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211

作品:《甘草江湖录

    ☆、(18鲜币)206.相忘
    温柔乡里芙蓉院,误入山中访狐仙;
    几人醉生梦死,又几人孤枕难眠。
    耿天赐没想到因他一句玩笑话,赵丹元出去了一宿,直到胭胭遣人请他过去,看着房中明显的云雨痕迹,若不是气氛不对头,只怕他要趁势“恭喜”一番,可见着友人枯老了不下三十岁的面容,耿天赐大惊失色,“赵兄──你!”
    那站在旁边的胭胭不见一丝羞色,反而是有些隐隐的失神。
    “你这妖女!”
    “贤弟不要怪她,是我愿意的──”赵丹元还不忘相护,“这事与她没关系……”
    “你……你竟糊涂如此!”耿天赐目瞪口呆,仍然无法消化这样诡异的事实。
    “谁说他糊涂了……”
    耿天赐惊愕之间,竟不知何时来了个红衣女子,更是惊呆了眼睛:那女子美目皎皎犹如明月,面若幼瓷烟眉纤纤,便觉得这样的神仙洞府只有她住在这里才匹配,那满池的莲花也只有这样的容色才能映照生辉。
    而最为奇怪的是那一身明丽的红色并不能掩盖丝毫她的脱俗姿容,反而使晶莹中增添了一分恰到好处的媚惑。
    若说看到胭胭的第一眼是胡思乱想,那麽此时便是完全空白、无从思想了。
    媸妍看到耿天赐的时候也呆住了,目不转睛直到他低头回避。
    她失神好久才恢复自如,看向床榻上的赵丹元。胭胭不知在想什麽,竟然哭了。
    “我倒是可以为他恢复,只是,需要我亲自同他合欢才可施术,”她笑看胭胭,“那麽,你是愿意他这般衰老,还是愿意要一个完好的‘良人’?”
    胭胭如同听到极为荒谬的事,身姿不稳。
    她自然明白,衰老的并不仅仅是面容,亦包括机理。
    “……求您救了他,我会……送他离开,我果然不该强求的。”
    媸妍疑惑,“这样又是何苦呢?不後悔吗?你已经失了元身了。”
    胭胭笑着落泪,“我觉得,有此一夜已经足够,他活着便好。但胭胭不愿意接受那样的他,也不想因自己的私欲连累旁人,而更加,不愿以後会遗憾。”
    媸妍点头,又看向赵丹元,“你都听见了?”
    赵丹元恍恍惚惚点头,如在梦中。
    “那麽同我尝试一次,你可愿意?”
    赵丹元看着她,只觉得若说胭胭是狐仙,那她真的是瑶池仙子了,可叹他平日追逐风月,今日接连被美人这样询问,却不知为何觉得难堪,低头红了脸,“我,不愿意。”
    媸妍怪道,“是我不美吗?我欣赏你的性情和做生意的本事,正好我也需要一个料理商事的小郎君,你留下,我为你治好身体,我们山中逍遥,或者行走江湖,岂不美哉?”
    见赵丹元犹豫,她又道,“你不用担心,胭胭是我的人,你愿意留下的话,我可以说服她服侍你。”
    赵丹元犹豫了半天,该如何才算委婉,“就算胭胭愿意,我也不愿意。多谢宫主好意了,我只希望宫主能为我腾出一居收留之地,让我在贵府陪她最後一段时日。”
    媸妍怒道,“你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你犹豫半天是耍我吗?”
    赵丹元忙道,“我并非存心犹豫,只是,只是觉得宫主仙人之姿,拒绝的话怎样说出口都是大不敬。”
    媸妍面色缓了缓,“那你说,我哪点没有这丫头好?跟我不好吗?”
    赵丹元诚然,“我也不知为何,或许宫主是更好的,但是我第一眼看到的是她,第一个救我的也是她,她在我心中总是不同的,也许留下的影子太为深刻,却是说不出内情了。”
    这一席话,却令在场的媸妍和耿天赐都不禁触动了一二。
    媸妍点头,对胭胭和耿天赐示意,“你们先出去不要打扰,我来替他疗伤。”
    胭胭喜极而泣,赵丹元却吓得用被子盖住全身,“别,别过来,宫主,不要啊!”
    媸妍忍不住咧嘴,正要再吓吓他,谁知门外疾风般闪来一个黑影,一个面色清俊的少年身手极为潇洒的到了近前,难得露出一丝无奈笑意,“妍儿,你又在作弄谁?”
    媸妍庄严面目柔和了几分,“好了,你同他疗伤吧,这个‘良人’果然是个良人,成全了他们倒是不错。”不过,也不是白成全就是了,逍遥侯,这个身份总是有些用的吧。
    她二人自从修习了枯木逢春术之後,便发现许是因为二人体质yin阳互为极端,内力可以相辅相成,两人之力贯通融合,早已不分彼此。而用那调和之後的精纯内力为移花接木之术矫正疗伤,尤其有效,也因此她才敢教导浊派弟子走她的老路,但对於那些来路不明的“药渣”,她就没那麽好心了。
    媸妍正要出去,突然眼角瞥到痴站的耿天赐,心里一动,对耿天赐招手道,“你跟我来。”
    媸妍同耿天赐问了下二人进山的情况,知道是误入才放下心来,又问了赵丹元的背景为人,满意点头,待问完了,一时有些发呆。
    不管怎样,再见故人,她是欢喜的;想起他要娶亲,她又有点苍凉。想要分辨他如今的模样,不敢太着痕迹,模糊只知道他棱角明晰坚韧了许多,完全是个有担当的男子了。
    不过不管欢喜还是难过,那都是甘草的事了,又跟媸妍有什麽关系呢?想了想,媸妍还是决定避过。
    耿天赐见她眉目有结,欲言又止,不由得心头一动,“宫主认得我?”
    媸妍客气道,“名满天下的少年丞相,自然有所耳闻。”
    耿天赐不由蹙眉,“宫主足不出户,竟然还知道天下事,何况在下这样半年内上任的差事,真是耳听八方。”
    媸妍暗暗转了话题,“要保全这些姊妹,自然需要知己知彼,公子以为这里如何呢?”
    耿天赐斟酌了一下,“对於女子在当世自然是好的,只是宫主方式未免过激,恐怕不是长久之计。”
    媸妍知他误解练功之事,以为那些男子受了欺骗。
    她情知他还能为女子说句话,没面露鄙夷已经不错了,便也不计较。其实那些被当做药渣的男子多是曾欺辱过这些门下女子的仇人,还有那等贪欲急色的登徒子。
    “这些女子,大多是受尽了侮辱流落而来,当今制度,告官女子不利,除了钻研邪术,她们也没有别的法子。”
    耿天赐长叹了一声,“宫主说的极是,身为丞相,这却是我谏议不够,日後,我会跟皇上慢慢提一提。”
    媸妍知道他是典型的龙霖国男子,奇怪他的性子也能替女子说句话,却不料凡事有因果,耿天赐其实是因失了她之後,事事便有些替女子打算。
    耿天赐思及此,便求道,“宫主,不知你是否收留过一位叫做‘甘草’的女子呢?”
    他有此一问,实在不是心有灵犀,而是数年来的绝望,几乎是病急乱投医了,他几乎是遇到能称得上江湖人者,都想问上一问。
    媸妍身子一僵,“你为何要打听她?”
    耿天赐喜极,“你知道她对不对?她是我的发妻,我一直在找她,那时我没本事护住她,她说话我从来不听,她走了我就後悔了,我发奋,都是为了能不再辜负她。可是……已经四五个年头了。”
    媸妍并没有想到,她留下的那封书信,他不仅不恨她,而且深深自责,她莫名怅然。
    “你们相处也不过短短时间,却找了她四五载,这是爱情抑或是内疚呢?”
    耿天赐苦笑道,“我也说不清,或许就像是赵兄说的,在我还不成气候的时候,我先遇到她了,也许现在的我懂事明理,未必去招惹那样一个别扭的婢女,但是那时……喜欢就是喜欢了。”
    媸妍心里有些起伏不定,他现在过得很好,她并不想再去插手他的生活,“你可知她曾历经各种屈辱的事,你还会去找这样的她吗?”
    耿天赐脸色变得煞白,险些落泪,“她在哪里,我要接她回家。”
    媸妍说不出什麽滋味,“你接了她回家,你的妻子和妾室又如何呢?她肯从你的家里跑出来,想必很是抵触富贵之家的妻妾规矩吧。”
    耿天赐道,“我有了她,怎会娶旁人?我不会伤到她的,那些身不由己的事,本来就打算这趟回去跟皇上禀明的,罢了,多余的不说了,我只问宫主你,糟蹋过她的人何在?我现在不成,却总会慢慢替她料理了那些人!”
    他是丞相,皇帝又重用青年才俊,媸妍自然明白,那些身不由己的事,已经是真的身不由己。说要抗拒,不管是他的孩子话还是真心,她都不能再让自己拖着他那麽做。
    她又想:如果当初她不出走,如今他身居高位,也是能帮她离报仇更近一步的,可是她当时决然出走,恐怕也是从未真的想为他停留。她才知她是那样无情的一个人,要离开,还要找万般借口。
    媸妍只觉此生能遇上他,真是极为庆幸的一件事,有他这样深重的情意,连带着那些艰辛都淡了几分,他现在过得才是真的幸福光明,而她这样游走在复仇和几个男子之间,怕是再难给他什麽周全了,她还是应该叫他淡忘放下了吧……
    平定了心绪,媸妍柔声道,“你要找的那位甘草姑娘,我的确收留她,教她武功,半年前她大仇得报,已经手刃了一干仇人,但那位姑娘得偿所愿,却是再无寄托……服药自尽了。”
    尽管多次想过这个结果,耿天赐还是头晕目眩,恍如被抽干了力气,双唇发白。
    媸妍不忍道,“你也不要再挂心了,那位姑娘得你珍视多年,必是了无遗憾,既然有缘无分,从此你便忘记她,好好的娶亲生子吧。听说那位安平公主是个好人,公子有心便不要再辜负那二位了。”说罢,转身离开。
    耿天赐见她背影婀娜窈窕,竟是像凭空又见故人,忽然恍惚失言,“甘草……”
    那身影却分毫停顿都无。
    “甘……宫主!能否带我去甘草的坟墓祭拜一二?”
    媸妍声音已经生硬如初,“我莲华阁人过身皆以火焚。恕我直言,耿公子,你这样一再牵挂怕是会让死者不得安生,生者亦不能圆满,不如惜取眼前人。”
    耿天赐茫然地看着女子走远,再次显露出那让他几乎魔障的背影,他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突然颤着声音问道:
    “宫主……你……真的想让我娶妻生子吗?”
    媸妍看着眼角的泪滴落入土中,尘归尘土归土,“我想,那位甘姑娘必然是这个愿望。”
    “我……懂了。”耿天赐颓然,“蒙宫主收留在下及内子之恩,若是宫主日後有差遣,但凡不危及龙霖,耿某万死不辞。”
    红色的纱衣却早已消失在回廊尽头,只留下为一时错愕莫名满脸泪水的男子。
    不是不够爱,而是距离已经太远。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便是这个道理吧。
    ☆、(11鲜币)207.六美
    莲华阁中,媸妍掰着手里的点心,喂着湖中锦鲤,六个各色衣衫的美丽女子点缀左右,或低头,或观察媸妍说话时神情。
    宫主不过和她们一般年纪,但是明明妩媚的眉梢却无端沾上寒霜般的冷硬,如同朝阳与月华的极端,那样矛盾的存在着。宫主的倾城法力已经大成,但她在府第中除了对岳家郎君,从来少年老成懒得笑,而行走江湖就算是假作天真,谁又识得出来呢?
    想到这,六人表情各异,有的如胭胭唯有感念,有的如孔雀依然纯真,有的如雪菟心存敬畏,而唯有那黄衣的云英目不转睛,几乎崇拜的跟随那红色衣裙一言一行。
    从去年到现在,媸妍将那些女孩子依据底细一一调教来,倒是发现了不少好苗子。
    她座下清派有孔雀,胭胭,玉岫三人根骨最佳,浊派有如意,云英,雪菟三人媚骨出色。
    孔雀的根骨yin弱,原本不适合习武,所幸有这样一门较为偏僻的功法,她自然是从善如流,比谁都要专心耐心。其实她的根骨本来最合适加入浊派,奈何她天性单纯娇憨,也只好如此了。她的武功进度比起胭胭来当不得大弟子,但是加上蛊术就要好得多了。而习练倾城法力以来,她已经坚持到了第二层,娇憨之余,更显娇美可爱。
    孔雀虽天真单纯,但是贵在有一双慧眼,总是能留意到被欺辱遭殃的女子,即便她并不如何懂男女情事,也总是能洞悉人心并将她们带走,这一双厉害招子让媸妍都自叹不如了,便封了她一个花月使。
    玉岫本是一户大家婢女,眉眼乖顺,其实很有主见。初因为不愿意被公子霸为通房逃了出来,才被孔雀带出来,她比起胭胭多了几分沈静和乖巧,刚来到莲华阁时还心有退意,隐隐想要逃走,可是待发现还有清派一说,便甘愿留下,她并不像胭胭那般向往良人,因此一心扑在剑术之上,若不是内力尚浅,恐怕也当得一流剑客。
    如意跟其她人都有不同,她是自己大大方方投奔过来的,她不仅是龙霖国天都两年前曾昙花一现的花魁娘子,而且已经是好几家青楼倌馆的幕後老板。
    作为曾经叱吒一时的花魁娘子,自然是极美的。但是她的美显然不同於云英张扬的艳色,如意美得很良家,乍一看你会被云英所吸引,可是细看的话,如意眼角眉梢无一不在撩拨你的心神,偏偏她并没有轻佻之色,倒像是清派的弟子一般。
    媸妍见她心思极深,又极有城府,便让她继续原来探听消息的生意,封了一个“风云使”。
    整个莲华阁都只道如意心思洒脱,却不知她心事极为隐秘。她第一天来时,媸妍曾问她为何而来,如意笑言她亡父威武将军曾是天山王打压的一众群臣之一,於是害她充了官妓,多年一直探听消息想要报仇,没想到有人替她报了仇,於是现在无牵无挂便愿意归入莲华阁,好一雪之前被男人侮辱的耻辱。
    她说话时并不见丝毫情绪,媸妍却暗暗惊心:莲华阁刚刚自立,她却能得知,说明她消息细密;她特意提到的仇怨了结,却主动自荐来莲华阁答谢,说明她已经了解媸妍的过去;天山王之事过去许久,她早不来晚不来,却在这时候来,媸妍猜不出她心思的究竟。
    不过不管怎样,媸妍现在很需要她,自然也将她留在了身边。
    云英性情泼辣张扬,同其相貌一般散发着从里到外的夺目艳色。她的经历较为复杂,被辗转卖过多户做过共妻、戏子、禁脔和奴婢,甚至做过贵妇女宠,还被浸过猪笼,媸妍便是那时亲手救下她的,存着一份同病相怜的怜悯而已,没想到云英嫉恶如仇,却对她忠诚极了,心思也是快人快语,极为外放。
    但唯有一点,她对男子的仇恨到了几乎病态的地步,几乎日日夜夜的拿心术不正的男子消遣练功,甚至好一番凌虐,也因此倾城法力精进异常。媸妍同二位郎君双修已久才有六重功力,更不用说小川本身和她互为炉鼎,云英却已经到了四重,在众位里不可限量,也最得媸妍喜爱。
    雪菟则是位身如浮萍的爱妾,生的一副如西子般娇弱的容貌,主人怜她娇媚,对她极为用心,但是她的原主人是权势大官人,因此相交的也都是这般身份喜好的官家,雪菟被官人们看上,又被主母设计,便不幸在这些圈子里被倒手了好几次,可是她原主人又不能忘情,时常要回味找她,到头来,不负责又不能舍,便成为官家之间心知肚明的暧昧玩物。
    雪菟面貌柔弱可怜,一双眼睛尤其娇滴滴的动心,像噙着泪水,可是她骨子里其实生着一副钢骨,谁也不信。孔雀要带她走的时候,她还不肯答应,硬是逼着孔雀将她奴契偷毁了,其实一入江湖,一纸奴契再难约束,但是她却将那东西看的极为重要,可见实在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女子。
    雪菟身子骨yin柔,但却又过於yin柔了,即便内力足够,也撑不起倾城法力的招式来,她自脱离苦海之後,由着心情借男子练功,也只到了第二重停滞不前,媸妍见她面貌楚楚可怜,极为容易打动男子的心,便特意将倾城法力里的“真言术”教给她,叫她专攻於此,倒成了如意的一大助翼。
    如今,六个女孩子站在一起,如同六个花骨朵,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媸妍转向如意,“让你盯住的那个姑娘怎样了?”
    茫茫人海里想偶遇一个长相相似的人很难,但要是刻意寻找,总归找得到。
    如意上前一步道,“宫主可问的是那位蒺藜姑娘?”
    媸妍挑眉,“别人不懂,你还能不知道我说的谁吗?你该知道我为什麽找她。”
    如意不置可否,“那个山长已经被云州府台家的二公子抓回去了,家丑不可外扬,他们大约想抓住蒺藜姑娘再处理掉他,不管是他坚持娶了蒺藜,还是将蒺藜送官,恐怕那位山长都逃不掉一死。宫主,我们是否去相救?”
    媸妍懒洋洋的,“想不到那个二公子那麽坚持,大约是男人可笑的面子吧。听说那位二公子喜欢娇怯型的,雪菟,你亲自出马,去那位公子身边吹吹枕头风,叫他别玩了。”
    这个蒺藜,既像她,又不像她。同样倔强隐忍,可她温吞如水,蒺藜却激烈如火。
    雪菟什麽也不问,领命款款告退,扮作小娘子去了。
    云英奇道,“宫主,咱们现在不去救那位山长吗?”她虽然嫉恶如仇,对敢於忤逆世俗的有情人却好不羡慕。
    “可以救他,却还不是时候。”
    ☆、(11鲜币)208.蒺藜
    过了几天,雪菟的消息传来,二公子已经转移了视线,放弃了娶蒺藜的打算。
    而且,由於原本想娶蒺藜,虽然对山长上刑,却没动蒺藜的家人,而现在,却是难免有些迁怒蒺藜的家人了。
    媸妍遇见她的时候,蒺藜正处於一生中最绝望最狼狈的时刻。她迷失在林间,却被人蒙上眼睛缚住手脚劫持到一座隐秘的庄院,三人将她撂倒在地,便疯狂的撕扯她的衣服。
    媸妍眼神动了动,浑身颤抖,正要上前搭救,却止住了脚步,就那麽僵僵的透过窗子看着远处的她。她那清秀的容貌,绝望的表情,含泪的眸子,被揉捏的变形的浑圆……
    媸妍就如同看见了一个若干年前的甘草。
    是的,那个女子同四年前的甘草长得肖似极了,就包括那一份倔强都几乎一模一样。这样恶意的事,她经历过太多了。
    “宫主……”玉岫最是心软纯良,先看不下去了,“我上去救她吧?”
    媸妍却一言未发,只是冷冷的看着屋子里龌龊的画面……
    三个锦衣人制住了蒺藜,一人固定住她的手,一人分开她的双脚,她连踢打都不行,只能声嘶力竭的呼救。
    只听“啊──”的一声凄惨的哭叫,那变了调的惨声在在场每个女子的身上都划下深深的痕迹,让人心都揪了起来。
    “宫主……”云英也受不了了,恨不得阉了那三个,“我看着都难过,早晚要救,为何不现在救了她?”
    媸妍心中酸涩,却是硬了心肠,“这位姑娘骨子里执拗难驯,若是现在救了她,她必定会一心系着她的心上人,不肯修习倾城法力。”是的,她再理解不过,就像当初的她一般。而她急需一个帮手,却没有沈玉萝那般耐心等待。
    “可是我们救了她,她就算是有了心上人,入我清派修炼也是可以的吧?”胭胭问道。
    媸妍摇摇头,“她日後是我的影子,必须归入浊派,不然,怎能像我?没有今天这一劫,她是不会肯放得下的。”
    如意欲言又止,意味深长的看了媸妍一眼。
    只听男人的嘶吼声越来越大,终於,那个男人彻底发泄了出去,从女子身上退了出来,女子已经不喊了,木然的呆呆躺着,任另一个男子又覆上了她的身体用力耸动,几双大手在她身上肆虐不停。
    不知过了多久,三个男子将她彻底yin了一遍,才将她抱到了床上,又细心替她盖好了被子,像是有什麽急事落锁离去。
    媸妍破门而入,慢慢走到她跟前,“我们来晚了一步,让姑娘受委屈了……”
    媸妍看着她裸露出来肢体上的青青紫紫,一时哽咽说不出话来,尤其那张脸是那麽肖似。
    蒺藜极为倔强,方才当着恶人不肯发出一声暧昧让他们尽兴,现在却是撑着坐起,看向媸妍,“请求诸位女侠救我离开这里!”
    雪菟叹息,看不下去,上前扶了她坐起,为她清理了下身的血水,又为她穿好衣物。
    蒺藜恍恍惚惚,抬头看了一眼,仿佛被雪菟能说话似的水润眼睛惊呆了,怔了一下又低下头来,再也看不见表情,不知在想什麽。
    她默默想了一会才转向媸妍,大概看得出她有些本事,欲言又止。
    还不待媸妍开口,蒺藜已经道,“求恩人能够传授我武艺,我要手刃歹人。”
    媸妍点头,“你放心,我会救出你的心上人,也能有办法保你家人安然无恙。但是,只有一个条件,你必须入我浊派修习倾城法力,这门功夫需要借助房中术,你如果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蒺藜恍恍惚惚,身子晃了几晃,狠狠地跪伏下去,“弟子愿意。”
    没多久,蒺藜从如意处知道,原来那日强暴她的恶人竟是旧日同窗,还是她的三位结拜兄长,早在她念书时就以为自己动了龙阳之心烦恼不已,现在知晓她的女儿身,又知晓她爱慕山长大人,对她的爱慕和失落混在一起,竟然合谋对她做出了这等事,甚至想要囚禁她一辈子。
    媸妍自忖若是自己,她恐怕下不去手料理这三个,可是蒺藜却又与她不同,她竟然手起刀落,结果了那三个“兄长”。
    倔强、绝望,一如当年的甘草,却又果断,狠辣──媸妍点头,蒺藜会是一个很好的影子。
    她无法不对她好,因为她就像对着一个过去重来的、却又自己做不到的自己。
    媸妍方同岳小川演练了一套剑法,气喘吁吁,小川有心陪她玩耍,便打成了平手,岳小川道,“沈玉萝虽然骗你良多,有一节却是不曾骗你:你的根骨是极好的。”
    媸妍心中一动,“那你看这套《天启剑诀》如何?”
    岳小川叹服,“作为秦老泰斗的成名剑法曾名动一时,跟剑仙门的剑法不相上下,剑仙门的招式讲求飘逸轻灵,适合以剑器、软索为武器;《天启剑诀》不愧是秦泰斗的心血,是以化虚务实为主,若是变上一变,倒是更为适合你的弯刀了。”
    他又琢磨了一下,“当今江湖视刀客为草莽,较为出名的也只有几本九环刀法,你内力yin柔,你的弯刀自然少不得还要参考剑谱才行。只是这两路并非同宗,空有招式难以发挥威力,除非……”
    “除非什麽?”媸妍也起了好奇之心,她当初为了跟田天齐赌气将剑诀偷了出来,如果能物尽其用那再好不过,而且,想到这田天齐的传家秘籍被她发扬光大,她更起了幸灾乐祸之心。
    “除非你找到心法。”
    而这本剑诀的意义还不仅在此,它让她想起袁彤术师兄救她时的身姿。
    如今田单已经遁入空门,田天齐早晚要死,不如由她来将这剑法传承下去好了,既告慰了袁师兄的英魂,也祭奠了田天齐岳丈秦老爷子的心血了。秦先人若是还在,恐怕也必定不愿此秘籍落入那等沽名钓誉之徒手中。
    媸妍正思虑间,忽听见鸽子扑簌簌飞来,伸手解开字条,只见上面是如意娟秀的小字:九月十八武林大会,铁砂派、极乐谷、芙蕖门、弑剑阁、甘泉宫……
    媸妍挑眉:看来,这二十多个大大小小便是这次没收到邀请的中原帮派了,不管田天齐背後的朝廷是否想要马上对付不肯归顺的门派,这些门派都显得鹤立**群。若不是莲华阁现在没有声名,恐怕也要被盯上了。
    她转向岳小川,露出一丝小小坏笑,“你去半途抢一份邀请函来,咱们也去参加武林大会。顺便,再多复制些给这几个门派悄悄送去。对啦,别忘记告诉师姐一声,她最近动作太大,已经被朝廷盯上了。”
    ☆、(15鲜币)209.如初(h)
    岳小川微微皱眉。
    媸妍携过他的手,“怎麽了?不高兴?”
    岳小川冷清的脸也难得凉薄一回,“我才来与你相会,就打发我出去跑腿,你心头可有一点想我?”他说着脸沈了下来,“若是师父来了,你肯这样才怪。”
    媸妍温软了许多,“我敬重师父,自然不敢怠慢,但你与我相当,夫妻之间何必二话?”她这话巧妙,既没说谁不是,又解了小川的心结,她说罢又嗔怪,“再说什麽跑腿不跑腿的,你不愿去就算了。”
    岳小川见她作势生气,手臂早已熟练的穿过她的腋下,摸上她的高耸,脸上却还是一派坦荡,“既然劳动千里独行为尊上送信,那也只好烦劳女尊主先把盘缠和打赏送上来吧……”
    这一年多来,同他耳鬓厮磨,早已没有隔阂,无人时他越发放肆索要,媸妍心中知道,他其实心底是十分芥蒂她理不清的情事,她闪了个身子,却怎麽都避不开他的魔手,只听他压抑着喘息,道,“别躲,我今日有许多话想同你细说……”他下巴都陷进她颈子里,喟叹,“我实在是想你的紧,阿妍……你可知我心中,有多担心你?”
    他似痛苦的倾诉让媸妍心也跟着难过歉疚起来──本来潇洒独行的小川变成这样,从来都是她招惹的罪过。但是他放不下她,她如今亦然将他驻进了心里。
    他清冷的脸呈现出迷茫的纠结,一面嗅着她的清甜喘息,一面胡言乱语起来,“阿妍……甘草……我……”
    媸妍见他越发混沌,甚至在这夜幕下这样热切的纠缠她,心知他的心已经思虑深重,心知又是感念又是羞恼,转身欲走,却被那人热情似火地打横抱进了就近的亭子里,不觉心跳如鼓,仰起头,怔怔的看着他执意的眸子。
    她侧耳贴在他xiong前,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不禁恍惚面红更甚。而他的手还不老实的在她不防备的地方上下摸索,像是几个月没开荤的强盗。
    不就是上一次被他撞见自己和洛水纠缠了麽?这人外头充君子,其实小心眼,当场不肯走三个人轻车熟路来了一次,把她累的好久不愿见他们,而他事後还要一副吃亏了的模样缠着她变着法子单补回来。
    想起这人当初性情,她心知暗叹:他心中还是介意的吧?情爱怎容他人分享呢?她竟迫的他退了许多步。
    四角的红纱飘逸翻飞,只朦胧间看见亭子里的人交错相叠,附近的人已经默契退避三舍。
    他随手将她搁在桌上,就着石桌上酒壶里的酒饮了一口,迎头扣了下来,含上他朝思暮想的小嘴,不给她机会推拒,而径直将口中美酒渡了过去,然後伸出火热的舌头,在她口中搅弄不停,直到津液相溶,分不出你我,才气喘吁吁的放开她。
    媸妍被迫迎接那辛辣的味道,那酒辣的直截又火烧一般,过喉之後,又留下一串後知後觉的甜蜜和苦涩。待她品过来时,人已醉了。
    “这酒,我专程带过来的,叫‘如初’,如初……”他呢喃着将她放倒,压在石桌上,看着她眼神不复凌厉淡漠,而重新呈现出迷茫的情欲,认真地有些动容,“小妍,你这一年来实在变化好大……”
    媸妍别过脸去,“不要在此处好不好?”
    “不是我非要这样,是我发现,你非得被剥的一丝不挂,才能叫我熟悉些。”
    他的目光怔怔的,有些怜惜,有些审视,随即俯下,将唇吻烙在她的眼睛上,轻柔的来回吮吻,直到它们被他亲的不再那般失神,回复了仓惶的情欲。
    她越来越多风华和神采,原本困於她骨子里的倔强隐忍已经破茧而出,或许她自己都没发现,她沈静如水的眼梢流转上摄人的华彩,捎带着褪去了娇怯的自信媚意。
    前世不通情事天真的甘露和这世历经情欲坚韧的甘草越来越结合在一起,无害的容貌和千疮百孔的心,长成了一株奇异的罂粟。
    她越来越美,美得让人担心难以掌控,有时那摄心的冷意让人觉得危险。
    媸妍直直的回视他,叹了口气,“你说的是蒺藜的那件事吧……我就知道你在怨我。”她扭来扭去想翻个身下来,却被他左右固定住,逃避不开。
    她忽然想起当初小川也是这般喜欢上倔强又苟活的她,蒺藜又生的一副同她之前一致的面孔,心里竟不知想到些什麽,有些不自然的偏过头去,声音也越发微弱。
    “你是怜惜蒺藜了麽?”
    她想着,眼神越发沈下来,“我晓得,你本来就喜欢那种类型的,我……”
    岳小川爱极了她这使小性的模样,低头惊奇的亲吻她躲闪的眼睛,怎麽也亲不够,“你想到哪里去了?”说罢又嗤道,“我岂会是那等只认准一张脸的肤浅之人?”他这话含沙射影却是有些大逆不道了,但是先有那人逆伦在前,倒也不算中伤。
    见她还是有些别扭,他才无奈叹道:
    “小川是什麽样人你还不知道麽,为了你连原则都不要的人,便是别人都变了心,我也必会护着你到底,这样话以後再别说了。我只怕你越来越能干,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不再需要我了……”他把头埋入她蓬松的发间,贪婪的嗅着馨香的气息。
    媸妍突然眼睛有些湿,方觉了自己果真玷污了他一番情谊,这个少年,从一开始对她不屑一顾,到後来强势的拥有,再到现在卑微的祈求,她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声音一哽,“傻瓜!如果我只是为了要利用依赖你做事才爱你,你真的甘心吗?”
    她不待他回答,水草般勾住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喉结,啧啧吸吮。
    岳小川迷乱的解开她的红纱,坦露出雪白起伏的女体,却又分外清醒,“蒺藜是你的影子,我知道你必有用处。”他用手挟住她一只ru尖,俯身热辣辣的含了上去,口齿不清,听在媸妍耳里更是羞怯,“我期望,小妍以後做再多事,也不要变得让人陌生……”
    “唔……你……”媸妍一挺xiong,ru尖儿尖尖的立起来,送入他的热口,直到被他捧起两个ru尖,轮番吸啜的不能承受,才眼神散乱空洞的看着上空,“我也害怕啊……我会变得……”
    不知何时,ru尖被他轻轻咬住不放,牙齿在樱果上刮出酥痒入骨的快意,几乎让她颤栗,难耐那过电般的感觉,好半天才能开口吐露。
    “其实,我好嫉妒胭胭玉岫她们……”她闭上眼睛,将心思藏起来,放开了自己,被他索爱。
    他的唇齿遍布她的全身,不放过任何一处好吃的地方,“我只希望,你不要为了复仇,变成第二个沈玉萝……”
    变成第二个沈玉萝吗?媸妍因情欲而涣散起来的眼睛里愈加水样迷茫起来。
    岳小川抓住她的手握住自己的分身,牵引着她的小手递到她双腿小花之间,“别太违拗自己,去做有失心愿的事……”说着,就着她的小手往上一推,分身已经没入了进去,沙哑着声音竟一语双关道,“是你的终是你的,不要抗拒它……”
    “啊!你……”媸妍双颊泛上妩媚的桃花红,往他分身瞄了一眼,嗔道,“你这坏人,还趁机说教,明明是‘你的’,怎麽又是我的?”
    岳小川紧紧地抱着她,一柱到底,开始热情的抽送,“我的就是你的。”他将她牢牢收拢在手臂中像是抱着家传的宝贝,不留一丝空隙,连带着她整个身子都在石桌上动起来,“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你的。”
    他难得纵情一回,竟是一改平时严肃,可劲翻天的折腾。
    他一边说,一边奋力往媸妍身子里钻,分身也格外粗壮起来,就像是要把自己所有都嵌入她的身体。
    “呵……”媸妍满足的喟叹了一声,紧紧缠住他的後背,这个永远都是为她考虑最多的男人啊……
    “我好爱你──”
    她极真心的说出情话,竟然心头挫伤一般痛了起来,令她不由分心去按住心口,迷茫的反思着自己的感情,它已经这般耐不住了麽?
    她向来容易辜负感情,因此,她也想知道,她爱上了没有。
    她想:如果,如果确定真的爱的无法自已,那她就将蛊解掉。她并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可是心头的挫痛只是片刻,只来得及让她花穴里骤然紧缩,便消退了,而随即那翻天覆地的狂风骤雨便席卷了她的意识。
    “你爱谁?!”
    岳小川抱着媸妍一慌,懊恼怎麽还有不长眼的人乱闯,偏偏两人下身结合的紧紧的,根本无法挪动,只能这样被一览无余,他心中一恼,杀意一闪而过。
    飘纱一掀,已经出落得分外精致妖异的美少年走了进来,头上的红绳小辫子因为走得太快而还在弹跳,少年看到眼前的yin靡怒火中烧,一把要上去揪扯岳小川本就被扯得松散的衣领,“岳小川,我敬你是个君子,你竟然趁我出去办事跟姐姐偷情?”
    “偷情”一出,一对鸳鸯脸都黑了。
    ☆、(13鲜币)210.蛊镯(h)
    岳小川身子一拧躲过了他的手,却因为扭身那奇特的幅度而着,笑眼看他,只见他依然是那副儒雅君子的模样,尤其在武林盟面前侃侃而谈时,更是极有风度,让人挑不出错来。
    田天齐也不生气,极好脾气的引了座。媸妍带着一众女弟子坐下,似乎觉得右上方有什麽吸引她的注意,待她看回去,却是一愣,只见那里是白云寺的席位,一个清俊的和尚正在低头闭目冥想,坐在几个长老里分外醒目,不管外界说什麽都充耳不闻,聋哑一般。
    田天齐心里非常不痛快,但是并未把这几个女的放在眼里,只当她们是什麽新门派来博出头亮相来了,便不予理会,准备切入正题,讲讲拉拢各大门派,如何讨伐软硬不吃的“邪派”的事。
    正要开口,门口又一阵吵吵嚷嚷声,却见一派忙乱,铁砂派,极乐谷,芙蕖门,弑剑阁等俱在其中。
    逐波带着几个蛮族刀兵和侍女进来的时候,远远见到媸妍身後三位女弟子也是一愣,继而颇为欣慰,冲媸妍笑笑,不客气的也占据了一方位置。
    铁砂派多为鲁男子,身姿壮实,形容粗野,也极为不客气。
    极乐谷则由一位相貌邪魅风流的摇扇男子领头,身後跟着几位少年郎,穿的一身白衣,身上散发着一股幽香,个个进来形容散漫,还一副倨傲,毫无意外的令在座人等都嗤之以鼻。偏那领头的少年十分猖狂,还笑呵呵给几个口有微词的老前辈各发了一瓶“虎阳极乐丹”,引得人面色青红。
    那少年见好就收,干脆凑趣到了媸妍身边,几个风流少年组合到胭胭玉岫等人身边,倒像是专门来应景似的,也不管人闲言碎语。
    弑剑阁是杀手组织,一个颇为冷然无情的瘦削首领带着几个面戴斗笠的随者,进来屋里空气便低了十度。
    而最轻便大概是甘泉宫了,一贯的冷清和无所谓,只来了一个女子,穿着一身月白色裙衣,戴着一个幕离,进来後只往角落里一站不动了,仿佛此次来只是为了晃一眼。
    田天齐自然是傻眼了,他没想到,他安排的如此隐秘,为何这些原本想针对的门派竟然一个二个都出现了,这让他原本煽动的话如何也无法当场讲出。
    其实他是不知:如意的那些手段,再加上媸妍拨给她几个功力深厚的女弟子,更何妨连雪菟都出动了,她的真言术已经四层,虽说对上田天齐这样的老狐狸讨不了好,可是对付他手下现在的几个弟子却是算无遗漏,要知道,田天齐的三个关门弟子自从数年前死的死走的走,他便再没收过得心应手的弟子了。因此如意打听起消息更几乎是得心应手。
    其实这本来是个围剿小虾米的好机会,可惜一来来的突然,他根本还没来及讲出口,二来媸妍竟是将所有的都请了来,其中不乏甘泉宫、弑剑阁这样中立也动不起的门派,突然发难恐怕遭遇变故。於是好好的武林大会反变成了对方的示威。
    铁砂派这样二三流的小帮派,又口碑不太好,这样被对付下来自然是首当其冲,於是那边铁砂派的大老粗没说几句,已经同满嘴客套虚情假意的田天齐纠缠了起来。
    媸妍忍不住向角落里看去,想要看穿那女子的幕离。
    旁边楚荀早已解说道,“你看那个啊?那个美人是冰的,跟甘泉宫呆久了是个人都变冰人,那位红绡女以前也是热情似火的呢……”
    媸妍喃喃自语,“红绡女……”
    楚荀滑舌道,“是呀,不过我看就算同样蒙着脸,她也不见得多好看,她以前行走江湖一身红绡多虎虎生风,现在为了讨好甘莫离,也学人家弄得一身缟素不伦不类……”
    媸妍闻到他身上一股异香,心神一恍惚,鬼使神差问道,“楚谷主认识一位叫花飞飞的故人吗?”
    楚荀默然,“他是……我的师兄。”
    媸妍不觉怅然想起许多往事。
    楚荀见她神色有异,有意调笑道:“我瞧女侠你们这麽美,也是修习媚术的门派吧?本谷主今年刚满十八,风流倜傥,正需要一位女使,不如……”
    媸妍峨眉微扫,“你又是怎麽看出来的?”
    楚荀往逐波处一看,“方才逐波仙子进来就同姐姐示意,何况谁不知芙蕖门的标志是莲花,跟姐姐的莲华阁倒是匹配。再说几位姐姐竟然人手武器全然不同,我猜必定是以内功为主的门派,几位弟子竟然全是女子,要麽就是道家门派,要麽便是修习媚术的门派。姐姐方才提起花师兄并无恨意,因此楚荀猜测莲华阁当与极乐谷互为巧妙。”
    媸妍见到这少年恍如见到一个还没出道的花飞飞,再者也欣赏他如此洞悉,对他方才的无心调笑也不再计较,嘴角浅笑,有心出手试探他的内功。
    那少年不防她出手,纸扇极为灵活的一旋挡於身前。
    媸妍好奇心起,变换手势以手指幻化剑招攻去,楚荀手腕功夫极好,脚下来回转移,也很平稳,好歹也避开了去,又过了十招,实在被她内力相逼,才退了好几步,满头大汗。
    “还不错,”媸妍点头,“不知谷主喜欢什麽样的女子?”
    楚荀斜着往她面纱里好奇的探了探,“恩,果然很美,可我口味怪得很,最好比这个还清淡一些,”说着指了指胭胭,然後看向玉岫,“比这个麽,再多些脾气,”然後又指孔雀,“这个麽,再添些风情。”
    媸妍明明见这少年气息单纯幼稚,却偏要卖弄风流挑肥拣瘦,忍不住好笑,心知他是捣乱,却还是有心说道,“若不是我正好有一个,我还以为你在挑剔。女使没有,不过妹妹却有一个。”
    正要再说,见场子不知何时早已散了,原来田天齐见情况不对,就借故去布置宴席,好言打发了出头的铁砂派,与弑剑阁首领好好说了一通,又与其他几个不请自来的门派连连告罪,便匆匆散了。
    媸妍不由向角落看去,那位月白色面纱的姑娘果真兴致缺缺,早已不见了踪影。
    媸妍又看向右上方,那和尚依然呆滞的捻着佛珠,严肃面上更显清俊,剃了头竟然丝毫不显得难看。媸妍忍不住想起什麽,指节发白。
    “姐姐你不会是看上白云寺的俊和尚了吧?”楚荀微微吃惊,却又坏笑道,“不过现如今,出家人六根不净的多了。”
    也不知是感到媸妍探寻的目光,还是听到了楚荀近乎冒犯的耳语,了尘临行似有所察,抬头往这边深深看了一眼,才静静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