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3

作品:《静待花开

    007
    霍耀扬从不约束沈恬芸的行为,但不代表他是傻子,她在外面所做的事情,他全部都知道。
    霍耀扬坐在沈恬芸的屋子里有三个小时了,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不过沈恬芸还是没回来,霍耀扬倒是想看看她到底什麽时候舍得回来。
    这间屋子里已经没有任何霍予缦的气息,霍耀扬待著很不舒服,如果再过半个时候沈恬芸还是没有回来,他不会再干等下去。
    就在霍耀扬这麽想的下一刻,他听见了钥匙开门的声音,除了沈恬芸还有另外一个男人的嬉闹声,霍耀扬对於沈恬芸找男人的事情并不在意,不过不能阻止他恶心,要找男人可以跟他说,离婚就行,婚内出轨这种事情让他真心接受不了,即使是有名无实的夫妻。
    当沈恬芸打开屋内的灯光,看见如罗刹一样坐著不动的霍耀扬,她吓得脸色死灰,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关门。”霍耀扬冷冰冰地说道。
    “他是谁?”那个男人问道。
    霍耀扬冷笑地看著沈恬芸,倒想知道她怎麽回答,沈恬芸已经被霍耀扬吓得失了神志,根本听见男人的问题。
    那个男人来回看著霍耀扬和沈恬芸,扫兴地开门走了。
    霍耀扬交叉著双腿,他看了看手表,冷静地说道:“我等你了三个小时,真没让我等这麽久过,你该觉得荣幸。”
    沈恬芸知道霍耀扬很不高兴,但是她整天受著冷落,也需要作陪的,却没想到第一次带人回来就被霍耀扬逮了个正著。
    “沈恬芸,我觉得我们并不适合做夫妻。”
    霍耀扬的这句话如同给沈恬芸判了死刑,她紧张得口齿不清,“不是的,耀扬……霍先生,我不敢了。”
    “像我们婚前协议那样,我给你一笔钱,你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当然也从予缦的世界里消失。”
    沈恬芸惊慌失措地去拉霍耀扬的衣服,即使被他怒视著,她也不肯放手,继续求饶:“我不会这麽做了……霍先生……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其实并不在意你找别的男人,不过我真的很不喜欢予缦有你这个母亲,只要你在一天,就会分走她一天的注意力。”霍耀扬眉头紧蹙地说道。
    “予缦现在在意你比在意我多,我不会分走她太多的注意力。”
    霍耀扬摇头,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不能容忍你的存在。”
    毕竟沈恬芸才是霍予缦的亲生母亲,血浓於水,难保他日她不会又选择沈恬芸,这是霍耀扬不想看见的结果。
    沈恬芸没想到霍耀扬对於霍予缦的占有欲这麽强烈,他们才相识不久,而霍予缦身上并没有特别闪光的地方值得霍耀扬如此,“如果我凭空不见了,予缦一定会紧张地四处找我。”
    “这个你不用在意,我自然有办法。”
    “她是我的女儿,你不能如此残忍地拆散我们。”
    “行啦,在我面前还演什麽戏,你在意过她吗?现在既得到一笔钱,又可以摆脱她,不是让你称心如意吗?你找个男人多简单,再生一个不就好了?”
    “你自己怎麽不生一个?”沈恬芸大著胆子反驳道,言下之意就是讽刺霍耀扬不能生,霍耀扬也不在意,他此行目的就是让沈恬芸离开。
    “我会叫人汇钱到你账户,我希望明天这个点之前你已经离开国内。”
    霍耀扬说完就站起身,还不忘在沈恬芸抓过的地方弹了弹灰,头也不回地走了。
    霍耀扬回到家里时,全家都安寝了,他习惯性地走进霍予缦的房间,替她掖了掖被子,然後才转到自己的房间。
    霍耀扬并不是多想要一个孩子,只是霍予缦就是特别招他喜欢,这样的感情很奇怪,不过却不讨厌。
    第二天一早霍耀扬就叫财务室给沈恬芸打去了五千万,只要她安分守己,这笔钱是够她後半辈子生活的。
    霍耀扬是希望沈恬芸无声无息地消息,却没想到在她拿到钱後,给霍予缦打了电话,说自己不要她了,让她跟著霍耀扬生活吧。
    霍予缦听完电话就不停地哭,囔著要去找妈妈,无论谁都劝不住,动作敏感且迅速,一会儿就跑出了家门,家里没人能追到她。
    霍耀扬接到电话时,正在开一个视频会议,是今年公司的一个巨大项目,他听完电话後,连招呼都没打,直接跑出了办公室。
    霍耀扬开著车在路上巡视,不顾後头鸣叫的喇叭声,不放过任何一处地方,仔细查看著是不是有霍予缦的身影。
    不愧是骨肉相连的母女,即使沈恬芸说不要霍予缦了,她还是追出来想找到妈妈,霍耀扬很挫败,觉得自己这次可能真的错了,如果找不回霍予缦,亦或是她发生了什麽意外,那都会让霍耀扬後悔终生。
    可能上天垂怜,大概找了一个来小时,霍耀扬就看见了蹲在马路边的霍予缦,他紧张地把人拥进怀里,“宝贝,你怎麽突然跑出来了?”
    被熟悉的怀抱搂在怀里,霍予缦放肆地大哭,她哭得声嘶力竭,到後来嗓子沙哑,喘息困难,满脸泪水和鼻涕,霍耀扬把她抱到车上,用纸巾轻柔地擦拭著脸上的脏污,“不哭了啊……还有叔叔在。”
    “妈妈不要我了。”霍予缦伤心欲绝地说道,“她为什麽不要我?”
    霍耀扬不能告诉她,这是他一手促成的,“有叔叔在不好吗?”
    “可是我也想要有妈妈。”
    霍耀扬无言以对,他只能抱著她娇小的身躯,轻轻地拍打著後背。
    被母亲抛弃的霍予缦回去又发烧了,睡梦里不停地呐喊和求救,霍耀扬整颗心都被吊住了,根本无法放得下,王医生来看过她,不过这次的情况相较於上次严重很多,一夜过去了,霍予缦不仅没退烧而且烧得更厉害,全身泛著可怕的红色,像是不会停止地冒汗,把霍耀扬吓得不轻。
    王医生说这是心理作用,只能稳定住了情绪,才有可能退烧,霍耀扬没办法又给沈恬芸打电话,希望她能回来救霍予缦一命,不过打过去的电话全部是关机。
    霍耀扬没了办法,只能自己冲了冷水澡,马上躺到霍予缦身边,利用这种方法替她降温,又不停地在她耳畔柔声细语的哄著,希望她别这麽折磨自己,折磨他。
    一旦觉得身体又开始发热了,霍耀扬马上冲进浴室再冲个冷水澡,霍震奎和上官仪徐并不知道儿子这麽自我折磨,等到他们第二天来看霍予缦时,发现她烧是退了,只是基本不生病的霍耀扬病倒了。
    008
    霍耀扬的病情来势汹汹,他整个人昏迷不醒,家庭医生给他注射了药剂,又把药强行灌入他的口中,结果没几秒就被他全部吐了出来。
    霍予缦已经醒了,她并不清楚霍耀扬的病是因自己而起,只是看著霍耀扬完全失去了神采,病怏怏地躺在床上,她就忍不住哭泣,刚刚才遭到沈恬芸的遗弃,最疼爱她的霍耀扬又病倒了,她心慌而且无助。
    霍予缦不肯离开霍耀扬的床边,她就傻呆呆地注视著他,希望他能早点醒过来。
    只是一天过去了,霍耀扬还是没醒过来,霍震奎就想把他送去医生,毕竟发烧是可大可小的事情,一不小心就容易烧坏脑子,不过家庭医生说暂时还没这个需要,如果明天情况还没好转,再送也不迟。
    霍震奎没有剥夺霍予缦陪伴霍耀扬的权利,可能也知道她刚刚被亲生母亲遗弃,同情她,默许了她的做法。
    霍予缦不见霍耀扬醒来,就不肯睡觉,她把房间里所有的灯光都打开,希望能照亮霍耀扬,让他知道天亮著,要早日苏醒。
    霍予缦学著大人们的做法,拿著湿毛巾盖在霍耀扬的额头,等待一会儿,又重新换一条毛巾,她人小,刚退烧体力也差,虽然很想照顾好霍耀扬,不过心有余而力不足,渐渐地就累得动不了了。
    於是霍予缦就趴在床上,和霍耀扬说话,不管他能不能听见,“叔叔,妈妈不要我了,我就剩你一个人了,你不要有事。”
    霍予缦讲著讲著就一阵伤心,“叔叔,我害怕,你快点醒来好不好?”
    “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霍予缦低低地啜泣,“我会很乖,很听话,做个好孩子,叔叔……”
    只是无论霍予缦怎麽讲,霍耀扬都维持著现状,连手指都没动过,霍予缦哭著去摇霍耀扬的身体,“我不要你有事,你为什麽还不醒过来?”
    霍予缦越哭越伤心,呛得一直咳嗽,通红的留上挂著许许多多的泪水,“爸爸……”
    霍予缦趴在霍耀扬身上哭泣,把鼻涕和眼泪都全擦在他的被子上作为报复,她希望霍耀扬能醒来骂她……
    “我好像听到有人喊我爸爸了……”霍耀扬虚弱地笑道,他费劲地伸出手来,抚摸著霍予缦的头发,小丫头高兴地马上扑到他身上,紧紧勒住他的脖子,搞得霍耀扬快要窒息了。
    “我没有叫。”霍予缦不爽地反驳道。
    “不是你叫的,是小猪叫的。”
    “你才是猪。”霍予缦难过地说道,“你睡了一天了。”
    “那是因为我病了。”
    “我以为你也不要我了。”
    霍耀扬掀开身旁的被子,让霍予缦躺进来,接触到她娇小柔软的身体,让霍耀扬也不由地软化下来,“叔叔说过很多次了,不会不要你,你这辈子都是我的责任。”
    “真的吗?”
    “千真万确。”
    霍予缦又朝霍耀扬怀里靠拢了几分,“如果你一直对我好的话,我就叫你爸爸。”
    “哟……小丫头还有条件呢。”霍耀扬忍不住开玩笑道。
    “哼……你不答应也行,那我就不叫你爸爸了,连刚刚那句也收回。”
    “不是说刚刚没叫吗?”霍耀扬调侃道。
    “都是你,害我说漏嘴了。”霍予缦本来打霍耀扬,可是又心疼他病著,只轻轻地拍了一下他。
    霍耀扬看见霍予缦总算有点生气,心里很高兴,相信再过一阵子,她总会忘记沈恬芸的。
    “予缦。”
    霍耀扬很少叫霍予缦名字,总是小甜甜前小甜甜後地叫她,显得亲昵又宠溺。
    “怎麽了?”
    “以後没有妈妈了,你只能和叔叔一起生活了,知道吗?”
    “妈妈是不是不回来了?”霍予缦还是挺伤心的,虽然霍耀扬疼她爱她,可是沈恬芸毕竟是自己的母亲,突然被她抛弃了,心里这道坎怎麽也过不去。
    “可能,你愿意和叔叔生活在一起吗?”
    霍予缦毫不犹豫地点头,“我喜欢和叔叔一起生活。”
    “那你就不能整天想妈妈,想多了只会让你伤心难过,叔叔只想看见你开心的笑容。”
    霍予缦再次点了点头,“那我可以偶尔想一下妈妈吗?”
    “可以,只要你开心就行了。”
    “我知道了。”
    “困了,叔叔抱著你睡。”
    霍予缦在霍耀扬的怀里翻滚了一会儿,低声喊道:“爸爸。”
    霍耀扬露出幸福的笑容,这一声爸爸来得并不算太迟,重重地应道:“嗯。”
    “爸爸……”霍予缦又叫了一声。
    “嗯。”
    自从叫了一声後,霍予缦心里就没了阻碍,越长越顺口,“爸爸……”
    “好了好了,留著以後慢慢叫吧。”霍耀扬笑道。
    “爸爸……”霍予缦开心地又叫了一声。
    “傻丫头,睡吧,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有了霍耀扬的保证,霍予缦精神很快放松下来,没一会儿就传来轻轻的呼声。
    霍耀扬躺了这麽久,实在没什麽睡意,他看著怀里熟睡的霍予缦,疼惜地亲在她的额头,然後小心地抽出自己的手臂,他需要去冲个澡,出了那麽多汗,导致身上黏糊糊的,极为不舒服。
    霍耀扬只简单地用热水冲了下身体,他还很虚弱,怕待久了支撑不住。
    等他出来时,床上的霍予缦又在摇头呢喃,霍耀扬赶紧走在她身旁,抓住她的手,温柔地说道:“爸爸在,别怕。”
    霍予缦握著霍耀扬的手,情绪很快就平静了下来,霍耀扬知道这件事还是给她留下了不小的yīn影,恐怕短时间内无法消除,这也是他考虑不周啊,错估了沈恬芸的良心。
    霍耀扬细细地抚摸著霍予缦的脸颊,允诺道:“就算没有了妈妈,你依然会是很幸福的孩子。”
    009
    自从沈恬芸离开後,霍予缦变得更加会粘霍耀扬,从白天到晚上,从吃喝拉撒到洗澡睡觉,样样都要霍耀扬,这让他既喜又忧。
    只要霍耀扬露出拒绝的意思,霍予缦马上摆出欲哭的表情,弄得霍耀扬没有办法,他不仅成了居家好男人,而且还是个无敌好奶爸。
    在公司里,下属看见最多的画面就是老板背著一个鸭子小书包,然後抱著如同洋娃娃般可爱的女儿回到办公室,秘书很识趣地把一早准备好的甜点和饮料端进来,给霍小姐饮用。
    霍耀扬一早就先送霍予缦去学校读书,有时候起得迟了,两个人就慌乱地在房间里四处乱翻衣服,弄得一团乱,坐上车後,他们又相互哈哈大笑,似乎也乐在其中。
    霍予缦是下午三点放学,霍耀扬必须赶在这之前离开公司,去把小公主接回来公司,继续办公,秘书很自然地把下午三点後的时间全部空出来,因为她的顶头上司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把霍小姐接过来後,陪她做功课。
    像那句话说的,上天是公平的,它夺走了霍予缦的亲生父母,却赐予了她一个比父母更懂得关爱她的霍耀扬,他给她漂亮的外貌,就没有大方地给她高智商。
    霍予缦的成绩很差,拼音不会拼,计算不会算,弄得老师很头疼,可是因为是特地交代下来的学生,他们不能打不能骂,只能交代家长回去好好给她补补。
    霍耀扬的智商很高,他超额完成了中学任务,连跳几级,直接被知名大学提前录取,後来又去国外进修了两年,回来就自己开了家公司,霍予缦在他的认知里是属於那种愚蠢的学生,霍耀扬教了她几次,可都不见开窍,就懒得再教。
    有些人天生不适合当老师,就像霍耀扬,因为他根本无法站在别人的立场思考问题,一道题目对於他来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他想不出为什麽有人不会做。
    霍予缦在班级里的成绩是倒数,她也觉得羞愧,只是上课就是听不懂老师说的,放学後想勤能补拙一下,结果看著霍耀扬的侧脸就走神了,她心里暗暗觉得是霍耀扬的错,都怪他长得太帅了,害自己忍不住就看他去了,所以才会学不进去。
    霍予缦吃蛋糕吃得满脸都是奶油,然後就拿著纸巾,走到霍耀扬的办公桌前,很自然地递给他,又仰著头凑到霍耀扬跟前。
    霍耀扬抬眼看见小花猫一样的霍予缦,忍不住喷笑,从纸巾盒里抽出纸巾,仔细地擦拭她的嘴巴,完了後还亲上去,意犹未尽地吧唧了几下嘴巴,说道:“真甜。”
    霍予缦马上开心地笑了,接著张开双手,“抱抱。”
    霍耀扬认命地放低身子,把霍予缦抱到自己腿上,他又俯身看文件,霍予缦有样学样地也盯著眼前的文件看,看了一会儿就被白纸黑字弄得眼睛酸痛,抱怨道:“都是不认识的字呢。”
    “你认识什麽字啊?”霍耀扬笑道。
    霍予缦知道他在取笑自己,不服地反驳:“我认识霍耀扬。”
    “真是了不起呢,连那麽难写的字都认识,那会写吗?”
    霍予缦把脸都憋红,才说道:“不会写,你教我。”
    霍耀扬於是推开桌上的文件,拿了一,张白纸摊在眼前,先自己在上面写了霍耀扬三个字,他写的时候,霍予缦就跟著念,脸上满是笑容。
    霍耀扬把笔递给霍予缦,她连拿笔的姿势都不对,直接用五根手指握著笔杆,霍耀扬纠正她拿笔已经纠正了好久,可是她就是改不过来,无奈之下,霍耀扬只能握著霍予缦的手,在自己写的名字下面,又增添了霍耀扬三个字。
    “自己写写看。”
    霍予缦不肯,就撒娇:“太难了,我根本不会,叔叔你再教我嘛。”
    “是真不会,还是不肯自己写啊?”
    霍予缦转头讨好地笑道:“不会写。”
    接著一口亲在霍耀扬的唇上,祈求道:“叔叔,奖励你一个吻,再教我嘛。”
    霍耀扬被霍予缦各种讨好的方式弄得无可奈何,握著她的手写了一遍又一遍的霍耀扬,到最後一张A4的纸上全是霍耀扬的名字,乍看之下,他都要不认识这三个字了。
    当霍耀扬的秘书进来时,看见霍耀扬以极其温柔地神情和霍予缦说著话,霍予缦更早发现了秘书,马上拿起桌子上的纸,献宝似的让秘书看,“靓姐姐,这是我写的哦,是不是很厉害?”
    霍耀扬笑道:“是你写的吗?”
    霍予缦不高兴地嘟嘴,加了一句话:“是叔叔握著我的手写的。”
    霍耀扬抬头问秘书,“什麽事啊?”
    “是关於今晚陈先生的生日会,您要亲自出席还是我把准备好的礼物送过去?”
    “不许去。”霍予缦抱住霍耀扬的手臂,拼命摇头道。
    “好好好,叔叔不去。”霍耀扬拍了拍霍予缦的头安抚道,霍予缦就开心地又欣赏起了自己的大作。
    霍耀扬又继续对秘书说道:“你帮我把礼物送过去吧,顺便送上我的歉意,改天再请陈先生吃饭。”
    “吃饭的时候要带上我哦。”霍予缦补充道。
    “好,带上你这个小馋鬼。”
    秘书退出去後,霍予缦就从霍耀扬的腿上跳下来,小步地跑到自己的鸭子书包旁,从里面掏出几本作业本,又屁颠屁颠地跑到霍耀扬腿间,“叔叔,抱我上去。”
    霍耀扬又认命地重新把她抱到自己腿上,说道:“折腾什麽呢?”
    “叔叔,你叫我学习吧,我要争取考个好成绩,不让你失望。”
    霍耀扬突然笑了,“这麽大的决心啊?”
    “嗯。”
    接著快速地摊开作业本,展示在霍耀扬面前,霍耀扬可能对别人没有耐心,不过对象是霍予缦又另当别论,之前几次被他弄得头疼,这次看她这麽主动,还是很高兴地教起了她拼音。
    结果第一个拼音就是爱,霍耀扬刚发了一次音,霍予缦马上会了,得意地说道:“就是我爱叔叔,叔叔爱我的爱。”
    “是。”
    霍耀扬真希望他教别的音的时候也能这麽顺利,结果第二个白,她就不会发音了,一直念爸,才一会儿又开始分神,扯著霍耀扬的手指,喊爸爸。
    霍耀扬真是哭笑不得,要主动学习的是她,三心二意的还是她,“还读不读了啊?”
    “不读了。”霍予缦很直接地回道。
    “你啊……”
    霍耀扬宠溺地摇头,只好把她的课本又收起来,在霍耀扬看来,女孩子只要懂得生活就行了,无需学习太多的文化,反正他将来肯定会找个疼她的老公,那样她就吃穿不愁了,想到将来要把霍予缦交给别人,霍耀扬就一阵失落。
    010
    霍予缦晚上必须要跟霍耀扬睡,这个坏习惯霍耀扬纠正了她很多次,可是霍予缦就是不听,每晚还是会抱著自己的小枕头敲霍耀扬的门,曾经有一次霍耀扬狠心的拒绝了霍予缦,她见房门一直不开,乖乖地回了房间。
    霍耀扬以为这样就没事了,只是怀里少了熟悉的身体,他却是怎麽也睡不好,於是半夜起床去看霍予缦睡得怎麽样,看见她满头大汗,身体发烫的样子,就够他後悔终生的,之後再也不敢勉强她做不愿意的事情。
    今天霍予缦依旧乖乖地洗了澡,跑进霍耀扬的房间,小身板很快爬到那张大床上,霍耀扬从浴室里出来,看见床上的隆起的小包,装作无意地说道:“好像小贼潜入了我的房间啊。”
    霍予缦高兴地从被窝里跳出来,说:“不是小贼,是我。”
    “原来是你啊。”霍耀扬宠溺地笑道,接著走到床边,替她整理好碎发,继续道:“宝宝身上真香。”
    “我用了叔叔给我买的沐浴露,下次也给叔叔用,用了就跟我一样香了。”
    霍耀扬欣慰地揉了揉霍予缦的脑袋,说道:“真是叔叔的乖宝贝。”
    “叔叔,快上床睡觉,不然明天又要迟到了。”
    霍予缦还是对迟到耿耿於怀,今天才星期三,她已经迟到两次,进教室的时候特别不好意思。
    “好好,马上陪你睡。”
    霍耀扬本来还想去书房处理点公事,因为白天腾了很多时间出来陪霍予缦,他只能在晚上的时候加紧工作进度,霍耀扬是个对自己很严格的人,他制定的计划必须在限期内完成,今天的工作不喜欢拖到明天再做,但是每每为了霍予缦打破自己的原则,不由地叹了口气,躺到床上去。
    霍予缦嘟著嘴,索吻道:“叔叔,晚安吻。”
    霍耀扬很自然地亲在霍予缦的额头,她不高兴地露出委屈的神色,眼眶里湿漉漉的,随时要落泪的样子,霍耀扬顿时觉得自己像是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般,他们之间很亲密,可是有些方面必须做出改变,比如每天的晚安吻,他们不该再双唇相依,霍予缦现在还小,不懂人情世故,但是他是个成年人,不能再任由这些事情发生。
    “宝宝,亲嘴只能跟自己喜欢的人亲知道吗?”霍耀扬耐著性子说道。
    “叔叔就是我喜欢的人。”霍予缦郑重其事地回答,然後又闪著泪光委屈地问道:“是不是叔叔不喜欢我了?”
    “我怎麽会不喜欢你呢?”霍耀扬无奈地叹道,“叔叔说的喜欢不是这种意思,而是……”
    霍耀扬纠结著该如何解释,对於一个七岁的小女孩来说,跟她说男女之情,不就是等於对牛谈情吗?
    霍予缦扁著嘴巴,强忍著奔涌而出的泪水,就那麽泪汪汪地盯著霍耀扬,他一下子泄了气,想著算了算了,勉强她做不开心的事情,後果实在是有点严重,於是妥协道:“当叔叔刚才没说过那样的话。”
    说完了为了证实自己的话,霍耀扬一口亲在霍予缦的唇上,“好了,睡觉吧。”
    不过霍予缦终究受了这件事情的影响,变得闷闷不乐,霍耀扬怪自己太Cāo之过急,她还没从沈恬芸离开的打击中完全出来,自己又跟她说了这样的话,她不会懂那些复杂的关系,只是潜意识里觉得既然亲吻是喜欢的人之间做的,为什麽他们不能亲嘴,是不是自己不喜欢她了?
    霍耀扬摁灭床头灯,把霍予缦搂在怀里,没一会儿就注意到自己xiōng前异常的湿热,他马上打开床头灯,霍予缦的泪水已经浸满了整张小脸蛋,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眼眶通红,嘴唇被她咬得苍白,霍耀扬心疼不已,温柔地擦拭著她的眼泪,轻声哄道:“不哭了不哭了,是叔叔不好。”
    霍予缦紧张地抱住霍耀扬,哭喊道:“叔叔,你别不要我。”
    霍耀扬为自己的鲁莽感到後悔,他忘了霍予缦是那麽的敏感,言行举止一有不当,她就紧张得不得了,深怕自己会抛弃她,霍耀扬柔声说道:“叔叔跟你拉钩,这辈子都不会不要你的。”
    霍予缦擦了擦眼泪和鼻涕,伸出小麽指,警戒地盯著霍耀扬,深怕他会後悔,霍耀扬同样伸出自己的小麽指,勾住她的,霍予缦还带著哭腔,郑重地说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骗,骗人的就是小狗。”
    如此幼稚的举动能逗得小公主开心,霍耀扬自然很配合地完整了,霍予缦还在抽泣著,霍耀扬抽出纸巾,帮她脸上的眼泪和鼻涕都擦掉了,又拿出湿巾,重新帮她擦了一遍,再对著一双小手擦拭了一遍,才算完整了清理工作。
    “不哭了啊,叔叔向你道歉,刚才真的对不起啊。”
    霍予缦很大方地哽咽道:“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总算把小公主哄好了,霍耀扬累得都快出了一身汗,两人重新躺下,霍予缦便没了睡意,她紧紧地揪著霍耀扬的衣服,“叔叔,你身上真暖。”
    霍耀扬笑著回答:“因为叔叔是大人。”
    “那我也要快点长大,给叔叔暖。”
    霍耀扬差点张口而出说长大了就不能一起睡了,幸好及时忍住了,否则霍予缦一定又要问为什麽,然後露出可怜得像要被抛弃的样子,霍耀扬改口说:“好啊。”
    “叔叔,我们班有个坏同学,说我迟到是尿床了。”霍予缦控诉道。
    “这麽坏啊,那你是怎麽做的啊?”
    “我没理她,因为我们班里的同学都喜欢我,不喜欢她。”
    霍耀扬自豪地说道:“我家的小甜甜真是受人欢迎啊,那你喜欢谁?”
    霍予缦神神秘秘地凑近霍耀扬的耳朵,呼出的气息让他不由地颤抖,霍予缦用她稚嫩好听的声音回答道:“我最喜欢叔叔了,其他人我都不喜欢。”
    霍耀扬没想到霍予缦会说出这个答案,心底泛起一阵暖意,他温柔地回应道:“叔叔也最喜欢你了。”
    霍予缦甜甜地笑道,然後又钻进霍耀扬的怀里,道了一声晚安。
    处在黑暗里,霍耀扬虽然看不清霍予缦的样子,可是依旧深深地凝视著她,她就是他的宝贝……
    霍耀扬亲在霍予缦的额头,低声说道:“晚安,我的小公主。”
    霍予缦入睡很快,没一会儿就发出了轻轻的鼾声,嘴上还在呢喃爸爸,霍耀扬的表情变得更加柔和,回道:“爸爸在这里。”
    011
    霍予缦的成绩一直是马马虎虎,不过总算有惊无险地读到了大学,因为文化课实在是拿不出手,霍耀扬就替她报了个艺术专业的学校,霍予缦对这方面兴趣很浓,就遵照霍耀扬的意思进入了大学。
    霍予缦在初中时主动提出了跟霍耀扬分房睡,随著年龄的增大和身体的发育,她渐渐意识到不能霍耀扬同睡一张床,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她每天睡不著,後来她就发现如果抱著霍耀扬的东西就能入眠,就养成了这个改不掉的习惯。
    以霍予缦的才华本来可以进更好的大学,不过她果断选择留在本市,她已经成年,但是她不能离开霍耀扬,那样她的情绪会变得很差,甚至可能会失控。
    为了霍予缦上学方便,霍耀扬就和她搬出了霍家大宅,霍震奎和上官仪徐对此颇有微词,可是因为霍耀扬固执己见,他们根本没有办法,从沈恬芸的事情过後,至今已有许多年,可是霍耀扬依旧不肯娶妻,这是他们最著急的事情,霍耀扬的年纪已经不小了,倘若再不肯结婚生子,他们都担心自己等不到抱孙子的日子。
    周末的时候,霍耀扬带著霍予缦回大宅吃饭,霍震奎又把他结婚的话题提上了饭桌,递给他一张照片,说道:“这是我之前下属的孙女,明天就约人家出来见见。”
    霍予缦拿不稳汤匙,一把摔在了地上,霍震奎的眼神在霍予缦脸上停留了片刻,又转到了霍耀扬身上,提高音量警告道:“这次别给我找什麽理由推脱,你已经三十六了!不是二十六,你还想玩到什麽时候?等我死了吗?”
    霍震奎的话很重,霍耀扬没有马上拒绝,而是看了一眼霍予缦,她面色苍白,身体不受控制地抖动,霍耀扬叫来阿姨,说道:“再拿一把汤匙,把地上收拾一下。”
    “耀扬,你这麽大了,你要懂得分寸,之前你那段婚姻,我们不反对,可是过了这麽久了,我觉得你该再婚了,你的爸爸妈妈没有多少时间好活了,是不是要我们死不瞑目?”上官仪徐同样厉声说道。
    “好,我答应你们。”霍耀扬平静地应道。
    霍予缦震惊地转向霍耀扬,不过因为霍耀扬的妥协,霍震奎和上官仪徐都很高兴,没有注意到霍予缦的不正常,之後饭桌上气氛很好,除了霍予缦的心不在焉。
    上官仪徐让霍耀扬和霍予缦留下过夜,他们的房间每天都有打扫,不过霍耀扬找了个理由,他们在九点左右就起身离开。
    霍耀扬和霍予缦坐在封闭的车上,两个人都沈默不语,最终还是霍予缦受不了这可怕的寂静,开口道:“你真的要结婚?”
    “我送你回学校吧。”霍耀扬没有正面回答。
    “你真的要结婚吗?”霍予缦又重复道,这次她的语气带了颤音。
    “我迟早都是要结婚的。”霍耀扬平静地说道,“是不是回学校?”
    “我回家。”霍予缦重重地说道,“如果那还是我的家的话。”
    “小傻瓜,那永远都是你的家。”
    霍予缦摇著头,霍耀扬并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方向盘一转,往他们两个人的家驶去。
    本来他们两个会很亲昵,始终无话不谈,霍予缦连最私密的话题都会找霍耀扬说,如果不是在两周前发现霍耀扬自慰的时候喊她的名字,他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尴尬。
    那天霍予缦取消活动提早回家,本来想恶作剧想吓吓霍耀扬,结果溜进他的房间,发现浴室里传来一股奇怪的声响,霍予缦心里有个声音,叫她不要靠近,可是她偏偏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霍耀扬赤裸地靠在墙上粗喘著,右手在他的双腿间耸动,霍予缦不是傻子,她知道这股旖旎的气息代表什麽,撞见霍耀扬自慰并不是大事,他这麽多年来一直空窗,身体需要很重要,可是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喊她的名字。
    霍予缦傻愣在当场,她完全不知道霍耀扬对她是这种情感,她一时之间根本接受不了这种突变,在霍耀扬转过身来时,她就从家里跑了出去,之後一直住在学校,无论霍耀扬打电话还是来学校找她,她都一概不理,直到今天规定回大宅的日子,她迫不得已才回了家,只是闭口不谈那件事情。
    霍予缦非常矛盾,她一边希望霍耀扬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一边又不想要他这种畸形的感情,她想念之前无拘无束,两个人随意打闹的日子,可是现在都成了奢望。
    一路上两个人没再开口讲过话,霍予缦情绪不稳,时而去抓窗,时而咬手指甲,只是坐在一旁的霍耀扬都没出手阻止。
    一直到家门口,只是车子并没熄火,霍耀扬开口道:“上去洗个澡休息吧。”
    “你呢?”霍予缦见霍耀扬没下车的意思,直觉他今天不会回家。
    “我想你并不希望跟我待在一个屋檐下。”
    霍予缦不知道该怎麽回应霍耀扬的话,她现在和霍耀扬待在一起的确不自在,可是又不想他远离自己,可怕的沈默继续流淌在狭小的空间里。
    霍耀扬叹了口气,又说道:“上去吧。”
    霍予缦惊慌失措地抓著霍耀扬的袖口,带著哭腔低喃道:“叔叔……”
    霍耀扬的眼神充满痛苦,他吞下口中的苦涩,轻声说道:“保持距离对我们都好,我不想失控到让你讨厌,而你肯定也不会想看见那个龌蹉的我。”
    霍予缦完全迷失了方向,她不知道要怎麽办,只是流著眼泪,口中不断喊著叔叔。
    霍耀扬摸著霍予缦的发丝,用温柔的语气说道:“乖乖听话好不好?”
    最终霍予缦还是下了车,她站在车子旁,看不见车里面的人,却固执地盯著那个方向,两个人僵持了很久,霍耀扬终於开车离开,霍予缦本能地追在车子後面,边哭边喊:“叔叔……”
    霍耀扬从後视镜里看著霍予缦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後完全看不见,他重重地捶打方向盘,横亘在他们中间的鸿沟终究让他们分开。
    霍耀扬担心霍予缦的情况,可是狠心地不去理会,因为他们之间如果没有将来,趁早适应这种没有彼此的生活会更好。
    012
    霍耀扬不清楚到底是什麽时候对霍予缦的感情变了质,只是有一天做梦梦见他和霍予缦两个在床上翻云覆雨,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那天夜里他就坐在窗前吹冷风,使大脑完全冷静下来了,又鬼使神差地转进了霍予缦的房间。
    霍予缦有许多习惯,比如睡觉不锁门,又比如裸睡,当霍耀扬看见床上的裸睡美人时,他的欲望又一次勃起了,这对於霍耀扬来说太过惊悚,他一直是把霍予缦当作女儿看待,可是现在却对她有了这麽龌蹉的想法,这让他自惭形秽。
    随著年龄的增长,她出落得更加标致,身边围满了追求者,可是霍予缦总是不屑一顾,她更喜欢赖在霍耀扬的怀里撒娇,那也是霍耀扬很享受的时刻,不过当他发现自己的情感後,基本上杜绝了类似的事情,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让霍予缦察觉,她对此非常不满,耍脾气闹冷战,可是闹到最後她又主动示好,之後便减少了和霍耀扬身体接触的机会。
    每个人似乎都有一颗贪婪的心,霍耀扬起先以为自己会满足现状,自己娶妻生子,霍予缦嫁人为妇,可是当他看见霍予缦和别的男生合影的照片时,他知道自己嫉妒了,他养了这麽久的人,陪伴他度过了那麽长时间的人,怎麽舍得将她交给别人?
    那天霍耀扬听见了霍予缦进他房间的声音,就算被她撞见他自慰也无可厚非,顶多两个人尴尬几天,可是他突然有了另外的想法,就当测试霍予缦的反应,看她能不能接受他的感情,在最後shè精的时刻,他冲口而出霍予缦的名字,只是他赌输了。
    霍耀扬就算不是个好儿子,可是他还懂得如何孝顺父母,霍震奎已经八十六岁了,上官仪徐也已经七十六岁,他们这辈子最想看见的就是自己娶妻生子,换作在别人家,这年纪可能都做太爷爷了,尤其近些年霍震奎和上官仪徐的身体大不如前,霍震奎还住过两次院,他不能再为难这两位老人家了。
    霍耀扬对霍予缦存著特别的遐想,可是他不能逼迫霍予缦接受自己的感情,如果她排斥,那麽他会尊重她的选择,给两个人寻一条别的道路,霍予缦经过那事,整整躲了他两周,要不是因为今天要回大宅,恐怕她会继续躲著,这已经给了他明确的答案,他即使不舍,终将要放弃,所以在大宅的时候,他当著霍予缦的面,答应了霍震奎和上官仪徐,他会约见那位可能成为他将来妻子的人,不仅给霍予缦一个保证,让她知道自己不会为难她,更是想哄两位老人高兴,他们为自己Cāo了太多的心,不能再在他们末年还带著遗憾。
    霍耀扬开著车去了伊郜幻的会所,恰好碰上伊郜幻出门,直接把人拽到了包间里,“今天哪里都不准去。”
    “喂……我要回家陪老婆啊。”伊郜幻不满地回答道。
    “陪我喝酒。”霍耀扬简单地说道,不顾伊郜幻的反抗,连拉带拽把人扯到包间。
    “小公主又惹你生气了啊?”伊郜幻兴趣颇浓的探听道。
    “她发现了。”
    “什麽?!”伊郜幻迅速挪到霍耀扬的身边,八卦地问道,“你不是很小心的吗?怎麽也让她发现啦?”
    “我故意的。”
    伊郜幻很快就恢复了认真,拍了拍霍耀扬的肩膀,叹道:“如今也算好事,长痛不如短痛,你也是时候考虑自己的事了。”
    “是啊,长痛不如短痛。”霍耀扬仰头靠在後面的沙发背上,沙哑地嗓音说道:“可是我不知道会这麽痛。”
    “你对她投入太多感情了,我们一早就劝过你,可是你并不听,到後来就一发不可自拔了。”
    “郜幻,我没试过那麽在乎一个人,连我父母都没有,现在让我放弃真的好痛苦,就像要把我的心硬生生刨出来,简直生不如死。”霍耀扬悲痛欲绝地说道,同时热泪从他的眼角慢慢滑下。
    伊郜幻惊呆了,他从小就和霍耀扬认识,一次都没见他哭过,即使跟人打得头破血流,他也是不吭声,这也是他成为他们老大的大部分原因,如今为了一个霍予缦,他竟然哭了。
    霍耀扬静静地望著天花板落泪,苦笑道:“我开始後悔那天不该把真相摊在她面前,或许我们还能维持表面的平和,起码对她来说我依旧是那个她敬爱的叔叔。”
    “耀扬,自欺欺人并不是你的作风。”
    霍耀扬苦涩地笑道:“今天就让我醉生梦死一回吧,忘记霍予缦。”
    “今天就不醉不归!”伊郜幻高声呐喊道。
    “好兄弟!”
    伊郜幻叫前台送了一堆酒进来,摆满了整个桌子,他们懂得玩花样,不是死板地喝酒,而是掺和了各种酒精猜,输的人加倍喝,这种方式让他们醉得更快,霍耀扬以为喝酒可以麻痹神经,只是脑袋里更加清晰地印出霍予缦的身影,他痛苦地捂住脑袋,想要把那人驱逐出去,但是结果往往是事与愿违。
    “为什麽就不能爱我?!”霍耀扬大声喊道。
    伊郜幻叹了口气说道:“世界上最复杂的就是爱情两个字,你不想勉强她,就只能独自承受痛苦。”
    霍耀扬不断地抓著xiōng口,想要让那颗疼痛的心脏停下来,可是它只是越来越难受,甚至快要窒息了,他歇斯底里地大吼:“啊啊啊!!”
    伊郜幻只能陪著他继续喝酒,之後霍耀扬不顾游戏规则,输赢都喝,很快就七歪八扭倒下了,伊郜幻的酒量没他好,最後也醉得不省人事,事前吩咐了人别进来打扰,因此两个人就在洒满酒精的地上睡了整整一夜。
    013
    霍耀扬在早上九点锺左右给女方打了电话,约她中午出来见一面,因为他要赶晚上的飞机去外面,只能抽出中午的时间,女方欣喜地答应了他的要求,霍耀扬就告诉她十一点半去接她用餐,两个人就这麽敲定了行程。
    霍耀扬昨晚喝了很多酒,今早起来就头痛欲裂,不过头痛的效果很好,他不会再多想霍予缦。
    一身的酒气去见女方实在太没礼貌了,霍耀扬决定回家洗个澡,再换身体面的衣服,毕竟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必须留下好的印象。
    霍耀扬回到家,习惯性地想去霍予缦的房间查看一下,直到快接近她房门了,霍耀扬忍住了前行的步伐,他不该再在她身上投入过多的精力了,是时候学会放手,更好地接纳他将来的妻子。
    霍予缦听见脚步声越来越接近,又听见脚步声渐渐离去,她的身体沿著房门滑下来,抱住双膝哭泣,昨晚她一夜没睡,希望能等到霍耀扬回来,可是时锺一分一秒地走过,直到早上才听见汽车熄火的声音。
    霍予缦很伤心,她觉得她和霍耀扬的距离越来越远,在不久的将来,他会娶一个陌生的女人回来,会在她的眼皮底下接吻,可能还会在她的房间隔壁激情做爱,他们会成为最亲密的人,把自己隔绝在外面。
    霍予缦想到那样的画面,就难受得无法呼吸,她不想别人霸占霍耀扬,哪怕是他将来的妻子。
    霍予缦一直坐在地上,直到再一次听见楼下大门开启的声音,她知道霍耀扬出去了,应该是去见霍震奎介绍的女孩了。
    霍予缦快速地从地上起来,趴在窗口,看见霍耀扬的车子扬长而去,她马上跑下楼,好在之前她拿了驾照,家里又有备用的车子,霍予缦因为紧张,挡打错了好几次,最後一次总算把挡推到了正确的位置。
    只是当霍予缦的车子驶出停车场,根本看不见霍耀扬车子的影子,她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路上漫无目的地前行,因为东张西望,几次都差点和别的车子相撞,最後无奈之下,她就把车子停在了路边。
    霍予缦靠著方向盘轻声啜泣,如果她的生命里没有了霍耀扬,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继续生活下去,霍予缦不禁开始埋怨霍耀扬,他在她人生的前半部分扮演著她最重要的人,却又在她懂人情世故後,抛下了她,让她独自承受不该是她承受的痛苦。
    或者不知道这段隐情,她将来可以开心地去结婚,可是现在她做不到了,她只是一时之间无法消化这种感情的变化而已,霍耀扬连让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直接丢下她去见别人,可能还会谈婚论嫁。
    霍耀扬不该这麽丢下一枚爆炸性十足的消息,而他却转身离开,霍予缦哆嗦地从包里掏出手机,给霍耀扬打了电话。
    只是霍耀扬并不接,直接按掉了霍予缦的来电,她不死心地继续打,可是结果还是一样,比耐心霍予缦自认不如霍耀扬,可是比狠心她远胜霍耀扬。
    霍予缦看了一眼屏幕上编辑好的信息,轻松一点就发了出去,就在信息发出去的几秒後,她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霍予缦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霍耀扬三个字不停闪烁,可是她学著霍耀扬的方式,直接按掉了来电。
    第二通,第三通电话继续来……直到她按掉了和他一样次数的电话後,她终於舍得接了起来。
    “你人在哪里?”霍耀扬愤怒地问道。
    “路边。”
    “哪条路?”
    “不知道。”
    霍耀扬顿时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问道:“你想我怎麽样?”
    “我不知道。”
    这是实话,霍予缦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想要干什麽,只知道不能让别人霸道了霍耀扬,她需要想清楚他们之间为什麽会变成这样,将来他们又会怎麽样,在这期间,霍耀扬不能跟别人发展。
    “你已经成年了,该学会思考问题,不知道不是解决的办法。”
    霍予缦沈默著不肯说话,霍耀扬等不到她的回答,无奈地叹道:“下次别用死来威胁人了,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下次如果真的想死,而我不信你的话,你可能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之後霍耀扬就挂掉了电话,这可能是他对霍予缦说过最重的话,她空洞的眼睛里不断地溢出泪水,手机里只剩嘟嘟声了,她也忘记放下。
    交警过来开罚单,看见霍予缦这副像是灵魂出窍的模样,担心地问道:“小姐,你是不是有事?”
    霍予缦回神看著交警,挤出苦涩的笑容,说道:“对不起,我是不是违章了?”
    “算了,你把车开走吧。”
    “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的。”
    交警退了几步,霍予缦打火成功,还向他挥了挥了手,可是在车子离开才五十米左右,霍予缦就撞上了路边的护栏 ,整个人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