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日下午回家,一进门,正撞见围着浴巾从浴室出来的舞蹈。舞蹈因我的意外出现而顿住脚步,我则本能地迅速按住自己近期虚弱的鼻子,可眼睛却不听使唤地在他身上游移。舞蹈的头发湿漉漉的,身材修长挺拔,精壮的xiong前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这么好看吗?”舞蹈痞痞地问。
    我木然地点了点头,捏着鼻子由衷赞道:“香艳!”
    舞蹈大概没想到我的回答竟如此直接,反倒愣住了,随后便大笑出声。从我身边走过时,用手指磕了下我的脑门,含笑带恼地说:“你还是什么话都敢说出口啊!令人羡慕的家伙!”然后便进了他的房间。不一会,门开了,舞蹈见我还傻站在原地,轻刮了下我的鼻子,“快去和妈问好,然后来我房间补课!”我的脸瞬间红透,心砰砰巨跳,极其清晰。我生怕自己的心跳声被他听到,慌忙跑去找武妈妈了。
    和武妈妈短聊了几句,我便去找舞蹈学习了。进去前,我谨慎地敲了敲门。舞蹈应了后,我方才进去。舞蹈让我坐在写字台前,他则坐在我旁边的床上,肩膀上还挂着一条毛巾,他指了指桌上的题目,“你先把这道题做了吧。”说完,他便拿毛巾开始擦拭头发。
    洗发水的清新香味间歇地飘入鼻中,原本便不太灵光的头脑变得越发迟钝,我挠头挠了半天,也无一点头绪。我烦燥地将笔往桌上重重一放,转向舞蹈,反问:“你在勾引我吗?”
    舞蹈被我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愣了下,随即象被呛到似的,咳嗽了两声,“怎么这么说?”
    我忿忿地控诉:“人家专心做题,你却在边上擦啊擦啊擦湿头发,我能想得出来吗?”
    舞蹈嘴角微扬,眼神渐渐深邃,又略含危险气息,用深具磁性的嗓音,问:“如果是呢?”
    我想也不想,直接说道:“那你成功了!”
    听了我的回答,舞蹈脸上的笑意渐渐扩大,他缓缓凑过来,我却象被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的脸庞在我面前逐渐放大,最后舞蹈轻轻地吻上我的额头,愉悦地说:“谢谢!我禽……爱的……妹妹!”起身走出房间。
    舞蹈出去后,意乱神迷的我呆楞半晌方才回神,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禁咧开了嘴,但想到妹妹的称呼,笑意又渐渐从嘴角逝去。为了不再胡思乱想,我站起来,走至书柜前,谁想粗略扫了眼便发现一本“黄色”的美女杂志。这时,舞蹈回来了,他的头发已被吹干,自然而蓬松。我摇了摇手里的书,冷哼:“禽兽之色狼!”
    舞蹈走过来,从我手中拿过书插回书架。“彼此彼此。禽兽之母色狼!刚不知谁还看直眼了呢!”
    “你是老师啊,竟然如此道貌岸然!”
    “你懂什么?古人云,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yin者留其名!”
    “……有这句话吗?人家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
    “你不觉得‘圣贤’比‘饮者’,更和‘yin者’对仗嘛!”
    我赞同地颔首,“说的也是。”(又被忽悠了~)
    随后的几个小时中,舞蹈将我整理好的习题做了详尽的讲解。直到张文来提醒舞蹈做饭,我们才意识到已经到了做饭时间。
    我放回书后,一进厨房,映入眼帘的竟是围着围裙的舞蹈,心蓦然一颤,我调笑舞蹈道:“你穿这个可比其他衣服合适多了。”心中却对他那身家居打扮心动不已。
    “是吗?”舞蹈确认似的低头看了看自己,随即递给我一件围裙,“我今天买的。”这条围裙和他的那件式样相同,只是稍微小了一号。我穿上后,舞蹈前后打量,赞道:“果然比我更合适。”
    “是吗?”我心中窃喜,却听舞蹈继续说:“恩,比较象佣人!”
    你嘴这么毒,小心起烂疮!我正撅嘴,突然闪光灯一亮,武大夫拿着相机出现,一如既往地挂着邪恶的笑容,“小蓉,你穿着很好看,我忍不住给你照了张相。”武大夫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放心,相片上没有武二,只有你!”
    武大夫刚走,舞蹈就厉声说:“快干活!别游手好闲的!”武大夫不照你,你和我发什么脾气!我白了他一眼,“干什么?”
    “把菜洗了!”舞蹈塞给我一棵洋白菜。我见他态度不好,也挑茬说:“这洋白菜都被虫蛀了!”
    “那说明没打农药。”
    我瘪了瘪嘴,强辩道:“那说明有虫子想自杀!”
    舞蹈嘴角轻扬,指着洋白菜上那许多洞,反问:“怎么吃了那么多口还没毒死?”
    我被他一时问住,微张着嘴,然后白了一眼,说:“就不许人家虫子集体自杀啊!”
    舞蹈噗哧笑出声,然后摇着头,无奈道:“谁娶了你以后就有得受了!”
    我一点不客气地回敬:“不用你替别人cāo心!”
    “别人?”舞蹈反问,随即低哼一声,“去给我剥蒜!”切~真是的,总用鼻子喷字,字都带着鼻屎!
    蒜包好后,舞蹈让我捣成蒜泥,我找不到工具,他就递给我一个杠铃,“你就用张文这个吧。”
    晕~张文还真用杠铃捣蒜啊!我比划了一下,决定蹲地上捣。用力捣了一下,蒜就差不多了,心里暗忖,这东西还挺有效率,再捣第二下的时候,手腕一松,杠铃正砸到我的脚上。我一屁股坐到地上,脱下鞋查看,脚趾都出血了。舞蹈看见血,立即警觉地说:“快!别让武大看到!”舞蹈弯腰将我横抱起来,迅速蹿回他的房间。
    “大哥他为什么对血那么执着?”这个问题困惑了我很久。
    “他没和你说,你丢时的事情吗?”
    “说是你只找回我的一只鞋子,其他没提。”
    “丢你的那天,大哥昏倒在沙滩上,衣裳破了,身上有好似被猫抓过的痕迹,头磕到了石头,流了很多血。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说全然不记得了。从那时起,他开始晕血,而且很怕别人哭,我和张文只要哭,他就会莫名的暴怒,不由分说地将我们臭揍一顿。不过,后来不知道他怎么克服了晕血,可却变成了现在这德行。”
    舞蹈将我放在床上,取来碘酒,单腿屈膝,半跪在我面前,给我抹着药酒,见我被酒沙得出声,柔声问:“疼吗?”手下力道却已是放轻。望着舞蹈给我处理伤口的专注表情,我被无名地吸引着,一缕情愫缓缓地淌过心底。舞蹈若有所觉,抬头看向我,我慌忙收回视线,低着头,嘴蠕动了半天,最后幽幽地问:“舞……二哥,如果……如果,我不是你妹妹,你会象现在一样爱……护我吗?”
    舞蹈凝视着我,仿佛从我的眼眸透视至我的心底深处,他诚挚地说:“和现在一样爱……护你。”他稍微跪起身,和我双目平视,神情格外认真,“如果我不是你哥哥,你会怎样呢?”
    我冲口而说:“我会爱……戴你。”关键的时候,我突然犹豫了,话锋也及时转变。我清晰地看到舞蹈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激动。我补充道:“毕竟你是我的老师啊!”
    “那如果我不是你的老师呢?”舞蹈锲而不舍。
    我正思索如何回答,武大夫却推开微掩着的门,接口道:“等她毕业了,你不是她的老师时,再问不迟!”
    舞蹈并未回头,脸色却瞬间yin沉。他给我贴上创可贴后便站起了身。我见气氛不对,忙向武大夫打招呼:“大哥!伤口不严重,已经弄好了。流血了,你还是别看了。”武大夫,你还真厉害,已到了寻着血味就能找到病人的高等禽兽境界了!
    武大夫好似看出我心底的疑问,说道:“我寻着碘酒味来的。”武大夫转向舞蹈,但却质问我道:“为什么流血了,我不能看?”此时他的脸上再无平日那玩世不恭的笑容,表情严肃得可怕。武大夫蹲下身,要揭开创可贴查看伤口,舞蹈却挡住他,毫不让步地说:“不是说了,是小伤,已经处理好了嘛!”
    武大夫扶了扶眼镜,缓缓起身,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怒气,以异常冰冷的口吻说道:“碘酒味怎么混着别的味道?”我初次见到这样的武大夫,心慌起来,搀过武大夫的胳膊,亲昵地倚着他,拽着他往舞蹈房间外走,“大哥,就是被砸了一小下,我还是能走能跳的。”
    武大夫恢复了往常笑眯眯的样子,“小蓉,你说没事,那可不行,来,大哥给你量个体温。”说着,趁着我张嘴,就塞了一只温度计到我嘴里,然后故意大声说道:“违规是不行的,超速更不可以!”
    喂,我说武大夫,这个温度计你给别人量的时候也都塞嘴里还行,如果给别人量是放腋下,甚至是塞□里,我可饶不了你!只是,不知道舌头会不会染上狐臭和痔疮呢?
    我的伤让武妈妈无意发现了,她心疼得不得了,还说以后厨房三尺之内都禁止我进入。武大夫也跟着附和,还说隆鼻手术安排在年后,所以这时候要注意保证身体健康。
    晚饭,一桌都是我爱吃的菜。武妈妈说我伤到了,刚给我夹了海鲜,武大夫立即将海鲜转夹到他自己碗里,解释说:“受伤了,不能吃海鲜这类食物。”然后将那盘菜推到张文面前,让他消灭,张文欣然接受。舞蹈眉头紧蹙,默默地低头吃饭。反正除了那个菜,还有许多。我又去夹其他菜,可是武大夫见我夹什么菜,他就跟着吃什么菜,而且吃得速度奇快,还用眼神示意张文跟着一起抢。舞蹈终于忍无可忍,开始帮我夹菜。我怕菜被他们抢吃光,也加快了速度,于是桌面上出现如同遭遇四年自然灾害般的景象。一阵风卷残云后,武妈妈叹了口气,“兄弟有问题,就赶紧解决。你看这顿饭吃的!”说完示意我扶她回屋。
    我刚扶武妈妈进屋,就听外面已丁零咣啷地响起。武妈妈躺下后,我实在忍不住,也跑了出去。只见两人正在大动干戈,还未等我看清楚,我就被另一人拉进了屋。原来是张文,他的脸已是又青又肿。他象上次一样关上门后,捂着脸,大骂:“妈的,一个嫌我吃得多揍我,另个嫌我吃得少揍我!还让人活嘛!”抱怨完,瞪着我:“你又干什么事了?人家都说红颜祸水,你都长成这样了,怎么还这么能惹祸!”
    “揍死你,活该!”怎么说话呢!不过,张文也够倒霉的,估计早晚得起义。另外,舞蹈和武大夫两兄弟怎么交流不用嘴的,总是用拳头?难道说是因为舞蹈和我说了武大夫小时候的事?怀着疑问,我问张文:“大哥为什么对血这么执着?”
    “这是禁语,千万别问!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大哥就是因此而立志当医生的。”张文劝我不该问的就别问,看来他并不知内情,估计以前问过此事,一定曾被揍得不轻。
    这次比上次打得更久,动静更大,简直是昏天黑地。我和张文出去的时候,房厅里既不见舞蹈也不见武大夫。不久,武大夫从舞蹈房间里出来,见到我,招呼我过去,“小蓉,去找武二学习吧,考试要加油啊!”武大夫笑着捏了捏我的脸,一瘸一拐地走了。还不错,这次都没往对方脸上招呼,不过也可能是战争升级了,已不适宜往脸上招呼了。随后见到了舞蹈,他的脸也没有挂彩,但是稍有动作,就见他疼得皱起了眉头,看来伤全在身上。
    舞蹈准备了以往英语四级的试题,又总结了四级考试的语言点。除了学习,其他只字未提,早早便让我回去休息了。
    躺床上,回想下午舞蹈给我辅导的情景,不禁浮想联翩。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不戴眼镜的舞蹈,他的眼眸深不见底,饱藏着更为深沉丰富的感情,好象随时会将我吸进去。他温热的鼻息抚过我的耳际,让我心痒难耐,神驰意迷。不过,不知大战后武大夫和舞蹈谈了些什么,舞蹈晚上和下午的态度相比,能感觉到他在刻意疏远我。是的,我明白的,但我却无法克制……喜欢他的念头,或许,永远也断不了……
    (后记:印象中,这是舞蹈和武大夫最后一次交手。自这日起,又改回张文做饭,而且舞蹈给我复习时,房门会虚掩着。武大夫对血如此执着的原因就此成了一个永远的谜。另外,家中被武大强制加了一条新家规,那就是——三兄弟洗澡时必须穿泳衣!最可怕的是,武大夫不知怎么得知了我喜欢男人湿头发的样子,几次强拉我去游泳池,说是要以毒攻毒,让我克服老“湿”的心理yin影!再后来,我见到别人洗完头发不擦,轻则一顿臭骂,重则一顿狠打!很多年后,医生听了我的经历,说是我那时被折腾出了心理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