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作品:《虏获霸主

    入夜了。漆黑的天闪烁著亮晶晶的星子,散布著整片天空,格外好看。
    她站著窗前半天,手里揣著本书,却没看进去半个字,茫然的大脑除了没骨气的想他外,就还是想著他。
    对於她,他是个很奇怪的对象,一个叫她理智上百般抗拒,感情上却接受得理所应当的人。她一向相信直觉的劝告,凭借著她敏锐的潜意识,她避免过不少麻烦。这一回,她却无法再听从自己的理性,是不是因为她喜欢他的缘故,所以一旦喜欢上了谁,就连理性都无法再顺利劝导她?
    这般想念著一个人,是她从未经历过的,无论她愿意与否,思绪总会不受控制是游移到他的身上。想著他的为人,他的性格,他的想法,他的霸道气魄,他的出色面容,他的剑眉深眸,他的冷酷和微笑。无法自拔,也压根不愿意自拔,傻不拉及的沈醉在围绕著他的各种意念中,想想就觉得可笑。
    更可笑的是她竟然一边唾弃著自己,一边还会继续想著他,念著他。
    啊!她是大笨蛋啊!为什麽她会迷恋上根本把她当做别人的男人咧?真不甘心,还不如她自己主动滚蛋走人算了,她负责销售矿产的任务还未完成咧,陪著他在这个鬼地方混日子,他还好意思嫌弃她?讨厌的是,她不想走,甚至就想这麽永远的呆在他身边,就算会吵架吵上一辈子,她也舍不得离开。真是窝囊
    挂著微笑,她整个人懒洋洋的,脑子里盘旋的全是那个可恶的男人。反正书也看不下去,索性将书本丢到桌上,慢吞吞的走出屋子,仰头观赏夜空。
    秋高气爽的深夜,寂静就在她踏出屋外的不到一刻锺,蓦然转为格外的喧哗,隔著道墙,那方灯火通明,看起来好不热闹。
    她笑得有趣,那边的地盘是那个混蛋男人居住的院落,大半夜的不睡觉,不怕她告到官府治他深夜扰民咩?
    恶意的想象一下他被关进大牢的情景,不爽了一整天的心情顿时好上很多。於是笑嘻嘻的迈开步伐,准备凑热闹去,瞧瞧人家帝之国的人是如何晚上不睡觉,白天仍然能清神气爽的惹事生非。才跨入他的院子,她就出乎意料的被团团围绕在他厢房之外的侍从们给怔住,一张张担心又害怕的神情,这是什麽阵势?
    "快去抓这副药。"声线平静无波的瘦高斯文男子面色带著焦虑的将数张纸塞给看衣著是管事的人,转个身又要回屋内去。
    她认出那个人该是他的贴身随从,走上前,她赶在他进屋前扬声问道:"怎麽回事?"心里有丝不安稳,不会是他出事了吧?那些刺客这麽快就上门了?
    斯文男子转头见是她,忙行礼,"天殊少爷,爷突然吐血,止不住。"调子很平缓,可听得出满是焦急。
    她暂时不理会他错误的称呼,全部的心神凝聚在他所说的状况上,"是刺客上门了?"他吐血了,还止不住?眼前猛然一阵黑,她闭了闭眼,快步向屋内奔去。
    "不是,是突然吐的血。"秋毫侧身让她先入屋,跟随在她身後解释,"晚上还好好的,可帐册批到一半就开始吐血。"
    "他身子还有剧毒,批什麽帐册。"她冷声道,知道无人能劝阻他的所作所为,还是很不公平的将气出在了无辜的随从身上。"这个人是不要命了麽!"绕过花厅穿越後院,迈过高高的门槛进入他的卧室。他坐在床边弯著身连连咳嗽,鲜血一口接一口的坠落在玉盆里,光是看著,就触目惊心。
    她心头泛起尖锐的痛,快步上前,双腿一弯,跪立在床前曲足案上,紧紧捉住他的手臂,仰头望向他苍白的俊颜,张口要说什麽,眼前一阵模糊,泪水大滴滑落,脱口而出的是哽咽。他勉强分神看了她一眼,用另一只手覆盖住她的手背,继续咳得天昏地暗,血也吐得跟不要钱似的,完全不见停止。
    她又惊又怕,一手颤抖著揉搓著他的xiōng膛,另一只手几乎要生生掐入他手臂中去。"别、别哭。"他在咳嗽间努力挤出几个字安慰她。
    她眨掉眼里不断凝聚的泪珠,想嘲弄他的命令似话语,却忍不住将额头抵住他搁在床边的手背上,低声呜咽出来。她的心很痛,痛得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只能哭泣。
    他咳了好久,才慢慢的缓过劲来。她抬起头,看著他仰首靠在床头边疲倦的样子,泪流不止。
    他掀开眼,垂眸注视著她的梨花带泪,沙哑道:"别怕,我没事。"大手抚摸著她湿漉漉的小脸,深邃的眸子里涌出心疼,"我没事。"
    她下意识的偎依住他的掌心,冰凉的体温,叫她泪流得更凶。
    他接过秋毫递上的温热湿帕子,小心的帮她擦拭著泪水,"我只是尝试了一下能否运用功力,没料到会是这般的结果。"
    她抽泣著取过帕子,抬手擦去他嘴角的血迹,"你、你白痴。"断断续续的先骂他一句再说,"毒都没解,你逞什麽能。"用手背抹掉不断涌出的泪,她望著他深邃的双眸,突然捂住嘴,又哭了出来。他吓到她了。疼惜的叹口气,他弯下身扶她起来,坐上床,将她搂入怀里,温和的上下抚摩著她纤细的背脊。安顿好她,他才将她手里的湿帕子交给秋毫,再接了清水润口,喝掉赶著煎出来的药汤,顺便将所有人挥出门去。屋内只留下他和她。
    她哭得一塌糊涂,他又是心疼又是怜惜,抱著她,他低沈的在她耳边呢喃著些诱哄的话语,直到她逐渐的冷静下来。
    "等捉到下毒的那几个人,一定交给你处置。"他摩挲著她柔顺的黑发,说出最安慰的话语。
    她用了很长的时间才顺下呼吸,仰起红肿的双眸,她无言的与他对望了半晌。
    有记忆以来,她是不哭的,从来都不曾掉过半滴泪珠,就算上回为他承受了烙印也一样。这次见著他吐血,她的泪就完全不受控制的哗啦啦的淌下来,没有任何想强忍或者控制的念头,好像为他流泪是件很自然的事。她喜欢他喜欢到了这样的程度?就连泪水都不听使唤,一颗心全系在了他的身上?
    心绪乱糟糟的,她抽了抽鼻子,鼻音浓重道:"跟我去荒漠之国,留个替身在这里,就算他们追入荒漠之国,只要踏入我的地盘,我会叫他们死无全尸。"
    他胡闹成这样,,她没道理再任他乱来,而且心底那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见著他吐血後,就又在咆哮著不准他死,她懒得理它,反正无论如何她都绝对不会让他这麽轻易的死翘翘。
    帝之国是回不去的,要他老命的人都等候在那边,这里也呆不下去,因为他的身体变成这个样子,最好的选择就是跟她去荒漠之国,有她的势力保护,至少他的安危没有问题,只要耐心的等解药就好。他深沈的凝视著她,没有反对的颌首。托起她小巧的下巴,他仔仔细细端详著她红红的双眼和红红的小鼻子,低哑道:"以前,我以为有人为我哭是件天经地义的事,现在我才知道,你的眼泪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天殊是从来不随便哭的,无论她受了伤或是生了病,她都很坚强又逞强,从来就不哭。少少的几回哭泣都是因为他,不是见著他习武不小心摔断了腿,就是他在成长敏感期不理她的时候,最後一次是她离开的前夜,她说她不要他伤心,自己却哭得那麽难受。
    他总是以为,她为他流泪是件很自然的事,他们是朋友,她担心他,站在他的角度为他所想,是那麽的理所应当,只是友谊付出的一种表现而已,他也同样为了她著急、难过和担忧。直到现在,看著她晶莹的泪珠,他才明白,这代表著她对他很在乎。如果一个人连自己身上划了道口子都不会挤出半滴泪水,那麽能让她哭出来的人,一定对她非常重要。
    只是那时他和她都迟钝又武断的认定了对方仅仅是最好的朋友而已,他忙著拓展自己的事业版图,她忙著在傲月城作威作福,对感情都陌生不解,谁也没往暧昧的地方多想上一分。直到她走了,他才恍然明白她是喜欢他的,而他也是喜欢她的。"我不会重蹈覆辙,我会好好的保护你,就算是老天,都无法将我们拆散。"
    她明白前一句的那个"你"指的是天殊,後一句则是对她的誓言。说一点也不介意是撒谎,但他坚定的语调叫她心里好甜,无法在这个时候跟他心里的天殊争宠。长睫颤动,她弯出个笑,任他珍爱的抚摸著她的面颊。"你喜欢我麽?"他低沈发问,其实有点担心她依旧迟钝如初。
    她觉得脸有点发烫,这男人是白痴麽?她肯留下来,又为他哭,不是喜欢难道是憎恨啊?"喜欢。"两个表白的字眼被她说得粗声粗气的。
    他并没在意她的语气,黑眸里染上了浓浓的笑意和满意,"我也喜欢你。"低低道,他倾身,慢慢的靠近她嫣红的唇瓣。
    她有足够的时间逃开的,她也可以赏赐他两个耳光搭带上回的轻薄。心儿怦怦跳动,随著他的挨近,感觉到他灼热的鼻息喷洒在自己的唇上,她竟然无法做出任何理智上该有的反应,凤眼儿微眨,缓慢的合拢,放任自己沈浸入他的气息笼罩中。
    又软又热的唇瓣相贴,轻盈的厮磨,小心的舔舐,细细的勾画,大胆的深入,彻底的探索,热切的纠缠,辗转的品尝,最後转为唇上珍惜的轻吻。
    两个人的呼吸一样的急促火热。他比较早恢复,浅笑著垂眸瞧她火红的娇颜,心满意足的用麽指轻轻摩挲著她被吻得红豔的小嘴儿,"你在我身边,真好。"
    她眨巴著恍惚的眼儿,好一会儿才看清他宠溺的神情,心儿一暖,她笑著挨入他怀中,"你喜欢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