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大结局)(上)
作品:《抵死缠绵的痛楚》 ★没有人生来就是孤独和忧郁的,有的只是那些抹不去、散不尽的伤痕而已。曾经的那些让我们以为最深刻的爱情更像是一场绚丽的烟花,在最接近幸福的时刻绽放出最迷人的色彩,然后定格在我们的记忆里,永不磨灭。
那么深爱过,或许就足够了。
……
三年后。
苏家酒楼的名声已斐然在外。这个私家菜馆隐含在特有的幽雅沉稳气质中,不张扬不做作,却处处体现出经营者的独具匠心。
苏西穿梭在人潮鼎沸的酒楼里,她微笑着不时颔首示意与熟客们打着招呼,现在正是午饭时间用餐的最高峰,酒楼上下处于一种忙中有序的氛围中。
苏西穿着一袭剪裁合身的素色长裙,隐隐透出成熟女人婉约的气质。
她白皙的脸上泛出了紧张忙碌后的淡淡红晕,每天她都要这样忙到很晚,有时她在心里想当初妈妈真是不容易啊,原来打理一家酒楼竟然这么耗费时间与精力。
让她和母亲没料到的是,参加了“金厨帽”烹饪大赛竟让苏家酒楼一战成名,幕名前来的客人剧增,也让苏家酒楼成为了私家菜的金字招牌。在这里可以品尝到极为正宗的私家特色菜,令众多品尝过的专业美食人士都赞不绝口。
酒楼的招牌菜除了极品鲍鱼外,还有坛子肉、以及最近新推的炸烹虾肉、桃仁鸭方以及保留菜目清蒸羊肉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味。坛子肉是用陈年花雕加冰糖慢炖而成的,里面没有一滴水,肥肉不腻、瘦肉不柴,入口的时候有淡淡的酒香;核桃鸭方要用20多种中药及调料腌制多天后,再用老汤酱制,菜色泽金黄,口感酥嫩,酱香浓郁。
令人垂涎的招牌美食吸引了众多老饕不远千里前来光顾。
这让陈茵茵母女忙得更是不亦乐乎。
想起妈妈,苏西的嘴角有一丝微笑,现在妈妈可能是在周游世界的途中吧,虽然苏西很牵挂母亲,但是想到母亲的身边已经有个人可以代替自己去照顾她,苏西便放心了许多。
陈茵茵是随同马易轩一起去旅行的。
苏西极力撮合与鼓动母亲与马易轩同行。因为她早看出来马易轩对母亲很有好感,不然不会从“金厨帽”烹饪比赛一结束就跟随她们回到家乡,一直待着不走。
但陈茵茵一开始对马易轩的关心与体贴是很抗拒的,她还不能接受苏丹青以外的男人,尽管这个男人是她认识了几十年的老朋友。
而苏西好不容易看到一个适合母亲的好男人,自然不肯让母亲放手了,于是她示意马易轩以曲线迂回战术去靠近陈茵茵。
马易轩便靠着交流厨艺、以及默默关心、无怨无悔的付出,慢慢靠近了陈茵茵的心。虽然陈茵茵还是没有答应他的请求,但是随着日子久了,已经不再像过去那么拒他于千里之外了。
随后苏西趁热打铁,定了两张环球游的机票,让两个受过生活磨难的人能携手在一起。
陈茵茵并不想去,苏西看着母亲对她说:“妈妈,去吧,马易轩叔叔是个好人,你会幸福的。”
陈茵茵看着苏西说:“妈妈想和你在一起。”
苏西笑着对妈妈说:“妈妈,我永远都会在你身旁的,但是我希望你能幸福快乐,只有你快乐了我才会更快乐,只有你幸福了我才会更幸福。”
不要害怕受伤害,人生那么短暂而匆忙,何不自私一点,让自己过得轻松一些?
女人,一定要好好爱自己,过自己要过的生活,不要等到事过境迁才后悔当初不懂珍惜。
于是,陈茵茵和马易轩登上了环游世界之旅。
苏西穿过开阔的餐厅来到外面的茶厅。与普通的酒楼不同,苏家酒楼的内部装饰摒弃繁杂的布艺,繁复的器皿和封闭的空间,无论是轻盈飘逸的天花装饰,还是舒适惬意的户外座位,都以清新通透、典雅的简洁中式风格贯穿始终。
茶厅外可以看见蔚蓝色的海。苏西的家乡便靠海,她喜欢海的广袤与宽容。
苏西回到家乡,刚开始还帮不了母亲太多的忙,但在她不懈的努力与孜孜求教下,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陈茵茵渐渐地便让苏西挑起了管理酒楼的大梁。
而苏西也没有让母亲失望,在母亲的支持下,她大胆地对酒楼做了一些创新,从用餐的环境与菜品口味及厨师烹饪技术等方面都做了改良。
现在的苏家酒楼有着传统典雅的环境,明亮舒适的自然光线,别具一格的巧妙装饰、精心设计的各式餐具,烘托出别具韵味的用餐氛围,加上服务员贴心服务的感觉,让食客在轻松舒适的环境中呈现完美的美食体验。
开放式厨房的现场料理台不断提供最新烹饪的美食,由宾客自由观赏;新鲜烹饪的美食在最短时间内奉上餐桌,身怀精彩技艺的厨师进行的招牌点心、蟹黄小笼现场制作,给老饕们带来视觉与味觉的双重享受。朝气蓬勃的气象与往昔的苏家酒楼不可同日而语。
苏西站在茶厅外,静静远眺不远处的那一片海。
海面上的天空湛蓝得没有一丝云,海滩边是细白柔软的沙滩,海在阳光下,闪着粼粼波光,晃动着苏西的眼睛。
她眯起眼,感受着海的气息,迎面的海风吹拂着她的秀发,让她乌黑的头发飞扬了起来。
她看着平静无浪的海,心头又闪过了那个熟悉的面容,思绪如波涛般暗涌。
茶厅里面的一张桌面上,摆着一份她刚看过的最新的报纸。
报纸上,那张她熟悉的脸依旧那么英俊。
报纸上的大字标题很是醒目:“中国青年厨师马天浩荣膺法国厨艺大师白金奖”!
报上还说,在过往的历史之中,法国厨艺大师的奖项从不颁给外国人,而年纪轻轻的马天浩竟然能从法国人手上夺得这全法国只有十数枚的白金奖,开了前所未有的先例,其登峰造极的厨艺简直令人惊叹。
苏西拿着报纸的手颤抖着,她睁大眼睛看着报纸上这个既让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男人照片。
他微笑着,在国会议员陪同下从法国副总理手中接过由法国总理亲自批准的象征着国会荣誉的“御厨”金牌。
尽管应该是意气风发,但他依然是那么温文尔雅,风采俊逸。
天浩,天浩,苏西只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她想张开口,却被疯狂涌上的泪水与哽咽堵住了喉咙。
曾经是她那么深爱过的男人,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在她的面前,虽然只是张平面报纸,却搅动了她原本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的心。
刚从那个城市回来的时候,她每天晚上都想他想得不能睡,思念伴随着心痛让她夜夜泪湿了枕巾。
有几次,她忍不住半夜悄悄起来,在空无一人的沙滩上奔跑,在僻静的海边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静谧的海滩上只有浪涛哗哗拍击着礁石的声音,没有人回答她的呼唤。
呼啸的海风中,苏西蹲下身,将头埋进膝盖里呜咽着。
寒冷的海风吹透进她单薄的衣物,她闭着眼睛,让刺骨的寒冷来驱赶她心中对马天浩的思念和心中深深的伤痛……
他和她的爱情,她实在不能忘,也不忍忘。
每当心疼得难以抑制的时候,她甚至想过再飞回去法国守侯着他,但想到他应该和马天晴相亲相爱,相依相偎时,她却步了。
当年她痛苦地退让,岂能再反悔?!
她经常茫然地走在沙滩上,神游四处,魂魄无所依。
天浩,天浩,她在松软的沙滩上写着他的名字,远方的你可曾感应到我在呼唤你?!
她在写着“苏西爱马天浩”的字前,用手在沙上画了个心,泪水就这样不知不觉地落了下来。
他应该过得很好,苏西看着报纸,眼里又蒙上了一层泪雾,不过是欣慰的泪花。
只要他好,她就心满意足了。
只要能这么偶尔知道他的消息,知道他很平安和幸福,她又再有何所求?!
苏西看着远处起伏的海,让自己激动与热切慢慢平复下来。
天浩,我爱你,所以也希望你永远都好,我永远会在海的这一角默默祝福着你。
苏西在心里默念着。
……
酒楼的服务生过来,恭敬地对苏西说:“苏经理,有电话找您。”
苏西回过神来答应了一声,走到台前接起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个柔和的女声:“西西,是你吗?”
“米兰?!”苏西兴奋地冲着电话喊。
电话那头传来同样激动的声音:“西西,你好吗?”
“好,还不错。”苏西笑吟吟着说。
她听到米兰身边有着孩子嬉笑打闹的声音,又兴奋起来:“米兰,是丁毅与丁志在闹吗?”
米兰笑着说:“除了他们俩还有谁!”
苏西也笑了,这两个小家伙,她看过米兰寄来的照片,他们长得简直像与丁山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俊眉秀目,不过不像他们父亲那样冷漠,性格都很活泼外向。
听米兰说,小家伙的爷爷奶奶简直要把他们宠上天了,当然还包括他们的冰山父亲,虽然嘴上教训得很严厉,实际上疼两个小家伙简直像眼珠子一样。
苏西为米兰而高兴,现在的米兰是个幸福的小女人。
聊了一会天,苏西问米兰:“米兰,你什么时候和丁山结婚啊?”
他们的孩子都那么大了,米兰却偏偏不和丁山结婚,苏西知道丁山对此简直是耿耿于怀。
“你还在教训丁山吗?”苏西笑着说。
米兰在电话那头也笑了,不可否认,当初她推迟着不与丁山登记结婚有点想给丁山点小报复的意思,但是后来发觉不结婚也挺好的,每当她和丁山闹别扭,她一说“让我走”,丁山就软了下来。
没有婚姻的制约,丁山觉得他们的感情什么保障也没有,因此天天催着米兰结婚。
可米兰就在丁山的声声催中,将小花店扩张成大花店,再到今天全国上百家的连锁店,现在的她更乐于享受单身的乐趣。
虽然她是两个双胞胎儿子的母亲,但请别忘记,她还是单身贵族呢,呵呵。
米兰在电话那头对苏西说:“西西,我要和丁山结婚了。”
苏西一愣,随即喜笑颜开,“太好了,你们总算要结婚了。这下我赢了!”
苏西和艾米莉打赌说米兰肯定会结婚的,但艾米莉却坚决支持米兰走女权主义道路,不要和丁山结婚,谁叫他以前那么欺负米兰的!
米兰忍俊不禁,“你们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
苏西在电话这头吐吐舌头,可爱地扮了个鬼脸。
还像小孩子的艾米莉也身怀六甲了,她和山奇结婚后,自己也开了一家小酒楼,山奇当主厨,据说生意也是火得不得了,艾米莉过了两年多才要孩子。
而王红颜和伍峰结婚后安心当了伍峰的太太,还给他生了个小女孩,很像王红颜的样子,是个小美人胚子。
苏西和米兰在电话里感慨着,时间过得很快,好朋友们各奔东西,各有各的生活。
米兰对苏西说道:“西呀,现在就差你了,赶紧自己解决下终身大事,不然我们可要插手了啊!”
苏西在电话这头苦笑了一下,“是啊,我都三十岁了,是个老女人了。”
米兰赶紧打断她的话,“什么老女人,正是有成熟魅力的时候,你身边的追求者很多吧,谁叫你都不想要呢!”
苏西笑笑没有说话。
米兰轻声道:“西,还是找个爱你的人,重新开始吧。”
苏西依旧沉默。
半晌她岔开话题:“米兰,你和丁山的婚礼要在哪里办?需要我过去吗?”
米兰笑着说:“这次不用你过来了,老让你过来看我们都不好意思了,毕竟你那么忙,这次我们打算去你那里把婚礼办了。”
“真的吗?!”
“当然,我和米莉、红颜她们很想念你家的私房菜,正好乘机来大快朵颐。”
苏西捉狭道:“你没有征求丁山的意见吗?”
“只要能结婚,我,我估计他是没有意见的。”米兰微红着脸说,把苏西乐得笑出声来。
“好,米兰,欢迎你们来苏家酒楼,你的婚礼我包了!”
放下电话,苏西沉浸在好姐妹们要来的喜悦和兴奋中。
她开始为米兰筹划一个别开生面的婚礼现场。
她在心里盘算着,思考着,一个服务生过来对她说:“苏经理……”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苏西看着他。
“那个……”服务生挠挠头。
原来,刚才有个客人吃饭,刚吃了几口,就叫过服务生说菜品的味道不对。
新来的厨师知道后不服气,便出来和客人解释。
但听了客人的几句点评后,他的态度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不仅承认自己厨艺的不足,还要拜那位客人为师。遭客人婉言谢绝后,新来的厨师对厨师长说他不干了,因为自己厨艺不精,没脸见人了。
于是厨师长叫过一个服务生赶紧来请示苏西。
“哦?”苏西暗自奇怪,是什么样的客人能让厨师情绪这么大波动?
她尾随着服务生来到餐厅后厨,厨师长看见苏西,脸上有着困窘的表情,这个新来的厨师阿旺是他举荐才到苏家酒楼的。
苏西朝着厨师长颔首,示意他不要放在心上。
她看着阿旺轻声道:“阿旺师傅,您怎么了?”
阿旺正低着头沮丧地抠着手指甲,闻声他抬起头来,对苏西嗫嚅道:“苏,苏经理,我,我不想干了。”
“哦,为什么?”苏西微笑着缓解他的紧张,她让阿旺随着她走到外面的茶厅里。
她请阿旺坐下,面对面和他谈。
阿旺是个很有潜力的厨师,虽说是厨师长举荐的,但也经过了一番严格的考核,合格后才进入苏家酒楼的,苏西也不想就这样放走一个好厨师。
阿旺低着头说,“苏经理,原先我对厨师这个职业还是踌躇满志的,但是,但是今天才见识到什么叫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了,让我很是汗颜,觉得自己实在是距离人家太远了。”
苏西看着阿旺笑了,她说:“有谁会让我们的阿旺这样望尘莫及呢?阿旺,你太过谦了。”
“不是,不是,老板,我是说真的。”阿旺正色道。
“今天我做了我创新的菜品,前几日吃过的人都说好,可是今天却有人向我反映,有客人指出我的菜味道不对。”
“哦,是吗?”苏西也觉得很诧异。阿旺的拿手好菜“清补羊肉汤”一直口碑都很好的。
“清补羊肉汤”的汤底鲜美,羊肉松软。和一般羊肉不同的是,入口完全没有羊的膻味和浓郁的药材味道,除了羊肉本身的香味还伴着一阵淡淡的清香。
汤里面有羊筋、**子、鲜鲍鱼、海参、小海马、巴戟、杜仲、yin羊霍等滋补材料,客人们都很喜欢。
见苏西惊讶,阿旺也点点头说,“我也不服气啊,所以就出去找客人解释一下。谁知道,我刚说了两句话,他就指出我汤里的鲍鱼属咸鲜,在炖汤里的药用价值不大,这么混在一块炖不仅不能给羊汤增鲜,而且也浪费了鲍鱼……”
苏西听了暗自点头,她也发现了这点,还没来得及让阿旺改正,没想到就有客人指出这个缺点,看来这位客人是位行家。
阿旺一脸崇拜,对苏西说:“我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应该是个大师傅。果然他对我说了几点厨师烹饪的禁忌与诀窍,实在都是我在烹饪过程中的疏忽,以前没有人给我指出来过。尤其他给我建议说,可以用羊奶作上汤做成羊奶豆腐、羊奶浸东星斑,质地可以由外而内地嫩滑。”
“当时我一听,就要拜他为师,可是他却摆摆手说,不成,我不能乱收徒弟,不然你们老板会生气的。”阿旺垂头丧气地说着,“老板,我对自己实在是没有信心了,想给人当徒弟人家都看不上我。”
“别这么说,也许客人不是这个意思,是你自己多心了。”苏西连忙安慰着阿旺,让他平静下来,不要再提要走的事情。
她对阿旺说:“那位客人呢?”
阿旺道:“应该还在餐厅里吧。”
苏西说:“那我去找他。”她边说边蹙着眉头,这是怎么样的客人,她得找到他,看看他是凭什么这么自信满满,连他们苏家酒楼里的大厨都不放在眼里。
苏西走到餐厅里一看,并没有阿旺他们说的客人的影子。
一旁的服务生小声说:“苏经理,好象那位客人在我们酒店的客房里定了套房间。”
苏西抬眼:“是吗?”
“是的,”一个女服务员低声说,有点不好意思,“那位客人给我们的印象都很深刻,因为,因为他很帅,笑起来左脸颊上有个酒窝。他向我打听了客房部在哪里。”
不能怪她们一直盯着他看,那个客人笑起来很迷人的,长得又温文俊秀,想让人不记得他很难。
“是吗?”苏西的xiong口一紧,心脏开始不听使唤地乱跳起来。
她疾步跑上酒楼的客房部,让服务员找出今天客人登记的名册。
她一目十行地看着,触目所及的都是些陌生人的名字,她放下名册,不知怎的,心里竟然有隐隐的失落。
“你在找什么?在找谁?”苏西问着自己。
她失落地沿着楼梯走了下去,却在楼梯的拐角处,蓦地瞥见外面的阳光下似乎闪过一个她所熟悉的背影。
在那一瞬间,她的心差点停止了跳动。
她赶紧三步并作两步,从楼梯上跑下来,因为走得太急差点被自己的长裙绊了一跤。
但等她跑到门口一看,哪有什么背影,外面只有一片明晃晃的太阳。
她站在阳光底下,觉得眼睛睁不开。
苏西,你真是神经过敏。
她嘲笑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