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假如三阿哥吃了绿豆糕
作品:《帝后耕耘记(康熙与孝惠)》 宁芳虽然年少,却并不蠢笨,自从父母双双过世、自己的宿疾得以好痊,用了三年时间连级跳着念完了初、高中的六年,虽然成绩不是最好的,年纪也只比别人轻了两岁却也算不费力地考上了省内一所二流大学一本的外语系。也自从身体好了,她一直对自己那幅身体十分爱护,不累着、不饿着,睡足觉、困即眠,不挑食、舍花费,太极二十四式每日不断早晚各一遍。
这宫里的一切看似平静,却时时刻刻在不知道的地方隐着一张张血盆大口等着让你消失。
三阿哥明明只是个四岁的孩子,却能不明不暗的处理了一宫的奴才、震了整个紫禁城的嫔妃,这份可怕劲,现在想来,还让宁芳直打冷怵。
宫里的小孩都这么早熟的可怕吗?……三阿哥,怕是不简单,如此精明的一个孩子怎么哪都不去显摆偏在自己的永寿宫里演那么一出?
宁芳毕竟不是宫里混的,虽然察觉出了什么,却并不能敏感地理清这里的那些是非。
梨花开得很豪放,朵朵在烈日下枝头绽放。
宁芳的心头却冷清清的。
(这是范晓萱版本,有点小资忧郁的情调,很适合一个人立在诺大紫禁城一棵梨树下、阳光虽灿烂却照不进一时孤独心间的女主)
“you are my sunshine my only sunshine
(你是我的阳光我唯一的阳光)
you make me happy when skies are gray
(当天空灰暗的时候你能使我快乐)
you-ll never know dear how much i love you
(亲爱的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pleaes don-t take my sunshine away
(请不要让我的阳光离开)”
宁芳此刻的声线很低沉,仔细听来与范晓萱的声音虽不那么像,却透着更为孤独的迷茫。
“大晌午的,唱什么洋腔洋调,没得糁着本阿哥。”
三阿哥立在廊下,阳光与廊沿的剪影斑斑的印在他月白底深红夹褂繁琐的丝线之上,连同那张不那么可爱的脸也有大半隐在光暗里,显得那么遥远与深沉,更叫宁芳觉得是遥远的存在。
三阿哥从廊里走下来,立在阳光下,宁芳顿觉呼吸顺畅多了。
原来自己刚才见到三阿哥的霎那,连呼吸都忘记了。
三阿哥躯前两步,停在宁芳五步远的地,行了个皇子对皇后的大礼:“皇儿给皇额娘请安,皇额娘吉祥。”他的礼很标准,但那咬着的腔调却能听出倔扭来。
玄烨听到皇后的笑声,那笑声顿时打破了原本她周身散发的令玄烨不快甚至心酸的意境,心神也不免轻快起来,不等宁芳叫起就自己立了起来,上前拉了宁芳即往正殿而进:“快点进去,这么大的太阳,也不怕晒成干鱼没得被皇阿玛嫌弃。”刚刚那股子孤寂立马消散于无形。
宁芳满面嫌弃:他嫌我?我还嫌他呢。
两位主子进了屋,素心领了一群小婢奴才们冷帕、湿巾的侍侯好,便取了些自己做的南方小点心供了上来。
“这是什么?”
那不过是最普通的绿豆糕。宁芳吃不惯清宫里满人的吃食,又不敢大动作地改了皇后的菜单,正好素心本就是杭州姑娘,也会做这绿豆糕,宁芳便叫她试了试。现在基本上正餐吃的都不多,而且宫里一天只有两顿,各宫里也没有小厨房。素心做的这些绿豆糕就成了宁芳的干粮随时备用。
“回三阿哥,这是南方的吃食绿豆糕,是用绿豆子磨成粉和着面做成的糕点。”
素心虽然会做,但那成品卖相却很差。宁芳见三阿哥一脸的考量,也不去理这小屁孩,自用手夹了一块送入了口。
“素心……味道还是不错的……以后宫里要是进了南方厨子你向他学个卖相,等以后宫里待不住了,在北方开个糕点铺子也是可以养活我们俩的。”
三阿哥目视着皇后一时间七八块已经下肚,于是端了盘子在手里:“这天还不热,绿豆是寒食,少吃为好。”
宁芳正想反驳,眼色在三阿哥瘦硬的面上一转:“那不行,看着这东西我就想吃。”
三阿哥皱了皱眉,取了盘中剩下的三块中的一块:“那我勉为其难的帮你解决了,免得你惦记着。”
宁芳见三阿哥动了口,心慰而颜:“味道如何?……还不错吧?……夏天吃什么都腻歪,吃点这个是不错的。”
素心见三阿哥放下了盘子,细嚼着手里的那块,也知这里不需要她了,出了内间歪在近外门的小凳子上做绣工。
“味道马马虎虎,有点甜了。”
“你是没吃惯,吃惯就行了。”宁芳虽然不喜欢这小孩显罢,但知也没法子改变。只好退了鞋子上了榻,拿起榻几子上一打折本子最上面一本翻摆。
贞皇贵妃三月月供:银600两,蟒缎2匹,织金2匹,妆缎2匹……
贞皇贵妃三月食用:猪肉10斤,羊1盘……蜂蜜4两……
如此如此,看的宁芳瞌睡子上来,不免嘴又不听脑子使唤:“上次请安怎么不见大阿哥同四阿哥。”
完了,宁芳都想抽自己嘴巴子。
三阿哥仿若没听到,又取了块绿豆糕,吃了一口慢嚼下咽才开了口:“大阿哥早夭。四阿哥正月里也殇了。”
皇后不知道的是,前皇后现在的静妃便是因着皇上查出与之有关才消失于宫中。
宁芳咽了咽唾液,放下了折本,又觉得手里空得晃,续又取了回来续着看。
“皇额娘怕是真的伤了脑子,不然怎么连大阿哥的事都忘了?”
宁芳见三阿哥好奇地望着她,只好顺着他的话:“哎,你别告诉别人。”她理了理气,又靠了靠近,低声道来:“正月里那病不知怎么来着……醒了来……连自己在哪,怎么个身份都模糊了,连皇上的脸都记不清又哪里能把大阿哥的什么事记住。”
三阿哥眸里闪过计量,出口却关切的低鸣:“皇额娘——真的——?”
时间虽短,宁芳先也有了考量,与其如此这般找不到北,不如破碗破摔,捅了出去,省了别人的猜疑。事情要是从三阿哥这里说了出去,既说明他的心不实,也全了自己的无路可走。
盯着他关心的黑眸,宁芳不得不赞叹宫里人的心思,这么个小孩子演技也如此深沉:“嗯。”收了目光,望着装绿豆糕的黄釉盘,黄色底盘上坠着些花色,绽开来煞是好看。“这几个月……我都小心着……怎么也不敢说……”再看看三阿哥一直注视着她:“要不是你这孩子,我怕都要闷死过去了……哎,算了,同你这孩子说什么。”食指一点三阿哥的头,“你可不能揭你皇额娘我的底。”打了个哈欠,宁芳歪进了榻里,“睡会,你自己玩去。”
宁芳面向里地躺下,一时间脑子里也理不清个头绪,闭着双眼,不出一杯茶的功夫,尽是睡了过去。
三阿哥觉得对面的人呼吸顺了,自身也放松开来,单手托着太阳穴,更为细致地咀嚼手里的糕点。
皇后的说辞有几番可信还不得而知,但她比过去聪明了到是真。董鄂氏在宫里一日,虽然没有额娘的出头之日,却也不算绝路,只要董鄂氏不能再生下皇嗣。这点,到是要多谢静妃,没了她,这宫里所有的人总要再受个几年……
玄烨坐着不舒服,靠着身后的背子也歪了下去。
宫里的格局,因为四阿哥的逝去重回了路子……现在又多了这么个看不清的皇后……
素心听着室内长时间的没了动静,约莫着两位主子都歇了午觉了,也便没有动。
下午三点多的紫禁城不是最热的时候,宫里的嫔妃们午歇也多是醒了来,只永寿宫正殿静悄悄的。
直到傍晚,西头已去一半,素心才挑了帘子侍侯着主子醒头。
“娘娘,教养司的卢总管已经领了一帮新奴才在殿处侯着你,等着听宣。”
“他上午不是来了吗?”宁芳还没睡醒,一个哈欠连着一个哈欠。
“说是专门挑选了几名大宫女并嬷嬷、太监们供主子你亲选、使唤,好能得个上心的人使用。”
三阿哥已经洗了面、吃了茶,立在榻前看宁芳还是一脸糊涂,便截言道:“你下去宣,让他们慢着点。”
素心见自家主子没意见,就领了三阿哥的令出了去。
“那些嬷嬷、婢子、奴才们其实没多大区别,重要嘴严、心明、人老实。那里头,到是有个容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留着她虽不能给皇额娘出什么明智去,却也是个知道些事的。皇儿还有些书要温,也就不打扰皇额娘了,这就告退。”
宁芳还没理清他这意思,三阿哥已经行礼跪安了。
教养司的卢英年总管这次领了三十多人的队伍进了永寿宫,却十分有心眼地安排成了几班。宁芳除了挑了一名看着乖巧却怯懦的小宫女并上次见过脸熟的小差办得得,其他全由素心选了。
最后传进来的七八名老嬷嬷中却有一名容嬷嬷,看着也就四十岁的年纪,长相上与别个没什么不同,只是看着像个乐呵的。
素心见自己的主子多看了两眼那嬷嬷,又传了个眼色给自己,于是开口留下了那容嬷嬷。
至此,永寿宫10名宫女,10名太监,3名嬷嬷子正式上了岗。
人都走了,宁芳也醒了,几上黄釉盘上“绣”着的朵朵的牡丹花显了全貌。
这小子,嘴上说这说那,还不是把剩下的都吃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