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琐事

作品:《猎情诱爱:欲壑粉黛

    今天富根关门早,还不到七点半就不营业了。回到家,袁芳插了电热壶烧上水,又拿个鸡毛掸子抚电视上的灰,冲富根埋怨说:“让你早回来,不听,今天至少三十多块没了,中午当忙时只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来吃饭的等不及走了不少,我想再等会关门呢,你偏要先关了”富根说:“磊磊他姥姥要回老家,俩个老人走的太晚了能行吗,眼神又不是很好,骑个自行车又不光走大路,还有半里土路呢。”袁芳说:“他姥姥,姥爷走了还不有咱俩吗,你就是找理由偷懒就是,还天天跟我说;‘指亲戚,靠邻里,不如自个学勤力”富根说:“我也是为了磊磊,你看这孩子头上带个沙布,我看着心里就不得劲,早回来让他早点睡觉,再说,我一天不在家,你也累了不是?别光想着今天少挣了多少钱,身体最重要”说着,噌地脱了上衣往沙发上一扔,又换了拖鞋,斜躺在沙发上喊:“磊磊,你在哪儿?遥控器呢?”磊磊在卫生间里答:“我撒,我拿着呢,你别给我换台,我要看葫芦娃”袁芳过来从沙发上拿起富根的衣服:“你健忘啊,跟你说多少回了,又不是没挂的地,咋老乱扔呢?你起来,伸着个脚,斜躺在这象个啥样子,孩子都跟你学坏了,不能有这坏习惯,要躺去床上”又突然捂着嘴说:“哟,你这脚,啥味呀?快起来,去洗洗,你是熏苍蝇还是灭蚊子?臭死人了”富根起来说:“今天上山,都车上车下的,又没大走路,能这么严重,大惊小怪的。噢,对,上西山时车只能到山腰,是爬了一段,都秋天了,不会多么臭吧?”这时,磊磊也过来了,拉着他说:“起来,起来,你走,我坐这看葫芦娃呢”富根起来,趿拉着个拖鞋去洗脚。袁芳说:“一块把你那袜子也洗洗”又一把把磊磊拉到一边说:“你也忘了,我手里拿的是啥?在店里你作业没做完你以为我不知道啊?还想尝尝这鸡毛掸子的滋味?”磊磊说:“明天星期六了,又不上学,我就剩下一道题呢,星期天做完就行,都八点多了,葫芦娃快开始了呢”袁芳说:“不行,早就和你说好了不是,做不完作业不准玩的?给你买四趋车时你咋跟妈说的,快去,就一道题了,做完,也误不了看电视,你不做就甭想”她一把从磊磊手里夺过遥控器。磊磊撅着个嘴无奈地向他的房间走去,边走边大声嚷:“最后一道题我不会做!”袁芳说:“拿来,让妈看看,妈给讲”磊磊说:“我不让你看,昨天你帮我做那语文题就错了”袁芳忙拉住他问:“哪个语文题呀?”磊磊说:“就那个填空题,‘秋天来了,你说树叶落了’就不对”袁芳问:“那怎么才对呀”磊磊说:“老师说,应该填‘黄了’说树叶黄了才对,落了就不对”袁芳放开他的小手,站起来说:“妈做的不对,你去找你爸,让江教授给你讲题去”磊磊说:“你甭说俺爸没文化,我还没跟你讲呢,暑假作业上一道数学题全班就我一人做对了,就是我爸给我说的,你说那也不对”袁芳又回过头问:“哟,还有这情况,再给妈说说,是个什么题来着?”磊磊说:“我忘了,反正你和我说的那答案和其它小朋友做的一样,都是等于10.7人,我爸就说是11人,说人没有一半截的,就是残疾人也算一个人,0.7也是一个人”袁芳说:“对,你爸说的对,你老师也是,怎么会给你们出这样的题?去吧,找江富根教授去吧,快做完最后一道题,回来看电视”磊磊走了。袁芳在客厅里收拾了一圈,又撅着个拖地板。
    地板拖完了,一切收拾停当,袁芳朝磊磊的房间里瞅了瞅,见磊磊没在他的小桌上写字,而是富根不知啥时过去了,他趴在那写什么东西,磊磊坐个塑料小凳就在自己的床沿上写作业,这种景象她不多见,但凡见到心里就觉得很舒服,怕惊扰了他们,她就悄悄去把电热壶的开水装进暖瓶,又到自己的卧室拿了化妆品放在荼几上,用温水洗了把脸,把一张面膜儿贴了上去,从镜子里看自己,就象电视里化妆舞会上扮鬼的人。她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把声音调到最低,找沂联频道,沂联天气预告是她每天这时必看的,这是她劳累一天最为放松的时候。她觉得这两年她的生活近乎程式化了,每天里都是吃喝拉撒、酱醋油茶、赶生意挣钱,送孩子上学,这和自己当年上高中时做一名女军医的梦想大相径庭,可她觉得劳有所得,值,作小人物自有小人物的幸福感。做企业的叫干事业,做行政的叫忙职业,范爷爷说,他做过小学老师,是小人物,小人物常有职业崇高感,尽做些平凡事,平凡事做好了也就不平凡了。富根说他老爷爷就是靠凉皮起家的,小吃要走向世界了那就不是小吃了,麦当劳、肯德基、还有个什么披萨饼也不算什么大吃的。还得和富根好好干,多挣些钱,就是去计生委交上十万元的罚款也行,无论如何得给富根生个一男半女的,富根是好人,是个好丈夫,不能亏了他,现在只要舍得钱,二胎证是能办得下来的,要不找人给磊儿搞个残疾鉴定也行,这磊儿毕竟不是他的骨血。她想到了自己的不幸,想到了富根的不幸,想到了磊磊,哎,这孩子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当年她差点就把这孩子给做了,那时她曾在医院徘徊一个多小时,一条小生命,一念之差说让他活他就活,说让他消失他就不会来到这个世上,她庆幸自己的选择,却又生出些烦恼,磊磊是个乖孩子但愿不象徐长龙那个坏东西,他前年还找人捎信来威胁过她,跟她要钱,她没怕他们,坚定的拒绝了。这事当然富根不知道。
    “看天气预报啊,明天气温怎样,没雨吧?”富根走过来了。袁芳正在胡思乱想着,他这一问才如梦方醒:“磊儿呢?天气预报时候还没到呢,磊儿作业做完了?”富根说:“做完了,葫芦娃是看不成了,这小子疯了半下午,可能是累了,睡了,衣服还没脱呢”袁芳忙起身:“你看你,不给他脱衣服孩子能睡得舒服?”要去磊磊的房里。富根说:“你忙什么,这时他睡的还不踏实呢,一动就醒,再说,你看你脸上,带个这东西,鬼似的把他吓着,等会再去不晚,省的弄醒他又惺忪着个眼来跟你抢电视,快,快,天气预报开始了”袁芳接着又坐回原处。明天的最高气温是19度,最低11度,鲁中山区睛,鲁西北地区,少云到多云,1025百帕,16度。富根说:“明天,天不错,换台,换台,把摇控器给我”袁芳问:“你刚才在桌了写的啥?”富根递给他一张小学生本子纸说:“明天到期呢,你说的,这是我记得电话号码,都是咱那批发的老主顾,没个手机太不方便了,老上人家张立全那接电话,咱那客户都说我好几遍了,前些天你说让我再等一个月了着,明天正好一月了,给我买个手机,二千左右的就行”袁芳说:“明天哪到一个月了,我说的是农历,你说是阳历,再说,我想过,花二千块买一个手机,还不如咱装两部固定电话来,咱家里一部,店里一部,比用手机好处多呢,误不了生意,电话费也便宜”富根说:“你怎么老变卦?真是的,这是做甚啊,说了不做,做了不说的?”袁芳一下把脸上的面膜儿揭了,翻过来擦了把脸,站在沙发上,刚好和富根差不多高,双手搭他肩上,娇柔道:“老公,我上年和你摆地摊摆的,脸都成桔子皮了,你看做了这面膜儿管事不?”伸嘴在他脸上吻了口。富根说:“又来了,这会再给我使美人计不行了,我可想住了,就买手机,别的不行!”袁芳一下把他按到沙发上说:“快,快看,沂联新闻,坏了,又播送明天咱城里来检查的了!”富根不说话了,坐那直楞楞地看这个电视说:“看,还真是呢,又是什么花园城市验收,我日,看吧,明天又接通知不让开门了,这回不知是一天还是两天”袁芳说:“这事都是一天的”富根说“春上那次就两天,老孙头的公厕打扫的比灶台还干净,就守了两天没让人进,等着检收,气的他中午都不敢回家,在厕所门口啃了两天的凉馍”袁芳说:“我说今天下午满街上挂了那么的大红横幅,也没看看上面写的啥,正好,明天不让开门的话,我这次下决心了,咱就在家装上两部电话”富根说:“还是手机好,能带到身上,走到哪打到哪”袁芳说:“你走到哪打到哪,我呢,我还能再买一部吗,用那东西做啥,显摆个样子,不实惠,没听人家说吗?”富根问:“人家说什么”袁芳道,我是听张立全大哥说的:“坐个烂吉普,穿个军大衣,手上拿个破手机,张口就是他妈个B,一看就是个副乡级!”哈哈,富根说:“这个大老张,咋没跟我说呢?”袁芳说:“咱别看电视了,早点休息,明天早起一个小时,把要批发的凉皮做出来,明天既是关天门,也不能误了批发,明早,八点前就能完事,少挣那点也只少了那些来吃饭的”富根说:“那说不定咱那客户也关门呢,也许少弄点就成”袁芳:“一般不会这样,市里当官的来验收往日只咱这条街和北山路上关门,他们主要是怕这两条街人杂车乱,商业街和步行街还有别处是不用关的,电视关了吧,我去看看磊儿,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