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作品:《无性婚姻》 人生的必然无不是由无数个偶然链接而成的。
假如,不是那次和妈妈吵架后,我赌气跑到餐馆喝酒,我想我大概不会认识史小鹏的,不认识史小鹏,也就不会有眼下这苦恼的婚姻生活。但生活中没有假如,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该发生的终究会发生,逃也逃不掉。这大概就是我的命运吧!是的,我相信命运,否则生活中发生的一切真的就无法解释了。
说到我的婚姻,一切还要从我的家庭说起。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父母都没什么文化,爸爸惟一的爱好就是喝酒。爱喝酒也许算不上多么严重的缺点,问题是自制力极差的爸爸是每喝必醉,一醉就动手打我妈。从小,我就是在这种充满着家庭暴力的环境中长大的,直到后来我嫁给了史小鹏,离开了这个没有阳光的家庭。
大概因为我是个女孩,妈妈一向不喜欢我,高考落榜后,一时没找到工作“待在家里吃闲饭”的我,更成了她的眼中钉,横竖看我不顺眼。
那天和妈妈吵架,起因是一件很小的事:我在做鱼时,忘了放料酒。结果,鱼端上饭桌后,妈妈刚吃了一口就皱起了眉头,我刚说了句“下次一定注意”,没想到妈妈竟将筷子摔到了桌子上,接着就大声地训斥我说,你脑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呀?我告诉你多少次了,做鱼时一定不能忘记放料酒。这么腥的鱼,猫都不吃的。你看你,大学考不上,饭也做不好,难道要靠我养你一辈子?真不知我哪辈子造了孽,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女儿……
平日,妈妈为这样的家庭琐事可没少训我,但每一次我都忍了。今天不知怎么了,我竟然跟她顶起了嘴,没等她训完,就嘟哝着说了一句,谁要你养我一辈子了?我明天就去找工作,自己挣钱自己花,省得整天受你的气。不就是忘了放料酒吗,至于说这么难听的话?嫌我做的鱼不好吃,那你怎么不自己做?
妈妈没想到我竟敢顶撞她,一时被我气得浑身哆嗦着说不出话来。趁她还没反应过来的工夫,我打开门,身子一飘,跑了出去。关上门的瞬间,我听到妈妈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接着,我听到屋子里摔碗的声音。
我站在黑暗的楼道里幸灾乐祸地冷笑了一声,然后就走到大街上,吹起了欢快的口哨,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惬意油然而生。整整19年了,我一直生活在这种让人窒息的家庭中,现在我长大了,一直把我当作出气筒的妈妈,休想对我指手画脚了。是的,我已经学会了反抗。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可是毛主席说的,这话说得太好了。
反抗!反抗!反抗!我在心里狠狠地重复着这两个字,一边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游荡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看着街边的路灯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我才感觉到我的肚子有点饿了。这是肚子的“反抗”,我不敢压迫它,于是便听从了本能的召唤,信步走进路边一家新开不久的餐馆。
我在靠窗的位置找了个座,要了两个小菜,然后又要了一瓶酒。想喝酒的愿望,是突然间产生的。以前在家里,每当我看着爸爸有滋有味地喝酒时,也常会产生这样的念头,有次趁爸爸不注意,我偷偷地尝了一口,感觉只有一个字:辣!我不明白,爸爸为什么喜欢喝这种辣椒水似的东西。喝完了还要打他的老婆,这样做的直接后果,就是他的老婆——我的妈妈把气都撒到了我的身上。我很委屈,多少次,我都想把爸爸的酒瓶打碎,我恨酒,恨整天只知道喝酒的爸爸,更恨把我不当回事的妈妈。但现在,我却对它产生了兴趣,真是不可思议。
服务生把菜和酒端上桌,我打开酒瓶,一股香气向我扑来。我拿过桌上的杯子,倒了半杯酒,举到唇边小心地抿了一口,瞬间的火辣过后,我竟意外地感觉到了一丝甘甜。原来酒除了辣味,还会有甜的感觉,这是我没有料到的。我又抿了一口,这回喝得急了些,把我的眼泪呛得流了下来。我一任眼泪流下,没心没肺地喝掉了半瓶酒,慢慢地感觉到了醉意。
结了账,我摇摇晃晃地走出餐馆,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我才发现我竟然走错了方向。这一带我生活了19年,熟悉得闭着眼就能摸回家,今天竟然走错了路,这让我觉得蛮好玩,也蛮刺激的。我索性让自己跟着感觉走,走到哪算哪,那个让我压抑的家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这样又走了半个小时的样子,我来到了城乡结合部,虽然感觉还在城里,但在昏暗的路灯下我竟然嗅到了庄稼的清香,这让我很是兴奋。我兴奋得跑了起来,跑到环城公路边时,我感觉有点累,就停下来慢慢地走。就在这时我发现了路边那家补汽车轮胎的小店,店门口站着几个小伙子,正冲着我指手画脚。
我听到有一个小伙子嚷,快看快看,这么漂亮的学生妹,波还蛮大的哟#蝴身后一个长得挺帅的小伙子说,这么小的身材,竟然长了这么一对大波,一看就是假的嘛。现在的城里女人,有几个没做过隆胸手术?
这帮混混,竟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议论我的“波”,要是放在往常,我非吓得撒腿就跑,可今晚不知怎么了,我竟产生了一种不服输的念头。我走到他们面前,冲那个帅小伙说,你妹的胸才是假的呢,要不要我脱了衣服,让你看一看到底是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