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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痞子少奶奶》 (14鲜币)第十八章 01 不打不相识
打扫完了学渊楼三楼韩尚昱暂歇的寝房,季之书甩著抹布哼著不成曲的调子走下楼,转向一楼东面,擦拭著亮格柜上昂贵的收藏品瓷瓶来。
季之书今日心情很好。
好到他从早便笑眯了眼,让一大清早瞧见他这副蠢模样的来福他们一阵恶寒,恨不得自戳眼睛,也不想看到他得瑟欠揍的嘴脸。
好心情不在乎来至於他的债主,韩尚昱今日出府巡视城里的店铺,他下午的地狱习字便自行取消,虽然男人有交代必须完成字帖,但季之书打算等戌时债主快回府时,再以鬼画符交差了事。
另一原因则是,昨夜睡前细数了一下藏在床底下的竹罐子,大钱没有小钱有,小小盘缠勉强让他可以离开临江城,在省吃俭用下,大抵还可以过上一小段隐匿躲藏的日子。
虽然与当初待在韩府过一阵子再偷跑的计画不符,但计画本来就赶不上变化了。
从知道了武林和认识了江湖人士,季之书已经无法继续安然地待在韩府,迫切急想亲眼见识所谓的「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的真功夫,而不是後制3D特效或是吊钢丝而显现的轻功。
一想到那些震剑碎刀、飞檐走壁,掌间一出便是气震波动的非人类们,季之书就浑身泛起**皮疙瘩,极力压下想大吼出xiōng中的兴奋。
「**,脱离地心引力,真是太强了,韩尚昱那家伙一定是故意不教我,这麽多天都还在蹲马步,学武不是还有什麽口诀心经吗?怎麽没给我一本武功秘笈来看?」
把瓷器擦得晶亮的手顿了一下,季之书目光梭巡著书厅,方才他已经把大大小小的书柜都翻了一遍,就是没有找出本像是武功教学的书册来。
「嗯,会不会藏在他房里?还是他根本没有秘笈这东西……」他拍了脑袋,「蠢,秘笈又不是人人都有,我看乾脆再找个师父拜好了,高手都隐居再深山中,上次他说了什麽山来著……」
「砰!」
寂静的书楼内骤然发出一声巨响,身後结实的檀木门被撞了开来。
正在想著上哪找师父的季之书扎实被吓了一大跳,动作之大撞倒眼前的瓷瓶,吓得他连忙手忙脚乱地紧紧一把抱进怀里,便没有多馀的心力去顾及重心不稳的身体。
「咚」一声,额头重重往柜子撞了上去。
「啊!」额头裂出一道血口,痛得他红了眼眶。
季之书捂著伤口,忍著等痛楚渐渐散去,好一会儿後才有些抖著手把瓶子安稳地放回柜上。
瞥见门旁立了一抹身影,他的好心情就是被这冒失鬼强迫结束,顿时xiōng中一把怒火燃起,季之书朝著那粗鲁开门的人骂了起来。
「靠,你妈的手是废了还是断了?好好用手开门会死吗?没听韩尚昱说那扇门贵得狠,坏了你赔吗?可不要等换我开门时突然崩了下来,浑身臭钱味的他一定准算在我头上,对,你这王八手残的家伙不能给我肇事逃逸,名字电话都给我留下来,这钱等韩尚──喝!」按著流血的额间,正骂骂咧咧的季之书扭头看向来人,突然猛倒抽一口气,吓得目瞪口呆。
金钗罗裙,粉色身姿,随著怒势冲冲大步走向季之书,髻上簪坠摇曳,坠珠铃铛发出脆响,他瞧见来人粉白黛墨的容颜。
「季、之、书。」来人咬牙切齿叫他的名字。
「你、你……」很熟悉的声音。
那人握紧拳头,「你这低俗无赖,我今日一定要──」
「噗哈哈哈哈哈。」
没等这「女人」把话说完,季之书突然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笑到捶地打滚,笑到肚子抽筋,笑到飙出眼泪,笑到欲罢不能越发猖狂,让女装模样的韩尚祺一脸欲哭无泪、暴跳如雷。
「闭嘴闭嘴!不准笑!你给我停下来!都是你这浑球出的什麽馊主意!」涨红一张施著粉的俊脸,气不过的韩尚祺撩起裙摆走得嗑嗑绊绊,更是羞恼万分,提脚直接踹了过去,季之书急忙躲开。
「哈哈哈,抱歉抱歉,你、噗,怎、怎麽这身打扮?」强行忍著笑,季之书憋得也红了一张脸,一手揉著肚子解轻笑抽的疼痛,「我怎麽不知道你还有这嗜好?不错不错,女装模样可比我那时美上一百倍,你亲手化的妆还是、噗哈,恭喜你韩家又多了个待嫁闺女……」
轻挑羞辱的话,刺激著韩尚祺恨不得化为一头猛兽,扑过去啃咬这恶痞的颈脉,不用再管是不是二哥重要的人,去tamade无耻之徒!
「季之书,你这小王八,竟然还敢问我怎麽这身打扮?!明明是你!」
「我?关我什麽事?」再一个闪身,躲过他的「粉拳」,季之书擦著眼角的泪花,无辜回问道。
「可不要说是我激发出你的女装癖人格,很多不能说的兴趣癖好呀,都是被自我本身压制著,爆发是早晚的事,所以你千万别怕,勇敢承认这事也正面接受它,哥哥我以後给你靠,定不再笑你、噗,现在例外,先让我笑个够哈哈哈──」
「你!」韩尚祺深吸几口气,努力忍下杀人的欲望,「敢情你贵人多忘事呀!还不是你要我以女人的模样接近喜姑娘的……你竟敢忘记这件事?!」
「咦?!」季之书止住大笑,「喔,好像有这麽一回事。」
他终於想起当初就是以韩尚祺多次toukui姑娘戏水为把柄来威胁他,後来说要教授他把妹招术,但日子一久便彻底忘了这事,直到前日被发现了自己的身分──为了安全起见,这事他当天已向韩尚昱报备过了。
男人只说声知道了,就没有下文,季之书依然不知道这狡猾的狐狸在想什麽,但无疑对他来说方便许多。
常来书楼走动和韩尚昱一起办公处理的便是韩尚祺,在未被揭穿身分前,只在门外听见楼内多了个人声,他就赶紧闪去做其他的事情,不敢踏入一步。
遮遮掩掩,躲躲藏藏,早知道假扮的下场会是这麽麻烦又累人,他当初就马上帅气离开,认命地在这世界打工赚钱养活自己,而不是赖在人家白吃白住,反欠一屁股债。
都来了这麽久,他也该出去闯荡江湖,开启一段多采多姿又刺激的大侠成长之路,啊,新一代少侠,他得先想个威猛霸气的江湖名……
「喂!本少爷跟你说话竟敢给我走神!别以为有我哥宠你,你就敢在韩府里放肆得意,你还不够那个格!」韩尚祺瞧这人一脸不知向往什麽的表情,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气得指著他大骂。
宠?!
被吼得回神的季之书翻了个白眼,他懒得再三解释跟他哥的清白关系。
说了多少次,他只是普通小厮不提供他哥床上性服务,奈何这奇人脑袋构造任他说烂了嘴都扭不过来,季之书认错了,当初穿越前他还骂著古装戏编剧脑残爱洒狗血,想来人家必有彻底研究一番。
古代有钱人唯我独尊的偏见,真真是难以沟通。
「抱歉,你先冷静点,那……进展怎样呢?没有被三振出局吧?」这麽问的季之书明显语气不足,极度心虚。
他跟韩尚祺开了一个小玩笑。
喜欢当然就是去告白,直接投直球当面表白或是乾脆继续无悔暗恋,要不然就是自导自演英雄救美勾搭上。装成女人模样当姊妹淘,一旦被发现了,连朋友都当不成,还会被喊biantai说声掰掰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妹有意,任何一招成功率都百分百,妹无意,浑身解数都只是白忙梦一场,他的不堪回首纪录史早已证明一切──季之书所谓的帮忙,其实都只是胡吹乱诌的屁话而已。
谁知道这人竟当真扮了女人接近人家。
冤枉呀!蠢成这样,能怪他吗?!
「什麽三正不正的?你少给我转移话题!」韩尚祺挽起衣袖,抡起拳头,狰狞道:「季之书,都是你这浑球害我被赏了一巴掌,还、还……反正你今天是死定了!」
羞辱的回忆,他是著了魔、蒙瞎了眼,才听季之书的鬼话去做,没想到换来心仪之人一巴掌作为回应,之後还在路上被不长眼的狗东西调戏几句,羞怒交织,连回客栈换回男装都忘了,直接气急败坏冲回府找罪魁祸首算帐。
作家的话:
小叔,你呆咩,色字冲脑进水,不能怪别人(摊手)
(18鲜币)第十八章 02 导火线
「季、之、书,我今日一定打烂你的嘴,让你再也笑不出来,也没法再扯淡乱说话!」
撂下狠话的韩尚祺威吓狠戾,季之书擦著额头上的伤口呆愣了几秒,突然咧开嘴笑欢了起来。
他顿时豁然开朗,终於解开多年的疑惑。
到了今日才明白,为何姐姐喜欢对他施予暴行,正如他不自觉对著韩尚祺就会恶意捉弄起来,原来欺压弟弟的心情是这样,两个字可以说明──爽快!
「小三,让你惨遭滑铁卢是我不对,这事我跟你道歉,对不住。」季之书正色致歉,紧接著语气一转,眉开眼笑地道:「你说要打我是吧?这就有点不公平了,你瞧,我也被你砸出一个伤口来,所以白白被打我也一定不会甘心,要不这样好了,当我们比划切磋一下吧?你狠狠打过来,我应招便是。」
大眼炯炯发亮,季之书迅速向後蹬了几步,离他赔不起的瓷瓶远些,然後双手一摊如大鹏展翅,脚间大张腰盘下沉,一个在电影上瞧著的武打姿势摆了出来。
正好他也想验收这几日的成果,跟韩尚昱打是不可能的事,不提打不过那人还可能反被恶意捉弄,鉴於之前种种的耻辱回忆,季之书明白有事没事都不要去招惹魔王。
「不用客气,你尽管放马过来,啊,对了,你过来一点,你哥说那不知什麽鸟制的花瓶贵得要命,你别站在那边。」他朝著韩尚祺摆摆手,再三提醒,「还有,哥顺便奉劝你几句话,今日出气後你就别难过,天下妹子何其多,下一个会更好,OK?好,我不多说废话了,COME ON!」
最後一声激昂上扬,季之书挑了挑眉朝他勾勾手,就差没有大喊穿越前所看的电影里「我要打十个的」台词出来。
「啊,我、我……」
自说自话,一气喝成的动作,瞧他这副虎虎生风的架势,韩尚祺有些害怕退了几步,虽然季之书身材同他差不多,但此时浑身散发出来的那股凌人氛围让他不自觉紧张起来。
他不过是发个牢骚,吐吐被整的闷气罢了,没有想真的要……
韩尚祺年轻气盛,脾性难免火爆了些,但他从来没有跟人打过架或咒骂过,顶著韩三少爷身分根本没人敢惹,纵使有心人暗讽刺个他几句,韩尚祺也一向冷笑机智应对,急躁性子只在府里才显现出来。
其实是他万般不敢在外头耍威风惹事,韩家管教甚严,这也是当初季之书威胁得逞的主要原因,假如真惹上麻烦,被人一状告到双亲那边去倒还好,最怕的就是最爱训话的大哥还有掌权的二哥。
兄弟感情和睦,他们一向也极为爱护他这老么,但做了坏事,家门一关,与外头温文俊雅的模样可是大相迳庭,化身为恶鬼的严兄不把他皮扒开,彻底洗掉恶习性才怪。
名副其实是位中看不中用、娇弱公子哥的韩尚祺,胡思乱想间不安地向後退了几步,想著怎麽拒绝这人突如其来的拳脚比划邀约,又不会伤及自己是真怕了他的颜面问题,忽地一个劲风袭了过来,随後巨大的痛楚从脸颊迅速扩散开来。
「呜唔!」韩尚祺踉跄几步,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眨眨疼得渐渐泛起泪水眼睛,不敢置信地指著他,「你、你……」
「你干嘛不躲开?」季之书甩甩也打疼的拳头,「嘶,上次跟人打个半死也没觉得痛……」
呆了一会儿才从震惊反应过来,韩尚祺捂著左脸,细皮嫩肉的俊脸已经肿了半边,从未受过伤,还是被人当著面狠揍一拳,气也疼红了眼眶,「你、你卑鄙无耻!趁我不注意偷袭,耍yīn招的小人!」
「敌不动我动,谁叫你一直呆站著,我还以为你在等我先出手,好啦,这一拳不算,重新再来一次?」季之书伸手要扶起他,柔声好商量地道。
「哼,谁跟你说我好了──」
作势让他扶起,韩尚祺趁著季之书微弯下腰拉起他而毫无防备之时,猛地扑了过去,手肘狠狠地撞上他的腹部,季之书措手不及被撞倒在地。
「啊!」
比划?哈,笑话!
被揍的耻辱让韩尚祺yīn险地耍著奸招,没等他回神便落下拳头,季之书挨了几拳後,被揍得怒气也渐渐燃了起来,低吼一声,同样出手狠劲回应著韩尚祺。
两人正值血气方刚之际,方才模样还颇正正当当拳脚比武,俨然成了粗鄙的打架。
「你们再做什麽?」
倏地一道语气冰冷毫无平缓的熟悉声音响起,打断正扭打成一团的两人,他们双双转过头望向打开的门扉。
逆光站在门边的韩尚昱,白凝如玉的脸蛋暗了几分,显得yīn霾乌云拢罩。
「啊!二哥!」韩尚祺一瞧见来人,马上讨救兵,没有发现他二哥的目光凌厉地落在两人身上──
韩尚祺著女装一脚勾在季之书的腰上,一手扯著他束起的马尾,而季之书也是一脚压在对方身上,一手擒住韩尚祺的手,另只手跩著他的衣襟,两人脸庞靠得甚近,衣裳皆凌乱不整,敞开著衣领隐约可见xiōng膛的肌肤。
「二哥,这人不是好东西。」韩尚祺甩开季之书站起来,朝他家二哥控诉,「他对我动粗,你瞧我的脸,连爹娘和你们都没有打过我,他竟然敢殴打主子,二哥,这人仗著你的宠爱便自以为攀上了──」
饶是二哥用尽心思娶进门的男人,终究也只是个外人,怎麽比个过手足,况且还不知道这人是不是为了韩家的家产而骗了二哥呢,这麽一想,韩尚祺毫不客气地指著季之书骂了起来,也不瞧瞧他二哥的脸色。
季之书擦著鼻血也跟著站起身,不满回道:「喂,恶人先告状呀你!少污蔑我,明明是你自己说要比划一下,谁知道你外表摆好看的而已,虚有其表的温室草。」
「谁、谁跟你说要真比划的,那不过是一时气在上头言不由衷的话,谁知道你蠢到当真!猪都还比你聪明,怎麽不去找个大夫医医你的脑。」
「妈的,说出来的话就是履行,你以为你嘴巴是piyan呀,话跟屁一样,说放就放,都不用负责吗?」
「你!」韩尚祺气得浑身发抖,「市井无赖,低贱粗俗!你根本就配不上我二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著贪图我家钱财的恶心计谋──」
「尚祺!」韩尚昱沉下脸斥喝道。
「干!找死?我tamade就立刻成全你这死biantai菊花嘴!」
戳中曾经确实是因金钱关系而躲在韩府的事实,再一次被翻出来,却无法反驳,季之书也气得涨红脸,口不择言骂出声。
「你、你这下贱的粗人!」韩尚祺不甘示弱回骂。
「你们通通闭嘴。」韩尚昱出声喝止,可两人都气得火冒三丈,早已无心去听从他的话。
「打得连你爸妈都认不出你这蠢货来。」
叫嚣的两人无视一旁神色yīn沉的韩尚昱,本来只是打闹却真动了肝火,再度一言不合大动干戈起来,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韩尚昱眯起眸子,没有再去阻挡他们,只是伫立在一旁若有所思瞧著。
片刻後,蓦地传来一阵匡啷玻璃相撞的清脆声,随之而来的是气势磅礴的哗啦乒乓声响,破碎声如飓风骇浪般袭卷而来,成功淹没正打得不可开交,嘴里还恶言互骂的两人。
「乓──」
抓著双方衣襟的手终於停止拉扯,缠斗乱踢的腿也僵住扭打,脸上挂著淤青和血丝的两人把头扭向出声处。
就见方才季之书刻意避开放在韩老爷收藏品的那处,碎了一地玻璃彩瓷片儿,微弱的光线从窗纸透了进来,映著玻璃碎片斑斑点点而闪动,如一地的星光般耀眼动人,负手而立在一旁的韩尚昱垂著眼帘,眸里神色轻掩著,殷红薄唇微扬恬淡而笑。
眨眨眼,怒气冲顶的两人终於回复理智,同时吞了口唾液。
「终於冷静下来听我说话了?」低醇清润的嗓音慵懒地道著,韩尚昱缓缓走进,足下厚实的锦靴踩在碎片上发出清脆声响,却如同刺在两人心口上,疼著心脏发紧,忐忑不安。
「二哥……」
「老板……」
两人不安叫唤著,互踹几脚挣脱出对方的箝制,蹭地一声恭敬站好,腰杆挺直,双手紧靠著腿侧,垂著首小心翼翼瞥著韩尚昱那浅笑悠然的面容,却如深尺冰潭般,见者浑身发抖,再处个几秒便冻结起来。
「为了何事而吵,我不想知道也懒得问,但玩闹也该挑地点,这是让你们使拳脚的地方吗?」
两人不敢吭声。
「小祺。」韩尚昱绕过两人,迳自走向办公的书案,轻声细语道:「你去跟爹说你在书楼不小心绊了一跤,不慎打破他的珍藏,求他原谅。」
韩尚祺瞠目结舌,「二、二哥,这明、明明是……」
「别让我说第二次,快去向爹认罪,兴许我可以跟大哥一同去帮你求情减轻责刑。」韩尚昱回眸一笑,「先去擦药,跌了一跤也跌太重了,都伤成这样。」
「呜呜,二哥。」韩尚祺闻言哭了出来,瞧瞧多麽体贴的话……根本就是栽赃,还顺带销毁他被季之书这恶仆打瘀青的证据,全都化为自个儿跌倒所致的伤。
「啧,哭哭啼啼……」季之书没良心地在韩尚祺身後小声窃笑著。
「对了,」韩尚昱笑著转向季之书,「地上这些价格不菲的三釉粉彩瓷全算在你头上,债务恐怕是三十年也还不清了,所以你今後的月俸可得减半,然後两个月为限,每日都得交上二十篇字帖来作为今日的惩罚。」
「咦?!」
抽噎著的韩尚祺幸灾乐祸地看著忍不住也想哭的季之书。
「还都愣著干啥?嫌你们的脸不够丑吗?」韩尚昱和煦笑道,微眯著眸子睨著他们两人,「都先去擦好药,之後该干什麽干什麽去,再给我惹事,还是嫌日子过得太顺遂无聊,欢迎再来找我。」
语气温和含笑宴宴,如谈论著天晴云朗般,让方才敌对的两人浑身发颤。
同病相怜地互看一眼,此地不宜久留,再多说一句便可引来更惨的灾祸,便默契地闭上嘴垮著肩,垂头丧气走出书楼,两人眼里溢满哀戚,齐齐仰天长叹一声。
「遇人(兄)不淑。」两人同说了一句,猛地扭头望向对方,哑著嗓怒道:「都是你害的!」
「还没闹够,还是嫌处罚太轻?」
门内传来如yīn风袭过阵阵冰寒的轻悠词句,吓得他们拔腿奔离书楼,留下正轻敲著案桌思索的韩尚昱。
作家的话:
两个傻蛋XD
(15鲜币)第十八章 03 砧上之肉
一轮圆月高挂夜空,飘著絮絮棉雪,冷凝月色如濂倾泄在一地白雪上,寒冬不觉萧瑟倒多了几分迷蒙风情。
屋内的紫檀圆桌上布满精致的佳肴,韩尚昱坐在桌旁,指尖点著发出规律的声响,半晌,他从怀里捞出小锦袋,红绳一抽,拿出放在里头的绣帕和玉佩。
那是曾经送出,但在那人搬进玉轩院後的隔夜,这块刻著他名字的玉裹著块布放在小盒子里,郑重又谨慎般地搁在桌上,里盒下还有张字条,纸上用炭画了一副其丑无比的笑脸。
出於何人之手,哪用得著猜。
那段时间他明明还生著病不能下床,却坚决地要把两人间的牵绊剪断似的急著归还,一刻也不想挽留。
这曾经不离身代表著深层涵义的玉佩,他以这交换了一条廉价的绣帕,那时虽说心怀计谋,一半是为了之後的计画顺利,可一半却是认真地,和妻子当作定情之物而交换。
当时他把这块玉佩从盒里拿了出来,总透著丝缕暖意的羊脂白玉却比屋外的风雪般冰冷,渗进掌心流向四肢百骸,心中一阵闷疼难以言喻,如被硬生生掏出了心般掐在手里,毫无预警的痛楚难受。
他想起那次庙会出游,两人在车厢内的对话,「妻子」眉开眼笑地问著好不好看时,自己的心里更多是无关於那场虚假的演戏,而是真诚地觉得这人确实适合。
适合当这块玉佩今後的主人。
「不都说男人要大气,送出的东西便不能讨回吗?是你的便是你的,又没跟你讨。」扯出一抹浅笑,啜了一口琼浆,韩尚昱目光深邃地望著玉佩喃喃道。
经过那次的事情,想必他也已经知道这玉的重要象徵了吧?
「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归还?」轻轻摇晃著酒杯,韩尚昱扬起嘴角无奈地笑道,「明明是爱占人便宜的贪心家伙。」
一双桃花眸里泛著薄薄水雾,映著黄灿灿的烛火更显迷媚动人,韩尚昱眯起眼,思绪回到今日下午,等著季之书洗好脸、包扎完伤口回到书楼时,一副小媳妇担心受怕的模样,颤颤巍巍打扫乾净,随後又乖巧地坐正开始习字。
想起那时的季之书,韩尚昱脸上盈满宠溺的笑容,把玩著桌上的墨色小瓶子。
今早他去城里巡视,顺道去了一趟乔奉席在城西南处新买下的一座老旧宅院,孟晓和暂住在那儿,一同聊著天时,他不自觉又把玉拿出来瞧。
「这玉佩你都带了二十几年了,还看不腻?」
「奉席,你还记得曾经说过就算回来,也不是熟悉的这句话吗?」
「嗯哼,怎麽了?」
「就算不熟悉,那就强迫他不得不再重新熟悉……错了,不是强迫,是习惯,不只要他熟悉,还要浸到骨子里的习惯,彻彻底底成了我的人,一瞧不见眼便浑身不自在,再也逃不开。」
当时他这麽回答,握著玉佩笃信地说道,运筹帷幄,步步吞噬。
「那人贼头贼脑,你打算用什麽方法?」孟晓和嗤笑,塞了瓶他的得意之作,「呐,我这瓶欲仙欲死在青楼还是小官馆都卖得火红,也不会留下任何後遗症,一般人使用就足以令其春心荡漾、yinye满流,嚐看看?」
韩尚昱只挑眉望了他一眼,孟晓和回以挑衅一笑,他只好收下这俗气名字的chunyao。
当时他压根没想对季之书使用,可提早回府,恰好撞见他同亲弟在书楼一事,他们这般小屁孩气极打架的模样,在韩尚昱眼里分明不是滋味,好似那股信任,季之书给予弟弟的更为多,而与他的相处多少带著小心翼翼,刻意的躲避,尤其是最近……
正确来说,是从两人真正坦然身分相处後,他便是一直以嘻笑的脸来掩饰著。
掩饰什麽?
他不知道,本来以为有更多的时间可以一层层剥下,让他瞧见季之书想隐藏的真心──这慢慢熬煮带著捉弄的美味过程让他很享受,气急败坏、羞愤脸红,还是仓皇而逃的模样,皆让他越发期待品嚐的那一刻到来。
但显然他高估了自己的定性,此时一点也不想再忍隐下去。
「老板,我来了,你要做什麽?这麽神神秘秘的……」人未到声先到,门外传来季之书的嗓音。
韩尚昱收起思绪挑唇望著门扉,就见他闪进屋内随即旋身关上门,阻住屋外的寒冷溢进温暖宁谧的室内。
「哇,请我吃饭?」季之书笑著走进屋内,瞧了眼几乎占满桌面装著美食的瓷盘,「嘿嘿,其实我不介意你换成现金给我,虽然还挺爱吃的,但是把食物吃进肚里变成屎拉出来,最近蹲茅厕都让我感概,黄金变黄金,这两者价值可差了好一大截。」
「……」
没想到开头便是这番话,韩尚昱收回前言,小媳妇模样大抵是他幻想下的产物,瞧,这张嘴脸哪有今日下午安静温顺的样子,连残影都无。
「唔,你还在生气吗?我刚才说笑的,只是为了让气氛和乐一点……」
玩笑一对上他的脸色,如撞上冰山般碎了一地,季之书尴尬地挠著後脑杓,讪讪笑道:「今天我跟你弟真的只是想对个几招而已,绝不是有意要伤了他,还以为他多少也会武功,谁知道……」
「坐吧。」韩尚昱指著身旁的椅子,今後总成一家人,责怪一方会落下偏心的指控,所以两人通通处罚就公平了,他没偏袒或是更护著哪方──只是心底极度不舒坦。
「你不生气了?」季之书惊讶张大嘴,再三踌躇後不客气坐下,趁著男人看似心情颇愉悦的时刻,赶紧涎著脸讨饶。
「嗳,月俸的事可以再商量商量吗?一下子减半的话,我平常就不能花费了,买零嘴吃还是闯荡江……喔,我是说休息日出府閒晃一下,游个江赏个花之类的总是需要花到钱,呵呵。」差点说溜了嘴,季之书心虚地傻笑掩饰。
韩尚昱睨了他一眼,只淡笑说道:「看你今後的态度吧。」
打碎的昂贵瓷瓶,说是价格不菲,实是诓骗吓唬他们罢了,不过是他某次南下江杨一带巡视坊间几家铺子,意外在瓷窑场瞧见那几组花样素白却精致的瓷瓶,觉得韩老爷会喜爱便买下。
不贵,但也让季之书的债务确实增加。
「我态度一向很好,今天只是意外,真的!你交代的字帖我都完成了。」他急忙说道。
韩尚昱笑而不语,亲自倒了一杯酒递给他,季之书一瞧薪资有望调回,高兴接过豪气一口饮下。
「哈,你心情很好?」重重吐一口酒气,他不再拘谨,拿起箸子横扫桌上的美食,「来之前真是快吓死我了,还想说白天惹你生气,该怎麽跟你和好……唔,这好吃,喂,你是生意谈成了还是为了庆祝什麽?怎麽心情好到吃那麽高级?」
季之书挟起每盘都只盛著精典小巧的糕食,精致美丽的摆盘显得过度奢华,还都是他没嚐过的糕点,这让他十分好奇此时的韩尚昱。
「确实有件事让我挺开心的。」韩尚昱再帮他酌了一杯酒。
「什麽事?说来听听,让我沾沾你的快乐,看能不能让我不要再那麽倒楣。」不疑有他,再次饮下。
「等会再说,饿很久了吧?多吃点。」
「那是,下午连屁都不敢放,真是饿死我了。」一口接著一口,季之书狼吞虎咽。
从下午至今,他便一直战战兢兢写著字,在韩尚昱的气威之下不知耗了他多大的体力和精力,日落时分债主离去之前交代他戌时回玉轩院一趟,季之书更是拼命急著把字写完,晚膳也没去用,此时早已饥肠辘辘。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显然季之书不知道这句话,戒心全然放下,只单韩尚昱心血来潮想找个人共享晚膳,以至於没发觉到那人只是抿著唇笑望著他,偶尔只啜了一口酒。
「季之书。」
「嗯?干嘛?」大眼回望著他,嘴里嚼著食物模糊回了一声。
韩尚昱挑起他的下颔,左右摆弄两下,笑道:「我说,你身子才刚好,又想急著回床上休息吗?就这麽喜欢疼痛的滋味吗?瞧瞧,鼻子都打歪了。」
「什麽叫喜欢痛的滋味?!我才不是M!等等,你说……?!」季之书啪一声丢下碗筷,急切地握著对方的手,「不会真的歪了吧?歪得很严重吗?你、你说孟神医有没有办法医治?微整型的技术他会不会?」
「你很在意脸蛋?」捏著他的下巴,拇指抹去他嘴角的残渣,不甚在意他嘴里囔嚷著奇怪的辞汇。
「当然,我靠脸吃饭的!」季之书马上大声回答,四目相交,一对上韩尚昱戏谑的眼神,脸皮再厚也不禁脸红。
「你懂得,只是说笑自娱,我就这麽一张亲切的脸,毁了我怎麽让女孩子接近我,况且男人太帅会让女人没安全感,所以我这适中的脸才是最吃香的。」非要他间接承认他比他好看英俊,季之书暗骂著眼前这欠扁男。
「吃香?」韩尚昱微垂下眼帘掩去幽深莫测的神色,低沉的嗓音压了几分,「你嚐过女人香味了?」
「……没,你少刺激我!」
作家的话:
还以为赶上14号发文
电脑时间慢了十分钟(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