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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倾城袈裟》 ☆、第八章 临别
神戒回到藏经阁的密室里,打开门来便是那阵熟悉的臭味,神戒此时手上捧着五条布巾,还有一盆水。
她盘腿坐在奄奄一息的同竹身边,把同竹扶起来,用布巾沾湿帮同竹清理身体还有地上的秽物血渍等。同竹用剩馀的一只眼睛迷茫地看着她。
「我要离开这里一阵子。」神戒朝着同竹咧嘴一笑,「跟着同莲师伯和无尽师兄一起。同云掌门还命我去寻你呢!!!」
同竹一头长发散乱披肩,神戒从怀中掏出小梳子,替同竹细心沾水梳理头发。
然後神戒又从怀里掏出小刀,将同竹旧伤里蚀腐肉的蛆虫尽数挖出,再用湿布将同竹身上细心擦乾净。她连同竹身上唯一用来蔽体的衣物都剥下来,拿着布巾擦拭着同竹的下身。
同竹厌恶地将仅存的一只眼睛闭上,然而身体却背叛了他,对於神戒的碰触有了反应。
神戒见状,冷笑道:「没什麽好尴尬的,和尚也有七情六欲。今日你憎我,还能有这等反应,我应该高兴吗?换作是其他人来做也会如此吗?同竹师父,你很多事情没有教导我啊。」
同竹没有任何开口的力气。
神戒用金创药将同竹身上所有大小伤口包扎好,然後再从柜子里掏出一件全新的袈裟,给同竹换上。
同竹现在躺在那里,是个乾净十分的和尚了,只差蓄着长发,一年多以来被囚禁着而未剃掉的头发。
「你的头发我是不会帮你剃的。」神戒粗暴地端起暖粥,拿起汤匙就往同竹嘴里塞去,同竹硬是咬牙不食,神戒用力将他的嘴扳开,强行灌入,「头发剃不剃跟正不正派是两回事,心中有没有佛跟有没有遁入空门也是两回事,取名叫玄空寺把头剃了也不见得是和尚,以佛之名公然排挤他道,称人做魔教,你们和尚净干些无所谓的事情。」
「为什麽……?」同竹艰困开口。
「你问我为什麽不杀你?还是什麽?」神戒笑得灿烂,同竹看得迷惘。
「杀了我……。」同竹有气无力地说,「而且不但不杀我,你还……。」
神戒将柜子撬开,说道:「里面有一年份的腊肉乾粮。虽然你们和尚戒荤,但是我想你应该没这等困扰。这间密室上面有接盛雨水的装置,所以长年有水。你体力恢复之後,就在里生活,等着我回来,没问题吧?」
同竹看着神戒,开口想说什麽,却是再无力气。
「怎麽?这间你应该很熟悉才对啊。」神戒冷笑看着同竹,「这可是你和同云、同莲一起打造出来关住我的,我在这里生活了八年,从九岁到十七岁,我一个孩子可以活下来,你一个中年人怎地活不下来?」
说着,神戒想了一会儿,又去把同竹身上的袈裟剥下来,同竹身上此时一丝不挂,神戒细心将袈裟摺在同竹身边,说道:「师父啊,你知道我把钥匙从外面锁上三道锁之後,你从里面就开不了这间密室的。」
同竹全身赤裸着,披垂着头发,喃喃地像是在念心经或是咒语。
神戒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猛地朝同竹右xiōng一刺,同竹惨叫一声,霎时血柱直往外冲,神戒点住同竹身上三大穴,笑道:「刚才把你的衣服剥下来,就是怕你的血脏污了那件袈裟。等你伤好了之後,自己再把他穿上吧。还有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在女弟子全裸也没有什麽好羞耻的,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同竹受到这等侮辱一年多,已经快要失去求生的意志,却又听得神戒道:「同竹师父,你可不要咬舌自尽,否则我就杀掉你儿子。」
同竹猛一抬头,惊恐地看着神戒。
「你当我不知道你儿是谁?」神戒冷哼一声,「还有,身为出家人,这点小伤小痛,挺过来吧。当初你不是这样教导我的吗?师父。」
说完,神戒对同竹微微一笑,笑得绝美艳丽,身穿袈裟,腰系铃当,旋身离去。
栓起密室三道门。
☆、第九章 同莲师伯
神戒到了同莲的寝室,便见在门外等待的无尽,神戒开心叫道:「无尽!」灿笑如夏日艳花,无尽看得心神不宁。
寝室门一开,同莲一脸严肃走出来,无尽和神戒连忙恭敬行礼。
同莲打量了一下神戒,说道:「和尚带着女伴同行不方便,你用笠帽把头发遮起来,连同脸一起遮了。你那张脸走在路上要引起争议的。」
神戒恭敬地答道:「是的,师伯。」
然而无尽却见神戒全身隐隐打颤,转身问神戒道:「怎麽了?哪里不舒服?」
神戒不答,只见同莲凛着脸问神戒:「同竹呢?你说他派你过来,但是同竹一向有与我联系,已经失踪了一个多月,他人在哪?」
神戒颤声道:「师伯莫怪神戒,同竹师父跟我一别之後,音信杳然,我实在是不知道同竹师父下落……。」
同莲沉默了一会儿,叹道:「算了,没事,你就跟着我和无尽。我们一路找着同竹,完成同云师兄的任务。」
神戒大喜,开心地拉着同莲的手说道:「谢谢师伯!」
同莲淡淡一笑,这一笑反倒是无尽傻了眼。
无尽长这麽大,从来没有见过同莲师父笑过,一次也没有。沉默的同莲,永远是整个玄空寺中最疾言厉色、不苟言笑的一个僧侣。
同莲对他极为严苛,但是一方面又是爱护有加。虽然平时训练十分沉重,但是面对敌人紧要关头同莲总是护着无尽,像是疼惜自己的孩子般。
无尽曾经很恨玄空寺,那些师兄们的凌辱、对於神戒的藐视、对於朝政的干涉等等,他都看在眼里。然而同莲教导他,对於这些都不在乎,只要把武学练得出神入化,专心在禅武之上,便可以保护神戒,情绪不受外力干扰,并且不受人摆弄。
今日无尽一出手,便制住全场,包括魔教蚀伤门以及玄空寺的软弱众弟子。他当下对於同莲的教诲更是拜服不已。震慑於自己原来如斯强悍、震慑於原来禅武的用处竟然可以在此护住神戒还有整个玄空寺。
原来师父也会笑,而且对着神戒笑,这让他大感惊奇,但是对於一直被视为异端而关在藏经阁里的神戒,同莲的态度彷佛认可似的,无尽感到高兴。
「无尽,去准备一下我们三人的行囊。我有些事还要对神戒叮咛。」同莲摆摆手,要无尽去准备。
「是!师父。」无尽开心离去,留下同莲和神戒二人。
「进来。」同莲因为长年修行而不老的面庞,此时笑容已经歛起。
「是。」神戒的气场也不再打颤,此时笑容重新绽放在面庞上,妖娆入了同莲的寝房。
同莲袍子一撩,坐在地上,冷冷看着神戒,问道:「同竹还活着?」
神戒笑笑,竟然走过去坐在同莲腿上,轻轻地在他耳边妖声说道:「活着喔,我没把他杀了。」
「妖女,你要的到底是什麽?」同莲冷着脸,完全不受神戒的挑逗,虽然心下还是因为神戒身上的香气而荡漾着,然而他终究是高僧。
「别急。同竹很弱,已经不堪用了,但是看在我和同竹师生多年的情谊上,我不会杀他的,只要你乖乖照着我的话去办。」
说着神戒轻轻舔了同莲的嘴唇,呼吸吐纳间的气息让同莲倒抽一口气,终於按捺不住,回应了神戒的舔舐,两人吻做一团,但是手脚却都是安分不动。
激吻一阵过後,同莲惭愧起身,脸红成一团。神戒这边倒是游刃有馀,气定神闲地站起身来,拍拍衣袖,冷笑道:「伪君子。你不听我话,小心我杀了无尽。」
☆、第十章 三人行
神戒待在同莲的寝室中,此时同莲已经到一旁打坐去,无尽一进来就见到同连在旁打坐,神戒笑着看无尽说道:「师兄!你回来了!快帮我扎髻,我要戴帽子用。」
无尽呐呐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说道:「可是我没头发,也不知道怎麽绑才好。」
神戒咯咯轻笑道:「也是,那我随便扎好了,或是乾脆把头发剃了。」
同莲眼眸不张,冷声道:「六根不净,剃什麽头发。」
神戒眼波流转如星灿,笑看同莲一眼,恭敬道:「同莲师伯说得甚是,神戒的杀心一直以来未退,根本没有资格持戒剃度。」
无尽连忙打圆场,把行囊都搬了出来,说道:「东西都在这里了,师父。」
同莲点头,站起身来,说道:「我去向同云请辞。」说完连看都不看神戒一眼,扬长而去。
无尽看着同莲好似莫名的火气,默然不语。这厢神戒却是心知肚明得很,她笑眯眯地靠上无尽来,腻声说道:「无尽,为什麽我不能扮作女人,非穿袈裟不可?」
无尽笑道:「傻瓜,两个和尚跟一个黄花大闺女走在路上,人家闲言闲语是要有多少才是。」
「闲言闲语呐……。」神戒低喃,突地凑到无尽身边,幽香扑鼻而来,无尽心神荡漾,连忙在心里默念经咒,「无尽知道我是个女人,就不会心里乱想吗?」说着戳了戳无尽的xiōng膛,无尽的xiōng膛比神戒想像中的还要结实,神戒恶意地以指腹在无尽的xiōng口停留了一段时间。
「神戒!」无尽拍开神戒的手,但是却对这指腹触感感到依恋。说对神戒无心是骗人的,然而无尽是出家人,对於这种事情都还是陌生而且避讳,所以很快地就定下心神,认真说道:「我不会乱想,我把神戒当作妹妹、亦当成师弟一般看待。」
神戒离开了无尽,耸耸肩笑道:「也是。」她幽幽叹了一口气,想也知道无尽说的是实话,即便深处在如何渴望着,无尽还是会把持住自己。无尽就是这样令她崇拜的人,同竹、同莲什麽的长辈们,哪及得上他的万分之一。无尽说到做到,诚实正直。
反观同莲,神戒扯唇笑了,道貌岸然的家伙。
「等师父与方丈辞别後,我们就要出发了,神戒你快把髻子扎起来,我到外边练木桩等着。」无尽好学不倦,连这种时刻都不放过。
待无尽出门後,神戒在同莲的寝室里笑了,笑得十分惨澹却又慵懒妖娆。
无尽真的是很崇拜同莲,同莲对无尽像严父却又百般呵护,神戒都看在眼里。
「对不起,无尽。」神戒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崇拜你师父崇拜得紧,但是现下我要利用你,还要分化你们师徒的情感了。谁叫同云那老秃驴,给了我这麽好的机会,让我们三人行呢?」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三人行,倘有女人,必分化之、抑或内讧、抑或yín乱、抑或残杀。
三人行,若有女人,根本就不得同行。
尤其是倾城绝美的危险女人。
☆、第十一章 祸水上街
同莲携着无尽和神戒一同下山,三个人走在山脚下的小村落,却见平时未曾有的目光聚集在他们身上。
同莲皱眉,转头看了唯一有带着斗笠的神戒,神戒此时低着头,身边两个卖着布疋的年轻女子却娇怯地盯着神戒笑。
同莲冷冷地旋身不去看神戒。
不用想就知道神戒在搞什麽鬼。神戒果不其然,一路上一直掀起斗笠东看西看,但是她那沉鱼落雁的面容,即便是戴上斗笠穿上袈裟,依旧是掩盖不了盖世芳华,加上她的身型修长,穿着宽松的袈裟,别人不说,只当她是清秀到极点的和尚,因为谁会想得到女人穿袈裟呢?
神戒第一次走出玄空寺到了街上,是在一年前,她那时候流连忘返到夜深了都不想回去,虽然跟同竹酣斗了一场,全身上下都是伤,但是她还是拖着伤,逛着从未来到的大街。
这回她整整半年不用回去,而且还要前往西域,同竹被她好好地关在藏经阁的密室里,第一次如此光明正大奉命出门,神戒雀跃地像只鸟儿般,看到染布坊那些七彩的布疋,不禁呆了。
她身上只有粗麻袈裟,那些女孩子们身上穿着粉红色、黄色、水蓝色不等的轻纱,绾着好看的长发,上面簪了几支镶着宝石的发簪,在阳光下显得好看无比。
神戒顿时看呆了。那些女子们见到一个美貌无比的和尚,一手捏着斗笠边缘,凝视着她们,恍若她们美得像仙,纷纷红了脸,想要低下头去,却又舍不得那美型和尚的热切注视。殊不知神戒看着她们又是另外的想法。
一辈子穿不了这样子的衣裳吧。神戒在心里感叹,手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粗布袈裟,觉得也是挺好,总比以前关在那个密室里穿着冬天完全无法御寒的破衣裳好得多。
人家说出家人要吃苦耐劳,但是她在那个小小的藏经阁,又黑又冷,夜里没有半点烛火可以读经解闷,她只好在白天的时候一边用手撑地练气力一边将经书摆在眼前,滴着汗念着书。夜里她又开始练习白天同竹硬逼着她学的那些招式。
谁知道这样让她朝夕练武,神戒又是聪颖过人,竟让她领悟到比同竹更高境界的武功,她自己原本没有察觉,只知道同竹在她面前气场益发地微弱了起来,原以为是同竹疲倦,後来发现不是这样。
神戒的思绪被无尽给打断,「神戒,前方有间素菜馆子,师父说今天晚膳就在那边用,然後也在那儿住下。」无尽开心说道,无尽是个内敛又正直的人,他的欣喜便是淡淡的微笑。
无尽的微笑总是能让神戒温暖,然而另一方面,神戒没有注意到的是,无尽的微笑让她陷入自我厌恶,不时想起还囚禁在密室的同竹,以及打从与神戒同行便僵硬不已的同莲。
看着什麽都不知道的无尽,神戒温柔报以一笑,无尽脸上一红,呐呐说道:「神戒,你看街上的那些男男女女,都盯着你瞧,你进了餐馆,难道也要拿下斗笠吗?」
「傻师兄,我拿下斗笠的话,这头长发怎麽办?」神戒被他的话逗笑了,「当然是戴着笠帽吃啊!就算再如何不便,还是得这样办。你说是吗?同莲师伯?」
同莲被神戒点了名,冷冷地应了一声:「知道就好。」转身进了馆子。
☆、第十二章 狭路相逢
「太巧了。」一阵清朗笑声自隔壁桌传来,同莲头也不抬,无尽眼角馀光一看,竟是万里飞腾身边的那个书生。
「江青山,蚀伤门左护法。」神戒低着头,戴着笠帽自顾自地夹菜。
江青山喜悦地走来神戒这一桌,靠在神戒身边,凑着她的笠沿,微笑道:「别人都认为你是个戴笠帽的和尚,但是任何的女人可逃不过的眼睛喔,神戒师父。」
神戒听到这里,微微地抬头,朝江青山莞尔一笑,这一笑令江青山整个僵在那里,差点说不出话来。
没见过这麽漂亮的姑娘。
无论是昨日在玄空寺一战,神戒身穿袈裟,长发飞散,缓缓飘落,腰际银铃,娇笑灿然;还是现在将长发盘起,藏在笠帽之间,对着他狡狯黠笑,彷佛在暗示他「别说出去」的样子,都是阅女无数的江青山未曾接触的美貌之姿。
该如何形容这女人,又妖冶美丽却又大器凛然,邪媚横生但是笑容却又纯真无瑕,江青山顿时接不上话。
神戒看江青山不说话,看往江青山来的那一桌,除了江青山的空位之外,还坐着两个男人,一个看起来刚毅木讷者正是蚀伤门的右护法闻扶桑,另一个面若冠玉,过於好看的五官让他即使穿上女装好像也不会有人在意,但是那身子挺拔伟岸,身上发出的霸气凛凛。
「噢,这不是万里掌门吗?」神戒的声音轻轻柔柔,完全不想掩饰她是女孩子的事实,帽沿遮得低低的盖住她那倾国容颜,「伤好些了吗?」彷佛挑衅似地问道。
万里飞腾眉头一皱,江青山拿起扇子敲敲神戒的桌子,笑道:「神戒师父,今日我们不拆穿你的身分,你也就别为难我们掌门,好不容易可以拿下面具好好吃个饭,弟子们还没人看过他真面目,怎地就被你认出来呢?」
「这麽好认的气场,谁能不认出来。」无尽笑笑,替神戒布了菜。双方都知道今日在斋菜馆是决计不能打起来的,首先是万里飞腾、江青山和闻扶桑三人能力都是西域一等一,而且万里飞腾知道神戒此人不遵守佛门戒律,依旧是会用暗器,一定更加提防;再者是,同莲未曾露面,万里飞腾等人不知此人何等来历,但是见他气度非凡,年纪稍长於无尽和神戒,不得不防,所以就算知道神戒身上带着万里飞腾砍的伤,也是不能轻举妄动。
双方都有理由不打,这顿饭吃得自然就轻松起来。
「无怪乎万里掌门要戴着面具,这麽好看的脸庞,如果不下手狠辣些,如何服魔教众支。」神戒笑着说道,但是这句话却是在嘲笑万里飞腾的俊美长相太不够威武肃穆。
「神戒。」同莲冷冷地说道。
「唉呀呀,玄空寺的和尚还真是豪气得很,直话直说,爽快。」江青山看到万里飞腾和同莲的眉头都皱到快要绞在一起,不禁暗暗好笑,他自己不是这麽严肃的人,但是还是得替万里飞腾回敬一下,凑近了神戒的脸庞,轻笑道:「神戒师父也是啊,长得这等俊俏,武功不好一些,老是在玄空寺给那些老秃驴欺侮。」
神戒的杀气就要发作之前,无尽却一只手在桌下按住神戒的手,另一只手轻轻地拿筷子夹住江青山的扇子,笑道:「江护法放尊重些,我们玄空寺好歹也是佛门,不容人侮辱。」
神戒却挣脱无尽的手,掀起斗笠,亮出天仙之姿,朝江青山微笑道:「所以我们玄空寺不容人侮辱,我们自辱便是。」说着轻轻在江青山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贫僧有些困倦了,先回房睡了,几位慢聊。」
这一亲,江青山竟然红了脸。神戒扬长而去,留下铁青着脸的同莲和无尽,以及大惊失色并且为神戒面容震慑的万里飞腾和闻扶桑。
当然还有那惊世骇俗之举。
☆、第十三章 夜里春色
夜晚,无尽与同莲共住一房,神戒单独一室。
知道万里飞腾等人也住在同一间客栈里,让无尽非常担心。尤其是神戒离开饭桌前,在江青山脸颊上那飞快一吻,让无尽心里只觉了有魔障遮蔽,他觉得心烦,只好打坐。一旁的同莲冷冷地看在眼中,不发一语。
「师父,我可不可以去神戒的房里看看?神戒让蚀伤门在玄空寺众弟子面前出了洋相,我只怕她会被寻仇。」无尽考虑了好久,终於忍不住开口询问。
此时正看着书的同莲头也不抬,淡淡说道:「担心便去罢,为师也颇担心的。只是神戒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举动实在太过火了,你顺道替我训斥她一番,身为出家人怎能如此轻佻。」
无尽大喜,谢了师父之後便急忙前往神戒的房间。
神戒的房间里烛火全数熄灭,无尽想神戒可能睡了,转身要走,却又还是担心,最後在神戒的门口待了一会儿,终於还是敲敲门,想确认神戒的安危。
「神戒,你睡了吗?」无尽会这样问是因为,神戒武功高强,有任何人靠近她都会醒来,无尽的脚步声她是听惯了的,所以照常理讲,神戒应该会来应门才是。
然而神戒却没有任何回应,无尽又敲了敲门,最後出於无奈,只好说道:「神戒,失礼了,我还是想确认一下你是否平安。」说着开了神戒的房门,只见房间里空无一人。
无尽整个人从头凉到脚底。第一个想到的便是万里飞腾,他飞身下楼,然而此时客栈已经打烊,店主人和夥计们都歇息了,万里飞腾、江青山、闻扶桑的房间个是哪间,无尽根本搞不清楚,心下紧张,只好卸下内力,以正常人的脚步声响要走遍整间客栈,装成是一个不会武功的旅客。
孰知神戒的房间空着,江青山的房间此时可热闹了。
神戒在回房之时,江青山便相准了神戒的房间,心道:好个yín乱的玄空寺,还有一个女的花和尚。
心下这样咒骂着,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江青山那性好渔色的死性不改,还是想像了一下香艳刺激的画面,还有神戒那绝世容貌。
旁人只道神戒轻啄江青山的脸颊一口,已是放荡至极,然而江青山自己是再清楚不过,神戒此人根本就不是什麽六根清静的出家人,神戒在亲他脸颊的时候还顺道伸舌舔了他一口!
被神戒舔过的当下,全身像被雷击一般,加上那绝世美貌回眸一笑,江青山只觉得玄空寺藏着一个妖女。
就在江青山夜深之时想要去与神戒密会之时,却听得门口轻轻敲门声,脚步很轻,轻功甚好,江青山以为是闻扶桑找他下棋,想要草率几句打发了他,哪知道一开门,便见一个偌大的笠帽在他眼前遮住他所有视线。
带着笠帽的人此时身上穿着是普通的素色麻制衣裳,那人抬头,对着江青山莞尔一笑,这笑有妖艳又似纯真,带了点调皮兴味,声音软软绵绵,对着江青山娇笑道:「江护法,睡不太着,来跟你下盘棋好吗?」
竟是神戒自己找上门来。
☆、第十四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神戒对着江青山莞尔一笑,这笑有妖艳又似纯真,带了点调皮兴味,声音软软绵绵,朝着江青山娇笑道:「江护法,睡不太着,来跟你下盘棋好吗?」
江青山虽然色欲薰心,但是毕竟是理性之人,来人是神戒,他吃过神戒的苦头,当时过於轻敌,只觉得神戒与玄空寺的和尚们是一般般,加上神戒是个女人,江青山向来怜香惜玉,舍不得对女人下重手,哪里知道此女不但武功高强,更是心狠手辣,以毒还毒反将他一军。
於是江青山提高了警戒,笑道:「这玄空寺也恁地奇怪,收了一个女僧,却又不是尼姑,还蓄发,跟着一群男人成天混在一块儿,打起架来又是这般高强,半夜又来找我们这些旁门左道的男人说是要下棋,青山这回还真是眼界大开。」说着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暗暗地捏了针,就怕神戒要对他不利。
却见神戒柔软娇笑,发丝的香气阵阵袭来,精致的五官以及无瑕的肌肤在烛光映照之下显得可口诱人,她晃晃双手,对着江青山摇头道:「我身上可没有武器,你也见到了,我的武器便是念珠,暗器也是念珠。」
江青山打量她一番,只见她一身素麻衣裳紧贴肌肤,白日里藏在袈裟中姣好身材显露无遗,不禁咽了口口水,明明是魔教护法,却自己在心里念了「阿弥陀佛」,看着神戒身上的确没有地方可以藏念珠。
神戒毫无防备地走过江青山身边,擅自拉了他的椅子坐下了,从角落拿出棋盘,笑道:「江护法也请把暗器收起来吧,小僧这厢来实在是毫无敌意啊。这家客栈可真是上等精致,素菜做得好吃,连棋盘书籍琴笛这些闲暇时的娱乐都准备齐全,当真用心。」
「出家人住这麽高级的素斋馆好吗?不是修行为上,你连下棋弹琴都会?」江青山笑着,稍微把毒针藏了,却依旧没有放松警戒,他也在神戒的对面坐了下来,替正在整理棋盘的神戒斟了茶,轻放在神戒旁边,微笑道:「青山虽然是人称魔教护法,江湖浑号毒书生,正是你前日所嘲笑的风声雨声读书声,那可请教神戒小师父,出家人应该以天下之人本性为善即出发点,这毒书生的声,可入了小师父的耳?」
「听进了,听进了。」神戒娇笑,举杯便是一饮而尽。
因为喝得太快,所以有些茶水从唇边流了出来,神戒以袖轻拭嘴角,那画面又是令江青山一震,此生实在是未见如此美貌之人,打扮起来铁定是要祸国殃民,如果被任何一个高官富商看到,铁定是不择手段也要娶进门来。
只听得神戒如调情般又道:「江护法的声音如此悦耳动听,怎能听不进去,就连甜言蜜语恭维之词都如同软性毒物一般,令人蚀骨销魂。」
蚀骨销魂?
江青山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自称「女和尚」的神戒,这般男女情爱之言竟是由此女口中说出,加上傍晚那看似轻啄一吻实质上是一舔,再如何性好渔色,江青山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说,你比较不像是玄空寺的和尚吧,你还是加入我们蚀伤门,好好当你的魔教妖女吧。你比蚀伤门还有江湖道上的那些唐门什麽的都还要邪门呐,神戒师父。」江青山此言字字出自肺腑。
「哪儿的话,我也想剃头,就只是六根尚未清净。待六根清净之後,我便潜心向佛,魔教什麽的邀约,小僧是心领了。」神戒轻笑,下了一子,「呐,该你了。」
☆、第十五章 送上门的要不要
神戒随随便便下了一子,江青山见神戒毫无敌意,甚至喝下了他的茶,只觉得诡谲,也跟着下了一子。
神戒低眉在江青山面前忖度着下一步棋,江青山见神戒的沉鱼落雁之姿,吞了吞口水,试探性地问道:「神戒师父,你……真的是和尚?」
「江护法有意见?」神戒轻笑,站起身来走到江青山面前,软软地坐在他的腿上,双手轻搂江青山的颈子,腻声道:「难不成要把那些经律论全部都背诵给你听不成?」
这姿势已经摆明了是在勾引江青山,不费吹灰之力就得来的美人,不要的才是笨蛋,但是自己送上门来的魔女,要不要简直就是天人交战。
江青山放胆搂住神戒的纤腰,只觉得她的腰细如绿柳,身体紧紧熨贴在他的身上,坐在他腿上几乎感受不到重量,神戒吹气如兰,惹得江青山大气一喘,将神戒打横抱起,抱至床上。
神戒披散着长发,柔弱可人地仰头看着江青山,後者温文儒雅却又是调情圣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笑道:「我这回可真见识到了,玄空寺是多麽可怕的门派啊,你若是以这种方式拉我入你们门派,要我剃头我也甘愿。」
神戒灿笑道:「但是江护法毕竟是门派中的主事,你们蚀伤门对於叛徒都如何处置?不怕被追杀吗?」说着一边轻轻地凑上江青山的耳畔,咬住江青山的耳垂,此举惹来江青山一阵抽气,只觉得飘飘欲仙。
「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多半是这种感觉了。」江青山叹道,「被追杀就算了。」说着就要吻上神戒的唇,却被神戒以食指一抵。
神戒食指抵住江青山的唇,笑道:「唉呀,那横竖都是要被追杀,不如我们玄空寺来替天行道!」
神戒一边说着一边发出暗器,并且闪身下床,江青山自神戒进门以来一直提防神戒,果真送上门的魔女不可以要,江青山避身闪过暗器,直在心里叫着好险,眼角馀光看到墙上那嵌着的三枚暗器,正是刚才神戒下棋执的三颗黑子。
「你好恐怖啊,神戒师父。」江青山顺手一抄,铁扇入怀,想要拖时间,「杀我做什麽呢?我跟你又无冤无仇,而且前日也尝了你苦头,该找上门报仇的是我而不该是你吧?」
刚才神戒进门来时,江青山给神戒喝了一杯茶,里面放的是毒茶没错,然而那毒茶单饮对人体并无大伤,江青山方才在神戒发难之时,手中三针齐发,被神戒闪过了两枚,另一枚扎在神戒颈子上,神戒皱眉拔掉那根针,其实那针才是毒引子,而且毒性发作并不是在针插在颈上之时,而是拔掉的那一刹那,毒性便会跟刚才的毒茶产生作用,使人毒发,动弹不得,连说话都无法。
神戒笑道:「我们住持要我和师伯师兄们半年後去西域蚀伤门正面单挑,以抢回江湖第一门派的宝座。但是我怎麽想,师伯师兄都傻呼呼的,今日好死不死在酒楼碰面,反正到时候蚀伤门出来应战的也是你们三个,我们这边去雪耻的也是我们三个,那到底有什麽好千里迢迢跑去西域的呢?所以乾脆就近解决好了,省事些。」
神戒一席话说得滔滔不绝,声音绵柔好听,姿态慵懒唯美。江青山这边却是纳闷不已。
「啊,你是在想你刚才扎我一针,我的毒怎麽会没发作吗?」神戒灿笑,「我从小就被喂毒长大,你如果不用致命一点的毒物,对我来说是不起作用的。」
☆、第十六章 风声雨声毒书生
神戒中了江青山引以为傲的毒却是丝毫没事的模样,江青山浑身紧绷,当下冷汗直冒,不会就在这里被这个佛门罗刹女给了结掉了吧?
神戒摸摸颈子,笑望着江青山,朱唇轻启,娇腻笑道:「毒不是不发作,而是还可以忍得住。这毒可真烈,江护法毒书生称号果真名不虚传,毒血在我体内钻来窜去,可让贫僧有得受了。」
江青山顿时只觉得此女周边杀气大起,扯唇冷笑,说道:「不是说佛门不杀生吗?哪来这股可怖杀气,你好意思自称是和尚?」
「所谓和尚,就是披上了袈裟,每天敲敲木鱼念念经就可以当成了。佛门不清净的地方出乎江护法意料之外地多着呢,没见过满坑满谷食肉贪杯好色的花和尚吗?贫僧只是冰山一角罢了。」神戒一张绝美艳容,却是东一声「贫僧」西一句「贫僧」地称呼自己,搭上她周边那yīn冷得令人发寒的杀气,简直是违和至极。
「看来我不在这里解决你可不行,只怕你下一个目标就是我们掌门了。」江青山敛起笑容,铁扇一击在手,寒着一张脸瞪着神戒,「人家说我们蚀伤门歹毒,然而每一回都是有像你这样子的人自称江湖正派主动上门挑衅,我们万里掌门好心放对方一马,却屡屡遭人追击,所以才会有像我这样子的人来收拾善後,甘愿顶着一个丑恶的浑号,以免你们又打着正义的旗帜来找我们蚀伤门的碴。」
「江护法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以後不会再度发生了。」神戒笑得艳丽无双,「我在这里杀了你,你再也不用替你们家掌门Cāo心,那个心就留给其他人担忧罢。」
语罢,神戒脚步一挪,朝着江青山的左侧闪去,江青山铁着一张脸,不敢小觑,将方才那棋盘一踢,棋盘大张着朝神戒面门飞去,神戒一掌迎击,将棋盘硬生生劈成两半,孰料在那棋盘的狭缝中间,江青山的铁扇竟是不偏不倚地刺了上来,完全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意,与江湖上传闻的性好鱼色大相迳庭,全然把神戒当作欲杀之人看待。
神戒纤纤长指一夹,硬是捏住了铁扇的尖端,江青山当然不会就这样作罢,大拇指轻扣,铁扇的前头飞出一根长针,直击神戒眉心,神戒面不改色,另一手在千钧一发之间挡下了长针,没想到长针作为暗器飞出来不说,里面竟然蕴着内劲,这一打虽然歪了点,长针依旧是力道十足地朝她耳边飞去。
神戒正要偏头闪过,然而脚下却被江青山一拐,她应声一歪,眼睛朝着长针直直扎下,神戒抓着江青山扇子的手硬是施力,头才勉强歪了过去,然而她的脸蛋却被长针划出了长长的一道伤。
神戒心下怒极,松开了江青山的扇子,跃开了两步距离,正要运劲展开下一波攻击,脑中却是一阵晕眩,她的脚下歪了歪,只听得江青山原本春回大地的嗓音转为严冬,冷冷地飘了出来:「不是说从小就被喂毒长大,不用致命一点的毒物对付你是起不了作用的?我就如你所愿,送你一针我还没用过的毒物,让你当第一人尝鲜。」
☆、第十七章 邪僧谤佛
神戒跌跌撞撞往後一倒,却被一只温温热热的大掌从身後轻轻托住,嗅到来人身上的气味,她脸色一变,心道不妙,回手就是一掌,然而江青山的暗器毒性前所未有地强悍,神戒脑中一片昏聩,耳鸣声大作,重心踩不住,背心被来人的掌心紧紧熨贴着。
「掌门!」江青山看见万里飞腾前来,暗暗松了一口气,毕竟江青山不知道自己的毒对於神戒到底起不起作用,就算起了作用,神戒也很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这假和尚的武功虽高,然而实战经验明显不足,光是看她与万里飞腾一战便可得知,此人善攻不善守,所以对於担任辅助万里飞腾一职的江青山而言特别棘手。
「青山,别跟这个女人扯上关系,此人八戒无一持之,武功极高却江湖未曾闻之,同辈分里面也无人有以神为名的法号,想必非玄空寺本门的普通僧侣,什麽同云方丈的关门弟子,我只在这人身上感受到邪气横生,只怕是玄空寺锁着的妖。」万里飞腾此时已然将面具戴着,身穿显眼的紫色长袍,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是冷然分析,将神戒的身体一侧,藏在面具之後隐然可见他的眼神熠熠生辉,精明得很,「名门正派的小僧侣在我身上用暗器钻了三个孔洞不说,现下又来偷袭我蚀伤门护法,看准了江护法生性风流倜傥,仗势着自己的一张面孔,我就知道你会出现在这里下此重手。」
神戒虽晕,意识尚在,身体在万里飞腾掌控之中,只觉得毒血已然快速行走於整个身体,好似万蚁蚀心般痛楚,加上方才江青山的毒茶,无法挣脱万里飞腾的掌握,身体燥热,然而却是冷汗直流,勉力扯唇一笑:「嗳,我就是玄空寺的小邪僧,你这个邪教掌门果然思路跟我一模一样,知道我要来偷袭,看起来你也可以剃个光头来我们玄空寺当个妖僧,我们玄空寺别的没有,邪门的和尚最多,但是还是可以打个正派的旗帜在路上走着,万里掌门,欢迎欢迎,加入了之後就再也不怕被骂邪教。」
万里飞腾与江青山都是眉头微皱,神戒一席话虽然像是挑衅着万里飞腾,然而听起来简直就是在辱骂自己门派。
「怎麽处置?将她交回同莲师父手上?」江青山问道。
「等,我有些想知道的事情还想问她,问完再还。」万里飞腾淡淡说道,把脸色苍白的神戒衣领一拎,「念珠袈裟都不在身上,就这样夜袭蚀伤门左护法,还动杀念,你存心何在?」
「没什麽,就只是僧侣不杀生,所以我把袈裟脱了,不是僧侣就可杀了吧?」神戒扯唇一笑。
她的字字句句皆是在诽谤自己的门派,否定僧侣的清高,绝美容颜搭上隐隐散发出的邪门气息,万里飞腾益发地觉得神戒古怪,正要继续发问,却听得一阵仓促的脚步声,虽然步伐迅速却是踏地稳健,正是无尽。
作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