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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弥足深陷

    ☆、破碎的谎言,瞬间崩塌的世界
    夜色愈来愈浓,恒洛彻看了看窗外,已是三更,堇为何还没来?该不是气还没消吧?
    想到这里,恒洛彻就很後悔,任何爱都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而自己却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误会堇,他要是不原谅自己那也是正常的。
    残月已经来催了很多次,让他早些睡觉,原打算他再不睡就用迷药的,但由於太过於关注他,而忽略了後面有人偷偷靠近,等发现以後,脑袋一疼,就晕了过去。
    听到声响,恒洛彻就出来看看情况,一看到地上躺著的残月,不由提高了警惕,是什麽人?残月的武功应是很高的,而他丝毫没听到任何打斗的声音,说明刺客是趁残月不防将他打晕的。
    恒洛彻知道残月一直在看著他,但就算残月再怎麽把心思放在他身上,也不可能没有发觉有人靠近,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人的武功同残月不相上下,就可以抓住残月一瞬间的疏忽将他打晕。
    那麽,究竟是谁?他又有什麽目的?
    恒洛彻正想著,就看见一个身影落在他面前,那人一看到恒洛彻就嘘寒问暖,“你没事吧,皇兄,他们有没有亏待你?”
    恒洛彻看了看面前的恒霄霁,想不到这麽多年未见,他的武功已经比以前提高了那麽多,亏他之前还这麽替他担心,看来根本就是白Cāo心。
    恒洛彻问:“你怎麽来了?”
    “先别说这麽多,皇兄,你先跟我走。”恒霄霁二话不说,就抓住恒洛彻,想将他带走。
    恒洛彻却一把挣脱了,“我不走,就算要走,我也要带上堇。”
    “他是不会跟你走的。”恒霄霁只觉得恒洛彻太傻,便将知道的事都告诉他,“皇兄,你这麽聪明的人,怎麽偏偏就栽在他手上?难道你没有觉得他很面善?”
    恒洛彻想起第一次遇见折堇时,的确觉得似曾相识,但就是记不得是在哪里见过。
    见他一脸迷惑的样子,恒霄霁也就不再卖关子了,“你一直都被骗了,我的皇兄,折堇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不,或许我不该叫他折堇,我应该叫他大皇兄。”
    恒洛彻心里一震,连声音都变得慌乱,“你在胡说些什麽?”
    “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恒霄霁说:“但是,折堇就是恒若白,登基仪式上,我见到他时也完全不敢相信,但这就是事实啊,皇兄。”
    “不可能!”恒洛彻不敢置信地大叫,“你骗我,因为你爱慕我,想要拆散我跟堇,所以才要骗我对不对?”
    “不管我跟你说什麽你都不会听的。”恒霄霁叹了口气,“那麽,跟我走吧,我们去见太後,她会告诉你事实的真相。”之後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就带著他走了。
    再次步入这个yīn森恐怖的牢房,恒洛彻提心吊胆,不是对这牢房的恐惧,而是对心里那丝怀疑的恐惧,如果是真的…
    不可能,恒洛彻迅速否认了这个想法,明明才刚决定要信任他,怎麽又开始怀疑了?
    恒霄霁带著恒洛彻无声地潜入牢房的深处,没有惊动一个守卫。
    最深处囚著昔日的太後,曾经高贵的妇人如今却是这般颓废,恒洛彻见到柯芷姬时,再也抵不住满腔的思念,立即跑了过去,双手抓住木栏,跪在地上,“娘,孩儿不孝,害你吃苦了。”
    “彻儿?”柯芷姬似乎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缓缓走近,确认不是幻想,才颤巍巍地伸出手抚上恒洛彻的脸,“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恒若白不舍得杀你。”
    恒洛彻愣了愣,“恒若白?”
    “我可怜的孩子,被骗了还不知道。”柯芷姬眼中满是母亲的怜惜,“我早就跟你说过,折堇就是恒若白,可你就是不信,如今,被夺了江山,你却还傻傻地呆在他身边。”
    恒洛彻不可置信地摇摇头,“我不信,娘,我不信堇会骗我,你在骗我对不对?”
    看著恒洛彻期待的眼神,柯芷姬心里是极度的心疼,正想相劝,却听恒霄霁说:“有人来了。”然後眼前一花,眼前已经没了他们的身影。
    他们刚消失,就有一个人走了进来。
    柯芷姬看了看走近的人,笑了笑:“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把我放在这里呢。”
    折堇看了看牢里的人,“那你猜到我会怎样做吗?”
    柯芷姬轻笑一声,“反正绝对不会让我痛快地死。”
    “你猜得不错。”折堇看著柯芷姬,眼神一片冷清,“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那一天,琴姨带我躲进密室,透过密室的细缝,我看见了屋内的一切。我看到尖长的刺刀穿透母亲的xiōng膛,我看到粗糙的麻绳扼断了奶娘的脖子,我看到整片宫殿都洒满了鲜血,我看到熟悉的一切都被烧成灰烬。我的眼前是一片火红,我的耳中是惨绝人寰的哭喊声。或许我该哭的,但我却没有哭,那是弱者才会有的行为,眼泪根本没有用,它只会让人变得软弱。於是我就下定决心,总有一天我要报仇,鲜血必须鲜血才能偿还。而今天,我做到了。”
    柯芷姬突然大笑,声音充斥了整个空间,“杀母之仇,灭族之恨,只要我一个人的命就可以偿还吗?彻儿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仇人,你就打算这样放过他吗?”
    折堇心里一惊,表面却装作毫不在意,“你在牢里,这消息也变得不灵了,你儿子早就死了,在众人面前被斩首了。”
    柯芷姬早知他会这样激她,故意装出一副悲痛的样子,跪倒在地上,“彻儿啊,你怎麽这麽早就走了,让母後白发人送黑发人。恒若白,你为什麽那麽残忍?你明明就很爱彻儿不是吗?”
    折堇虽然很不想说这些话,但为了激柯芷姬,还是说了,“你别天真了,我爱他?那怎麽可能?他不过是颗棋子罢了,如今利用完了,就该丢掉,难道我还要留著他反咬我一口吗?”
    明明是骗柯芷姬的话,却被躲在角落里的人听得清清楚楚,恒洛彻呆滞地後退了一步。
    只一步,就引起了折堇的注意,他眯了眯眼睛,从木栏上捏下一些粉末,朝著角落扔去。
    这世上的武器厉害与否,与使用者有莫大的关联,折堇飞出的木屑比一般人使的暗器更具杀伤力,打在墙壁上,被打出一个个又深又细的孔。
    恒霄霁带著恒洛彻险险躲过了,却因此暴露了踪影。
    看到出现的人影时,折堇只觉得整个世界在瞬间崩塌,整个世界一片漆黑,他知道了,而且又听到了那麽残忍的话。为什麽?为什麽会这样?
    所有精心编织的谎言在一瞬间破裂,心也在一瞬间被摔成碎片。
    ☆、即使恨我,也绝不放开你
    四周寂静无声,冷风顺著过道进入,身体忍不住微颤。
    折堇看著面前的两人,知道他再装下去也没什麽用,於是淡淡看著恒洛彻,“你在这里做什麽?”
    折堇如今的表情是恒洛彻从来没看过的,那样冷漠的表情,让人心寒。
    “为什麽?”无法抑制的颤抖,恒洛彻执拗地盯著折堇看,想听他讲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折堇只是冷漠地看著他,没有任何的解释。
    恒洛彻吼了出来,“告诉我,堇,这是假的,你们都是在骗我对不对?”
    折堇微微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yīn影,“对不起,彻,这些都是真的。”
    “不!”恒洛彻摇著头往後退,眼中满是痛苦,“为什麽?为什麽要骗我?为什麽要这样对我?”
    折堇抬头,看著恒洛彻,一字一句,吐字清晰,“血海深仇,不得不报。”
    “那非得用这种方式报吗?”恒洛彻像只野兽嘶吼著,“不管你用什麽方式我都不会怪你,可为什麽偏偏用这种方式?”
    “最让人痛苦的,不是肉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这也是一种报仇的方式。这些都是事前设计好的。只是……”折堇悲哀地看著恒洛彻,“有一件事连我也没料到。”那就是,我爱上了你,或者,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吧。只是这句话留在心里,没有说出来,现在说这个,又有什麽意义呢?
    恒洛彻一怔,他将重点放在前半句话上,而忽略了折堇眼中的那一丝脆弱。
    愤怒极度膨胀,到了无法忍耐的地步,恒洛彻从怀中抽出匕首,朝著折堇刺去,“不,你不是堇,你是恶魔,你杀死了堇,我要为他报仇,我杀了你。”
    而折堇只是淡淡看著他,不说话,也不闪躲。
    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立刻碎成更小的点滴,就像破碎的心一般。
    折堇看了看站在眼前的残月,匕首直直地穿过他的身体,刀尖滚落一滴滴鲜红。
    “您没事吧,殿下?”残月艰难地回过头,苍白的脸上绽开一朵微笑。
    恒洛彻也被突如其来的状况震惊了,连忙抽回匕首。
    没有了支撑,残月就直直地往地上摔。折堇见了,连忙将他抱入怀里,用手温柔地擦掉他唇角的鲜血,眼中满是疼惜,“傻瓜,干嘛替我挡?你以为我会躲不过吗?”
    “殿下……当然躲得过,但但是……殿下不……不会躲。”残月在折堇耳边说,声音轻得不认真听根本听不出来。
    折堇眼底是闪过一丝悲伤,的确,他方才不想躲,如果彻的匕首刺进他的xiōng膛,那麽就可以解脱了,可以不面对这无法面对的场景。
    可是,现在想想,实在太意气用事,如果他死了,谁来保护彻呢?所有人一定都会竭力想除掉彻,那不是得不偿失了。
    恒洛彻呆呆地看著折堇,看到他眼底的悲伤时,心里却泛起浓浓的嫉妒,原来在他心里,一直藏著的人,不是自己,而是现在他怀里的人。自己果然是太天真了。
    恒霄霁知道恒洛彻已经撑不下去了,就握住他的手,想要给他力量。
    而这一切恰巧让折堇看在眼里,脸色立刻沈了下来,抱起残月往外走,淡淡吩咐了句,“把彻带回去,恒霄霁欺君犯上,将之乱棒打死。”
    话说完就有好几个武功高强的杀手飞了出来,只三两下,就把恒洛彻他们制住了。
    恒洛彻看著那些人拿著手臂粗的铁棍往恒霄霁身上砸,忙替他求饶,“折……不,恒若白,你不能杀他,要杀就杀我。”
    折堇停顿了一下,微微侧过身子,看著他,“你舍不得他?”
    恒洛彻现在也顾不得什麽了,就冲著折堇大喊,“没错,我舍不得他,如果他死了,我就陪他一起死。”
    折堇深深看了恒洛彻一眼,明白他是认真的,虽然心里有再多的不甘,也只能如此,於是就下了命令,“停,将他关在这里,在找御医来替他看看,别让他死了。”说完,再不想听他说任何话,脚步一点,就飞了出去。
    恒洛彻最後看了眼恒霄霁,也被强行带走了。
    折堇带著残月到了曦语殿,就把他放在床上。
    虚设也正好赶到,看到残月的伤势,也顾不得礼节,立刻走到床边。
    折堇自动退到一旁,手却紧紧握著残月的,一只手替他抚平额前的发。
    虚设也不磨蹭,拿出器具,立刻替他疗伤。
    中途有一两次残月疼得叫出声来,折堇就紧紧握著他的手,用衣袖擦掉他额前的汗。
    每当这时,残月都会对著折堇淡淡一笑,用虚弱的声音说:“如果殿下能一直对残月那麽温柔,那麽残月死也甘心了。”
    折堇心里微微一震,更用力地握住他的手,“别说什麽死不死的,你要一直留在我身边才行。”
    残月点了点头,“只要殿下要残月,残月会一直留在殿下身边。”
    伤口包扎好之後,虚设就用了些药让残月能睡得舒服点,之後就走了。
    而折堇则是看著窗外发呆,想著今晚的事,眼泪就忍不住溢出眼眶。
    你恨我吧?彻。我知道的,你一定很恨我。但是,这样也好吧。反正都已经这样的。如果不能再爱我,那就恨我吧。
    不过,不管怎麽样?我都绝对不可能放开你。这辈子都不可能。
    ☆、拳头大小的心脏,装不下的爱恨
    恒洛彻一被带回南苑的房间,房门就关上了,甚至没有点灯。
    黑暗渗进身体,心里的那一份悲凉更甚。
    原以为折堇,不,是恒若白,原以为他会来,可是却只是把他一个人关在这里。难道是陪著残月吗?想到折堇那时心疼的样子,恒洛彻的心也忍不住痛起来。
    不,恒洛彻摇了摇头,为什麽还要想著他?他一直在利用自己,那些柔情,那些暧昧,那些亲昵全部都是假的。
    他心里从来就没有自己,每一次亲吻,每一次占有,每一次微笑,全部都是有目的的。
    一想到这些,恒洛彻就觉得恐怖,怎麽会惹上这麽可怕的人,在温柔之下有著这麽狰狞的面容。
    泠冽曾问他,会恨恒若白吗?他曾经回答不会。但现在的回答,应该是会吧。
    他恨恒若白,很恨很恨,恨不得拉他一起死。不是因为他夺走了他的江山,而是因为他骗走了他的心。
    一片真情却换来虚情假意。
    曾以为不管他做了什麽事,都可以原谅他,包容他,但如今才发现太天真。
    这世上很多事不是人可以决定的,不是说不恨就可以不恨,不是说忘记就可以忘记。
    他在牢门前说的那几句话,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每次来送饭时,都是只开了一个小缝,从外面将食物塞进来,立刻又关上。
    而每当这时,恒洛彻也只是睁了睁眼睛,然後又闭上睡觉,丝毫不在意这些事。
    这天,门从外面被打开,恒洛彻睁开眼睛,一直处於黑暗中的眼睛受不了强光的刺激,又再次闭上眼睛。
    “这几天过得怎麽样?”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入耳中,恒洛彻睁了睁眼,适应了光线之後,抬头看著进来的人。
    依旧穿著便服,依旧美丽非常,只是,恒洛彻明白,眼前的这个人已经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人,更不是自己所爱的那个人。
    自己爱的只是他装出来的人,是不存在的人。
    “你来干什麽?是来看看我死了没?”恒洛彻冷眼看著他。
    恒若白(以後就这麽叫了,大家知道就行)走到恒洛彻面前,看著四周摊著的饭菜,蹙眉,“这些天你都不吃东西吗?这样身体会熬不住的。”
    如果是以前,恒洛彻一定会很高兴,但现在,怎麽看都觉得是虚情假意。他冷冷地看著恒若白,“我死了你不是更高兴,也少了後顾之忧。”
    心里像是破了一个洞,酸涩不断从里面涌出,蔓延在身体各个角落。
    知道彻会恨他,这几天也一直在想再见面时该以怎样的方式对待。他努力想维持当初的感觉,却被恒洛彻一次一次地弄僵。
    恒若白慢慢在恒洛彻面前蹲下,想抚摸他的脸,却被躲开。他最终还是收回了手,“我知道你恨我,但就因为有爱才会有恨不是吗?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好了,我们再重新开始,好不好?”
    “你知道吗?”恒洛彻看著恒若白,眼中是无奈与痛苦,“人的心脏就只有拳头般大小,那麽小的地方,能装得了多少东西呢?装了爱,就装不了恨,装了恨,便装不了爱,但如今,我的心里却装满了这两种情感,它们互相争斗,就快把我撕裂了。”
    恒若白不知该怎麽应对,只得沈默。
    恒洛彻却依旧在说:“我觉得你很自私,给了我一个这麽美丽的梦,让我沈浸其中,让我误以为那就是我全部的世界。但我忘了,梦终究是梦,总有醒的一天。醒来之後的现实是让人生不如死的地狱,没有经历过天堂,不会觉得地狱有多可怕。但如果是从天堂坠入地狱,那样的落差,比世界上任何一种刑法都要残忍。对,就如你说的,这不过是你报复的方式,但如今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该算了吧。算我求你,杀了我吧,让我解脱。”
    听到“杀”字,恒若白就一阵战栗,他想死,为了躲开自己,他宁愿去死。
    恒若白一把抱住恒洛彻,大喊:“不可能,你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就不准死。如果你敢寻死,我会让柯芷姬生不如死。”
    恒洛彻身体微微一震,惨淡一笑,“那你想怎样?”
    恒若白紧紧抱住恒洛彻,在他耳边说:“爱我,彻,像以前那样爱我。我只想你爱我,另外什麽都不要。”
    “我爱你。”恒洛彻的话让恒若白欣喜,只是还来不及高兴,就听恒洛彻说:“我从来没有这麽爱过一个人。但人与人之间不是只要有爱就可以的。我还会像以前那样爱你,但却永远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对你。所有的感情都放在心里就好,我会好好抑制心里的爱,因为我抑制不了爱,也就无法抑制恨。我怕我会做出让自己後悔的事。”
    恒若白放开了恒洛彻,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不付诸行动的爱吗?我做不到。我要我们像以前一样,什麽都不准变。”
    “你明明不爱我,为什麽就是不肯放过我?”恒洛彻抬头看著恒若白,“你要求的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为什麽会做不到?”恒若白说著扯掉自己的衣带,上衣滑落,露出白玉般滑腻均匀的身躯,“你明明很喜欢的不是吗?难道你对这具身体已经唤不起欲望了吗?”
    恒洛彻冷笑,“所以你要我做你的xìng奴吗?随时随地,只要你需要,我就要满足你吗?”
    恒若白一愣,最终还是穿上了衣服,脸色变得很难看,“xìng奴吗?原来你就是这麽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的啊。不过不管你愿不愿意,也不管你怎麽想,你都是我的,只要我还活著,我就不会放开你。”
    说著,回头就走,走到门口时吩咐,“泠冽,去弄点吃的来,然後看著他吃下去,要是不肯吃,就给我强灌。”
    “是的,殿下。”泠冽跪下领命,他的伤已经好多了,虽然潮汐不让他下床,但他还是不听劝,偷偷跟著恒若白。
    ☆、雾气迷了眼睛,脆弱的人心
    恒若白气冲冲地走进曦语殿,残月就迎了上来。
    经过这几天的休养,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是会隐隐作痛。
    “殿下,你怎麽了?”残月跟在恒若白後面,担忧地问。
    恒若白淡淡扫了他一眼,“准备沐浴。”
    “是。”残月听令连忙去准备。
    恒若白走进洗浴室,里面浓浓的雾气迷了眼睛。
    “殿下。”残月上前来,替恒若白宽衣,看著一点点显露的白玉般滑腻的肌肤,不由地看呆了。
    真的好美。
    终於身上的衣服全数褪去,恒若白步入浴池,温热的水抚过每一寸肌肤,像爱人的手一般温柔。
    只是,他的爱人,已不会对他温柔。
    是因为雾气的原因,或者是别的什麽原因。
    反正就是长长的睫毛上凝著一颗水滴,睫毛微颤,就顺著脸庞滑落。
    恒若白伸手一触,才惊觉脸上一片湿润,沾了一点水放入嘴中尝了尝,又苦又咸,蕴藏著无数的悲伤与凄凉。
    “殿下,你哭了?”残月的声音传来。
    恒若白没有回答,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潜入了水里。
    视觉,听觉,嗅觉,所有的感觉都被水包围,连带著所有的情感以及悲伤,全部沈入水里。
    也不知道在水里潜了多久,只是身体被一股大力抱住,抱出了水面。
    所有的现实在一瞬间袭来,恒若白只觉得心里一片失落。
    “你在干什麽呀?殿下。”残月惊慌的且带著愤怒的声音传进耳里。
    恒若白才意识到,在潜入水里的一瞬间,他曾想就这样了断自己的生命。
    曾听人说过,在伤心的时候不要站在高处,因为会忍不住跳下去。那时是怎麽都不信的。可现在,才明白人有多脆弱,一念之差,就是两个不同的结果。
    恒若白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残月,明白刚才是他把自己救上来的,但他的伤,虽然已经好多了,但是应该还不能碰水才对。
    想到这里,恒若白连忙去察看他的伤口,发现他的伤口果然渗出一缕一缕的血丝。
    恒若白心一惊,连忙带他走了上去,也管不得什麽,解开了他的衣服,看著已经被鲜血染红的绷带,有些自责,“对不起。”
    残月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又看了看全身赤裸的恒若白,脸一红,低著头,含糊地说:“一点小伤,没事的。”
    “怎麽会没事?”恒若白还是有些担忧,“古往今来,有多少人直接死於利器之下?大多都是由於伤口处理得不得当才死亡的。不管怎麽样,都得让虚设师傅来看看。”
    残月心里有一丝感动,“殿下……”
    “什麽事?”恒若白抬头看了看他的脸。
    “啊……没事。”刚出浴的美人,水珠顺著乌黑的青丝滑落,是从前都没见过的美。残月心里微微一震,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
    另一边,恒洛彻把恒若白气走之後,就被泠冽逼著吃饭。
    恒洛彻死都不肯张嘴,泠冽的耐心全部被消磨光,气得直接把碗往地上扔,冲著恒洛彻大骂:“我还真没见过这麽不识抬举的人,像你这样的人,死一百遍我都不会觉得可惜。”
    恒洛彻只淡淡看了泠冽一眼,不理他。
    泠冽被他的态度气得够呛,弯下身一把抓住恒洛彻的衣襟,“你现在已经什麽都没有了,要不是殿下怜惜你,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吗?你该感激才是吧,这样算什麽啊?”
    恒洛彻轻蔑地笑了笑,“怜惜?说得真好听,不过是想继续凌辱我罢了,何必用这麽冠冕堂皇的理由?”
    “你!”泠冽抑制住要打人的冲动,放开了他的衣襟,“我跟你根本没什麽好说的,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殿下为你伤神,为你心痛,你根本就不配。”
    “我当然不配。”恒洛彻冷哼,“所以你就好好去跟他说说,他有那麽多闲功夫,还不如多去管管别人,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挑战殿下的极限,不然你会很惨。”说著也不再管恒洛彻,回头走了。
    边走边为殿下不平,连後面跟著个人都没发现。
    後面的人看了看周围,确认没有人,就上前一把抱住泠冽,“你真不听话,冽。”
    泠冽一惊,连忙挣扎,想挣脱他的怀抱,“放开我,让别人看到了不好。”
    潮汐凑过去轻轻咬了咬泠冽的耳朵,“我不管,我要你多休养几天,你竟然趁我不在偷偷溜了出来,这笔账要是不跟你算清楚,我就不放手。”
    泠冽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要闹了,我心情不好。”
    “这是怎麽了?”潮汐放开了泠冽,询问道。
    “还不是那恒洛彻嘛。”一讲起恒洛彻泠冽就来气,一脸的义愤填膺,“殿下对他这麽好,他却这麽不领情。”
    潮汐淡淡笑了笑,“但这也是殿下的事,我们是插不上手的,他们之间的事,只有他们自己能解决。”
    “我知道。”泠冽不依不饶,“但我就是看不惯嘛。”
    “这也不能怪他。”潮汐突然认真起来,“如果我从一开始就一直在骗你,你能平心静气地对我吗?”
    “我……”泠冽无言以对,如果换成自己,可能也没这麽大的气量吧。
    “那不就成了。”潮汐说:“你回去再给我休息几天,照顾恒洛彻,就由我来好了。”
    泠冽知道拒绝潮汐的话一定会很惨,况且他是真的不想再看到恒洛彻那样了,就乖乖答应了。
    ☆、浴室迷情,舍不得,放不开
    虽说该找虚设师傅来给残月好好包扎一下,但虚设也不是这麽空的,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
    没办法,恒若白只好拿来药箱,简单地替他换了下绷带。
    从头至尾,残月都是低著头不说话,眼看著绷带就快缠好,恒若白就会远离他。残月心里就很不舒服,一时冲动,支起身体,凑上去,吻上了恒若白的唇。
    恒若白一时没反应过来,残月就趁机缠了上来,将整个身子钻进他怀里,“殿下,残月真的好喜欢你。”
    是勾引也无所谓,贱也没关系,只要殿下肯碰他,肯爱他,怎麽样都无所谓。
    恒若白淡淡看著他,冷静地问:“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残月一愣,随即对上恒若白的视线,“残月不会後悔。”
    “那好。”恒若白说著,手指动了动,就把残月的衣服全数褪去,轻轻抚过身上布满的浅浅的伤疤,“这些全是为我受的伤,值得吗?”
    残月低头看了看那些伤疤,“如果能引起殿下,哪怕一点的怜惜,就值得了。”
    “傻瓜。”恒若白轻叹了一声,原谅我,残月,我有必要让你真正地死心。
    恒若白轻轻抚过他的身体,直接来到他後面那狭窄的洞穴,将一个手指伸了进去。
    “啊!”突如其来的刺痛让残月忍不住惊呼,趴倒在恒若白怀里。
    恒若白停止了动作,问:“疼吗?”
    残月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殿下。”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怎麽可以因为怕疼就放弃呢?
    恒若白听了这句话,就继续在他体内探索。
    火种被渐渐燃起,残月发出难耐的呻吟,不自觉地扭腰,“殿下,快点,占有我。”
    恒若白眼中依旧清明,明明是那麽香豔的一幕,却引不起他丝毫的欲望。
    他叹了口气,却将手指抽了出来。
    残月疑惑,无辜地看著恒若白,“殿下?”
    恒若白将自己的玉jīng放在残月面前,“你看,你引不起我丝毫的欲望,你让我怎麽占有你?”
    残月看著他依旧乖顺垂著的欲望,脸上一片死灰,“为什麽?”
    恒若白的语气中透著无奈,“没办法就是没办法。我没法进入你,如果你非这麽坚持的话,就只能你进入我了。但是,你认为你可以吗?”
    残月心里一震,却笑了出来,“我输了。殿下,您做事,一向是这麽狠。”
    “回去吧!”恒若白不再看他,“把彻给我带来。”
    残月心理又是一疼,拼命忍住眼泪,“是。”说著,立刻逃了出去。
    恒若白叹了口气,对不起,残月,如果我没遇到彻,或许会善待你。
    恒洛彻被带到曦语殿,还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被推进了洗浴室。
    空气中弥漫著浓浓的水汽,有些看不真切,恒洛彻眯了眯眼睛,透过帷幔,看见有人躺在地上。
    恒洛彻走近一看,心里猛地一震。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恒若白全身赤裸地躺在地上,肤色透白,蒙上微微的粉红,雾气萦绕,像不经意步入了仙境。
    恒若白伸著细长的手,有意无意地抚摸著自己的玉jīng,玉jīng早已挺立,泛出粉红的颜色,还有透明的泪珠从顶端溢出,顺著柱身滑落,没入黑色的丛林。
    恒洛彻早已看呆了,忘却了一切,呆呆地走到他身旁坐下,手轻轻抓住恒若白的手,放在鼻前轻轻嗅了嗅,手上还残留著玉jīng的味道,带著淡淡的腥味,却让人沈醉。
    恒洛彻忍不住伸出舌头轻轻舔著白嫩的手。恒若白舒服地眯著眼睛,伸手抓过恒洛彻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玉jīng上,“彻,摸我。”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恒洛彻就醒了过来,像触电般收回手,眼中有些愤怒,“你太卑鄙了,用这种方式来勾引我。”
    恒若白微微一笑,偏了偏头,看著他两腿之间,已高高隆起的东西,“我卑鄙?说得你有多圣洁一样,明明自己也硬了。”
    恒洛彻有些恼怒,“是你勾引我……”
    “我勾引你你就有兴致了啊?”恒若白打断了他的话,“你的意志力未免也太不坚定了吧。”
    “不用你管。”恒洛彻皱眉,冷笑,“你到底想如何?”
    “如何?”恒若白轻笑一声,“不是很明显吗?还需要问吗?”
    恒洛彻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你要发情找别人去,不必来烦我。”
    恒若白危险地眯了眯眼睛,“我就喜欢烦你,怎麽?不可以吗?”
    恒洛彻站了起来,“我说了我不是你的xìng奴,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恒若白眼底一暗,也站了起来,制住恒洛彻,将他压倒在地上,冷冷地说:“既然你不喜欢主动,就由我主动好了。”
    恒洛彻心里一惊,“你想怎样?”
    恒若白脸上带著迷人的笑,“一直以来,都是彻进入我的,我都还没有机会好好品尝彻後面的味道呢。”
    恒洛彻睁大眼睛,里面有些恐惧,“你疯了?”
    恒若白低头轻轻吻了吻恒洛彻的眉,明明是这麽温柔的动作,却让人畏惧,“你害怕了?但是,彻,我要做的事没人可以阻止。”
    恒洛彻苦笑一声,“人生悲苦,既已如此,又何必徒添烦恼?一念执著,终是伤人伤己。如此,为何不放你我一条生路?”
    恒若白一愣,也是苦笑,“若我能选择,我也不愿如此,但,我放不开你。”
    看到劝告无用,恒洛彻只能挣扎,“恒若白,我若有你一半狠心,也不至於到如此地步。”
    恒若白淡淡一笑,“是,我是狠心,不管你怎麽说,我也不会改变,反正你恨我,再多恨一分也无妨。”说著也管不得什麽,将彻的衣服撕成碎片。
    ☆、休妻,从此恩断义绝
    没有扩张,恒若白就直直挺入恒洛彻体内。
    霎时,雾气缭绕的空间里想起痛苦的叫声。
    恒洛彻满脸苍白,用力躲闪著,却被恒若白牢牢抓住。
    “不许逃,彻。”恒若白轻轻喘息著,直接进入未经过扩张的领域,自然是受到了阻拦。恒若白低头看了看只进了一小半的欲望,这样被夹著真的很疼,看来彻所受的痛,应该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皱著眉,微微想了想,恒若白就抱著恒洛彻在地上打了个滚,掉进了旁边的浴池。
    水花四溅,淹没了因疼痛而引发的抽气声。
    恒若白抱著恒洛彻站了起来,将他压在墙上。因为有了水的润滑,进入也变得比方才轻松。
    恒若白轻吻著恒洛彻的後颈以作抚慰,下身却猛地刺到了最深。毫不怜惜。
    恒洛彻疼得全身颤抖,却死死忍住呻吟,骂道:“恒若白,你给我滚出去!你没有资格碰我,你给我滚!”
    “我没有资格碰你,那谁有资格碰你?”恒若白似乎并不打算听他回答,开始大肆在他体内律动,每一次都像要将他撕裂一半,“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这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都是我的。只有我有资格碰你,也只有我才能碰你。”
    恒洛彻疼得不停颤抖,眼前一阵阵发黑,手指紧紧抓著墙,连指甲都被抓得渗血。
    恒若白伸手抓住他的双手,不让他继续抓墙,下身却依旧在他体内肆虐。黏膜紧紧依附著恒若白,随著他的插进抽出而收缩著。
    灼人的热度由交合的地方,缓慢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寸,像是星火燎原,无法停止那份热度。
    “疼吗?彻。”低沈的声音回荡在恒洛彻耳边,“就是要你疼,疼了你才会听话。才会记住你是我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抢走。彻,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就会对你像以前一样,事事都顺著你,只要你听我的话。”
    “我恨你。”恒洛彻已经快疼得失去意识了,却依旧用最後一丝力气,扯出一个嘲讽的笑,“你那麽聪明,怎麽会用这麽蠢的方法?你带给我的痛,只会让我更恨你,更想逃离你,更想杀了你。”
    之後,眼前便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恒若白抱著已经失去意识的恒洛彻,也不管还没有释放的欲望,从他体内抽了出来。
    将他抱到地上,观察了一下他後面的状况,敏感的内道被撕了好几个口子,不断有细细的鲜血渗出来。
    恒若白叹了口气,低头轻轻舔了舔他受伤的菊穴,看到菊穴因受到惊吓而微微收缩,恒若白想起了他第一次与彻共赴云雨。
    彻也曾这样替他舔过这私密的地方,彻曾经那麽疼爱他,包容他,那些明明都还不远,为什麽回想起来却像是过了好久好久?久到想到这些就立刻想到怀念这个词,久到想到这些眼眶就发烫,想要落下泪来。
    彻,我突然好後悔,後悔背叛你,如果,如果我当时选择了你,而不是复仇,会不会稍微好过一点?
    恒若白又叹了口气,现在想这些毫无意义,又何必再想?
    拿过一旁的衣裳替恒洛彻穿上,自己也披了件衣裳,正想将他抱回房间,却听到一阵急促的风声,偏了偏头,就有一道亮光从眼前掠过。
    恒若白皱了皱眉,往暗器飞来的地方一看,就看到恒霄霁站在那里。
    “你想轼君吗?”恒若白的语气中透著危险。
    恒霄霁无畏地看著恒若白,“臣弟不敢,只是不忍看到二皇兄受苦。”
    恒若白低头看了看恒洛彻,“不该管的事,还是不要管的好,这皇宫之内,受苦的何止他一人,你有满腔正义,怎麽都不见你帮其他人?却偏偏对朕的爱人这般执著。你该不是特意跟朕过不去吧?”
    恒霄霁淡淡笑了笑,“并非跟皇兄过不去,而是臣弟锺情於二皇兄,不忍他受累。”
    “不忍他受累?”恒若白冷笑一声,看著他,眼中满是讥讽,“你有这个本事将他从朕手中夺走吗?”
    “这回皇上可是疏忽了。”恒霄霁说道:“臣弟就算再愚笨,也不会妄想方才那镖能伤到皇兄,那您说臣弟何必多此一举,暴露自己的位置?”
    恒若白心上一惊,动了动身子,却是眼前一暗,栽倒在地。
    甩了甩脑袋,再次看到的景色却是那般模糊,虽模糊,但依旧能让他看清眼前的人。
    “彻?”声音里有一丝不可置信。
    恒洛彻站在恒若白面前,哪还有之前的柔弱,“是你疏忽了,恒若白。”
    恒若白震惊地看著他,“这是怎麽回事?”
    恒洛彻没有再看他一眼,而是朝著恒霄霁走去,“我知你的体质不比常人,毒之类的根本无法伤及你。我知你会碰我,便早在体内放了一种药,可以破了你的百毒不侵,所以方才霄霁的暗器飞来,你才会对上面的粉末没有抵抗的能力。不过放心,这种粉末只会让你暂时失力罢了,不会伤及你性命的。”
    恒若白自嘲地笑笑,“原来是这样,彻,你也学会了用身体来达成目的。我输了,但是,彻,你就打算这样走了吗?不是说要杀了我吗?就打算这样放过我吗?”
    恒洛彻停了下来,却没有回头,“正如你所言,真正的痛苦是心上的,我不杀你,却离开你,这对你来说,应该是最痛苦的吧?”
    恒若白的眼睛蓦地睁大,大喊:“不!你不能离开我,彻,我们已经成过亲了,合欢树可以为我们作证,我是你的妻子,你如今怎麽可以不要我?”
    恒洛彻闭上眼,用以掩盖内心的痛,再睁开眼时,已无半点情意,“那今日,我便休了你。”
    说著,再也不愿停留,带著恒霄霁走了。
    恒若白呆呆看著他离去的背影,眼泪从眼眶里滚了出来,彻,不要离开我。你怎麽可以离开我?怎麽可以不要我?
    作家的话:
    懒了那麽久,终於上来更了,在等文的孩纸们,在这里跟你们说一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