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作品:《七襄(初稿已完)》 “七襄,我先在你这里睡一下,一个小时后再叫醒我,明璋要过来接我!”喝完粥,昱文打了个哈欠,往卧室走去。
我应了一声,随即动手收拾桌上的碗碟。
将厨房整理完毕,擦干手,出来时,房内已经没有她的动静。
走进一看,她早已睡去,嘴角,有恬淡的笑容。
果真是幸福的人,我笑着摇了摇头,正待走出,突然发现窗帘的一角掀起,于是,走到窗边,将它拉回。合上的那一刹那,下意识的往右侧看了看,那边的阳台上,已经没有他的身影,很自然的呆愣了一下。
心底,一种很怪异的情绪,在慢慢上涌,张嘴许久,不知是该叹气还是深吸气。末了,还是选择轻声叹息。
随手拿了一本书,在客厅坐下。
看了片刻,复又放下。
书不尽言,言不尽意,无心阅读之时,语言文字,不过是无意义的记录符号。
听到明璋在门外按着门铃,心底,顿起羡慕之意。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大吃了一惊,门外赫然站着的,竟是乔柏舟。条件反射性的,差点就当着他的面,把门合上。关了一半,才醒悟过来,于是,重又拉开门。
“有事么?”
他点点头:“你在等人?”
“嗯,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好么?”
还未等我关门,他已经径自走进客厅:“我来,只是求一个答案,用不了几分钟的!”说罢,转向我,“早饭吃了吧?”
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轻轻的点了点头。
依旧很平静的语气:“昨夜的问题,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察觉到心跳又开始加速,我连忙转身,不对着那张脸,或许,情绪就不容易那般起伏波动。
连着深深吸气:“感情游戏,我实在玩不起,所以,没办法奉陪!”
“怕输么?”他在身后淡淡的说了句,“如果,给你的结果永远是赢呢?”
我忍不住笑了笑:“你认为,和你做对手,我还会有赢面么?”在景文一年,曾经是我最引以为傲的榜首之位,再无机会就座。
“我记得,物理考试你就曾经连赢了我三回!”
物理?我不禁冷笑:“那也只不过是程咬金的三板斧而已,你可曾见过后来有哪一次我的分数高过你了?”
转过身,直直的看着他:“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说出那句话,不过,恕我不能接受!”
他忽然叹了口气:“七襄,你到底在怕什么?”
心下微凛,我轻笑:“现在的我,孤身一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他在沙发上坐下,竟还轻松的拍了拍一旁的座位,示意我坐下:“可不可以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
远远的找了个他左侧的位子:“你只是尝遍了山珍海味,清粥小菜,忽然看到一盘梅干菜扣肉,来了兴趣而已!”我笑,“即便吃不到,过两日,也自然会忘记这件事!”
“沈七襄!”他蓦地抬高了嗓音,却又立刻低沉下去,“你难道忘了,菜色,我向来不挑!”
是啊,他挑的,始终是面前的那碗白米饭,要颗粒分明,软糯适当,相米放水时,还要刻意跑到厨房,看看是否燥湿得直。
可惜的是,我最不会的,恰是煮饭,挑米时,分不清质地;不善淘米,不长用火,起锅时,不是太干,就是太湿,不是夹生,就是起焦。
“我喜欢的只是你而已!”突然在耳边响起的声音,差点让我从座位上弹起。
抬首,正见他沉毅的面庞:“缺点优点,一并乐意接受!”
“可是,我不喜欢你!”我站起身,对着他笑笑,“如果硬要找出我对你的感情,或许只有讨厌两个字最深刻吧!”
他忽然往我身后看了一眼,也跟着直起身:“我下午要出国一趟,回来时,我再给你打电话!”
走出门时,他忽然笑了笑:“七襄,你知不知道,心虚的时候,你右手总会不自觉的握拳!”
低头,果然是,连忙松开手,再抬首时,他已经走下楼梯。
卧室传来轻微的动静,回头,昱文正打开门,倚在门楣边。
“你拒绝他了?”
舒缓了一下身体,我笑着点了点头。
她走近我,笑道:“沈七襄,你真是残忍!”
我亦含笑以对:“不爱就是不爱,爱情这个国度里,施与受没有必然联系!”
若是我爱你,你就必定得回馈与我,这个世界,注定打成死结。
可惜,说话时,底气始终不足。
怎奈,与我说那句话的男子,太过优秀,任谁,都免不了心跳加速。
昱文笑了笑:“七襄,你又开始握拳了!”
只能讪然:“昱文,我和他,怎么都没有可能的!”
她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悲观了?”
“不是悲观,我只是看清形势而已!”触及她有些担忧的眼神,我笑着伸手轻抚她手腕,“放心,我还没对爱情失去信心!”
她登时无言,只得笑笑。
年少时,看了太多的缠绵故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关山路长,魂梦相依……彼时对爱情的期盼和憧憬,至今想来都心神悠荡。
所以,看见明璋上门,昱文一脸甜蜜的表情时,我依然羡慕不已。
“七襄,再考虑一下?”临走之前,昱文还不死心的相询,“条件这般优异的,你很有可能再也遇不到了。”
我不禁轻笑:“放心,‘情人眼里出西施’,未见得下一个路口的风景要差上几分。”
她摇头大笑:“七襄,你都快不像凡人!”
一旁的明璋亦微微一笑,却不再插嘴,果真是结了婚的男子,已然沉稳许多。
送走夫妇俩,屋内,顿时冷清太多。于是,打开电视,数十个频道换来换去,俱是滥俗的情节,有几次,屏幕内的男女主角都还未开口,我已先行说出下一句台词。
这般无聊,还是在沙发上磨蹭了两个多小时,才肯站起身。
终于明白为何那么多的影视剧作,骂声振耳,却依然拥有那么高的收视率。生活日渐丰富,可是,内心,却空虚的宁愿对着这苍白的剧情。
看着屋外的阳光愈来愈灿烂,再回顾镜子中那张暗涩的面孔,对比之下,真真是惨不忍睹。
于是,跳起身,换了身运动服,问对门的小希借了辆自行车,兴冲冲的出门。
拿着市区地图,从最外圈慢慢骑行,孰料一路都遇上道路整修,呵,城市扩建的结果,就是市郊渐渐失去平静。
所幸的是,还能找到绿地。西南角的植物园内,游人甚寥,树荫遮天,不知名的鸟雀在头了三声谢谢。
“我送你吧。”
我指了指不远处的自行车棚:“我骑了车来的。”
他微微一怔,继而笑道:“那你路上小心。”
推了车,一路慢慢骑着,心情,已与来时不同。
“七襄!”
回头一看,靳方叙也骑了辆车子,追了上来。
“附近有一家出租自行车的小店,一小时20元钱。”
忍不住笑叹:“那你不是还得再送还回来?”
“家传如此,若让女士单独回家,回去只怕难以和老爸老妈交待。”他笑了笑,“更不用说,是一犯再犯。”
只得莞尔微笑。
回到小区,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笑着邀请他:“上去坐一会吧!”
他扶着车子,低头沉吟,须臾,欣然应承:“好啊,还真的有些渴了。”
上了楼,正见对门的小希,有些好奇的看着我。
想及身后的靳方叙,不由得有些尴尬,我只能对着她淡淡笑之:“小希,自行车我放在地下室了,谢谢你啊!”
她伸手接过车钥匙,凑近我悄悄的问道:“七襄姐,新男朋友?”
急忙否认:“不是,只是普通朋友。”
看到她一脸暧昧,似乎已认定我此地无银三百两。
索性不再多费口舌。
进屋后,回头问他:“想喝什么?”
“有茶吗?”他的视线,在客厅内停留了几秒,随即,就定格在面前的茶几。
茶?不由得愣了一下,平素不是喝白开水就是泡杯果汁,绿茶,这两个字,离我实在有些遥远。
忽然想起,之前行远从实验室带回的那罐茶叶,还被我搁在柜子里。
“龙井,可以吗?”
他略有喜色:“看来我今天有口福了。”
打开茶叶罐,扑鼻的清香,泡了一杯,登时茶香四溢。
见我只是倒了杯清水,他忍不住询问:“不喝绿茶?”
“是啊,我很少喝茶。”
他轻讶了声:“是吗?”继而笑了笑,“试着喝一杯怎么样,总不能浪费了这上好的茶叶吧。”
我笑着接道:“你要是喜欢,就拿回去好了,反正我也不喝茶。”
“你先试着喝喝看,到时,可能就舍不得把茶叶送给我了。”说完,他站起身,“这样吧,我给你泡上一杯。”
他伸手拿过一旁的玻璃杯,在杯底倒了些许热水,然后投茶,复又加水,茶叶在水中翻腾,香味盈入鼻内,让我忽然想起儿时的糖炒豆子。
四分钟后,他笑着比了个手势:“敬请享用。”
细细的品茗,淡绿色的液体从喉口慢慢滑入,微涩,可是,回味,却又有些甘香。淡淡的清香,也渐渐弥漫周身。
“如何?”
我笑:“名不虚传矣。”
他微耸了下肩头:“看来你已经打算把茶叶留作自用了。”
我连忙笑道:“味道是不错,可惜,我已经习惯牛饮,你也不想让我暴殄天物吧。”
他笑着摆了摆手:“说不定多喝几次,就能改变你的这个习惯呢。”说毕,微挑眉,“保持传统固然不错,不过,每天,一点小小的变化,也未尝不可啊。”
不由得失笑。
又坐了几分钟后,他便笑着告辞。
“没办法,那家小店六点就要关门。”他一脸遗憾,“原本还想请你吃晚饭,看来只能等下一次了。”
是夜,睡得极好,许是运动之后,身体疲惫的缘故,难得的,没有做梦,一夜好眠到天明。
翌日清晨,刚踏进办公室,迎面走来的小许就大声惊呼:“沈姐,今天……神采飞扬哦!”继而压低嗓音问道,“周末是不是有艳遇啊?”
我盈盈一笑:“超级大帅哥,骑着白马前来。”
她顿时失望,“唉”的轻叹了声:“怎么上个周末大家都没有精彩节目啊。”
“何姐不是有吗?”小周推门进来。
她大力的挥了挥手:“已婚人士,一概排除在外。”
昱文上前拉过我,笑道:“真的有艳遇?”
我站直身子:“你看我这副尊容,有那个可能么?”
“靳……方……叙。”她忽然一字一顿的吐出三个字,“怎么没告诉我?”
干笑了两声,早就知道朋友天生热衷于传播好消息:“觉得没什么必要啊。”
“七襄!”她的脸色有些凝重,“乔柏舟你说没可能,靳方叙又没必要,你到底要找什么样的男人?”
见我不语,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别以行远做标准,那样,你只会伤心。”
我轻声笑道:“我知道。”
“试着交往一下,实在不行,再提出分手啊。”她仍旧不死心,“反正合则来,不合则散嘛。”
我笑而不语。
靳方叙,的确很让人心动,可惜,却还不够让我动心。
始终还是习惯,先认定一个人,才决定伸出手。
下午,向老编请了一个小时的假,去医院看牙。
依旧是那位年轻的女医生。
她在我的牙龈部位轻轻的敲了敲,有些刺疼,我不禁微微蹙了蹙眉。
“看来还有些细小的牙神经没有清除干净。”
我当即垮了脸:“是不是这次还不能补?”
她笑着点了点头:“是啊。”
“医生,要不,干脆你就帮我补了得了。”
“不行啊。”她摇摇头,“就算我今天帮你补了,过两天你还是要回来的。”看我一脸苦色,她忍不住嫣然,“要建新居,总要把地方清理干净吧。”
哀叹不已,一颗小小的牙齿,也要这般大费周章,这具躯壳,还真是矜贵。
回到办公室,昱文一脸的神秘:“七襄,刚才有一位男士打来电话。”
“谁?”我顾自捂着腮帮,没想到,这一次剔除残留“余孽”,竟比上回“大动干戈”还要痛上许多。
“是一位姓靳的先生哦。”小许的眼神,满是暧昧。
笑了笑,弯下腰,在抽屉里找到他的名片,拨了个电话过去。瞅见两个脑袋探过来,我伸手一推:“没什么□可挖的。”
电话接通后,还未说话,那端已经先行开口:“七襄?”
“是我。”我笑了一声,继而问道,“找我有事么?”
“晚上有时间吗,想请你吃顿饭。”微顿了下,他又接着说道,“事先订了位子,可是,朋友临时有事,不知道你肯不肯赏光?”
抬头看了下时间:“几点?”
“七点钟。”
还有四个小时,已经超过医生规定不能进食的时间,遂笑着答应:“好啊。”
“那下了班,我过来接你。”
话筒刚一放下,昱文和小许就凑上前来。
“沈姐,有约会?”
“七襄,终于决定出手了?”
两对眼睛,俱都晶莹璀璨,期待指数,比我高出无数个百分点。
有些好笑,又觉无奈:“只是吃顿饭而已。”
“那可未必。”昱文忽闪了下双眸,“你忘了,我们中国人,可是最会在餐桌上作文章了。”
“就是就是,一杯酒,都可以衡量出感情的深浅,更何况,是一餐饭。”
只得投降:“怕了你们两个了。”
两人却依旧不依不饶:“明天,我们可是要最先知道□消息哦。”
只能苦笑以对。
下班后,刚一迈出办公室,就看见他坐在大厅内,发现我的身影,起身笑了笑。
“嗯,不错。”背后的昱文连连点头,“这一次,总算没有对我吹牛。”说着,将我微微往前一推,“我先走啦,不打扰你的约会啦。”
笑着走上前:“来了很久了?”
他摇头:“刚坐了五分钟,拜读了你的一篇大作。”
略略扫了一眼,是最新一期的副刊,他摊开的,正是有关于那家“紧那罗”酒吧的采访。
“有何感想?”
他沉默了片刻,继而笑道:“看起来,你好像对所谓的流行时尚颇不以为然。”
有些讶然,这篇文章,我已经尽量客观的描述,没想到,还是泄露了自己的情绪,忍不住问他:“很明显是吗?”
他笑着说道:“一两句话而已。”
登时放下心来。
“不用心揣摩,应该不会察觉。”
心中微动,我指了指大门外,笑道:“我们走吧。”
晚餐,很是丰盛,吃的也颇为开心。毕竟,现今,肯用心聆听女士说话的男子,并不多见,更何况,他还谈吐相宜。
不过,没有余兴节目。
我带了工作回家,所以,吃完饭,就不得不考虑下个月的荷包问题。
在南华小区门口和他道别,我笑着谢了他的这顿晚餐。
“突然发现你很喜欢说谢谢这两个字。”他一本正经的掰着手指,“只是一个晚上,我就听了四次了。”
忍俊不禁:“谁让我们生长在礼仪之邦呢。”
他亦笑:“也是,礼多人莫怪。”
看着他拦了辆计程车,我也转头,往住处走去。
远远看见乔柏舟的身影,脚下微微一滞,我还是径直走了过去。
“回来了?”
“我刚刚看见你和他一起回来。”
我点头:“我们一起去吃的晚饭。”
“七襄。”他忽然叫了我一声,“你明明不喜欢对方。”
我笑了一声:“那不过是你的认定。”
“是吗?”他盯着我,“只是我以为而已?”
我抬首,和他四目相对:“我说过,我自己的事,不想他人插手。”
他向我靠近了几步,陡然接近的身躯,让我顿时不知所措。
于是,只能选择后退。
“你对我,有感觉的,不是么?”
“感觉,呵!”低下头,我紧握了下双拳,指甲深深的扣入掌心,感觉到一丝疼痛:“你跟我上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进了房间,我大步走进书房,在最底层的那个抽屉里抽出一个牛皮纸袋,从里面抽出一张纸,递给他。
“诊断书?”他一脸愕然,“这……是你的……”
“是。”从他手上拿过那张纸,“snhl,感音神经性耳聋,拜你所赐!”
ps:看到有人问起bobo,我就来粗浅的解释一下,汗
前一个“bo”为布尔乔亚(bourgeois),后一个是波西米亚(bohemia),美国记者大卫·
布鲁克斯在他的《天堂里的波波族》中首创该词,他认为,bobo们具有双重个性,一方
面是社会精英、成功人士,享受物质富裕;一方面又没事吃饱了撑的,渴望心灵的自由
和不羁的流浪。bobo族的生活宣言是:追求自由,挑战自我,实现心灵满足,嘿嘿,在我看来,还
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狂汗~~~~~~~~~~~~~
不是权威答案啊,网上搜索一下,到处都可以看到这个词,^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