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四条女人腿

作品:《猎情诱爱:欲壑粉黛

    翌日,没出他们所料,停业的通知各家都接到了,但不是一天,是半天,只一上午。理发店、花圈店、水果店、按摩店、打字复印店、肥嫂的烤鸭店都关了,只有医院前的同仁堂大药店还敞着门。张立全的杂粮店也关了,他在门口守着一辆小型面包车咋呼富根:“根老板,兄弟,批发的完事没?出来给哥看看这东西”富根出来,把卷着的袖口往下撸了撸问:“立全哥,这谁的呀?”张立全说:“昨天晚上我战友给我弄来的,六成新,一万四,手续不全了,脱审了,你看值不?”富根说:“看外面还过得去,车况不知怎样,脱审了的车又不能跑长途,你又不能回老家拉货,弄这有啥用?”张立全说:“我没打谱跑远路,能在这城里转转给人送送货就行,本城的交警都熟头熟脸的没事,我驾照还没拿出来呢,你不是有吗,先给我开两天咋样,顺便试试这车还行不?”富根说:“没问题,我也有几年不摸车了”这时,袁芳出来了,好象听到了他俩的谈话就说:“立全哥呀,你天天跟我哭穷,看,小车又买上了不是?咱邻居百家的,有事让富根帮你开就成,你没驾照可不行呢,查着罚的很呢。不过,这车出城也行,去个悦庄、鲁村的走土路是没人查的,你去那地方送货不?”张立全说:“我买个二手货就一是为了个临时方便,二是为了学车,鲁村那我有时去送个货,悦庄那没有用我的货的”袁芳说:“俺姥姥家是悦庄街的,到时我给你联系联系,那大小也是个乡镇,煎饼铺子、卖豆腐的也不少,都能用得着你的货”张立全说:“好。弟妹,你就多心吧,事成了我请你”富根知道,悦庄和鲁村这两处都有批他凉皮的,这是袁芳想要借腿搓麻呢。他没说话,开了车门问:“张哥,车钥匙呢?”张立全说:“在屋里呢,我给你去拿”这时袁芳听到远处有人喊她,回头一看,是林青姐领着龙儿朝这来了就说:“是姐啊,今天周六啊,不上班,来屋里坐坐吧”林青没绕路,从冬青和花池子里斜插过来,第一句就说:“我过来看看磊儿呢,龙儿昨天调皮,打了他小哥,回家让我说了他顿,这会龙儿听话了,拿了他的玩具车也送磊磊,我说,好,就当给你哥赔个不是吧”说着就到袁芳跟前,又对龙儿说:“还不快到屋里找磊磊?把车送他。”龙儿就撒腿跑店里云了。袁芳说:“孩子又不是大人,一窝子狗,咬了也隔不了一顿饭功夫就好了,姐,屋里坐吧”林青看了富根一眼,富根在驾驶室里正鼓弄那车,从车窗里冲她点了下头,笑了笑没说话。林青跟袁芳进到店里,和袁芳的父母打过招呼就跟袁芳说:“都关门了,你咋还不关?关了吧,别找麻烦”袁芳说:“这就想关呢,刚才还来了两个吃饭的,我叫人走了,想留下门等电信上来给装电话的,那装电话的忙呢,说让咱再等十来分钟,如来不了,就只能等明天了”林青说:“这都快八点半了,看样子不来了,西头我看站了不少马路橛子,看样子检查团快来了,关门算了,你天天忙,这会我想和你带着孩子找个地散散心去”袁芳说:“散心?去哪?”林青说:“去水景公园吧,我也难得有个时间,奶奶和我妈今天一早就被姑接到她家去了,水景公园修好了,周一市里来人剪彩了,咱去看看”袁芳说:“姐,我天天从那走,没啥看头,水还是那水,坝还是那坝,就在两边植了点草皮,育了点花,多弄了几块假山立着,你要真想散心,我倒有个好去处,还能保你精神物质双丰收”林青问:“有这么好的地,哪儿?”袁芳说:“咱去大张庄那,那不是花生产地吗,花生人都收了,这城里人好多都到那捡‘落果子’呢,俺对过的张姨一天就捡了三十多斤,也累不着人,那土丘上风景空气的也好”林青犹豫了下说:“行,可去那得几十里地呢,咋去,骑摩托,还够油钱?”袁芳说:“我有办法,你等着”说完转身出店。几分钟就回来了,兴冲冲地对林青说:“成了,这不俺西边张立全刚买了个二手车,正准备让富根给他出去试车呢,他说反正他今天也得关门,就和咱们一起去”林青说:“那我回去换双鞋吧?穿这怎么能行,这鞋跟太高了”袁芳说:“姐,我也穿这个,咱主要还是去玩,你还真想发大财吗”她接着又和爹娘交待了一番,给孩子们带了点吃喝的东西转身要走,被娘叫住了。娘说:“你们去揽花生,这样去能行?带上这个”说着就扔过两个铁勾子和几个塑料编织袋来。她们拿了东西就带上俩个孩子出了门。
    富根开车,张立全坐副驾驶上,袁芳和林青坐前排,俩个孩子坐后排在玩他们的小挖掘机车。龙儿说“妈,到那俺用这挖土,用这挖花生”磊磊也说“咱把挖的花生都装进这车斗里”
    车没敢走西路,而是从化肥厂边直接往了南,富根说这路上没有查车的。跑了大约二十来公里,富根说:“这车在八十迈上不大稳,有点飘,六七十迈是没问题,发动机也没听到有什么杂声,就是助力器有点小毛病,方向沉点,一万四,值!”张立全说:“这是我战友给我送来的,他现在可是个小财主你,我得讹他两个,给他一万二,他要一高兴再让我两个,一万我看就能拿下”富根说:“你看,你这买卖做的,做到家了”又跑了不远,富根根据袁芳的旨意拐上了一个土路,路凹凸不平的,车上的人立时坐不稳了,袁芳见林青的双手抓在富根的后坐上,有时还抓在他的肩上,就说:“今天早晨我吃什么了,这胃里怎么不得劲呢,是不是晕车?我以前从未这样过?范姐,咱俩换下坐吧?我靠窗坐,透透气,也许管事”范林青忙起身说:“来,换下吧,你坐里边”张立全说:“富根,这说明我这车密封的还不错吧,有晕车的就说明这密封还行”这时,后排的小家伙又不知为啥争吵起来,俩人一个劲的在嚷。袁芳忙转过身冲他们说:“今天咱是出来玩呢,这可不是在城里,不能乱打乱闹的,到那你们要好好捡花生,谁捡的多,我就和你们的老师说,老师就会表扬你。来,我给你们猜个谜语,我看谁能先猜着?”龙儿说:“姨,你说,我能猜着”袁芳说:“好,我给你们说——麻屋子,红帐子,里面睡个白胖子”俩个小家伙当时就老实了许多,在咕哝着猜他们的谜语。富根向身后的袁芳问:“前面是个岔路口,向那拐?”袁芳说:“甭拐,直走”张立全说:“小袁,你这谜语还真挺有意思,我是知道谜底,我给你猜个类似的,你能猜着不?”袁芳说:“你说说看”张立全说:“红箱子,绿盖子,里面装着豍麦子”张立全又说:“我小时候会的谜语可多了,现在都忘了,这样,我一人给你们说一个,看谁先猜出来,富根先给你说个——南山顶上一棵谷,一个姑娘在那哭,我问姑娘你哭啥?(她说)绳子勒她腚巴股”富根问:“哪上边打科?”他见张立全没听懂他的话就问:“是那类的东西?”张立全说:“给你猜的那个是个用具,你这年龄是见过的,小袁猜的那个是一种蔬菜”林青说:“张师傅,你还没给我猜个呢?”张立全说:“那给你猜个:“一人上山直勾勾,二人下山滚荠蓅,三人天天敲梆子,四人洗脸不梳头”林青说:“这是四种动物,这个我知道,再给我猜个难点的?”张立全说:“那你就猜:四方头,扁扁嘴,腰里个眼,眼里腿”林青说:“张师傅,这不是黄的吧?”张立全说:“范老师,我能让你猜黄的吗,这是一个工具,一般是家庭必备的”这时,龙儿嚷道:“袁姨,我猜出来了,是张锤子!”袁芳说“张锤子是谁?为什么是他”?龙儿说:“张锤子修鞋的呢,就在俺楼下,他肚子可大了,是个白胖子”这小家伙一说,一车人都笑了。磊儿问:“妈,你说那睡一个白胖子,是不是有时也睡两个三个的?”袁芳说:“是啊,有可能还四个呢”磊儿说那我就知道了,是花生!”张立全说:“哟,这小家伙不错,脑子反应够快的?”林青的也猜了几个都不对,最后她问“张师傅不会是斧子吧?”张立全说:“对,猜对了,就是斧子”最后袁芳的也猜出来了,大伙都帮富根猜,但都没猜对,这时,袁芳说“停车,咱就在这儿,看,旁边那山坡上有几个人呢,那就是捡花生的,停了吧,富根你把车靠边,咱就在这下”
    车停了,孩子们就往地里跑,嘴里喊着“揽花生了,揽花生了”女人在后面跟着,林青对龙儿说:“那你就多揽些白胖子啊,挑大的捡啊?”袁芳也说:“磊儿,你也捡些大的,象张锤子那样的”富根和张立全下来,找了个避人的树下放水。富根说:“张哥,让她们去捡吧,咱上那坡子上坐,抽袋烟,玩会”张立全说:“兄弟,你啥时学会吸烟了?没见你吸过哟,你带烟了?”富根说:“我很少吸,是我出那事后,突然不让上班了,郁闷,就买了包烟自己关在屋里呛了半天,现在有时也吸颗,小袁不知道呢,我带着呢,咱走,往顶上去!”他们没上到坡顶,找了个朝阳暖和的地方坐下,一人一颗烟,点了,吸着,谁也没说话,好象各自在想自己的心事。
    富根也不知从何开始,有一种“恨秋”的感觉,一到秋天,他的心境就不太好,他不愿看到那叶儿、草儿枯黄的样子,晚开的花儿也耷拉个头,花瓣儿残缺不全的,不精神,还有那树,无奈地刺棱着枝叉,落魄的象个饿死鬼。远处,几棵树上树下,有人影在晃动,那树上便有几许红点儿,他知道那是摘柿子的人,那红点儿也不多了。看着坡下的两个女人,都闷着头蹲在地里,身后各跟着个小不点,看看袁芳,再瞅瞅林青,他心里就象打了个五味瓶。前几天雨过天晴,他去西庄送货,回来的时候在“佛的脚”下又碰到范姐了,他在那地“碰到”她好几次了,尽管她说的理由不一样,他知道那不是巧合,是范姐故意在等他的,他推着三轮车和她并排走着,在转盘路那一辆车从她们面前飞驰而过,泚了她半身泥水,她愤愤的道:“狗仗人势!”富根问:“你认识,他娘的,这谁呀?”她说:“还有谁?小秋呗,现在丰远在二队主持工作了,杨克跳槽去了玻璃厂财务科当了个副科长,许小棒子在长龙出事后他提副局了,一队郑文东扶正了,小秋调一队成了郑文东的专职司机,还括弧里享受副队长待遇,他狗眼看人低呢,刚才这车里你没看到?他拉着郑文东他老婆,还有坐前边的许小棒子老婆,他们又不是没见到咱俩,别说停车了,连声喇叭也没按声。墙倒众人推,一帮落井下石的下三烂!你看看一个个坐车里那个吧!本来竞聘二队队长,只要有大专学历的都行,可局里非限上个三十九岁以下,丰远就三十九岁整,我才比他大几岁?那还叫竞聘作啥,不如直接任免算了,他们是故意把我的资格排斥在外(她是假学历,局里不认可的事,她没提)富根说:“别说他们了,生气,我和他们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我卖凉皮,他们还找了我不少麻烦,只是想逼我走呢,怕我揭他们的老底就是”林青没说话,富根接着道:“范姐,你说张丰远这小子也算个人物,他一个专科学历就能把杨克这本科的挤走?”林青说:“张奉远这人啊,在我眼里就象奶奶常跟我说的那个文革时期叫王连驹的,这种人八面玲珑、左右逢源,在哪种社会都能吃得开,王连驹这种人,你不知道的,他本一个高中都没读完的二流子货,文革时他当公社书记,改革开放后他在民政当局长,后又在乡镇企业局当局长,我哥提干时他还为哥出过不少力,见风使舵、逢场作戏处处都能玩的转,其实这人早就退休多年了,谁想,前几年给我哥写黑信的也是他,人心隔肚皮呢!富根啊,你这不在队里了,出去了更好,我看你俩钱也不少挣”富根说:“早前是差,现在行了,比我俩在单位那会收入高多了”林青说:“富根你现在有钱了,袁芳是个仔细人呢,管你严不?我是说各方面”富根说:“正事她不疼我花钱,就是不让我打牌,怕我赌,不让我,那个,那个,不让我买手机”林青突然说:“我奶奶和妈过几天就走了,不在我那住了,快的话可能周六就走,她们都走了后,光龙儿一个人也怪孤单的”富根没吱声。又走了几步,富根说:“上来坡了,再走是下坡路,姐,到家还远呢,你上车,我带你走”范林青上了车,他也上了车。
    “爸爸,下来呀,这里好多花生呢,下来拾呀”是磊磊在喊他,他站起来看了看,张立全不知啥时下坡了,正和她们在一起在地里抠坼,也抬头冲他喊:“兄弟,下来吧,这东西还真不少,下来弄点下午咱煮了喝酒啊”富根没答声,只朝他摆了摆手又坐下了。他拿起草窝里的那包烟,抽出颗来,想点上,一掏兜,火没了,想是让张立全顺手装走了,就空叼着个烟抱着腿瞎想。
    老家里没见种过花生,小时还认为花生是长在树上的,十一二岁那阵,和爹赶王镇集,爹有时从摊上给他买把吃,后来就不大给他买了。在家干建筑那会,常有人提着篮子去买,也吃过几回。这里的人会吃,用这东西榨油,特香。张立全说他老家种棉花多,家家吃棉子油,也挺香,那油发滶。自己老家多是吃豆油,味儿有点生豆腥。自己来这有些年头了,有些土语还是不太懂,象袁芳说“揽花生”这“揽”就是捡或拾的意思,还有“寻”的那么一种味道在里面。在老家里没“揽过花生,用这里的话讲却揽过地瓜”但老家不叫“揽”叫“扫”,大概这“扫”是“搜”的拟音。就跟这里人说的“不细理你”这“细”就是“屑”的意思,当然这是袁芳讲给他听的,还有很多。
    扫地瓜也是和揽花生一样,等人把该收的庄稼收完了,你去拾零,去翻二遍,小时候那也是个很有乐趣的事。碰好了,一天能扫二三十斤,他还记得有一次他扫到一块最大的,光那一块回家爹还给他称了称,一斤七两。那种地瓜主家刨时是不易发现的,老家里叫“跑地瓜”是说它不长在瓜秧的正根,而是有一个细细的线连着,在地下跑出老远才结个大的,最远的能跑过三四道垄。你要刨到这种地瓜时,要细心地寻着它的细根慢慢找,便能最终找到它。但一般是虎头蛇尾寻着寻着没了结果,或是只结个长长的棍儿,难吃,回家只能喂猪或是切了晒成瓜干备下换酒喝。他突然想到了他的祖上,他祖上的江府,他想,这江府也许和那地瓜一样,结了一窝的地瓜,被人刨走了,却不知还有一个“跑地瓜”从陕西有个细细的线牵着跑到这山东来了,这“跑地瓜”是不是就是我呢?
    除了扫“跑地瓜”小时还有一件有趣的事就是“挖老鼠仓”他还在想,这时就觉得后背挨了两拳,他以为是张立全又上来了,回头一看是范姐。范姐说:“你在这念佛呀,还是发神经啊,看你嘴里叼了个啥,你吸烟了?”富根这才发现他嘴的那颗烟的烟蒂都被他咬没了,混身被晒的懒洋洋的,就抹了把脸说:“范姐啊,天天在城里瞎混,没见过这么好的太阳呢,这晒晒舒服呢”范林青说:“别晒了,小袁找你呢,下去,给我到那棵树上弄个小棍来,刨花生用,我那小铁钩让龙儿抢去了”富根起来,和她到她指的一棵杨树上给他折了个木棍,就一同下了坡。过一个小沟时,她不小心脚扭了下,富根忙扶着她问:“没事不?”她说:“有点疼”就让富根架着她一瘸一拐往花生地里走。
    袁芳老远就看到她俩就忙起身跑来,嘴里喊:“范姐,咋了?扭脚了,没事吧?”到跟了,一把将富根拉开,自己扶着范姐对富根说:“你干啥也笨,姐脚扭了,你是往上托着她走路她才少疼点,看你那样!快去,磊儿要拉屎,你有纸不?我扶姐,快去看磊儿吧”范林青说:“没大事,下坡时,不小心,说不定一会就好”。
    富根跑向磊磊,到了他跟前问:“磊磊,你拉屎啊,走,爸带你走,去那儿,不能在这拉,这花生是香的,拉在这就臭了,闻着这味儿大伙还咋刨花生啊”磊磊说“我啥时说拉屎了,我不拉”张立全说:“来兄弟,你看我刨多少了,晒干了也得四斤了”富根不管磊磊了,看看张立全那袋子说:“哟,还真行,这可不算少,我也寻点”张立全说:“我刚才叫你来,你不知在想啥,叫你也不听,你那会想啥呢?”富根说:“哪想啥来着,噢,就想小时候的事,刨地瓜呀,挖老鼠的,瞎想呢”张立全说:“是不是在豆子地里挖老鼠仓?”富根也蹲下来,一边找花生一边说:“对,你小时也挖过?”张立全说:“还小时,在我们那,大人也有时也挖,我们那地多,那老鼠可能存粮了,你要挖着个大仓能晒十斤豆子”富根说:“我没挖着大的,但挖两个鼠仓也出不少豆子,有一年我挖了几个忘了,也出不了少豆子哟,我娘说,宁舍千粒谷,不舍一粒豆,留着过年能出个大豆腐,爹说,老鼠嘴里出来的东西有毒,都喂驴了。立全哥,你那这东西咋处理”张立全说:“还咋处理,现在人富了,没人挖了,当年人穷时,挖了就洗好了煮熟,从锅里捞上来,趁热把它捂进盆子里,让它发酵,酵到一定程度再晒干,磨细了做酱,多放些盐腌透,用大葱一沾,可好吃,和好豆子没什么区别”他接着说:“现在想来,那老鼠也跟人一样,板正呢,它那‘房子’布置的,有通风气眼、有卧室、有育室、有厕所、有的还不只一个粮仓。但不管怎样,你给它挖了,它过冬的粮没了,只有一死,也怪可怜的!”富根说:“是啊,当年范爷爷说:他在地这头锄地呢,就见地那头的光石板上有好多小黑点,锄着锄着那黑点就越集越多,快中午的时候,过去看了看,全是些晒在那的栗子呢,他想,这山上又没棵栗子树,哪来的栗子,是谁晒这的?他喂着头猪呢,又不圈养,老跟着他,就过去给拱着一顿好吃,一个都没留!第二天,他再到那石板看时,见那死了两只老鼠,他才知道,这是一对夫妻,人家拉出来粮晒来着,被人偷了。也不知是夫妻俩为此自杀?还是相互埋怨打了死仗,反正都死了,范爷爷老觉得过意不去呢,对着自己那猪好一顿数落,给它上了半天政治课,说它不劳而获,害了人家,用锨刨了个坑,把那对老鼠给葬了”哈哈哈、哈哈哈,是俩个女人的笑声,袁芳说:“看你两个老爷们说的,对一对老鼠还这么有情有义的,立全哥,看来你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呀?”范林青就说:“富根,你范爷爷他把那老鼠夫妻给葬了,哈哈,还给它们送花圈来不?哈哈,袁芳啊,我爷爷不愿人家都叫他‘烦人邪’你看,他做个事就是和常人不一样!”
    大人们在说笑着,两个孩子那边“战事”又起来了,在地里滚打成了一块,这回磊磊占了上风,把龙儿压在一地沟里翻不过身来,拿那小车砸龙儿的头,花生了撒了一地。范林青听到叫喊声,忙跑过去把他们拉起来了,龙儿的脸颊上破了,磊磊的额头上也多了两道血印。大人都围过来了,两个孩子这回谁都没哭,即便是由大人拉着还一个劲不服的样向对方冲。富根大声说:“行了,我看谁敢再动!”张立全会哄孩子,问明情况,才知:两个小家伙各自拾的花生都放在他们的小车斗里,一人占一边,不小心小车歪了,两人的花生就分不清了,就为这打起来了。张立全提过自己的袋子,对俩个小家伙说:“看到了没?这是我的,你俩一人一半,不能再打架了?”林青掏出卫生纸,给龙儿擦着脸说:“不要紧,没事,别乱动,我给擦擦”袁芳说:“天也不早了,该回去吃饭了”又从衣服里掏出一条儿童小饼干,分开了,先放到龙儿手里几块,说:“龙儿乖,以后不打仗了。”就这样,揽花生的活动算到此结束,他们又都回到了车上。这回龙儿和妈妈坐了后排,磊儿和妈妈坐了前排。车发动了,范林青说:“小袁,你鞋没事吧,我说不穿高跟鞋来,换双可多好,也扭不了脚”袁芳说:“范姐,还是你说的对,我虽没扭着脚,可这跟儿都扎地去了,你看这泥,脏着呢”心想:“你也不像扭着脚的个样,看你龙儿打架这回亏了,跑的比谁都快,脚也不疼了”
    这时,立全突然拉了富根一把,将嘴冲袁芳和林青一呶,用一种诡异注视着他说:“唉,老弟啊,你得注意了,四条女人腿在一起,风险很大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