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的横幅
作品:《谁说大象不会跳舞》 跟他们一起相安无事地吃完饭,我乖巧地巴结女佣,说要帮她们洗碗,她们照例看看叶地主的脸色,才同意我的要求。秋祯洛见我要洗碗,便挑了一处远离叶地主龙椅的地方坐下,不安地望着我。
我这头洗碗洗得高兴,后面两美男都盯着我,我恨不得当即长出条大尾巴来,配合屁股晃那么两下,冒充一回大尾巴狼。
洗着洗着,我感慨万千。
不是我胡说,我们“北师大”的男生没有最丑,只有更丑,于是乎我常常独自立于瑟瑟秋风之中,感叹道:“平生不见师大男,便称丑男也枉然。”高中的老师欺骗我们说,好好读书吧,上了大学你们就轻松了。真正上了大学,轻松是轻松了,人空虚起来,回头想想,还不如高中时拼搏的喜悦与挣扎。想当初,我们老校区的中文楼是第一自杀楼,现在从楼下经过,你都会觉得yin风阵阵……
这不,刚说到yin风阵阵,我身后就吹来一阵yin风。
“林老师……”叶地主站在我身后,刻意不去看那几个被我失手打破的碗,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今晚留下吗?”
我惊叫一声,把手扪在xiong口上,扭捏地转过身去,抬眼看了他一下,又马上低下头,用脚尖在地板上划着圈,轻声说:“叶总统,人家不可以留下的……我们林家是个非常传统的家庭,身为林家的女儿,人家怎么可能留下跟你一起过夜呢?再说了,你家人好多,人家真的好不好意思哦,万一发出什么声音被他们听见了,你叫人家将来怎么做人嘛……”
“说大声点。”叶地主不耐。
敢情老子刚才说的话,他一句没听见!我抬头瞪眼再叉腰,吼道:“老子明天早上有课,等会就回去!有什么念头,自己解决——毛主席说得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邓爷爷也说了,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继叫他吃啥补啥之后,叶地主脸再一次绿了,而我又失手打破一只碗。
在女佣哀求的目光下,我终于放弃洗碗这个念头,跑过去跟秋祯洛说自己先回学校,有空来看他。秋祯洛这时留了个心眼,问我是哪个学校的。我xiong部一挺,告诉他:“我是北师大的!”
秋祯洛明显愣住了,天使般纯洁美丽的眼睛眨了一眨。
不知死活的张秘书这时冒了出来,恭敬地回答:“回二少爷话,林老师是北门师范大学中文系的。”
秋祯洛见了他,眉头一皱,立马避开好远,张秘书伤心得泪花花的。秋祯洛拉着我的手,若有所思,然后点了点头,说:“你真的还会来吗?”
“我……”我傻乎乎地笑着,“当然会,当然会。”我表面上傻,心里可不傻,我有空想起你了,才会来看看你,如果太多美男拉着我不放,没准我就想不起你了。你哥哥一毛也不给我,当我活雷锋啊?
“我等你。”秋祯洛目光灼灼,重重捏了捏我的手,回身上楼,又把自己关进卧室。
我瞥了眼叶地主,心想还是赶快回学校吧,不然他万一兽性大发,想试一试吃啥补啥的效果——我也是乐意奉陪d,只是明天是可怕的马列文论课,不能迟到更不能睡觉,我还是回去好了。
表达了自己归心似箭的意思,张秘书主动提出要送我回去,我可不愿意了,凭什么利用完我,司机的层次就下降了几倍?我扒着门框非要叶地主送我,张秘书哭着告诉我,叶地主马上得去机场,不能再耽误了,求我放他一条生路,我才满意地点点头。
当我坐着凯迪拉克回学校的时候,看见校门口那个比我们宿舍门口巨大好几倍的横幅“热烈庆祝文学院林浩然同学为校争光!”我当场吐血!
校长,你狠,你太狠了!
——————————————偶素代表某人yin笑的分隔线—————————————
这个所谓的马列文论全称叫作“马克思主义文艺论著选讲”,据说也是中文系“四大名补”之一,其他三个名补我也说说好了,分别是现代汉语,古代汉语(简称两个“汉子”),还有一个外国文学史。
乐晶大一的时候就挂了现代汉语,补考的时候考卷不幸被老师丢失,她又考了一次,所以一本现代汉语,她连考三次,最后无奈又愤恨地说:“老娘被那个汉子□了三回了!”
给我们上马列文论的是一个快四十岁还没有嫁人的女博士,据说去法国留学过,为人尖刻,比地主婆还坏上几分。这女人啊,一旦三十多岁还没嫁人,脑子里就容易发生化学变化,究竟是什么样的化学变化,我一文科生也说不清楚。虽然是马列文论的导师,可是她课上不断暴马克思的短处,彻底破坏里伟人在我们心里的形象,使马克思和恩格斯成为继屈原和楚怀王之后又一对公认的恋人。
甄莹慧最爱上的就是这门课,甚至还带了个小笔记本,把马克思写给他老婆的情诗抄下来反复研究吟诵,破解出这些诗其实是写给恩格斯的重要证据。当然,还有一个人忘了说,就是那个政治觉悟相当高的范健同学,不但听得津津有味,下课之后还上去和女博士讨论,两人眉来眼去,几乎是一场禁断的师生忘年之恋。
女博士上课喜欢提问,这次我不幸中标,被问到“马克思在1842年写过一篇什么文章”,我站起来之后,面对女博士咄咄逼人的目光,有点心虚。她哪里是用看学生的目光看我,简直就像在看情敌一样,也对,像这种快四十了还没有老公的人,确实会不知不觉把所有的年轻女性当成情敌。而我一贯坚持,只要我还没结婚,那么全世界男人都是我的老公。
我一紧张就不能思考,冥思苦想发觉自己大脑一片空白,连四大名著是哪几部都不清楚了。还好旁边几个舍友对我一阵叽里咕噜的提醒,让我听懂了几个字,好像是瓶什么鹿什么的。我最终回答:“他写了……《金瓶梅》?”
女博士立刻横眉倒竖,五官扭曲变形。
我忙说:“那不然就是《鹿鼎记》!”
(后来我才知道,那篇文章叫《评普鲁士最近的书报检查令》)。
女博士浑身抽搐,当即决定不再讲课,放了一部关于马克思的纪录片,让我坐到第一排去。接下来发生什么事,对我有一点了解的读者应该能猜到,我……睡着了,被人摇醒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站起来,就看见女博士站在我面前,问我看了之后有什么感想。
我一惊,连忙看向大屏幕,上面除了伟人的头像之外,啥文字也没有。我看着马克思,咧开嘴偷笑,笑得双腿发软。
女博士瞪我一眼,说:“有什么感想,快说!”我马上回答:“马克思的胡子真有意思,像挂了个木瓜在脸上似的。”
全班静默,然后,大笑,然后,女博士大哭,然后,下课。
我莫名其妙地收着书,这时一帮大一的新生拥进来,个个拿着小笔记本,眼睛闪闪发亮道:“您你就是林浩然学姐吧?真是好幽默好有魄力哦……能不能给我们签个名?”
受宠若惊的我忙不迭给他们签着名,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崇拜我,于是问:“你们怎么知道我的?”
几个新生抢着回答:“校门口挂着呢,您为校争光啦。不过您能不能告诉我们,您是如何为学校争光的?”
苏优格□着从我身边探出身子,回答说:“她舍身为学校的百年校庆添砖加瓦!”
啊,太没面子了!我笔一扔,捂着脸跑了。
—————————————偶素最近出现得很频繁的分隔线————————————
戴上个帽子,我把头发胡乱扒了一扒,让它盖住半张脸。再向甄莹慧借了一件大马甲,套上直奔校门口,咱不能再丢人了。
那条横幅在风中屹立不倒,横幅下有个高挑俊俏的身影,正摸着下巴抬头看。我一路小跑过去,凑近看了看,居然是谈初意。我忙上蹿下跳,高举双手妄想拦住他的视线,然而最后还是被无情地发现了。
我拉起领子掩住嘴,含糊地问:“你……你怎么认出我的?!”
“你以为你穿个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谈初意那狭长的凤眼中满含笑意,双手插在口袋里,用下巴指了指横幅,问:“这尺寸不错吧?”
我傻了,嘴张得老大,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只见他扬起一边唇角,凤眼一眯,“学院宿舍门口那张,是不是太小了点?”
看他这副模样,难道……校门口的横幅是他挂的?!丫的太狠了,狠得直接可以当校长了。我大怒,居然有人敢败坏我的名声,老子不敢动校长,还不敢动你不成?!也不打听打听,姐姐我当年是混哪里的,就敢这么yin我?!想起a片的事还没跟这小子算账,我就更加虎虎生风,一跃而起,冲他扑上去。
只是,我对我们俩的身高差距错误估计,本以为一跳可以跳到他头上,谁知只蹦到他腰上就自由落体了,我一慌,双腿一夹,两手一抱,以树袋熊的经典姿势,挂在谈初意身上。
扫垃圾的大妈刚好经过,对我的行为瞠目结舌,大肆评论道:“两个男的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我一惊,手一松,啪啦掉下来,屁股大卸八块,一抬头,谈初意抱着双臂,眼里没了笑意,不知道用一种什么目光俯视我,弄得我心里一阵恶寒。他伸手把我拉起来,不由分说就往宿舍楼后面的空地拖。我一见此情景立刻大喜,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唇膏,把嘴唇涂了个油光发亮,只等他扑上来一阵乱啃。
谈初意停下来,松开我的手,转过身时明显愣了一下,瞪着一双凤眼问我:“你吐血了?”
我可真要吐血了!灰溜溜的,我掏出纸巾,用舌头舔了一圈嘴唇,当是用水湿润了,然后奋力用至今一抹,只见纸巾上一抹红痕,乍一看真像新婚之夜的喜帕。
“怎么回事?”谈初意的语气冰冷几分,乍一听还以为是叶地主附身。
我跟他两个乌龟瞪王八,然后问:“什么怎么回事?”
谈初意的脸又沉下来几分,提醒道:“横幅。”
“你自己挂的还好意思问我?!”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伸出颤抖的手指,“校长挂一条也就罢了,你又挂一条,拍校长马屁也不带你这么拍的……”
“校长欣喜于喷泉有希望,所以挂了横幅。林浩然……”谈初意微笑着,眼里却没有一点笑意,“我也挂一条,你猜是什么意思呢?”
“你腹黑!”我眼泪汪汪,学着琼瑶戏中的女主角一般跺了跺脚,咬着小手帕说:“你走!人家再也不想看见你!”
谈初意果然配合,说了句:“我不走。”
“你走!你走!”
“我不走。”
“你走!你走!你走!”
“好,我走。”谈初意随即转身。
我大吼一声,一个狼扑,拽住他的胳膊,“你不要走。”
“不,我要走。”
“不要走!不要走!”
“我要走。”
我摇着他的手臂,屁股也随着一直摇,“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谈初意回身,好像心情好了大半,笑意渐渐染上他的脸颊,看得我眼睛都直了,心儿一个劲儿乱跳,要不是怕他再挂一条横幅,我一直使劲捏他的脸几下子。
“我们很快会再见。”他拍拍我的头,顺势抽出手臂,还真走了。
“走就走!谁跟你再见?!老子以后不喜欢你了!”我在他背后大喊,可惜美男无情,一会儿就不见了。
谈初意此言究竟何解?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