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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弥足深陷

    ☆、初遇
    夜色如墨,没有一丝星辰,整个京都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而丽春楼却灯火通明。整个丽春楼座无虚席,每个人脸上都透出急切和期待。
    花香四溢,伴随著淡淡的酒香在鼻尖弥漫。
    雅间之中,一位男子看著骚动的人群,小酌了一口杯中的酒,嘴角不禁漾开一丝笑容,“那折堇,真有如此魅力?竟令天下豪杰都齐聚一堂。”
    他旁边的随从连忙附和道,“那是自然,这折堇,可是丽春楼的头牌,虽然是个男子,但听说却比女子更为柔美。见过他的人,都无不为他折服。还有一点,折堇是卖艺不卖身的,这又让天下男子都想一尝他的滋味。”
    “哦?”恒洛彻脸上闪过一丝玩味的笑容,“那倒是十分有趣。”
    正说著,一阵琴音在整个空间蔓延开来,烛光熄灭,唯独台上闪著朦胧的光。
    台的周围放下了鲜红色的薄纱,轻轻飘动。
    一个身影在薄纱中缓缓落下,随後停在了台的中间。
    隔著纱,只能看到模糊的容颜,但这已经让人不禁呼吸一窒。
    折堇随著乐音慢慢舞动起来,他的腰肢极软,每一个舞步都尽显媚态,及腰的青丝随著身体的旋转随之舞动。
    四边的薄纱突然失去了束缚,落到地上。
    台上的人毫无阻碍地进入了众人的视线。他微微转过头来,朝众人一笑。
    人群中不仅传来一阵抽气声,好美,竟是嫦娥下凡,也不该有如此美态。
    舞罢,却无人从这梦中醒来,折堇微微朝人群鞠了一躬,“折堇献丑了。”
    众人这才醒觉,人群中一阵轰动。恒洛彻微微一笑,“果然是绝色。”说著人就已经飞到了台中间。
    折堇打量著面前的男子,好英俊的人,剑眉,薄唇,线条分明的脸庞,以及细长的眼睛,无不透出一股王者的霸气。
    折堇微微一笑,“公子有何见教?”
    恒洛彻从怀中拿出一枚金子,道:“这是一百两,陪我一晚如何?”
    台下一片轰动,这人是谁?竟然公然说这些话,真是失礼。
    折堇并没有接,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台下,“承蒙公子厚爱,折堇受不起。”说著就要走。
    “哎!”恒洛彻一把拉住他,“恐怕你是误会了,我只是想和你把酒言欢罢了。”
    折堇转过身来,看了他一眼,态度比方才好了一些,“把酒言欢这种事不适合折堇,公子还是另找他人吧!”
    “哎!堇儿,你怎麽这麽不懂事?”随著话音,一个丰姿卓越的女子走了过来,用手指轻轻顶了一下折堇的脑袋,神秘兮兮地把他拉到一边,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可知他是谁?”
    折堇看了恒洛彻一眼,对丽春姨说:“折堇不知。”
    丽春姨脸上有些兴奋,“他可是当今圣上,今日别说让你陪他把酒言欢,就算要了你,你也得乖乖听话。”
    折堇脸上有些蔑视,“若是他以他的身份逼我,那他便不算什麽好君王,折堇宁愿一死,也不愿屈服。”
    “傻孩子,他并没有逼你啊!若他真要逼你,你以为他还会这麽好声好气同你讲话?”丽春姨理了理他额前的青丝,“况且他只是想让你陪他喝酒,你不喜欢接客,姨从没有逼迫你,这回你就依姨一回,行吗?”
    折堇深思了片刻,点了点头,“折堇依姨便是。”
    丽春姨脸上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听话,去吧!”
    折堇走到恒洛彻面前,行了个礼,“公子请随我来。”说著便走。
    恒洛彻连忙跟上,毫不在意台下那些羡慕,甚至是嫉恨的目光。
    折堇的房间有说不出的素雅,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灰尘。
    里面除了桌子,凳子,还有床之外,就只有一把古琴和梳妆台。
    刚走进,就有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恒洛彻径直走到凳子上坐下,折堇给他倒了一杯茶。恒洛彻把茶放到鼻前闻了闻,笑了笑,“雨前龙井?”
    折堇在他旁边坐下,“是的,因为折堇不沾酒,所以房间里也只有茶,幸好这茶是刚泡的,还热著。”
    恒洛彻品了一口茶,问:“若是沾了酒会如何?”
    折堇老老实实回答,“一沾便醉。”
    “是吗?”恒洛彻脸上浮过一丝玩味的笑,“我还真想看看你醉的样子。”
    折堇淡淡地说:“怕是公子这辈子都无法见到了。”
    “别太早下结论。”恒洛彻看著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哎!我总觉得你似曾相识。”
    折堇冲他淡淡一笑,“这句话折堇听很多人讲过,难道折堇长得真是如此平平无奇?”
    恒洛彻听出他口气中的嘲讽,就知他误会了,连忙解释,“在下绝不是登徒浪子”
    “公子的意思是”折堇打断了恒洛彻的话,“折堇之前见的全是登徒浪子?”
    恒洛彻看了他片刻,问:“在下竟有如此讨人厌?”
    折堇看了他一眼,“公子何出此言?”
    恒洛彻轻笑了一声,“你敢说没有?”
    折堇又为他斟了一杯酒,“折堇本性如此,还望公子见谅。”
    恒洛彻一把抓住折堇的手,折堇一惊,想挣脱他的手,却被他拖进怀里。
    恒洛彻叹息,“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何必这样防备?”
    折堇挣扎著,“公子请自重。”
    “自重?我不愿。”恒洛彻依然抱著他,“我不愿看你如此寂寞。”
    折堇不再挣扎,“折堇不明白公子为什麽那麽说,折堇很快乐,不需要公子Cāo心。”
    “真的快乐吗?”恒洛彻用手勾起他的下巴,看进他漆黑的眼眸,“天天要取悦他人,你不累吗?”
    折堇眼中有一丝脆弱,让恒洛彻的心不觉一震。折堇意识到自己在他面前流露出了不该有的情感,别开了脸,“那是折堇的事,不劳公子费心。”
    恒洛彻把他抱得更紧了,“跟我走吧!我会让你快乐的。”
    折堇轻笑了一声,“後宫之中,还有何快乐可言?”
    恒洛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知道?那为何”
    “为何?你是皇上又如何?还不是男的,又没有什麽特别之处。”
    “我”恒洛彻无言以对,沈思了片刻,道:“我的确没有什麽寻常之处,但是,自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已经决定,若你愿意跟我走,後宫之中,我专宠你一人。如果你不愿做一些事,我不会逼你,直到你愿意真正接受我为止。”
    折堇从他怀里出来,内心有些憾动,看著恒洛彻的眼睛,认真地问:“若我没有了这副皮囊,你是否还愿如此待我?”
    恒洛彻的眼神亦认真而坚定,“我若负你,天地不容。”
    折堇看了他许久,笑了,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倾国倾城,“我愿意。”
    ☆、缘定
    恒洛彻被他的笑容震住了,抓住他的手,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恒洛彻刚打开房门,就发现楼下所有人都盯著他看,眼中充满了嫉妒和羡慕。
    折堇随即走了出去,小鸟依人般地站在他身边。恒洛彻像是故意想激他们,一把抓住折堇的腰,把他搂进自己怀里。
    果不其然,所有人看向恒洛彻的眼睛里都像是能喷出火来。
    丽春姨笑盈盈地走了过来,“这位公子,折堇可有让您满意?”
    恒洛彻微笑著,挑衅地扫视了楼下的众人,“他自然是美味非常。”
    “难道”丽春姨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看了看折堇微红的脸,随即就明白过来,立即换上一张笑脸,“那真是恭喜公子了,还从没人能降了这小蹄子呢。”
    恒洛彻依然笑著,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递到丽春姨面前,“这是一百万两,我要赎他。”
    丽姨眼前一亮,马上拿过银票塞进怀里,“虽然折堇是丽春楼的头牌,但既然公子喜欢,折堇也愿意,哪有不割爱的道理。”
    “卖身契就交给林子好了。”恒洛彻说著便不再看他,足下一点,抱著折堇飞到了门口。
    一出门,便发现门口停著一辆华丽的马车,周围的人都在指指点点,但折堇似是没有注意这点,在恒洛彻的搀扶下钻了进去。
    马车开始运行,折堇看著渐渐远去的丽春院,心里有些难受。
    恒洛彻看出了他的不舍,就随意扯了个话题,“方才我这麽毁你清誉,你竟不气愤?”
    “清誉?”折堇淡淡一笑,“风尘之人,有何清誉可言?”
    恒洛彻有些无奈,想让他忘却烦恼,反而让他更难受,竟不知该如何做才好。
    正值初春,夜间的寒气不断渗透进来,虽然在马车里,折堇还是觉得有些冷,不自觉地抱紧自己。
    恒洛彻注意到了,伸手把他搂进怀里,折堇有些挣扎,恒洛彻在他耳边轻声说:“别躲,会著凉。”
    他的话似有魔力,折堇竟不再挣扎,乖乖地躺在他怀里。体温隔著衣物传过来,让折堇不禁两颊通红,索性把头埋在他xiōng前假寐。
    时间一点点拉长,略微摇晃的马车就像而是的摇篮一般,催人入眠。
    过了很久,马车才停下来,恒洛彻见折堇还睡著,便小心翼翼地抱起他,走下了马车。
    刚踏进曦语殿,就看见跪了一地的奴才,恒洛彻像是想到了什麽,正想叫他们出去,却迟了一步,奴才们恭敬地喊了一声,“参加皇上。”
    虽然不响,但还是吵醒了怀里的人,折堇慢慢地睁开眼睛,眼睛慵懒而而略带迷离。
    恒洛彻越看越喜爱,竟不由自主地低下头亲吻他的眼睛。
    折堇一惊,睡意退了大半,看了眼跪了一地的奴才,有些恼怒地说:“放我下来。”
    恒洛彻笑了笑,却没有照做,而是把折堇放在床上,“都退下吧!”
    奴才们闻言都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偌大的宫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恒洛彻用手支撑著脑袋,含笑看著折堇,折堇顿时觉得有些尴尬,把头别到一边。
    过了许久,再转过头来,发现恒洛彻依然盯著自己看,便问:“公子为何盯著折堇看?”
    恒洛彻用手轻抚过他白玉般的脸庞,不禁感慨道:“如斯美人,摄人心魂,回眸一笑,颠倒众生,倾国倾城,我见犹怜。”
    折堇脸颊微微发烫,羞涩地垂下眼眸,”公子太抬举折堇了。”
    “抬举?”恒洛彻故作认真地问,“若折堇都配不上这些赞美,那世上还有谁配得上?还有一点,以後不准再叫公子,要叫我彻。”
    “折堇只是风尘之人,哪有资格”剩下的话都硬生生地吞到肚里,折堇微微张大了眼,惊讶地看著放大了几倍的英俊脸庞,唇上传来从未有过的柔软,让折堇一瞬间失神。
    恒洛彻满意地看著他的反应,用指腹轻轻搓揉著刚刚品尝过的唇,嘴角泛起一抹坏笑,“叫我彻。折堇不愿叫的话,那我就要继续下去咯,折堇的唇这麽美味,身体一定更**吧”
    折堇被他说得又恼又羞,发出蚊子叫般的声音,“彻”
    “折堇说了什麽?听不到呢。”恒洛彻假装没听到,把耳朵靠近折堇唇边。
    折堇连忙把他推开,声音大了几分,“彻。”
    “这才对。”恒洛彻满意地点点头,含笑看著他,“以後都要叫我彻,听到了吗?”
    “嗯。”折堇乖顺地点了点头。
    恒洛彻在床上躺下,用手搂住折堇的腰,“时间不早了,早点歇息吧!”
    这样被抱著让折堇觉得很怪,但最终还是没挣扎,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就这样吧!既然决定跟他来了,让他搂著睡又怎麽了?
    他的睡相实在迷人,恒洛彻忍不住低头轻吻了他的眼皮。
    折堇,你真是上天送给我最好的礼物。
    ☆、争吵
    阳春三月,温暖的光唤醒了枝头的鸟儿,引得鸟儿上蹿下跳,叽叽喳喳地谈笑著。
    木窗微启,洁白的柳絮顺著缝隙飘入,飞累了,便停下来休憩。
    一朵调皮的柳絮落到了床上那个可人儿脸上,轻吻他的眼皮。
    似是感觉到这细微的触感,折堇身子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陌生的环境,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不久便想起昨晚的事,稍稍侧过身,却没看到恒洛彻。
    他有些疑惑地轻皱眉头,心里有一丝失落。
    从床上起来,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满园春色便尽入眼底。
    暖暖的春风如一双大手轻抚折堇的脸庞,心中的烦闷便退了大半。
    细碎的梨花在风中驰骋,折堇伸出手,便有一朵梨花落入手心。微微低头,轻嗅花的香味。
    门从外面被打开,站在门口的彩沙和彩珠都在看到窗边的少年时忘记了脚步。
    那个少年,一袭白衣,衣袂飘飘,乌黑的青丝用一根白色的带子松松地扎在脑後,他闭著眼睛,感受著花的香味。
    他就像仙子般,不染一丝世俗的尘埃,像是完全超脱了这个世界。
    折堇转过头,看了看门口的宫女,淡淡地说:“你们打算一直站在那里吗?”
    彩沙和彩珠暗暗一惊,看侧面已是绝色,想不到正面更加迷人。
    折堇的话让她们不敢再耽搁,连忙小步快走,在折堇面前行了个礼,“奴婢彩沙(彩珠)参见公子,方才失礼了,还望公子恕罪。”
    折堇本就是取悦他人的,不习惯被别人像贵人一般供著,连忙说:“两位姐姐不必多礼,折堇也不过是个下人,实在受不起。”
    彩沙和彩珠站直,脸上依旧是恭敬之色。彩沙低著头,说:“公子深受皇上宠爱,自是千金之体,哪会受不起。”
    折堇走到窗边,看著窗外景色,脸上的脸色有些复杂,“鄙贱之人,岂敢奢求圣上宠爱。”
    彩沙反驳道:“从来没有一个妃子可以在曦语殿留夜,公子还认为皇上不宠爱您?”
    折堇转过头,眼中有一丝惊讶,“那,他去哪了?””皇上自然是在上朝了。难不成“彩珠不禁玩心大起,竟忘了尊卑,忍不住调侃道:”难不成公子以为皇上冷落您,去陪别的美人了?
    “别胡说。”折堇脸微微有些发烫,“那个後宫之中,皇上最宠爱的是谁?”
    “当然是公子了。”
    折堇不禁有些恼怒,“我怎麽会是再说了,我指的是除了我之外的。”
    “这”彩沙脸上有些为难,求助似的看了看彩珠,不知该不该回答。
    折堇垂下眼眸,密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yīn影,“用不著看她,你要不愿说就算了。”
    彩沙看到他有些失落,有些不忍,“是皇後娘娘啦!皇後娘娘出身高贵,而且又是镇国大将军的亲姐姐,所以”
    “所以皇上独宠她一人?”折堇替她说完接下来的话。
    “怎麽?折堇吃醋了?”恒洛彻也不知什麽时候已经在门口,一看到折堇那一脸醋意,心情不由大好,大步走到折堇面前,用手搂住他的腰,在他小巧的鼻子上捏了一下。
    “参见皇上!”彩珠和彩沙一惊,连忙行礼。
    “都起来吧!”恒洛彻的目光全在折堇脸上,淡淡地吩咐道。
    折堇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别过了脸,“折堇根本不知道醋为何物。”
    恒洛彻皱了皱眉,装出一脸的不悦,“原来我在折堇心里一点位置都没有啊,折堇都不会为我吃醋。”
    折堇不禁有些好笑,“皇上难道喜欢後宫嫔妃争风吃醋?”
    恒洛彻的脸有些沈了下来,“不让你叫我公子,现在倒改叫皇上了?是不是忘了昨天的教训了?”
    折堇没有回答,只是有些警惕地盯著他,未免再被占一次便宜。
    那样的表情在他脸上竟变得异常可爱,恒洛彻越看越爱,恨不得立刻把他扑到,吃抹干净了。恒洛彻微微笑了笑,”不过,折堇刚才说的话中有几个词让我很高兴,就不责罚你了。“
    折堇有些疑惑,“什麽话?”
    恒洛彻靠近折堇耳边,轻轻说:“折堇刚才说‘後宫妃嫔’,难道折堇答应做朕的堇妃了?”
    “才不要。”折堇意识到自己失言,脸微微发烫,一把推开他。
    “哦?”恒洛彻脸上带著一丝玩味的笑,“折堇不想当堇妃,难道想当皇後?”
    “你”折堇气结,转过身不再理他。
    对於他的失礼,彩珠和彩沙都怕的要死,生怕皇上一气之下就责罚折堇。但恒洛彻却没有生气,笑吟吟地看著折堇,“罢了罢了,朕就不玩弄你了,不过,方才在朝堂上,我已经昭告天下,让你做我的堇妃,现在怕是全天下都知道了吧,你不愿意也不成了。”
    折堇脸色有些不好看,低低地说了句,“无耻”
    恒洛彻一愣,竟没生气,反而坏坏地笑了笑,“无耻?看来折堇并不知道是什麽才是无耻呢,要不要朕好好教教你?”说著就把他一把抱了起来,折堇一惊,忍不住轻呼了一声,“你干什麽呀?”
    “虽然现在天色早了点。不过,,,”恒洛彻把折堇放在床上,轻吻他的唇,“朕已经等不及,要好好宠幸朕的堇妃了。”
    “别玩了。”
    恒洛彻及其认真地凝视著他,眼中流出浓重的情意,“我是认真的。”
    他的认真让折堇一惊,连忙退到床脚,眼中满是警惕,“你说过不会逼我的。”
    他的防备让恒洛彻的脸立刻沈了下来,他有些危险地眯著眼睛,“你就这麽不愿?”
    折堇看著他的眼睛,“折堇不愿。”
    “好。我不逼你。”恒洛彻气愤地转身就走,“摆驾颜心殿。”
    恒洛彻走後,彩沙和彩珠都走了过来,她们好像都受了惊吓,一直在拍xiōng口。
    彩沙忍不住问:“公子为何拒绝皇上?刚才皇上的脸色真的很难看,我还真怕”
    折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颜心殿是哪里?”
    彩沙有些不高兴:“这个嘛。颜心殿是皇後娘娘的宫殿,这几日,皇後娘娘的弟弟镇国大将军在宫中,将军跟皇上的关系不怎麽好,但手中却握有重兵,要是他想谋反,皇上就危险了,所以就更是天天往颜心殿跑,要皇後娘娘这个中介来调节一下关系。”
    “这种话能乱说吗?”一直没说话的彩珠严厉地呵斥道,“要是传出去,谁保得了你?”
    彩沙吐了吐舌头,“你不说,公子不说,又有谁会知道?”
    彩珠脸色还是很不好,“难道你不知道隔墙有耳?你出了事倒没关系,要是把公子也牵扯进去可怎麽得了?”
    彩沙脸色也有些塌了,反驳道:“公子都还没说我呢,你跟我同为宫女,有什麽资格说我?”
    “你”
    “够了!”彩珠还想说,就被折堇打断了,“都是自家人,何必伤了和气?”
    彩珠和彩沙相互看了一眼,低下头,异口同声地说:“公子教训的是。”
    折堇叹了口气,“我不是在教训你们,只是作为朋友的提醒罢了。”
    朋友?彩珠和彩沙都抬起头来,眼中有些诧异,又有些感动,这後宫之中,竟然还能被别人称为朋友,而且还是这麽高贵的公子。
    折堇没有再理会她们,而是径直走出了房间。阳光像一件斗篷,温柔地披在他身上,雪白的衣裳在阳光下微微地发著光。如此圣洁的光。
    彩珠和彩沙也跟著走了出去,刚出去,就听见折堇说:“替我准备几样东西。”
    彩珠和彩沙面面相觑,均在猜测公子要的是何物。
    ☆、绝美舞姿
    恒洛彻怒气冲冲地冲进颜心殿。
    柯雁正在午休,一听见声音,立刻从软榻上起来,行了个礼,“臣妾参见皇上。”
    “免了。”恒洛彻坐在凳子上,看到柯雁,脸色就微微有些好转。
    柯雁走到恒洛彻身边坐下,斟了一杯茶递到恒洛彻面前,“皇上为了何事气愤,不妨说出来,让臣妾为皇上分忧。”
    恒洛彻接过杯盏,仰头一饮而尽,“只是一些琐事,不劳梓潼费心。”
    柯雁明白恒洛彻不愿告诉自己,便识相地不再追问,“皇上上完早朝累了吧!不如躺在软榻上,让臣妾替皇上锤锤背如何?”
    “也好。”恒洛彻站了起来,走到软榻上躺下。
    柯雁坐在软榻边上,不轻不重地替他捶背,还细心地问,“皇上,这力道如何?”
    “不错。”恒洛彻闭上眼睛,心中不快消了大半,睡意涌来,不久便沈入了梦境。
    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妥当,彩珠和彩沙站在一旁,虽然累得轻轻喘气,却还是掩盖不了眼中的兴奋。
    四周的树上挂满了铃铛,微风吹过,便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四周放著一套精致的编锺。
    而中间站著一个一袭红衣的少年,面上覆著一层薄纱,带著一种朦胧的美感。
    铃铛轻轻晃动著,一阵清脆的声响在天地之间蔓延。
    折堇随即舞动,极软的腰肢轻轻摆动,双臂像两条灵活的蛇缠绕著盘旋而上,衣袖滑落,露出白玉般的手臂。
    突然,双手迅速往旁边一甩,就有两条鲜红的丝带从手中滑出,重重地击打在编锺上,发出一阵低沈的声响。
    身体在原地旋转,手中的丝带时不时地打在不同的编锺上,谱成一曲悦耳的歌谣。
    树上的铃铛也附和著晃动起来,与锺声缠绕在一起,编织成一曲天籁。
    世界像是静止了,只剩下那个在天仙般起舞的少年,乐曲声此起彼伏。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折堇一愣,舞步硬生生地停了下来,面上的薄纱不知怎的,竟随风飘落而下,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容。
    锺声残留下来的余音依旧回响著,微风拂过,挑逗著铃铛,也将一些细碎的花瓣带来,缠绕在折堇周围。
    在一旁看呆了的彩珠和彩沙看到这麽完美的舞蹈被打断,心里都有些不悦,但看到来人之後,连忙小跑过去行了个礼,“参见大将军。”
    柯涯还沈浸在折堇绝美的舞姿之中,被她们这一喊,便也反应了过来,“不必多礼。”
    说著又继续打量著不远处的少年,他长得比一般女子更为柔美,但又多了一份刚强之气,所谓刚柔结合,指的就是这个吧!
    折堇有些不悦地蹙眉,毕竟被人这麽打量著,实在有些不适。
    柯涯意识到自己失礼了,忙道歉,“末将看到公子的舞姿,一时情难自禁,才吟了句诗,没料到打扰了公子雅兴,实在失礼。”
    折堇走了过来,看了看他,“这只是闲暇时的消遣之物,不必在意。”
    柯涯微微一笑,“在下柯涯,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折堇还未回答,彩珠就已经率先回答了,“公子是皇上新封的堇妃。”
    柯涯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末将不知是堇妃娘娘,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折堇眉头紧蹙,极其不悦,便下了逐客令,“皇上去颜心殿了,将军可以去那里找他。”
    柯涯自然看出了他眼中的排斥,也不生气,反而说:“无妨。末将可以在这里等皇上,何必坏了姐姐和皇上的好事。”
    折堇虽不悦,也不好真的赶人,“那将军就在这里等吧!恕折堇不能奉陪。”说著便往屋里走。
    “折堇?这是你的名字吗?真好听。”
    折堇回过头来,眼中有些惊讶。
    “你我同时男子,叫你娘娘还真有点怪。”柯涯微笑著看著他,“以後我就叫你折堇,你也不要叫我将军,可以吗?”
    折堇微微有些讶异,对他的排斥也少了一分,他竟然看出自己不满这个称谓,并且能不在意这些虚礼,实在难能可贵,“悉听尊便。”
    柯涯在草地上坐下,“我一直在这等著也挺无聊,不如这样吧,折堇刚才的舞跳到一半,不知可否赏脸,完成剩下的半曲?”
    折堇想了想,最终还是答应了,“那折堇就献丑了。”说著就舞动起来。
    鲜红的身影,如一只蝶,翩翩起舞,好像下一秒就会飞向天际。
    一曲舞即将完毕,但就在此时,折堇一时不注意,脚踝扭了一下,便站不稳,朝著草地摔去。
    柯涯一惊,要站起来已经来不及,就在折堇著地的瞬间,用手搂住折堇的腰,要他摔在自己身上。
    彩珠和彩沙都吓了一跳,马上跑了过来,把折堇扶了起来,“公子没事吧?”
    “我没事。”折堇还在为刚才的事尴尬,脸微微有些发烫,“不知涯有没有伤著?”
    柯涯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折堇刚才那亲密的称呼让他有些窃喜,“我皮糙肉厚的,哪能有什麽事?”
    “那折堇失陪了。”说著就要走。刚走出一步,脚上就传来一阵剧痛。脚一软,差点又要摔倒。
    柯涯眼疾手快,冲过来扶住了他,皱了皱眉,“你受伤了?”
    “我没啊!”还没等折堇说完,柯涯就拦腰把他抱了起来。
    折堇略微挣扎,“放我下来,别人会说闲话。”
    “你我都是男子,那麽扭扭捏捏做什麽?”柯涯毫不在意径直把他抱进了屋子。
    刚把折堇放在凳子上,柯涯就蹲下来去脱他的鞋。
    “哎!”折堇一惊,连忙伸手阻止。
    柯涯抬头看著他,脸上带著不容抗拒的表情,“有伤就得乖乖治,要是落下病根可怎麽办?”
    折堇不敢再拒绝,只好乖乖听话。
    柯涯替他脱下鞋袜,发现原本白净的脚踝肿得厉害,布满了青紫色的淤青。
    “看来扭伤得很严重啊!”柯涯皱眉,心里闪过一丝尖锐的痛,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些许粉末在脚踝上,细细搓揉著淤青,“这是我们军中的军医研制的跌倒药,效果奇佳,保管你明天早上起来,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来。”
    折堇习惯性地低下头,正好对上柯涯的眼睛,不禁有些别扭,“谢谢。”
    “客气什麽?”柯涯已经敷好药,再次替他穿好鞋袜,站了起来,脸色一沈,“我还以为折堇已经把我当成朋友了呢,想不到还是那麽生疏。”
    “不是这样”折堇一急,忘记了脚上的伤,也站了起来,站起来才发觉脚上传来一阵尖锐的痛,不禁蹙眉。
    柯涯连忙让他坐下,责怪道,“我这又不是神药,涂了就好的,那麽急著起来,现在疼了吧?”
    折堇吐了吐舌头,“对不起,我忘了。”
    柯涯还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心里微微一震,觉察到自己对他有些异样的感觉,连忙慌张地站了起来,“那个,我看今天皇上可能不会回来,我先告退了。”说著就像逃亡一样,匆匆离开了。
    不行,再这麽下去,自己会沈沦。他是皇上的人,是自己绝对不可以奢求的人。那麽,除了逃避,别无他法。
    折堇看著柯涯离去的背影,心里暗暗有些疑惑,他怎麽急匆匆地就这麽走了?不过,他自然不知道柯涯心里想的是什麽,只是心里有些不好过,想他是不是厌烦了自己,才会连看都不愿再看自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