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花落
作品:《奴性之花》 如果有一个梦可以成真,另一个梦就一定要死去。哪一次花落,不是一大把一大把,躺满一地?也许这才是传说中美丽动人的爱情。——题记。
她枕着他的胸膛舒服地睡着,晕黄的灯光,细细碎碎地打照在她那张已经有30年历史的脸上,竟也是如此的柔和细腻。
他仔细地打量着她的它,终于在她眼角发现了一细线波纹,才惊觉她老了。他想到她会慢慢地老去,直至枯萎,最后像花一样凋落在风中,化为泥土化为尘埃再也不能转世。这样,他会心疼的,他是不愿意这个女子从他怀中消失,不愿意她从一个女子变成一个老太婆。他也是爱过太多的人,最后才选择了她,就是希望她可以陪他很久很久。他想,陪,专心地陪一个女子的男子,即使没有太多的性爱也是幸福的。
她在梦中弯起了眉毛,小嘴蠕动了几下,一颗大大的眼泪滑落在他的胸膛上,滋的一声,烫进了他的心,犹带着她的芬芳。她在梦中遇见了他,很真实的感觉。
他心中涌起了阵阵爱意,不禁搂紧了她的身子。他想在她身上制造出一个小孩,如她一样标致一样忧伤一样透明的可人儿。他一直小心地抚弄着她那片软绒绒的发丝,几次忍不住就抓紧了起来。
她低低地喊了声疼,又沉沉地睡去。
他推推她,像是对她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我们之间好像远了,有点透明有点陌生,是彼此太了解了还是从没认识过对方?整个事就这么下来了,直线一样没有曲折,好像一切都很自然,表象之下我们却对当初的决定产生了动摇。如果时间倒流到初识的日子,我们还会不会走到今天呢?如果我们当初做了其他的选择,还有相识的机会和可能吗?爱情和生活一个道理,存在假设但不存在假设的事实。他说的他想的,其实都一样。
她没吱声,但心里已有了难过和心酸之意。一会,她支起上身,向着他露出一个温柔明净的笑容。现在的她,洗净铅华。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走到今天呢?是你带我走的还是我跟你走的?肯定有一个人是无辜的,我最怕那个人就是我自己,也许是时代的缘故,我一直都没找到我要的爱情。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爱情来得那么自然却又那么疲软。在她看来,爱情其实就是一种有生命的东西,绝对服从整个生存环境,人之所以在一起之所以不在一起都是因为爱情的出现。换句话说,爱情就是异性或同性之间的第三者。但她又拒绝承认爱情。
你到底想不想爱呢?他淡淡地问,已经没了先前的燥气。我想你是不想爱的,你什么都不想爱吧,他又补了一句。他心里面也正矛盾着,一面想知道她的答案,一面又惧怕这答案。他希望听到真实的回答,又怕她太真实了。
她看了他一眼,缓缓地回答,怎么去爱呢?婚姻和爱情一样,必须得到满足才有维持的必要。以前也幻想着有一个很优秀的男人来爱我,现在已经没了这份心没了期待,话毕是一声叹息。她心中还是藏着无数美丽的幻想,因为她是女人。女人就是女人,天生的天真加上后天的固执,一辈子都是女人。
是吗,他问。他早就该知道她的,她心里面不一定有他。他轻抱着她,上下亲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肤。他们好久没有做爱了。
还是那种感觉,她对他说。
什么感觉,你的感觉还是我的感觉,或者是我们一起的感觉?他问了一句不该问的话。
已经不重要了,她冷冷地回了一句,看着他。她不喜欢他的神情和口气,像在审问一个犯罪的妻子。想到妻子两字,她倒蛮喜欢的,也许可以试一试。她不由得笑了一下,全身也没来由地轻松了起来。
他一言不发,背着她躺了下来,一股酸水从心底蔓延开来。是的,男人又怎么样,他就是想不开,他就是像个女人那样思考那样武装自己。男人和女人有什么区别呢?也许只是身体构造的不同,其他的都可能一样或相似。哼,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他整晚都在想,开始时想她,后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想了谁。夜,总是在人失落和寂寞的时候显得静而无辜。
第二天,她醒来时他还在睡着。她没叫醒他,一个人上班去了。她给他做的早餐不过是一个荷包蛋,她担心他不会喜欢。而她不知道,当他看到那个做得实在糟糕的荷包蛋时脸都开花了,吃完后整个人都醉了。真是好女人,他由衷地赞叹着。
上班经过保安身旁的时候,他主动打了招呼。保安望着他的背影,感叹道,看来他今天状态不错,有女人的滋润就是不一样。很自然地,保安想到了自己的凄凉,老婆死了那么久,为什么没有一个女人看上自己?哎,保安直叹气,我死都不会瞑目。
他进了办公室,还在回味着门口保安刚才错愕的表情,他也觉得今天就是和往前不一样。他透过百合窗,静静地看着她。他刚把她从原来的办公室调到大办公室里来,他看得出她是愿意的。所以,他认为他们在某个层次上已经达成了协议。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继续做手中的事。他看见李遥向她走去,两人开始还算和气地说着话,一会之后争吵了起来,而且还很激烈的样子,矛盾挺深的感觉。他不知道她们争吵什么,她已经渐渐地占了上风,李遥情绪有点失控了,动手打了她一巴掌。他站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她正站着,一手抓住李遥的手腕,一手扬着手中的档案袋,一字一字地说,死三八,到底是谁指使你的,你以为你这样做就可以达到目的?你想做席小梅简直是妄想,他是不会相信你的。她凶悍的样子,令李遥一下没了主意,在场的人都傻了,包括他。不过,他欣赏她这样,他觉得女人就应该像她这样,要懂得保护自己。
他的出现令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除了那两个女人。他将她的手从李遥的手腕上掰开并对李遥说,很抱歉,让你尴尬了。李遥哼了一声,走开了,总算下了台阶。她瞪了他一眼,将档案袋摔在桌上。他拿起来,看完后直摇着头,刚才只是误会而已。这话是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说的,包括她。他指着她,下班后留一会。说完,大步地向着他的办公室走去了。
她呆呆地看着他出现看着他消失,为什么他可以不在乎档案袋里的东西呢?这意味着什么呢?她陷入了沉思,直到下了班人都走光了,她才想起他要找她。她推开办公室的门,他正对着档案袋出神。她一进去,他马上坐直起来。
她对着他坐下,等着他开口。
你不要解释什么,他开口道,因为我根本就不相信上面写的,这日记写得跟校旱似的,虽然情节很像,角色定位也很像,但是,我可以看出虚构的东西还是占了大部分。简单地说呢,就是我被打动了,你所提到的那个死去的诗人,他幸福得不可原谅,爱他的那个女人却傻得一塌糊涂,她应该重新开始,爱本来就没有期限和次数的。他本想说得好点,可说到后来就觉得怪酸的。其实,他心里有一面鼓已经悄悄地敲响了。
她不相信他的话。她知道,他在安慰他自己而已,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由着性子来对待这件事了。从她决定把爱情搬上舞台时,她就知道得应付很多突法事件。她万分不愿意的是第一个要应付的人竟然是他。她恨李遥,更恨在后面指使的那个女人。如果她猜得没错,一定是席小梅了,只有这个女人才知道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是谁。
她对着兀自出神的他说了一句,我恨那个女人,非常恨。
他回了神儿,不要轻易地怀疑好吗,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许你做和其他女人一样的蠢事,我要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我也不怀疑你,你也就不要再怀疑别人了,一起忘记吧。
抱歉,我做不到,因为我是你的女人,所以我不想欺骗你,这个故事是真的。她说完后感觉轻松好多,有种得以释放的痛快感。
他将档案袋扔进垃圾桶里,她走过去捡了起来,将里面的纸张抽出来,一张一张放进绞纸机,转眼的工夫,她生命中的第一个男人就只剩一堆碎纸片了。令她感到难过的是自己竟然没有丝毫的难过和不舍。
她知道她这样做只会加深他的怀疑,所以她很平静地对他说,安年,该来的总会来,不会局限于形式和背景,也不局限于方式。我以后不想再写东西了,这样会让我越来越远离这个社会。我应该为剩下的日子好好地想一想了,我想我们还是结婚吧。
为什么?他还没嚼透她的话,一听到结婚全身都绷紧了。
我想要一张纸而已,没什么其他意思,只是结婚没什么不一样的。
就一张纸吗?有这么简单吗?她竟然和他说只是结婚,其他的没什么不一样。是的,他不懂眼前的女子,有点不相信。结婚从她口中说出来怎么可以那么轻松?
她继续说着,以前,我不想结婚是因为没碰到合适的人。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人也务实了,道理也明白了许多,有些东西看不破也磨破了,说句实在话,我是没有多少时间再等下去了,你明白的,我已经快凋谢了。她说得认真,自始至终都把自己当作一朵花。
那,你是心甘情愿和我结婚吗?他问,我是有过婚姻的人,事业才刚起步,除了满身铜臭味,几乎是一无所有的,你愿意吗?你会真的愿意吗?我是一个乐于配合的人。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这次不是在演戏。我还是那句话,因为你是我的女人,所以我希望你和别的女人不一样,你不要拿婚姻开玩笑。这点,你应该知道。
她嘴角抽了几下,抿抿唇,半响才说,你就当我在演戏吧,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戏,你演不演有时候是由不得你的,因为剧情就是这样的,你就当我真的爱你,愿意和你一起生活下去就可以了。真正的东西,就在你我的心里,自己明白着,何必问到底呢?固执有时候会让你后悔一辈子的。但,如果你真的不想,那就算了,结婚本就不是什么好玩的游戏。
他近乎冷笑地望着她——几秒,她别过头,不再迎着他的目光。她问自己何必去要求这张纸呢?她不是什么都不在乎的吗?不久前,她还和花米说什么爱情不拘于形式,这会为何如此在意了呢?女人真的善变。
好吧。他扳过她的身子,说道。
她偎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祝蝴的腰身,没有幸福的感觉。求来的幸福,是幸福吗?她自己回答了否。她告诉自己他是被她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