无法启齿,只是转过脸去哼了一声。
    “不行吗?”
    “傻瓜,你白老师这是答应了。”余乐英看白九那别扭的神情,不禁好笑。
    杨绵绵高兴地道:“白老师,那你算我的救命恩人了,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
    我要你报答做什么?白九见到杨绵绵乐呵呵没了烦恼的模样,心里也抑制不住的高兴,嘴角含了笑,眉目间春、色怡人。
    “少爷,到了。”白英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杨绵绵下了马车,抬头看了眼前绵延的青砖围墙,忍不住叹道:“好大啊,卫家很有钱啊。”
    白英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就见自家少爷抬手敲向杨绵绵的额头,说道:“少说话!”
    杨绵绵应了乖乖地拎了药箱跟在后面。
    也怨不得杨绵绵惊叹,威武镖局与白家均不小,但卫家更是大得惊人,几乎占去了一条街。
    余乐英上前敲门,他昨日已让人送了信,门房知道是给自家老爷治病的神医来了,忙开了大门。
    一路有人引领着过去。杨绵绵觉得今天才算见识了什么是深宅大院。
    卫父由侍从扶着坐起,笑着道:“乐英来了,如兰出去访友了还未回来……”
    “叔叔,这位就是我对你说过的好友白九,他医术十分厉害,等会让他替您瞧瞧。”余乐英道。
    “是白家的孩子?”卫父眯了眼看向白九:“白家都是好孩子啊!”他叹道:“我这病这些年了,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
    “叔叔……”
    “乐英,你放心,叔叔还等着看如兰高中,你们成亲,为卫家开枝散叶呢。”卫父笑着。
    余乐英低了头没作声,卫父只当他是不好意思,又笑了。
    卫父形容枯槁,看上去像五六十的人了,两鬓斑白,眉宇间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他见余乐英来了极力想提起精神来说话,只是没多大会功夫就咳嗽起来,气息也有些急了。
    白九见状让侍从侍候卫父躺好,上前把脉。
    “卫先生原是身体有些虚弱,这几年因心气郁结,饮食不当才致病情缠绵。”
    咦?杨绵绵听了好奇,这算是抑郁症吗?
    卫父闻言轻声叹息。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以前身体虽然有些弱,但妻主对他是极细心的,调养得也不错,自从妻主急病离去,他就了无生意,若不是放不下女儿,早就随着妻主去了。
    “先生的病情,服药是其次,放开心怀倒是首要,”白九看向一旁的侍从,说道:“平日里可以适当以药膳调养,胜过一味服药。”
    “主子胃口一直不好,一餐连小半碗粥都喝不下……”侍从有些为难地道。
    “先生每日可有活动?”白九问。
    卫父苦笑着:“我这身子不争气,平日里见不得风,这一年连房门也未出过了。”
    白九想了想正要说话,就听见门外的侍从道:“老爷,小姐带她朋友来看望老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