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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痞子少奶奶》 (13鲜币)第十七章 01 引来的误会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连著几晚,季之书还是乖乖去韩尚昱的寝室报到,认真蹲马步。
依旧在严师的教导下哀嚎连连,撑不了一刻便红著脸,带著软糯哭腔的语调求饶,大眼微润,嘴唇开启,呼哧呼哧急喘著气,刺激著韩尚昱更变本加厉,非得听他泣泣低鸣才肯罢休。
夜间独特的睡前运动,季之书最後是抖如筛糠、脚步虚浮,摇摇晃晃回到隔壁的房间去,一沾到床便陷入昏睡,也不管债主是否需要换衣就寝,疲倦会周公去。
虽然不是练武料子,但也多少有些小进步,体内似乎有股源源不绝的精气,季之书开心地蹦蹦跳跳,工作更是起劲,他把最近的变化全归功於习武上,妄想有朝一日成为江湖第一大侠──他等著某人悔不当初恶意的捉弄,然後对他跪地求饶。
殊不知,这只是平常的修养健身罢了,不过是发发热、流流汗,舒活筋骨,让之前受的内伤开始调节活络,促进血气流通,外加韩尚昱私下嘱咐秋桂另炖汤品,大补特补之下,精神充沛,干劲十足。
天甫初曦,季之书精神饱满,砰地一声跳下床,心情愉悦拉开嗓子哼唱著现代流行歌,虽然跟秋桂冬梅两位小妹子感情也算不错,但不需人在旁服侍让他更感到自在,就著盆里的冷水梳洗,穿戴完毕,便出房去敲韩尚昱的房门。
「老板,起床喽,早上了。」挨著门扉,季之书得意道,「今天我可没又睡过头迟到,你没办法再扣我钱了。」
推著门要往里进去,正巧门从内拉了开来,春杏和夏荷捧著梳洗盆具走出来,季之书一瞧原来还是迟了一些,赶紧露齿灿笑打声招呼,「早安,两位小美女,这麽早起,辛苦了。」
「早,难得这时间瞧见你。」春杏笑道。
「嘿嘿,这些粗活的事儿以後就交给我吧,来,水盆子给我拿。」隔著微开启的门缝,眼角馀光瞄到屋内的那人唇角含笑暼著他,季之书垂首急忙接过水盆子,溜溜达达跑到庭院上的花圃泼洒。
「阿书……」身後突然传来yīn森森的叫唤,吓得季之书手抖了两下,木盆差点往花圃里砸。
原来同是住在玉轩院的来福他们,只不过这时间总是赖在床上的他,第一次跟他们早上碰了面。
「靠!是你们呀!」季之书拍著xiōng脯,原来吓人这招不光是韩尚昱爱耍,连他们也一样,难不成这是这世界独特的打招呼方式?还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跟著主子学坏了?
「一大早发什麽神经吓人……咦?你们怎麽了?脸色那麽糟糕,还无精打采的,发生什麽事吗?」一个个推开他们凑近的国字脸,季之书不明白。
最近韩尚昱没忙什麽事,人几乎都待在书楼看书、检视帐本,顺便监督他习字,彼此同样是负责照顾他的仆人,再怎麽累人,也不至於憔悴成这副的模样。
「喂,你们四个昨晚是通宵没睡吧?」眯起眼,八卦地用手肘推了推离他最近的人,季之书一脸猥琐贼笑著,「一晚不可能累成这样,兄弟,从实招来,你们这几天晚上都干什麽去了?啧啧,真不够意思,有好玩的事也不叫上我。」
「……你这嚣张的臭小子!还不都是你!」
少爷喜静,不喜欢有人打扰,且自从接管家业商事繁忙後,便都在书楼三楼过夜,甚少回到玉轩院就寝,故连著寝室旁的小厮房间便一直未安排仆人住进。
伺候少爷的他们是住在隔著花园的前院东侧厢房内,四季ㄚ鬟本是住在西侧,却因几年前表小姐假藉各种名义刁难找荏,少爷无奈之下只好让她们去奴婢女眷院居住,以解麻烦。
关於二少夫人被冷落的消息早已传遍府里,不知道何事得罪了少爷,正在大家在厨房讨论得激烈时,季之书以二少爷的贴身小厮身分住了进去,惊得大夥七嘴八舌,议论更是沸腾。
当初他们也纳闷和少爷没有交集的他,怎麽突然碰在一起,而且季之书还曾莫名消失一段时间。
後来,他们知道了,也发现不得了的秘密──少爷恨透杨家,连带著杨家陪嫁过来的仆人都不放过,以小厮之名,行欺凌之实。
这不,前几晚听到季之书的哀嚎,凄厉痛楚,求饶哭喊,丝毫不闻停歇。
夜晚呼痛叫疼,白日一见他走路怪异、双腿无力,这、这……少爷对他做了什麽残忍的事,不言而喻呀!
不敢置信少爷会做出此事来,但先前少爷有强逼著其夫人的前科,而且季之书这几晚受苦的事实听在耳里,吓得他们在房内打著转,想著该怎麽帮忙,饱受煎熬不能入睡了几夜,痛苦承受著漠视朋友受苦的良心谴责,却没想到……
敢情到好,以为受尽非人折磨的他却精神越来越好,活泼乱跳,前阵子的虚弱疲乏不见踪迹,且比以往更加有活力,瞧,人家脸蛋容光焕发,倒是一天天比他们还神采洋溢,少爷也跟著整日嘴角含笑,前段时间乌云密布的面容,此时却如沐春风般。
搞不明白也明白了,得,估计这几晚凄厉的凌虐,虐来虐去,两人都虐出乐趣来,大冷天的,瞧瞧两人的脸,还以为春日到了呢。
「我怎麽了?」不知在他人心底已经被恨得透顶的季之书,依旧没良心地笑著,「全一脸吞大便似的,该不会是欲求不满?快说,你们昨晚跑去哪了?干什麽去了?」
可恨,这半夜扰人清梦的罪魁祸首笑得灿烂无辜,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相比这几日大夥们夜夜难以入眠的担忧,根本就是自个儿找罪受,愚蠢至极,不禁气得齐声大吼:「你这死没良心的王八羔子!」
少爷不能瞪、不能怨,当然把这几日不能安睡的郁闷,全都泼洒到季之书的身上,发泄满腔的怒气。
娘的,真真是白为他担心!
死劲地睁大如牛铃般的大眼,他们把季之书团团围住,狠狠地怒瞪著。
心中不禁一阵感慨,自家少爷的好无须多言,这人,真配不上少爷呀!
用如刀锐利的眼神鄙视著他,上下左右把季之书狠狠地瞪了好几轮,就差没有拿著刀捅出几个血窟窿来。
「喂喂喂,兄弟,早饭还没吃,你们就先嗑药了吗?干麽全都这麽热情看著我,瞧著小弟我怕怕,不知情的还以为你们爱上我。」季之书掏掏耳朵,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自满练了武什麽都不怕,「别以为摆脸色我就怕了你们,切,不够意思,亏大家都认识快……」
「大清早喧闹什麽呢?怎麽回事?」
身後传来一道清冷慵懒的嗓音,惊得他们浑身一震赶紧往旁站定,低著头朝著缓缓走来的韩尚昱恭敬道:「少爷早安,没事的,只是打声招呼说个几句话,不小心嗓子大了些,吵到了少爷您,真是对不住,小的以後会小声问安。」
「你们几个怎麽了?脸色糟糕。」韩尚昱瞧了他们一眼,问著方才季之书说过的话,「莫非是服侍我的工作太累,所以休息不够?」
他们急忙摇头否认,「没的事,从不觉得服侍少爷您累,待在您身边伺候是福气,而且府里也没苛刻咱们。」
「如此便好。」满意颔首,迈开脚步出院往饭厅前去时,与他们擦肩而过,韩尚昱微偏过头瞥著服侍他多年的仆人们,清冷慵懒地轻声细语道:「你们照顾我多年,规矩一定清楚明白,我也不想多说什麽,工作份内的事尽职做好就好,凡事还得要有分寸,别太超过,一旦越了线,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语气温和平缓,却比寒冬更冷的弦外之音,他们当然听明少爷的意思,赶紧低下头,再三保证。
「小的明白,少爷,绝对安分守己,尽心尽责,不会犯傻触了规矩。」
作家的话:
2012目标,瘦,钱,完结出书
一起努力并坚持完成梦想吧!
嘻嘻
(15鲜币)第十七章 02 冤家相逢
韩尚昱点了点头,回头朝季之书勾了勾指头,正好奇他们在说什麽悄悄话的他快速走了过去,「做什麽?」
「等会用完膳直接过去书楼。」
季之书马上大叫,「一大早就叫我练字?!那我现在回床上睡到下午再去啊──!」
韩尚昱果断地抬起手捏他的脸。
不提他对此人有明显的偏心和私心,但目前身份同样都是仆人,命令一件事情,瞧,这人说话的态度,不只比来福他们还要直言嚣张,都快比他这主子气势高涨。
「要不,一起随我去饭厅,然後同你家老爷夫人请安,顺便解释我妻子的事儿和你的来路,可好?」韩尚昱轻跩著他冷笑道,没真的用力,但也足以让季之书红了脸颊,顺带疼得红了眼眶。
「……知道了,吃完早餐就过去。」挣开他的手,季之书揉著红通通的脸颊,不情愿妥协道,心里却万分後悔今日真不该起个大早,不过就是得意炫耀债主以後无法以迟到为由而扣款。
唉,千金难买早知道,早起的鸟儿准没好事。
韩尚昱噙著笑容再捏了一把,在季之书愤恨的目光下满意地离开院落,往饭厅前去。
身後的来福他们低著头偷偷瞧著一大早就打情骂俏的两人,在心里叹著气。
少爷跟他之间的事说不得,只能装聋装瞎、闭上嘴巴,方才那一句话,意味著近日发生的事,严记他们身为下人的身分,勿嚼舌根。
对於少爷的事,他们当然不敢多话,但是对季之书这侍宠之人,却多了杂感,说不清楚的苦闷,不知该怎麽看待这曾经的同夥。
他们瞅著季之书,浓眉牛眼里满是委屈和哀怨,看得季之书浑身冒起**皮疙瘩,头皮发毛。
「韩府待遇可真好。」yīn沉怪气幽幽道。
「无奈主子夜夜吵。」第二人默契接著。
「可怜早起身体劳。」第三人敲著木盆。
「盼望今晚不煎熬。」第四人摇头晃脑。
「啊,不煎熬!」
一人一句,最後四人同齐捧心仰天长啸,一肚子里的闷火以几句词儿表达。
季之书大力抖了一下,搓著被恶得竖起寒毛的手臂,吓得不轻,「切,神经,怪里怪气,上次帮我看病的大夫医术挺高明的,要不要顺便帮你们挂个号?」
「唉。」回以他的是重重一声叹息,来福等人为季之书多舛的未来感到忧心忡忡。
不单身分地位迥然,性别更是阻碍重重,不缺红粉的少爷竟沾上了男颜,还是一个下人,以後苦的可是季之书,无奈眼前这当事主一副无知的模样,一点也不担忧自个儿的未来。
到底同夥兄弟一场,季之书的为人他们也明白,只怕日後主子玩腻了,他们得要多加劝导要他看开些。
「来喜,你确定脑袋还要不正常下去吗?别怪哥们没提醒你。」季之书拍了拍他的肩,挤眉弄眼道。
「什麽?」
「唉哟,死鬼,薄情郎呀,人家春妹妹还等著你解释昨晚跑去哪里鬼混。」季之书装嗲指了指不远处的ㄚ鬟,方才他们打闹的话可都让ㄚ鬟听了进去。
「啊!杏儿,你听我说,这几晚我真的没有出院乱──」
「哼。」春杏双眼含嗔带泪,愤恨地瞥著来喜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瞧著正在谈恋爱的小情侣,季之书笑了笑,摸著颈後突然想起什麽,问著跟他最为亲近的秋桂,道:「秋桂,有没有对虫子咬伤有用的药膏呀?这几天一觉醒来,身上多了些红肿的印子,不痛不痒,可是挺吓人的。」还是奇怪的虫子,专咬他rutou附近。
继前几日在书楼醒来後颈脖处的稍稍不适,这阵子却是xiōng膛片片红点,难不成他水土不服过敏了?
「有的,我等会拿给你。」她点点头,「冬季竟然还有虫子?是不是床被不乾净呢?等等我帮你换条被子吧。」
「嗯,那就麻烦你了。」季之书感激回道。
大夥闹一闹,该去厨房用膳的去用膳,该干啥的自发自觉干啥去,准备开始一天的粗活儿。
饱食一顿後,季之书没有照韩尚昱的交代去书楼,一想到大清早就得练字,他就卑劣地想尽量推延时间让上午快点过去。
其实他明白韩尚昱给他的工作,相对府里的仆人轻松许多,但无疑让好玩不爱念书的季之书只觉得痛苦纠结,尤其是提著毛笔,这远远不是用圆珠笔写字来得轻松。
扫完院子,季之书拿著竹扫把从玉轩院走了出来,离著书楼有点距离,一路东扫回廊,西扫庭院,既殷勤地工作又悠哉地晃向书楼。
正好一位吃坏肚子的仆人瞅见季之书,急著恳求他帮忙铲著这院前的雪,季之书爽快地应了下来,那人感激地说了几句便匆忙离去。
季之书开始劳动一会儿後,抬手擦著额上的细汗,眼角馀光扫到廊上一抹靛蓝的身影缓缓步进,他停下手边的动作,蹙眉纳闷地望著,突然一个机灵,撒开双腿还来不及藏起身,那人已经出了声。
「你这笨奴才是怎麽铲雪的?一个坑,一个窟窿,还把路铲成歪七扭八,让人拐著弯走吗?笨死了。」
回自个院子的廊上,韩尚祺就瞥见这下人弯著腰在他院里乱无章法地东刮西刨,待一踏进院里,好好一座庭园毫无美感,顿时气得破口大骂,「瞧见我来怕被骂,所以赶紧跑?想跑去哪儿偷懒?这麽简单的工作还做不好,府里要你这蠢货做什麽?」
背过身去的季之书张大嘴巴。自从他当仆人之後,一直小心翼翼地避著韩家人,从不正面碰上,今日倒好,自己往韩尚祺的院落撞上来,倒楣事接二连三出现,他悔得肠子都青了,真不该起个大早!
还在训话的韩尚祺突然一顿,瞧著这人畏畏缩缩的背影,呐呐道:「嗯?我怎麽觉得你挺眼熟?不对,我没有见过你……可是怎麽会……」
季之书拔高嗓怪声道:「你、你认错人了,少爷怎麽可能记得仆人的长相,就算眼熟,你也一定不认识我,只是错觉罢了。」
「怎麽连声音似曾听过?」韩尚祺纳闷道。
心脏狠狠被揍了一拳,季之书呼了一口大气,换压低粗著嗓道:「如果不是错觉,那麽一定是身体出了毛病,你大概生病了,需要尽快就医。」
「嗯……」韩尚祺了然地点了点,「你把院里好好重新整顿,可别再让我休息起来还瞧见这副丑模样。」他最近身子确实有些不适,方才话也训了,再揪著下人不放,自己这做主子的也太过分了些,便不再搭理他。
转过身走出一两步时,韩尚祺突然大叫起来,「不对!我一定见过你!你,转过身让我瞧瞧你的模样。」
正放下的心又忽地被捏了起来,季之书咬著跩紧的拳头,继续怪腔道:「就算我让你瞧了我的长相,可不论在你面前还是在你心里,我都只是微不足道的仆人而已,多瞧几眼我还是仆人,而你还是少爷,咱们依旧不认识,所以你不需要继续浪费生命跟我交谈,快快休息去吧,我另忙事去了,再见。」
他不走,他走,季之书火速冲了出去,但还没有踏出院子,韩尚祺急追了上来,边在後头大吼,吓得他只好停住脚不敢跑出去,就怕引来其他人。
还没有被人这般暗讽著,韩尚祺气得失了态。
「站住!你是吃熊心豹胆了?敢用这种态度对本少爷说话!你给我转过身来,还有你叫什麽名字?在府里打杂哪儿的?韩文是怎麽教育你们这些下人!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训你怎麽服侍主子!」
季之书拍拍额头想著说辞,最後决定诚实以对,道:「我呀,是服侍你二哥的人,所以别问那麽多,去,闪边去,我赶著去上班,时间不早了,你可别害我到时又因迟了太久被扣一大半的钱,我一定把这笔帐记在你头上。」
「什、什麽?你是服侍我二哥的?!」一听是服侍可怕的二哥的下人,韩尚祺有些顾忌,但一看到对方离去的身影,方才的火怒还是压不下,「等等,我话还没有说完,你给我站住!站住!」
「偏不站住,以为你谁呀你?切。」季之书嗤之以鼻,後头的不过是一只小泼猴,比起他哥那头大魔王根本不足为惧。
哼哼两声,果断搬出韩尚昱的身分来镇压住,耳根子清静许多,终於没有听到那人的鬼吼鬼叫,季之书决定认命去书楼练字,一早就不顺利,他还是乖乖听话别再乱跑。
「二哥?怎麽会说二哥?」韩尚祺嘟囔著,突然睁大眼睛,「我、我知道你是谁了……」
「咦?!」季之书身子一顿,回头一望。
作家的话:
欺负爱炸毛的小叔最好玩XD
(12鲜币)第十七章 03 江湖人士
韩尚祺双腿有些发抖,惊骇地指著他,「你、你是我二、二哥的──唔!」
「嘘!咱们一旁说去。」
没给他把话说完,季之书冲过去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勒著脖子,连拖带拉把人扯进屋里,韩尚祺瞪大眼咿呜发出悲鸣挣扎著,这副场景似曾相似,以前他也被讨人厌的二嫂子这般粗暴对待过。
「唔唔唔!放、放──」
「嘘,你先冷静点,有话好好说,别大吼大叫的,注意你高贵的气质。」季之书放开他,顺带安抚性地拍了几下他皱起的衣裳,然後赶紧旋身关上门,在一旁喘气的韩尚祺终於看到这人方才极力遮掩的面孔。
「果然是你!你怎、怎麽……」指著那人,可又不确定,韩尚祺歪著头努力思索。
几个月前,使用卑鄙手段威胁他带去妓院开开眼界的恶嫂子,那时「她」脸上施了薄粉,换了他的衣裳,身形与他相近,不说,还以为是名男子,但当时只觉得这野蛮壮女难怪嫁不出去,再後来跟著家人一同去庙会,那时精心打扮的英气模样,意外地跟二哥其实也挺相配的。
「不对,你这身打扮……」
素颜的脸蛋与前几次瞧见的妆扮有些差别,一身男仆布衫不显突兀,刚才被他从後头勒著拖行,抵在背上的坚硬触感也不似女人的xiōng脯柔软……
韩尚祺思绪快打了死结,紧盯著季之书下上打量,绕了几圈还是摸不透心底的诡异,最後带著迟疑怯怯问道:「你、你是男人?」
「嗯。」季之书没再闪避直接回答,「跟你一样,货真价实的雄性生物。」
「你、你真的──」韩尚祺退了几步,嘴巴开得不能再开,「我、我二哥知道不?!」
「知道。」
「什麽!」韩尚祺不敢置信,直勾勾瞪著季之书,渐渐想起这阵子二哥的反常行为,一幕一幕全兜了起来,不,不是这阵子,而是从应下娶妻让全家人都以为他会拒绝的那日开始。
因为「女人」的身材,所以他们都忽略杨家千金比一般女人还低沉的嗓音,原来二哥他……
「你们什麽时候认识的?」
「啊?」季之书不解他的问题,认识?不就是见公婆那日,这人当时可笑的反应他还记得一清二楚。
韩尚祺点点头,随後又摇著头猛叹气,在季之书越来越困惑的目光下幽幽道:「我二哥竟然喜欢上你这男人,还喜欢到还以女人的身分把你娶进门……先斩後奏,高招,厉害,不愧是心思难测的二哥。」
先前杨家千金粗鲁的姿态全说的清了,原来不得宠只是为了掩家人耳目,不让他们发现,也因为有二哥在後头挺著,当初才敢对他这小叔大胆放肆。
复杂的眼光上下打量著季之书,韩尚祺喃喃自语,「唉,二哥呀二哥,有事同弟弟我诉苦也行,断袖之癖我也不一定会提反对,但是怎麽就选这麽一号人物呢,人家秦府三少爷长著可比女人美,杏脸柳腰……」
季之书恶寒,与今早来福他们看著他的目光一样诡异。
「总之,关於我的身分这事,你就乖乖闭上嘴巴,你二哥不说自有他的道理在,所以为了你的命著想,最好一个字都别说出去,惹恼了你二哥,哼哼,你是他亲人,一定比我更清楚下场会是怎样!」懒得理解他嘴里的唠叨,季之书已经放弃跟这世界的人进行思想上的沟通,恶声威胁道。
说著,他的脸上布满yīn森戾气,深懂亲哥脾性的韩尚祺马上认同猛点头,「嗯嗯,我懂,这事绝不会从我口中说出,你和二哥大可放心。」
二哥的秘密,装傻看戏准没错。
「很好,你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就好。」欣赏他的识相,季之书朝他挥挥手道别,「那嫂子我走了,有空咱们再来聊聊。」
嘴里仍不忘轻浮地占人家便宜,可一背过身的他马上如泄了气的皮球似地萎靡不振,一脸劫後馀生的憔悴疲倦。
方才他真的快吓死了,就怕被韩尚祺闹大,然後强硬抓去韩老爷夫妇那儿审问,季之书小心肝颤抖著。
幸好狐狸他弟不是只小狐狸,呆得要命。
深怕霉运加剧碰上重量级人物,季之书不敢再游荡乱晃,百米速度奔向书楼,同时心里笃定日後必乖巧听韩尚昱的话──神算不是?tamade三番两次都因他而衰,那麽待在他身边沾福气沾到霉运消失总行了呗!
一把猛地撞开书楼的结实木门,砰地一声再飞快关上,一气喝成,心儿砰砰乱跳,却觉得一阵心安,到了书楼这时才渐渐冷静下来。
呼呼喘气,抬手拭著额间的汗珠,季之书回过身才发现书楼里多了些人。
椅上一袭墨黑锦衣长相俊美风流样儿的男子,拿著杯盏张嘴愣著看他,另一名青衫布衣朴素打扮长相温和亲切的人,似乎正巧站起身可动作却僵在半空,韩尚昱依旧坐在他的书案後,支著下颔浅浅抿唇一笑地望著他。
他们的交谈显然被季之书蓦地打断。
「抱歉,我不知道有客人在。」尴尬地面色一红,他忙道歉,「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请继续,我马上出去。」
因为先前的交代,所以他以为只有韩尚昱在,没有想到会另有人,而且还是这般失礼的进来,仆人竟然在客人面前粗鲁失态,不知道韩尚昱这主子会不会又找了个名目来扣他钱?
季之书在心里淌著心酸血汗泪,赶紧低著头正要退出去,却被一道清润温悦的嗓音叫唤住。
「没事的,你并没有打扰到。」那名穿著简便朴素的青年走了过来,笑容和煦,「看起来精神挺好的,比我预想中复原倒快些。」
季之书茫然地回望他,他没印象见过此人。
「身子怎麽样?还有哪里会疼吗?」明白他的困惑,青年轻轻笑了起来,「瞧你方才精气活跳的模样应该是无大碍了,但是饮食还是得忌辛辣,依旧要以清淡为主,养好胃可不是一时的事,我等等给你写个食谱,你照著帖子上去……」
「医生?!」
季之书惊呼一声,几步冲上前去,热情地握著他的手感激道:「真不好意思,我没认出是你,那阵子都睡得迷迷糊糊,瞧见谁都记不太住,一时间也听不出你的声音,那段时间真是麻烦你,也很感谢你把我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有些纳闷他唐突的举动,可给人一股温柔气息的青年没有甩开他,觉得颇新奇地随著季之书一起上下晃著两人交握的双手,「呵,你言重了,还没到性命垂危之际,虽然伤势瞧著可怕、惨了些,但其实也还好,谈不上麻烦。」
「嘿嘿,怎麽说还是给你添麻烦了,谢谢。」
「救人本是医者应尽的事,没什麽,甭挂在心上。」
「咳。」
「噗。」
听著那客客气气的谈话,韩尚昱和乔奉席双双被噎了一下,後者淡然地抹去嘴角的茶滴,两人齐齐扭头望著说谎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他。
这句话任何一位医者都可说,就这被江湖惧怕为恶鬼禁魂的他不能。
可鬼医的事迹全天下人都明白,就这深宅在韩府里的季之书不明白。
作家的话:
木写完
第十六章暴字暴得太可怕了(跪)
(18鲜币)第十七章 04 引祸上身
听在季之书的耳里,只觉得这人温润如缕清风抚过,更加诚挚地道:「医生,你真是太谦虚了,对了,我该怎麽称呼……」
「我跟你介绍下。」韩尚昱出声打断,站起身走到他们身旁,若无其事地从中分开两人交握的手,「这人叫孟晓和,江湖郎中,医术平庸,所以你也不需太过崇拜他。」
「……你好,如他所言,只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小医者罢了。」唤名孟晓和的青年一笑置之不以为意,知道这小心眼的醋醰子正不高兴他们方才的亲腻。
「那人,」韩尚昱指著椅上朝他们挑眉一笑的男子,「乔奉席,无关紧要的人,镇日游手好閒、闹事扰人,无多大作为,所以名字长相记不住也无所谓。」
脸上带笑的乔奉息无奈地白了他一眼,明明今日就是韩尚昱叫他们过来一趟,说是要介绍那人给他们认识,瞧瞧这般介绍的说辞,毁谤讥讽还差不多。
「两人皆是多年前一次孽缘下误交的恶友。」韩尚昱浅笑下结论。
「喂,什麽叫做闹事扰人,我从来不主动犯人的,还不是有心人意欲杀除异已,非得一个个往我刀尖口上撞,我何其无辜。」乔奉席哼了一声,「况且,谁是正谁是魔,单瞧人多势众的那方妄自评论,老子才不屑攀亲托热来壮大门派。」
「无辜?瞧你不也玩得高兴。」孟晓和笑道,突然一把推开隔在他们中间的韩尚昱,「烦请让让,身分尊高的韩少当家,你杵在那边碍著,我怎麽瞧他病到底痊愈了没。」
他拉著季之书坐了下来,指头按上细细把著脉象,季之书只睁著大眼不插一语,好奇地看著他们一来一往剑舌枪唇。
韩尚昱闪过那看似随意却猛劲的掌力,从袖口拿出一条锦帕弹了弹衣襟,不徐不慢对著乔奉席说道:「外曾祖父如地下有知,定该回来教训你一顿,他老人家创好好一个武派,怎地传到你这兔崽子手上却莫名成了邪教,各派诛伐。」
乔奉席心虚地移开目光,「所以我来这不都得小心翼翼,让姑姑瞧到,一定剥下我的皮肉来祭祖。」
「哈,虽然我娘不问江湖事已久,但前些年还听她喃喃著要上苍灵山找人算帐呢。」
乔奉席摸摸鼻子,「又不是我惹出来的祸,有人上门讨打,我总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吧?况且天天被人指著骂邪魔歪道,谁不生气,不就一不留神杀了过头,可那也不能全算在我头上。」
季之书眨眨眼,耳朵接受的讯息让他有些承受不住,不禁张著嘴,傻呼呼地左右来回瞧著那两人,「你们难不成是……」
「没事,虽然他人模样轻浮,为人行事无耻了些,可还是位明白是非之人,不自端惹事生非。」韩尚昱以为季之书感到害怕,笑著解释说道,完全不理会乔奉席杀过来的眼光。
内心不由得想著,如果季之书知道方才嘴里一言一句感激道谢的神医,在江湖上可比任何邪魔教派都还要恶名昭彰的话,不知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不,我的意思是……」季之书心扑通扑通急促猛跳,颤抖著手指向他们。
就在三人面面相觑,纳闷他的不对劲反应时,季之书突然激动拍桌大吼,「偶像──!求你们和我拍张照!啊,该死,我没有带相机……那、那帮我签个名吧,让我留个纪念,求求你们。」
「偶巷?」
「香**?那是什麽?」
「签名纪念?你要这做什麽?」
三人对於那番激吼呐呐道。
「啊,口误口误,那些都不重要,拜托,帮我签个名,请完成我的心愿吧!」季之书两眼闪耀著光芒,毫不掩饰的崇拜之情让两人有些无力招架,只好不明所以点头笑著应声好。
「隐匿江湖、身怀绝技的邪派教主和神医!武侠都是真的,江湖!称霸武林,雄霸天下!这身分真是太、太激动人心了,妈的,我要哭了。」早知道韩尚昱略懂武时,他就期待著这可以脱离地心引力的轻功武侠世界,想不到竟然是真的,还顺带著让他认识了大人物。
「稍等一下,我拿纸给你们签名!」
季之书亢奋不已,急速冲向书案旁的小书柜拿出几张宣纸摊在桌上,再飞快摆动手臂磨著墨,点点墨汁飞溅而出,弄脏了案桌。
「韩尚、老板。」磨墨的季之书笑得合不容嘴,「竟然有邪教,那麽一定有正派,你还认不认识武林盟主?可不可以也帮我引荐一下,等等,江湖名人榜还有谁,教主、盟主、神医,还有呢?有没有少林武当?江南名妓那种各路大侠皆为之倾倒的美人儿?还是毒门帮派、刀剑山庄之类的?」
楼内三人无语地望著叽叽喳喳的他,连一句打住都无法插入。
都把人叫来,难不成开武林诛杀大会?
三人对视一眼,韩尚昱以眼神示意季之书是无心之辞,不可能是他派奸细,虽然之前他仍怀疑此人的来历不明,但今日介绍他们认识,便是给予了季之书一份信任。
韩府是经商世家,从韩夫人嫁进门後,便与打打杀杀的武林脱离,划清界线,韩尚昱同他们皆是私下往来,连著家人都隐瞒,外人更是不知一二,商道风险多,一旦再掺入武林门派更是复杂、危机四伏,所以韩尚昱一向谨慎言行举止,不让家人扯入更深危险之中。
今日,便是全盘信任著季之书。
不明白三人正暗中交流著,他把毛笔递过去,喋喋不休道:「记得嘱名是给季之书,喔,那是我的名字,中间那字原本是代表见识多广、学问渊博的知道的知,结果我爸妈兴奋过头而写错,不小心变成了无意义的词,也懒得去改名字,就成了不了了之的之。」
「咳咳。」
季之书望向出声的韩尚昱,「怎了?突然咳嗽,感冒吗?医生在这,让他帮你看一下。」
韩尚昱瞥了他一眼。
「干嘛瞪我?」季之书疑惑地回望他,不知这人又再发什麽神经,想了一下忽地垂下嘴角,「也才拿你几张纸而已,就这麽爱斤斤计较。」
以後谁再跟我说韩府待遇大方的,主子好相处的,一定叫那人吞拳头。
老板不提供纸张,季之书只好遗憾地跟这身分如镀金般的两尊江湖人士道歉,顺带悄声骂著韩尚昱。
「我家老板太小气了,跟他要著几张纸还得从我薪水扣,不幸,这个月我迟到太多次几乎快扣光了,真的很抱歉,小弟我荷包已经乾瘪流不出血来,他不免费给我纸,我也没办法。」
说著的同时,双手往怀里搜著,胡捞一通後,手里捏出几张一掌拍在桌上,本来以看好戏地笑望著韩尚昱渐渐yīn沉起来的乔孟两人,登时瞠目结舌,脸部僵硬。
「这、这……」
揉皱的草纸?!
「喔,这纸绝对乾乾净净,我方才才领的。」季之书两颊微微羞红,「虽然颜色、质感不是很好,但我一定会好好收藏,所以请大侠将就点吧,小弟我感激不尽。」
季之书双掌合十请求,再次把毛笔递到乔奉席手中,清澈大眼满是闪亮的期待,两人只好生硬地落下大名。
已经乐歪的季之书没有发现他们稍顿的反应,最後一撇笔劲刚健勾出,他满意地拿起草纸瞧了瞧,看了两眼,讨好再道,「可不可以耽误个几分钟,让我画个相?只签名有点空虚。」
「你……」
「我保证不会耽搁太久的,我画图很快的,咯,我家老板可以作证。」指了指被晾在一旁的债主,季之书拍xiōng脯保证,「你们摆好姿势了吗?我要开始画喽,那就先从孟大夫开始好了。」
作证?被点名的韩尚昱挑了挑眉。
没错,他可以作那张画绝对是惨不能睹的保证。
本来不悦季之书对於他人的爱慕崇拜之情,此时的韩尚昱偏过脸微垂著首,肩膀上下隐隐抖了几下,紧紧地抿住渐渐上扬的唇角,尽力克制想要大声讥笑这两位恶友。
细灵的听觉不时传来韩尚昱的耻笑声,他们的面容几乎快要扭曲,嘴角时不时抽著,还要强颜欢笑,只因季之书纵使再怎麽无礼放肆,都不能灭了他,只能任其逍遥。
两人表面笑容可掬,内心则是咬牙切齿。
没任何才能学识,姿色也谈不上,当初他们还瞧不出有让韩尚昱看上眼的地方,单以为他只是找了玩意想嚐个新鲜罢了,原来,这「独具慧眼」得从另一个角度瞧,他们今日终於彻底明白。
不只上眼,还上了心──掐死此人的心都有!
不曾吃过瘪的两人,竟然同时栽在这人手上,乔奉席和孟晓和万分後悔,当初韩尚昱陷入情路迷惘时,还是他们在旁出声提点著他这当局者,算起来,他们也间接帮了季之书一把。
岂知,这人压根不知恩图报,还想著法子变相暗讽羞辱著他们。
瞧瞧,竟敢拿出厕纸让他们写上名字,再瞧瞧,那诡谲的四不像自画像,虽然一邪一鬼,在江湖上都不是什麽好货,但也没这样被人如此「礼遇」过。
这人是真无心,还是装傻揶揄他们?
犹如被当面狠狠地赏了一巴掌似的,搁在膝上的拳头握得死紧,一口郁血含在嘴里,两人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憋著乔教主内力混乱急窜恨不得拍桌劈椅发泄,憋著孟大夫xiōng口发堵恨不得立即放血舒心。
两人皮笑肉不笑地睨著笑得几乎也快得内伤的韩尚昱。
他们不约而同想起,这明著赞赏却如暗讽的人卧病在床时,韩尚昱烦忧地没日没夜一旁照顾著,而他们却是不痛不痒地无情嘻笑捉弄,打扰那方情窦初开的两人。
很好,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辰未到。
这两人真是天作之合呀!
强大盛焰的怒气在书楼内流淌著,饶是三岁娃儿都感觉得出来而吓得哇哇大哭,但对於季之书这不明情势、不太会察言观色的现代人来说,只觉得书楼内炉子烧得暖烘烘,更让他指尖温热,运笔如飞,画得更是起劲。
江湖一言「宁惹小人,不犯鬼医」,方才笑某醋罈子心眼小的孟晓和更甚记恨,以恶待人,万万得罪不起。日子过得閒淡无聊,正愁无仇家找上门来让他试药,让其一堆心血无处发挥用效的孟大夫,今日把季之书彻底记上了。
无心插柳柳成荫,季之书一番由衷的粉丝心态,却被列为耍yīn报复的小人心计,浑然不知今日这一事,成就了他几日後的死亡──
颠鸾倒凤,欲仙欲死。
作家的话:
白目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