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终谐鸳盟
作品:《梦回天阙》 !!!!这两个小妮子,怎-又跑不见了?玉真子心中暗叹,也不知在派内转了多久才回到了房里,缓缓地坐回了椅上,才一坐下便觉一双腿都累的发软了,一坐倒下来便再不想再站起身子。
也难怪她这-担心了,从几天前她们姐妹俩和赵平予出门游山,回来之後两女就是一幅脸色苍白、病恹恹的模样,听赵平予的说法,是两女在途中给毒蛇咬了,指尖上头伤口殷然,幸好她们功力都不弱,加上赵平予的协助,虽没什-药物,还是靠内力硬把毒性逼了出来,不致伤身。
只是这般硬干,导致两女的内力都损耗不少,虽说赵平予慷慨,让她俩服了粒『还玉丹』,补了补耗损的内息,但那毒蛇看来毒性颇强,也怪不得两女走回来的脚步都是软软的,一回来就赖在床上不肯起来,连一直-著徒弟杜平殷伤神的元真子都惊动了,这几天和赵平予两人,忙不-地-她们看脉熬药。
偏偏今天不只是绛雪,竟连绛仙也顽皮了起来,才在床上躺了几天,病都还没全好呢,就忍不住下床到处跑来跑去了,玉真子既担心又头痛,既想要把她们逮回床上去休息,又想要好好说这两个小姑娘一顿,偏偏这两个小妮子也不知道溜到了那儿去,根本连个人影都找不到,玉真子也不知在派里找了多少、绕了几圈,姐妹俩常躲藏的地方都找遍了,就是看不到两人的影儿。
正休息间,玉真子突地听到,门上传来了几声轻敲的声响,这才发觉自己出了神,竟连来人的脚步声已到了门外都没有注意到,不过从门外人的呼吸声听来,来的人应该是赵平予没错。
「是平予吗?什-事?」
「是,师姑。」门外的赵平予声音轻轻柔柔的,好像是想安抚玉真子那不安的心似的,「平予送茶来了。」
「先拿进来吧!」
看赵平予捧著还冒著烟的茶壶,慢慢地走了进来,轻手轻脚地-玉真子房内桌上的小壶沏上了新茶,茶香登时弥漫了一屋子,玉真子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只觉胸中满是茶水温香,沁入心脾,舒畅至极,满身的疲累都像是消失了一般,「平予,你在厨房里忙,有没有看到你师姐?」
「师姐?没有啊!」皱起了眉头,赵平予满脸狐疑之意,「师姐的病还没好,能下床吗?」
「当然不行,可她们还是溜下床来了,」气的差点想一拳捶在桌上,若不是-了要在师侄眼前保留长辈的风范,玉真子还真是想骂出口来,「实在是太皮了,玉真真该好好管教管教。」
「这个┅」
「好了,」轻轻地吸了口气,玉真子满足似地笑了笑,「没你的事,玉真只是一时找不到人,有点儿恼火而已。对了,那天没听你讲清楚,绛仙她们究竟是被什-蛇咬了?以她们的武功,就算再不注意,看到一个给蛇伤了,另一个也该小心些,怎-会连著给一条蛇咬到呢?」
「-禀师姑,」赵平予微微一笑,好像当日的情况,当真是十分好笑一般,「那时绛雪师姐想采朵很漂亮的花儿,偏偏那花长在高处,绛雪师姐自己采不到,才央求绛仙师姐上去采花┅」
「原来如此,我早该想到的。」玉真子微微一笑,赵平予虽说的轻巧,但两女是她一手带大的,玉真子深悉两女性子,也猜得到当时绛雪是怎-挨在姐姐身上撒娇不依,直吵的绛仙烦到没法子,非得施展轻功,帮妹妹把花儿采下来才行,那种景象几乎可以说是历历在目。
「没想到绛仙师姐一展轻功跃上去,那蛇却躲在花影里头,咬到了绛仙师姐手指┅」
「这样啊┅」
「结果绛仙师姐就连著蛇跌下来了┅」赵平予吞了口气,慢慢地说了下去,「绛雪师姐那时候急著想扶她,一个不小心就被咬到了。平予原先没有注意,看到时只见到师姐们跌在地上,幸好扶起师姐时没被咬到,那蛇大概在平予忙乱之中,溜进了草丛里去了,平予连蛇长什-样子都没看到,更别说是寻求解毒之方。幸好两位师姐的功力够高,来得及把毒给逼出来,否则在山里给毒蛇咬了,身上又没带什-辟毒的药物,又找不到人相助,平予还真不知该怎-办才好。」
这原是从温泉回来的路上,赵平予和绛仙绛雪姐妹商量好的回话,绛仙老早知道,一回去自己和妹妹这般疲累委顿的样子,必是瞒不了师父,可又不敢说自己是中了奇花媚毒,这种事情要传了出去,消息到了二师兄耳里,自己、妹妹和赵平予三人,那可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幸好赵平予够沉著,想出了这-一个回话,既把自己姐妹两中毒的事情交代了,又故意隐去了最重要的毒蛇种类,加上那媚毒乃是混合而生,又给赵平予的『拔毒取毒秘术』给拔掉了**成,就算师父和师伯医药之学再博,光从两女的脉象上头,也不可能看得出究竟是中了什-毒。
「原来如此,」心知那种状况之下,两女姐妹情深,也怪不得一时之间会有所疏漏,被蛇咬到实是非战之罪,不能怪她们不够注意,「平予你先回去吧!去帮师兄好生熬药,如果┅如果看到了你师姐┅」
「如果看到了师姐,平予自会劝她们回房休息的。」
「倒也不用,你劝不成┅」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玉真子摇了摇头,「奶师姐虽说辈分居长,年纪却比你还小些,顽皮处连玉真都拿她们没法,你更不行。若遇到了她们两个,你就先想办法通知玉真,让玉真去把她们逮回来,病都还没全好,终不能这样到处跑来跑去的啊┅」
看赵平予彬彬有礼地辞了出去,玉真子嘴角的微笑一直未消,微眯的眼儿望著空中,好像正盯著绛仙她们两一般,彷佛根本没见到赵平予出门似的,一心一意只放在绛仙和绛雪这对姐妹花身上。她舒舒服服地坐在椅上,纤手似是无意识地把玩著桌上的小茶杯,任得刚砌好的灼烫茶温热著杯子,一丝丝烟气不住从杯上飘出,茶香充满了房间之中,那股馨香著实沁人心脾。
但赵平予的门才关上,玉真子的表情立刻变了,其快其烈,就好像是被人用长剑猛地削了下来似的,从那温柔慈善、又似长姊又似良师的柔和神情,一变而-冷静沉谨、戒备森严的武林侠女模样,配上那一身道服,更显得犹如山巅瑞雪般超尘脱俗,彷若可拒人於千里之外。玉真子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从表情上头甚至连一点都没有透露出来,只在眼神中透出了一丝痛楚。
说句实在话,也不由得现在的玉真子不得不-之痛心,她恨恨地看著手中的那杯茶,眼光厉的像是可以穿透茶汤、直迫杯底,现下的她可真恨不得一把把杯子摔到地上去。
原先当杜平殷出事、元真子下山之时,玉真子一方面要-这生死不明的师侄担心,一方面又要-再入江湖的师兄忧心忡忡。玄元门虽然隔绝世外,向来不太关心武林局势,在武林中本没有什-恩怨情仇可言;但在杜平殷下山之後,他以武林正道新出的少侠身份,仗义救危、锄强扶弱的事情干的可多了,虽说在武林中快速地建立了名头,但一来多管武林事,便难免惹下仇家;二来杜平殷虽是成名颇快,又一向行侠仗义,但这般惹眼的作风,却当真引人侧目。
再加上杜平殷连番奇遇,功力大进,手底下更连败不少江湖名家,称得上是威震武林,但他年轻气盛,又兼向来顺遂,没怎-经历逆境,成名太速之下,难免沾染了些江湖习气,显得有些心高气傲、恃艺人,对一些武功修-不如自己的武林前辈,偶尔会有些不太礼敬;而江湖上那些久执武林牛耳的名门正派高手,对这般快速成名的新星,自然也不会有什-好观感。
原本这也该是由杜平殷自己处理的问题,但自从武夷山一战,杜平殷失踪之後,问题并没有因此消失,反而更波及到了亲属师门身上去,元真子虽是行事低调,一向温文有礼,无论对谁都不欠缺礼数,但在徒弟的拖累之下,旁人的恶感和嫉妒之意,就难免要由他来承受了。
更何况,其间事情之复杂,还不止於此,元真子这回下山,-了路上有个照应,也-了让弟子们熟悉江湖之事,特地带了郑平亚下山,玉真子虽不好出言阻止,心下可更是惴惴。这郑平亚颇有出身,与杜平殷和绛仙绛雪她们原-孤儿不同,原本乃是衡州湘园山庄郑家的子弟,湘园山庄郑家-少林一脉,威震湘江一带,和排帮共存共荣,湘水及长江一带的航运,都在其掌控当中,不论是财力或在江湖中的威名,和玄元门这久居山内的小门派相比,可都要大得太多了。
只是十八年前,湘园山庄惹上了当时刚崛起於黑道的天门,竟至一夕被灭,连与其有亲属关系的几户人家,也是一个不留,除尚在襁褓的郑平亚一人,因庄内长辈的死战,加上老仆舍命救助,勉能留命逃出之外,赫赫有名的湘园山庄郑家,几可说是鸡犬不留,连个後裔也没有了。
那时元真子还只是初出江湖,巧遇之下救了郑平亚一命,虽知这样做可能会惹上天门,日後麻烦不断,但元真子一本侠义-怀,仍是将郑平亚收-弟子,悉心教导,毫不留私;只是这郑平亚虽身在玄元门中,心底却一直都放在报家门之仇上头,加上上面又有个杜平殷压著,怎-也不可能继承师门,因此元真子也只是让他专修武功,一直没想让他继下杜平殷的位子。
在十八年前的那一战之後,天门奠定了基础,如今威势更盛,几已将其馀几个原本出名的黑道帮派都给压了下去,颇有黑道第一大派之势,隐有迫正道之威,武林正道之首的少林等几派虽颇想将其淫除,但因天门向来不怎-与正道结怨,除了湘园山庄一役用以立威,杀的可说是鸡犬不留外,其後行事颇有法度,不致太过,因此十多年来,双方仍是保持著互不相犯的局面。
虽说天门不怎-主动生事,但终归是黑道门派,门人当中难免良不齐,其上虽打著不主动惹事的主意,但个别份子在外行-不检,恃强欺弱、意气嚣张,令人侧目之事,也是有的;何况郑平亚武功虽未大成,但对天门浓厚的报复之心,却只有随著年岁增长而加重,虽说有元真子时时注意照拂,压著郑平亚的火气,并尽量避免和天门中人相遇,但若当真遇上了,恐怕冲突难免,元真子武功虽说不弱,可天门当中高手如云,绝非泛泛,到时候遇上了可真是麻烦。
不过,从元真子平安回山时,玉真子的心可就放下了大半。虽是旁系,也难免师徒连心,何况杜平殷武功高明,更是元真子悉心栽培的继承人,乃玄元门下代掌门的不二人选,其身份之特殊,和其馀师弟妹大不相同。不过在玉真子的想法,她心中虽仍担心著杜平殷的安危,担心著下一代掌门传承之事该怎-办,但只要元真子安全无虞,玉真子的心中可就没有那-多担忧了。
尤其元真子这回还带回来了一个徒弟,这赵平予人虽形相极丑,但行事作风却十分沉稳,颇得元真子之心,加上他性子平和,全没因自己貌丑而自艾自怜,对自己境遇有怀才不遇之叹、怨天尤人之恨,连和绛仙她们也相处的极好,完全不像她以往所见的形相『特出』的武林人物,不是恨天恨地,以-旁人都对不起他,敏感到有些自卑,甚至恃艺人,动不动就挑衅打架;或者是成天自哀自怜,对旁人的关心全不答理,自暴自弃到让人心怀不耐,根本就懒得理他。
完全没有那种心怀怨恨的心态,这赵平予反倒是极-上进,练武也极-用功,毫无一丝自艾自弃之意,加上在处事方面,也显出了与年龄绝不相当的老练稳妥,让玉真子极-放心,甚至认-就算杜平殷遭遇不幸,本门也算後继有人,只要善加引导,便不须担心下一代掌门之事了。
没想到┅没想到赵平予入门才不过三个月不到,竟已露出了本性!玉真子虽已久离江湖,却也不是天真无邪,毫无江湖经验的雏儿,对一些江湖上的鬼门道,她可是一清二楚。若不小心些,光是行走江湖的那几年,以玉真子这般美貌女子,已不知被那些黑道小贼给暗算了多少次。
赵平予这回砌上的茶,虽是热烫一如以往,但光嗅著茶香,甚至连尝都不必尝,江湖经验丰富的玉真子已经感觉得出来,那茶中掺了些许药物,绝非只是纯粹的茶水。仔细一察,从茶中飘出来的香味看来,那茶中所掺的还不只是毒药而已,用量虽是不大,却是下五门淫贼所用,专门拿来对付女子的淫毒媚药,也不知这赵平予从那儿弄来的怪药,竟想拿来暗算她这师姑!
一边轻捏著茶杯,一边心中又痛又怒,恨的真想马上冲出去找赵平予算帐,但玉真子何等人物?即便是心神愤激的此时此刻,也没疏忽了警备,她岂有不知,这赵平予表面上装作已经远走,实际上可正躲在门边,想必是准备等玉真子不察其奸,饮下茶水,药力在体内生效之後,再进来对玉真子下手,那又带急促又带压抑的呼吸声,虽是赵平予极力压抑,却岂瞒得住玉真子?
如果不是因-知道师兄被赵平予救过,又对赵平予的天资极具厚望,将赵平予视-杜平殷之後的掌门弟子人选,绛仙她们亦不察其奸,此人的确不好对付,清理门户之举非得小心谨慎不可,绝不能生丝毫差错,若换了其他弟子,玉真子可真想一掌下去,隔墙先打的他内伤吐血,再追出去废了他武功,再把师兄和绛仙她们找齐过来,祭告师门祖先之後,再行清理门户。
不过现在玉真子可非得忍著不可,虽说药茶已经在手,但若她此时便声张起来,天晓得这赵平予靠一张巧舌,会不会颠倒是非,把黑的也说成白的?这人平素沉稳,到底留了多少後著,玉真子可当真无法预测。
一想及此,玉真子不由心惊,她这才想到,几天前绛仙和绛雪身上所受的蛇咬,连个解毒之药也没有,硬是靠内力逼出毒素,才得保命安然回归,虽经本门『还玉丹』之助,再加上这几日休息,体内毒性虽已尽,不致伤身,但体内消耗至今未复,神气当中仍颇有委顿之意,莫非┅莫非连这种事,都是赵平予所搞出来的鬼?否则两个武功较高的师姐都中了毒蛇剧毒,当机立断、大耗内力之下,才得毒保命,怎-反而是武功低微的他,身上却一点儿伤都没有?
这样的话,会不会连今天绛仙和绛雪之所以失踪,也是落入了赵平予的手中,是他所留下的後著?一旦媚毒暗算玉真子不成,反被玉真子逮个正著,他就可以绛仙和绛雪两女性命,要胁玉真子不得声张,甚至┅甚至还可以逼玉真子就范,任他玩弄┅一想及此,玉真子心中更-恼恨,却也更-谨慎,这样下去可不行,若她没等到元真子出面,便率尔声张起来,天晓得绛仙和绛雪会不会受到伤害?师徒连心,她可绝不能容许这花朵般的徒儿姐妹受到任何一点伤害呀!
咬了咬牙,玉真子装作已经中毒,手上无力,指尖一推一碰之下,茶杯滚倒在桌面上头,发出了「叮!」的一声清脆声响,只见随著小杯在桌面上慢慢滚动,杯中茶水骨嘟骨嘟地流了出来,在桌上洒了一片,烟气四溢。看著那小杯滚著,心急之下的玉真子只觉时间愈过愈慢,那杯子也愈滚愈慢,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终於滚到了桌沿,坠地「当啷」一声,摔成了片片破片。
「师姑,师姑,怎-了?」
果然就如玉真子事先设想一般,才听到玉真子房中杯子坠地的声音,赵平予立时便出了声,还站了起来,身影直透入了房中。
「你┅你这是什-茶┅」压抑著心头的怒火,天知道玉真子多-想穿窗而出,制住赵平予,直斥其非。但天才晓得绛仙和绛雪,是不是已经落到了赵平予手上,小不忍则乱大谋,若她一时冲动,没能一下子制住赵平予,将他带去给元真子发落,好由江湖经验老到的元真子来应对这小奸鬼,单枪匹马之下,玉真子可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应付得了这小子的满腹奸谋?
「茶┅茶有什-不对吗?」
听到赵平予的声音,玉真子心中恨意更深,连眼中都像是要喷出火来一般。显是从玉真子的声音之中,听出来她已经中了茶水之毒,赵平予的得意再也压制不住,光是从他应答的声音之中,都听得出来浮著一抹笑意,那得意忘形之色彷若可以眼见,就好像他的奸谋已经达成了一般。
「这茶里┅这茶里┅」既是作了戏,就要扮的像样一点,这样才能确保瞒过这满肚子坏水的小贼,玉真子虽气的一肚子火无处发,却还是不得不装出无法自制的甜腻语声,彷佛整个人已被媚毒烧到忘形之至,光听著自己都好像要吐出来一般,「好┅好热┅啊┅这┅这茶怎-搞的┅到底是┅是怎-回事┅怎-┅怎-茶一入口┅玉真就┅就全身发热┅好像┅好像有股火要┅要喷发出来一样┅整个人都热呼呼了┅平予┅唔┅你┅你说说┅这┅这究竟是┅是怎-回事?」
听到玉真子这般无法忍耐、娇甜软腻的声音,窗外的赵平予好像放松了一般,连映在窗上的影子,都像是松弛了少许,玉真子深知心中所猜不差,当真是这小子用上了极恶毒的媚药,好来对付自己,心头不由得怒火更炽,忍不住想著,等你得意忘形的入屋之际,再看我怎-整你!-了最後的胜负,现在先给你听点儿甜头,也是没法子的事,看你待会儿还上钩不上钩?
玉真子伏在桌上,从外表看来一幅身中奇毒,再也无法自行动作的模样儿,但她心中却在暗自盘算,等到待会得意忘形的赵平予进房,忘乎所以地走到她身边时,玉真子立时发难,以她和赵平予的功力差距,加上赵平予心中无备,突袭之下绝对可以两三招内就手到擒来,然後她再找到元真子,以元真子的才智,要从赵平予口中套出绛仙绛雪姐妹的下落,该当是轻而易举。
但接下来赵平予所说出来的话,却让房中的玉真子登时一怔,差点儿连装都装不下去了。
「师父!师父!」
「怎-了?」元真子狂奔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还伴著衣襟猎猎的破风之声,不只是脚步声而已,就连口中急促的语声,都不像以往那-悠闲平和、毫无性气,而是惊惶交织,真难以想像这气急败坏的声气行动,会是那个元真子所说所做出来的,「我正在煎药,就听到绛仙和绛雪跑过来说玉真出事了。玉真怎-了?到底发生了什-事情?玉真!师妹!奶怎-了?答我一声啊!」
「-禀师父,」赵平予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话声变得平顺,「平予也┅也不知道,只听得师姑在房内把杯子给摔了,然後┅」
「然後怎-样?」听赵平予还能心平气和,说话慢腾腾的,活像卖关子一般,著急的元真子什-也顾不得了,双手紧扣住赵平予双肩,不住摇晃著,摇的连赵平予的声音都像是摇了起来。
「哎!然後┅然後┅」赵平予又像是在卖关子,又像是痛的说不出话,又像是难以-齿一般,「然後然後」了好几句,这才说了出口,「师姑的┅师姑的声音就变了┅好像┅好像是中了什-毒一般,说是整个人都发起热来,身体里面有一股火烧的受不了,就像要马上喷出来一般┅」
「你┅你说什-?」心中一惊,元真子连以往对弟子的礼貌都忘了,推开了赵平予,整个人退了两三步,似想要马上冲进玉真子房内,又像是在顾忌著什-,脸上的表情又急又慌、又想做些什-又自制著不愿去做,虽说已经入冬,这个时刻已颇有凉意,加上原先在火炉旁煎药,身上穿的并不多,但元真子的脸上,此刻却是汗水涔涔,慌急的像是苹无头苍蝇,全没了主意。
听到赵平予的叙述,原已慌急的元真子更是焦急的浑身发热,满额都是汗水,他也不是没走过江湖,怎会不知赵平予叙述的情况,玉真子必不是中了平常毒物,而是身受剧烈媚毒?何况玉真子极重面子,以她的内力修-,虽不至於百毒不侵,但一般媚药侵入体内,就算没被硬逼出来,她也该压制得住,不可能连声音都毫无顾忌地给外头的弟子给听了去,以此观之,玉真子此刻所中,必是极其烈性的媚毒,此刻的玉真子必被那药力煎熬的无法忍耐、无法自拔啊!
一想到她身上所受的煎熬,元真子就不由得心乱如麻,偏偏男女有别,他又不敢随意进玉真子的房里探视,此刻的元真子当真慌了手脚,像苹没头苍蝇般四处乱转。他内力深厚,轻功修-更是高明,乱转乱晃之下,只晃的赵平予眼也花了,他本还想劝元真子别再顾忌什-男女礼教之类,赶快进去探视中了媚毒的玉真子,却被元真子的身影搞的是眼花撩乱,什-也说不出口来。
眼前像是什-也看不见,元真子不住绕著圈儿,脑中却是一幅接著一幅的图样飘飞上来。其实从他和玉真子入玄元门以来,元真子对玉真子这娇美可人的师妹,便极有好感,但玉真子对他老是若即若离的,虽不至於冷语相向,却尽量避免和他独处,好不容易见了面,又是大不同於平常,扭扭捏捏的,什-话也不说,加上元真子自己也害羞,不擅於表达自身心意,两人遇上了更是话也说不上几句,虽然心中有千丝万缕的情丝牵缠,却是怎-也无法鼓起勇气向对方表白。
本来玄元门虽说修的是道家武功,但本朝自开国以来,道门各系其实并不太重色戒,只要你情我愿,并不对此多所管束;何况远在五十年前,皇帝就从皇家所供养的道观中,封了位美人-贵妃,据说那女子原还是他的儿媳!有此-鉴,天下各个道门自不会把男女关系看成何等大事。
但元真子虽因年纪日增,又理掌门之位,行事沉稳平顺,颇有泱泱大度,连所教的弟子都已成长到足够在江湖上打滚了,但只要遇上了玉真子,元真子的舌头便似打了结一般,连话都说不好了,他对玉真子虽有情,却是怎-也开不了口去向这娇美如昔的师妹说出来,只能付以相思。
其实不只是外头乱转的元真子,房中的玉真子心中也是情思百转、心思复杂地难以形容。
原本当她嗅到茶味,发觉茶中有鬼的时候,玉真子几乎是反射般地想到,必是赵平予下了媚毒,用以暗算於她,满怀怒火的胸中登时再想不到其他。这丑师侄一向装的毫不以自身容貌-意,对娇美清艳、如花似玉的师姑和师姐更是尊敬有加,丝毫没敢有半分失礼之处,弄的玉真子原先差点以-,这小子的脸是不是易容化妆的?否则以一个这般丑陋的人,该当不怎-受女孩子欢迎,和异性的相处该当没什-好印象,怎可能在面对她们时,连一点点的失态都不曾有?
当发觉茶中下了媚毒时,玉真子心中登时惊怒交加,还带著些许惧意,她虽也颇自负美貌,实际上也已三旬,就算玉真子功力高深、驻颜有术,保持到现在仍是二十馀岁好女儿模样,但要和绛仙她们姐妹正值青春年华相较,也还是比不上的,赵平予若真见色起意,照理而言也该是先对绛仙她们动手,一来二女年轻貌美,二来她们不知人间险恶,较没戒心,也好对付。
想到此处,玉真子不由得害怕起来,莫非当时绛仙她们中毒,就是赵平予下的手,这几日来绛仙绛雪都委顿在床,精神不继,他若是要趁著师父和师姑没注意时,对二女施加淫行,也非不可能之事,加上现在绛仙她们都失了踪,更不知是不是落在赵平予手中,受了辱?二女自幼-玉真子抚养长大,情谊比起师徒更像母女,若她们身受伤损,最难受的第一个便是玉真子自己。
愈想愈多、愈想愈乱,心中虽是麻乱慌忙,玉真子功力究深,还是能抑住不安的心,准备好随时对赵平予下手,但心头那些不安的想头,却是怎-也无法轻易摆脱了。
但赵平予那一声高呼,和之後与元真子的对话,却把玉真子满溢心头的慌乱,在一瞬间给彻底打散了,代之而起的却非轻松平静,而是另一股更难理清的混乱。
赵平予的声息之中暗含笑意,只元真子心慌意乱,才毫无所觉,房中的玉真子虽听得懂,原先那以-赵平予包藏祸心,敢用媚毒暗算师姑的怒意,却如燎原之火般,虽是狂放难收,一时间却被天降豪雨狂打猛袭之下,瞬息而灭般马上就没了,现在听来,那笑意却是愈听愈是良善,只是顽皮的不像平常的赵平予,反倒像是绛仙她们所-,赵平予的笑意可不是当真对她有恶意呢!
这赵平予茶里头的媚毒下是下了,用来暗算玉真子,好让她欲火焚身也没错,却不是-了满足他自己的色心。也不知是赵平予自己看出,还是绛仙她们漏的口,才发现了玉真子和元真子互相有意,两人却是羞著怎-也出不了口的尴尬,才用上这鬼手段,好撮合他们,成其金玉良缘。
真不晓得这几个小鬼头是怎-想的?竟连这种手段也使得出来?想的脸儿通红,玉真子心中不由得暗骂,偏偏只要心中一想到元真子就在门前,就连腿儿都软了,怎-也没法子走到门口去。从方才元真子的说话,听得出来绛仙她们姐妹可是一点儿事也没有,她便知自己怪错了人,这赵平予可是出於一片『好心好意』,才来暗算自己,恐怕还是和绛仙绛雪她们合作的呢!
偏偏正如赵平予他们所想一般,玉真子自入师门以来,一颗芳心就系到了这面貌温文儒雅,行事沉稳平顺,从来见不到慌急模样的师兄身上,只是玉真子对心上人总是害羞,加上虽是武林中人,不像一般闺阁女子一般注重一些小节,但玉真子身-女孩儿家,总还是不敢表达爱意。
加上元真子也不知想著什-,一个大男人竟像比玉真子还要害臊,见面除了师门公事,私话儿一句都说不上来。元真子对自己的照顾是无微不至,这点玉真子也是知道的,但这究竟是对她有意呢?还是因-只有这个师妹,因此格外对她照拂呢?玉真子心中完全不敢确定,更不敢问。
等到玉真子武功有成之後,她也曾去闯荡江湖一段时日,见到的江湖中人也是不少了。玉真子生就的美人胚子,行走江湖之中更是招蜂引蝶,也不知见到了多少人,虽说所见之人有些豪迈、有些文雅,有些甚至比师兄还要人品俊雅、令人心动,其中也不乏有人对玉真子大献殷勤,颇有好逑之心,但也不知怎-搞的,玉真子一颗芳心就是动也不动,一心仍是悬到师兄身上。
随著时间过去,玉真子也愈来愈不想在人心险恶的江湖中打滚了,尤其在十几年前,从山下捡到了一对被弃的女婴开始,玉真子更是索性留在山上养婴,再不愿下山了。偏偏这对姐妹又是天生调皮,怎-也静不下来,让玉真子虽是久不出山,但在她们的陪伴之下,却也不嫌寂寞,只是随著二女日渐成长,玉真子-人师表的自觉愈发重了,行事愈发稳沉,不愿有丝毫失态之处,以免带坏了徒儿,她原本就不是大胆之人,现下对师兄的一片相思之情,也更不敢表露了。
心中微微一甜,玉真子也已猜到了赵平予的用意,她对媚药虽没多少了解,却也知道大部份的媚毒,乃是交合即解,除了云雨之时被药力冲击,身体会有些无法自控、难免颠狂之外,并无多少副作用,赵平予这一下药,弄的玉真子欲火焚身之後,正好让元真子来帮她『解毒』,也难怪绛仙她们会和他合作了。虽说这招有点儿硬是送作堆的意味,也不太正派,但终是个机会,玉真子自忖,若不把握这机会,以她和元真子的性子,恐怕以後也不会有什-机会好互诉衷情了。
看元真子转来转去,急的满头大汗,对房中玉真子的情况担心至极,偏又恪守著男女之防,怎-也不敢进入玉真子房中探视,在旁恭谨肃立的赵平予微低著头,不让元真子看到他脸上正强忍住笑,背在背後的手一边偷偷地向一旁窥视著的绛仙和绛雪打著手势,通知她们计画已经完成了九成九,现在的赵平予心中正琢磨著,要怎-把元真子弄到玉真子房里头去,以竟全功。
原本当他向绛仙透露计画的时候,绛仙原虽不怎-能接受,但只要她心中一想到师父和师伯老是若即若离的,明明弟子们都知道他们彼此有意,却只有当事人对对方连句话儿都说不好,看了真教人-他们著急,以元真子和玉真子拖拖拉拉又兼害羞至极的个性,这样下去,他们就算到死了,恐怕也只有怀抱相思的份儿,再不可能向对方表白,绛仙心中不禁一阵乱,赵平予想出来这方法虽透著邪气,不过仔细想想,要逼师父这样的人把心思说出口,恐怕也只剩这一招了。
加上中途醒来的绛雪,可就没姐姐那-瞻前顾後了,她才一听到赵平予的解释,就忍不住-之心动,到後来甚至还撺掇著姐姐,要绛仙协助赵平予,好完成这个计画;绛仙一来拗妹妹不过,加上她其实也对师父的终身颇-著急,更希望和师伯亲上加亲,自然也难出言反对了。
何况赵平予还再三保证,这『优谷昙』的花粉本身绝无毒性,只是极能催动体内本能情欲,加上混在茶水中喝来也没什-异味,玉真子饮下这药茶之後,最多难以抗拒体内欲火如焚,和元真子合欢时纵欲过甚,事後难免腰虚脚软,要休息上两三天而已,其他更没什-伤害身体的副作用,否则换了另一种伤身淫药,要用在师父身上,爱师心切的绛仙可是绝对不会容许的。
光听方才玉真子在房中发出的娇哼声响,赵平予心中便放了下来,他虽没当真使用过这种淫药,但光靠书上所言,便知这『优谷昙』药性强烈,即便是再能守心的禅道中人,也要-之情欲横流、淫兴勃发,更没法子压抑自己体内狂扬的春情。听玉真子那情迷意乱的软语呻吟,便知她体内必是药力发作、热情如火,玉真子既著了道儿,元真子又已到了房外,现在的情况可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著元真子下了决心,进房-玉真子解去淫毒之後,便大功告成了。
想到此处,赵平予陡地面色一变,身子剧震,背心冷汗涔涔而下,正心惊意乱的元真子只是自顾自地转著圈,想著该怎-办,全没发觉赵平予的异样,而一旁偷偷窥视当中,正以-妙计得售,得意洋洋中的绛雪,在绛仙突地轻推了一下,才发觉了赵平予神色有异,且是极-苍惶。
「怎.-.了?」放慢了动作,绛仙张大了嘴巴,无声地询问著震惊中正一步步後退,慢慢地退向她们这边的赵平予。她只敢放出嘴形,生怕惊到了元真子,给这师伯看出不对,那可就是『-山九仞、功亏一篑』了,「什.-.事?」
「惨了┅」赵平予吞了口口水,只觉额上见汗,又不敢伸手去擦,深怕一有异动,给元真子发觉,计画可就完了,只敢慢慢地退到伏在壁後偷窥的绛仙绛雪身边,轻声回答,「师姑┅师姑没再说话了,连┅连刚才那-清楚的呼吸声都┅连呼吸都没刚才那-大声。如果┅如果不是师姑点┅点了自己的哑穴┅就是┅就是她自己已经┅已经压住了毒┅正等著┅等著找我算帐呢!」
「那┅那怎-办?」听到这句话,绛仙可真吓呆了,心中原本的得意全盘烟消云散,一时间额角背心也发了汗,在这种将近入冬的冷天里头,给寒风一拂,更觉背心发冷;一旁的绛雪更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出口,嘴儿张的大大的,像是被冷风冻的僵在那儿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也难怪绛仙和绛雪心中大惊,这种催情药物药效太过火,常人绝少识者,只有淫贼敢用而且常用,从原料到成品,一向-正道中人所厉禁,无论制造、持有、贩卖或者使用,都无人胆敢公开-之,若给正道中人发现,那可真是二话不说,立刻就被当成是淫贼办了,就算只是不知情的人倒楣,刚好拿著而已,若被逮到的话,可也是百口莫辩,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玄元门虽然不怎-管江湖中的闲事,却也算正道一脉,虽说赵平予和她们也是一番好意,又不是要当淫贼,但一来这『优谷昙』花粉药性极强,不只是正道人士,就连一般的黑道人物,除了一些恶名昭彰的淫贼之外,大概也是碰都不敢碰,更何况是她们两个未婚未嫁的女孩儿家呢?
二来玉真子脸嫩到了极点,元真子虽是男子,脸皮大概也不会厚到那去,否则也不会这样『含情脉脉』了十几二十年,却连表达都不敢表达,把情意都深藏在心底。给她们这样一整,事儿全说破了,这下子玉真子非恼羞成怒不可,她们接下来可就惨了,不知道一向把她们的坏事当成顽皮而已的师父,会怎-用门规处置她们,这可不是骂几句顽皮,道声歉就解决的了的事呢!
虽说也吓得不敢乱动,但赵平予心下想的,可就比绛仙她们更多了。他倒不怎-把门规处置放在心上,反正做了都做了,在决定这个计画之前,赵平予已有了心理准备,就算对这手段再怎-不能接受,但看在他立心良善的份上,以他对这师父的看法,元真子也该不会怎-重处;就算元真子要做给其他人看,一怒之下把赵平予逐出师门也行,最多是再回去当他的小乞丐去。
但若造成了玉真子的误会的话┅这才是最麻烦的事情,若给玉真子误会了,当做是元真子暗地图谋,让赵平予用淫药暗算於她,好让元真子得遂淫欲,事成最好,即使事败也能推到赵平予头上去,这下可就难解释了。女孩子向来都比男人死心眼儿,说好听是择善固执,说难听就是不顾事实、一意孤行,一旦相信了,就是再怎-样也说不听,赵平予虽是一片好心,但若造成了误会,使得元真子和玉真子心结难解,那可就成了一团死结,再怎-样也弄不清爽了。
外头的四人分怀著不同的紧张,偏偏又没人敢去敲敲玉真子的房门,就在这个时候,玉真子的房门却「咿呀」一声开了,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的赵平予和绛仙绛雪,只见玉真子亭亭玉立在房门口,白皙如玉的颊上透出了些许红晕,除此之外却没有半点儿著了药茶道儿的模样儿。
「奶┅奶没事吗,师妹?太好了┅元真可┅可吓死了┅」看到玉真子倚门而立,神态温柔一如以往,显然是什-事也没有,身子和心里都一直转个不休的元真子,心这才放了下来。
「玉真没事┅没事的,师兄┅」玉真子微微一笑,颊上晕红愈发深了,那模样儿清丽娇媚,温柔一如以往,那有半点恼羞成怒的味儿在?看得绛仙和绛雪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但肃立在旁的赵平予,可没像绛仙和绛雪那般安心,心中反而是愈发七上八下,更加紧张了,玉真子既没中『优谷昙』的花粉,却故意发出中了媚毒後的娇软声音,诱他上当,若非她胸中火气上升,想把元真子挖出来之後再大发脾气,打算重处赵平予,就是误会已深,再难冰释,心死之下才故意摆出一幅心平气和的模样儿,所谓『暴风雨前的平静』,大概就是这样子吧?
看赵平予表面上谦恭有礼地立在那儿,动也不动,像是什-事也没有的样子,实际上额角背心却是浑身冷汗,神情更是全没有以往的沉稳平和,心中那股忐忑不安的劲儿,彷佛连看都能够看得出来;他旁边的壁角里头,也像是有人躲著一般,猜就知道是谁躲在那儿,准备看好戏,玉真子嘴角浮起了一丝甜蜜的笑意,特意提高了声音,「绛仙、绛雪,奶们两个给-师滚出来!」
「是┅」
看到绛仙和绛雪低著头,从赵平予身旁走了出来,元真子瞪大了眼睛,他这才发觉,自己担心过度,竟差点失了态,连这两个小妮子躲在一旁也看不出来,这下子丑可当真是丢大了。
看房门前的几个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玉真子甜甜一笑,举起手来,就在赵平予和绛仙绛雪瞪得大无可大的眼前,将一杯茶给饮了下去。她似是喝的有点儿急,一丝水渍滑到了嘴角边上,光是举袖轻拂的娇柔模样,在元真子眼中都是那般美不胜收,「师兄,玉真┅玉真有点儿事情,想请师兄你进房来商议一下,平予你也过来;至於绛仙绛雪奶们嘛┅还不赶快回床上休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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