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救赎爱情
作品:《奴性之花》 他终于将她拉来了。
席小梅正在阳台写字,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很柔媚。见了他们,便放下手中的笔,冲了一杯咖啡,递给她,又给安年上了一杯冒着热气的参汤,自己端着一杯开水,很白很白。三个人各怀心事,一口一口,小心地吸着。
最后,席小梅开了口,如果这个女人不是陶已你的话,我不会这么快离婚的。既然命运里要有这一步,我想我还是选择退出好了。不管是我还是安年,都承受不了这个玩笑的,我的事业绝对会因为这事受到影响,毕竟我是一个爱面子的女人。还有,安年他除去金钱事业地位后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男人,陶已你应该很清楚。
她点点头。
席小梅接着说,如果说你们在我退出之后还可以继续一起的话,我一定会祝福你们的,也希望你们之间是有爱的,在一起是为了爱而不是因为其他因素。
他说为了爱,她低着头。
席小梅将一张纸推了过来,说,这是离婚协议书,签下以后都自由。
他签完名,将协议书推到席小梅的面前,席小梅甩下头发,拿起笔毫不犹豫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陶已,送你一句话,一个女人,再怎么坚强也是需要男人的;一个男人再怎么坚强,也是需要女人的,这叫互相需要。
她朝席小梅微笑,为什么她有种被比下去的感觉?她又听到席小梅说了句,安年请记得爱曾经存在于我们之间,就算我们离婚了,我也希望可以像朋友那样。安年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陶已。
从席小梅处回来后,她一直在想着一个问题,席小梅和安年之间到底有没有过爱情呢?他们之间到底是谁爱谁多一点久一点真一点呢?
和安年离婚后,席小梅再也没在电视台出现过,听说去了另一个城市。留下来的是她陶已,一个和谁都可以纠缠不清的女人。
她就这样呆呆地坐在白色的靠椅上,午后的阳光,静静地流着淌着,在她的发丝间暗涌着热量,亲吻着她的脖子,抚摸着她的肩膀、胸部、腰,直到女人的私处——突然转个弯,硬是拐到了她浑圆的臀部,然后直直地流淌到地上去了。
她对这一切都是不在意的。她抽着烟,薄荷味道,烟色很淡很淡有点透明似的,她就喜欢它的烟色。她小口小口地吸着,将烟纳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回旋着,许久许久,才吹了出来,这些烟围着她飞呀飞呀,像临死前的精灵,在做着无谓的挣扎,它们的身体一直扭曲一直扭曲,最后真的变成透明了。她很满意。她没有在想什么,就是这样坐着吸烟,自己觉得很满意的女人。
安年远远地看着她,一帘发丝墨水似地流淌着,瘦削的脸庞,弯弯的眉毛,小小的嘴巴,小小的手,还有小小的身子,是个小女人。他爱她。他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他想知道又怕知道,他很矛盾地看着阳光中的小女人吸完一根又一根的烟,烟蒂将他的视线模糊了。他讨厌吸烟的女人,却无法讨厌起她,甚至以为她的完美就在她的不完美。没人规定女人不可以吸烟的,是男人太苛刻而已。他曾经多么了解她的样子,现在也拿她没主意了。
李遥从播音室出来,见状,心里就来了几分气,不禁轻轻地哼了一声。安年收回视线,整理下心情,向陶已走去。他在她身旁站了一会,离开了。他有他的事情,他等不了这个小女人回神。李遥受气极了,她讨厌陶已这个女人,非常的讨厌。她走过去,将文档袋丢在桌子上,陶已,你看看你编辑的节目,什么玩意儿,我播不了,你是不是想让全世界的人都跟着你不开心才高兴啊?
陶已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李遥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词,这是工作场合,不是你发泄情绪的地方。
李遥气急败坏地拍起了桌子,引来了不少围观者,陶已眨眨眼,很无辜地微笑着,看着她。她低着头,走出人群。是的,她陶已有时候也是坏女人。李遥想和她斗,没门,除非她自己不想斗。坏女人是女人中的精品,坏女人中的精品还是坏女人。
她不想和李遥纠缠,她心里挂着一个男人,花米。也许,他正在等着她。她想去看看这个男人,他需要她的。她是该去看看他了。
她回家换了一款时下流行的白色纯棉的裙子,安年从后面小心地抱着她的身子。她颤抖了一下,即刻静了下来,她想象着是花米抱着她。她闭上眼睛,缓缓地呼吸着。他的手开始往上游移,她反转身子,将饱满的胸部顶着他的胸膛,一会左一会右,一会上一会下,弄得他浑身发热起来,恨不得一口将她生吃。她却不让他得逞,硬是躲闪着。她拍拍他的脸颊,我走了。
她笑一笑,像蝴蝶一样飘走了。
他瘫坐在地上。
花米是一个只爱男人的男人,他以为他最后得爱一回的人是女人,是陶已这个女人。他错了,她不想和他爱,她有她的爱,她说她受不了他的。可是,他相信她还会回来找他的,他已经有了女人般灵敏的感觉。他等着。
医生说他是不幸的。和男人做爱却得到了性病,和他做爱的男人还爱着另外的男人或女人,他们都是不幸的。他想他走到今天也没什么好后悔的,自己选择的路自己来救赎吧。救赎不是因为想挽回或挽救,而是想再体验一次爱。
在生命的最后一个驿站,他想做一回真正的男人,他想像一个男人那般勇敢地去爱一个女人,并和这个女人做些关于爱的事,他和许多男人有过山盟海誓,却还没和一个女人有过诺言,他喜欢诺言这玩意的美丽玩法。他应该说爱你爱你爱到控制不住自己,没有你生命没有意义。爱的诺言总是叫人陶醉着,然后将自己出卖了,肉体和灵魂都是可以买卖的。金钱的交易有时候是纯洁的,肉体和灵魂的交易却是赤裸裸的肮脏。他不怪那些瞧不起他的女人,他不怪那些挖苦他嘲笑他讥讽他的女人们,他要死了,像她们若干年以后也得死一样。他要反过来同情她们,她们还要在这个世界承受很多很多的苦难,她们不得不做那些她们讨厌的事,和不同的男人反复做着无聊的事,如做爱。
离开是很凄凉的,他用卑亢的魂灵来诅咒着这个世界的男女。
这几天他就是这样躺在床头,等待着有人记起他,看着来人,很是安慰。
陶已,她终于来了。
她坐在床的的另一头,剥着一个有点缩水的橘子,长长的指甲,哧溜一下刺进了橘子的胸膛,一划一扳,一提一抖,那薄薄的橘子就滑到了她的白色纯棉裙子上,留下一个浅浅的黄色印子,然后掉到地上不再动了。她将剥好橘子放在一个瓷碗里,用水果刀将它们一瓣一瓣地挑开,她说,它们本来就应该分开,为了吸取更多的养分才靠在一起的,现在它们要死了,当然要分开了。来,吃一瓣。她用刀尖挑了一瓣,送进他的嘴里,自己却不吃的。
她没看他一眼,只是将橘子一瓣一瓣地送进他的嘴里。
他心里竟也流过了一阵暖流,但是瞬间又转寒了。她好像在尽着义务,这让他心疼。他要的不是她的怜悯,她懂吗?他认为她是不懂的。
转眼之间,橘子吃完了。我走了,她放下手中的刀子,说。
他点点头,并没有挽留她,要走就让她走,留着也是白留着。她的心不在这边的。他送她上了车,和她说,等我的信。
她点点头,微笑着,倾国倾城。
他吻了她的眉毛和眼睛,她吻了他的嘴巴和耳轮,还牵了下手。最后,他看着她的车子远了,远了。他往回走,在门口,看见一个男人站在那边,一脸的沮丧。
这个男人就是安年,他跟到了这个地方。他以为她爱的男人就是这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了。他打了个招呼,带着勉强的笑容。
花米耸耸肩,将他请进屋内,并呈上一杯冰啤。
安年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不禁心寒,这是一个形容枯槁的人,为何可以得到她的爱呢?而花米也在暗暗地纳闷着,他就是她心里挂念的男人吗?两个男人暗自比拼了一番,都露出职业性的微笑,寒噤着。可恶!花米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接受这样的男人,如果在以前他会的,现在不会。安年也疑惑着,她要爱这个男人也不爱自己是为了什么。
我跟在她后面才找到这的,你们开始多久了,安年问。
花米平静地回答,我觉得我很了解她,一眼就看透了。她心里面装着很多东西,多到让你想帮她分担又不敢开口,就这样,她看起来就是一个女人。
安年反问道,是吗,为什么我没有过这种感觉,难道说我对她的了解好不及你?这似乎说不过去,他和她连床都上了,为了她他婚也离了。不可能的,他极力说服自己不要去相信眼前这不像女人不像男人的怪物的话。
随便,花米淡淡地说了两个字。他不喜欢这看上去自命不凡的男人。不过,倒是很想和他去喝酒。他一提议,安年马上说好。
两个人就进了酒吧。花米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安年,包括自己是一个患了性病的同性恋者。趁着酒醉,安年也将他和陶已的一切都说了出来。也许,他们早就想说了。
深夜时分,两个男人终于从酒吧里醉醺醺地出来了。安年满身酒气,进了门。他一脚高一脚低,摇摇晃晃半跪在沙发前,一手环着她的身子,一手摩挲着她的脸喃喃道,为什么,你这样折磨着男人呢?这样会让你感觉到开心吗?你到底想要些什么呢?到底哪个男人才可以满足你呢?你为什么总是做些残忍的事,然后又可以装做无所谓又很无辜呢?你是什么变的呢?你想变回什么或变成什么呢?你爱过我吗?
她回到家,安年不在,她就将他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弄乱再重新折好,放在她的柜子里。折腾到了晚上,她终于累了,就在沙发上睡着了。她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上帝已经允许她放肆地爱一回。她在睡梦中满足地微笑着,根本就不知道一个醉酒的男人对她说了些什么话。知道也没有什么的,她就是这样的女人。她自己不快乐,别人也快乐不了。
他将她抱进床上,自己去冲了个冷水澡,然后在她身旁躺下,压根儿没想要对她怎么样。他想要一个女人静静地睡在他身旁就好了。可是她不要这样的,她半睡半醒,一下就钻进了他的怀抱,小手在他的身上摸索着,像在寻求着一种慰藉。
他将她拉到身下,温柔地吻着,尽量不弄醒她、惊醒她。他小心地爱了她,她在睡梦中发出了快乐的呻吟,还说了三个字“我爱你”,爱谁就没说了,他宁愿相信她这个时候爱的人是他。他醉了酒,但是还知道怎么样去爱一个睡梦中的女人。
她满足地睡着,好象不知道他对她做了什么似的。他却睡不着,直到天亮,她离开了,他才闭上眼睛,他知道她要去哪里。
她总觉得放不下花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