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惊恐症与精神分裂症
作品:《赤身》 第二章：惊恐症与精神分裂症
夏欣决心要弄清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那个神秘的抽屉里头，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几天后，她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叫了一辆计程车匆匆忙忙赶回旧屋。袁艺的妈妈韦珍珍看见是她，一时惊诧莫名。
“欣欣，你不用上班么？”
“妈，我只是回来拿点东西。”
“拿什么东西呀，我帮你就是。你单位那么远，我怕你赶不及回去。”
“不用了，我要找的东西就我自己知道。妈您不用替我操心。”
韦珍珍总觉得媳妇今天有点不对劲儿，一直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谁知道夏欣一进房间，就马上把门闩上。当她拉开床头柜的那格抽屉时，里头的情景叫她惊讶不已：唇膏、唇彩、粉底、眉笔，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不会的……不会的……”夏欣自言自语。她清楚记得，那天把唇膏收进抽屉时，里头并非像现在这样空荡荡的，因为她拉开抽屉还费了不少劲儿。当时抽屉里还放了些什么呢？想着想着，想着想着，忽然惊道：“有个盒子！”
夏欣生怕自己记错，将其余几格抽屉都翻了一遍，结果表明，并没有那个盒子。她暗想：没有记错，这格抽屉一定曾经有过一个盒子，而且袁艺那么害怕我打开抽屉，一定和那个盒子里面的东西有关……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沉思。她飞快将抽屉关上。
门开了。
“妈……”
“干嘛把门闩上？”韦珍珍脸上略带愠色。
“不，没什么！对了，妈，不要告诉袁艺我今天中午回来过。”
“欣欣，妈最近总觉得你们两口子都怪怪的。是不是闹别扭了？”
“没……没有呀！”夏欣扯起脸皮，笑容十分牵强。
“欣欣啊，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处理事情起来都有一套。爸妈不想干涉你们的私人生活。可说到两夫妻怎样才能和睦相处，妈认为有些经验还是可以提供给你们借鉴一下的。夫妻俩一旦吵架了，千万不要一味顾着说自己的道理，要先为对方想想难处，相互迁就，相互体谅……”
韦珍珍后面的话，夏欣完全没心思听进去，后来实在忍不住了，便打断道：“妈，你和爸打算什么时候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
“傻孩子，爸妈知道你们很孝顺。有你们这句话，我们两老已经觉得很安慰了。在市区呆久了，真的不想搬到那些啥啥花苑、啥啥豪庭去住。离开市区，上市场买棵菜都麻烦得要死。”
“妈，那里的配套设施会逐步完善的。”
“还有交通费呢？现在公交车都涨价了，出来市区探望一下老朋友，来回一趟要十块钱。”
“哎呀，其实……”
“不用说啦，你们俩安心过二人世界吧。”
任凭夏欣如何劝说，韦珍珍依然坚持己见。
“那好吧，我和袁艺会经常回来的。”
“行啦行啦！妈知道你们乖！”
夏欣刚出门，韦珍珍又把她叫住：“欣欣，你又说要拿东西？”
“哦，对啊！”夏欣从房间里拿来一个塑料袋，说：“就是这些化妆品，上次我落在这儿了。”
“既然拿了，还不赶快回单位去？”
“好的。”
看着韦珍珍笑眯眯的表情，夏欣暗自庆幸事情没有穿帮。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夏欣决定从袁艺的手机入手，想办法找到程志伟的电话号码。这天，她借口说手机电池没电，要袁艺借手机给她充值。袁艺满脸狐疑，似乎看穿她的用意。过了片刻，终于道出心里话：“欣欣，你怀疑我了？”
“什么……怀疑……怀疑什么？”
看着袁艺的眼睛，夏欣居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欣欣，你这样做，会很伤害我们夫妻感情的。”
夏欣也不想再拐弯抹角：“袁艺，你说得对，我不该怀疑你。可你有没有想过，要想夫妻感情和谐，需要双方共同遵守的第一条原则，就是坦诚。你做到了么？”
袁艺火冒三丈，猛然将桌上的杯子、茶壶通通拨到地上。
“你说什么？”
夏欣既惊又怕，眼泪直从两颊滑落下来。“袁艺，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会对我发这么大的火？我和你一起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试过这样对我。”
“我问你，你回去旧屋干什么？”
夏欣十分气愤，暗地里埋怨韦珍珍不守承诺。
“我……去拿化妆品。”
“我们这里没有吗？非要回旧屋拿不可？”
“好，我实话实说。我就是要回旧屋去，看看那格抽屉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夏欣的吐字，像上满膛的机关枪，“啪啪啪啪”地射在袁艺身上。袁艺早就料到夏欣会这样回答。他目光呆滞，自言自语道：“没了，没了……”
“什么‘没了’？袁艺，求求你，告诉我真相吧！”
“不……不要逼我……”
“抽屉里原来放着的那个盒子，现在到哪去了？”
袁艺吓得面无血色，狂吼一声，然后像一头疯牛似的冲进卧室，钻入被窝里不敢出来。夏欣使劲将他往外扯，可女人的力气哪里及得上男人。推搡之间，袁艺一脚将夏欣踹开。迅猛的无情力，使夏欣狠狠撞在衣柜上。她还未坐起身子，一件重物已从头顶砸了下来。
“啊——”
鲜血从夏欣头上流淌下来，眼前的景物变成红色的一片。好一会儿，袁艺才慢慢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可是当他看见夏欣那张沾满鲜血的脸时，当场昏死过去。
几天前，这里洋溢着喜悦；几分钟前，这里充斥着喧嚣；而此时此刻，这里骤然冷却成一片死寂。床上躺着一张苍白的人脸；衣柜旁边挨着一副纤弱的身躯，手里还握住一部手机。
医生说，夏欣只是磕破头皮，受了点轻伤，已经缝了几针。除了要暂时舍弃一头秀发以外，身体基本上没太大问题。但她最担心的还是袁艺。
袁艺的父亲袁明哭着告诉她，儿子被诊断患上了惊恐症和精神分裂症，已被送进精神病院。这一噩耗，无疑如一道巨雷轰在夏欣头上。袁家就这么一个儿子，韦珍珍受不住打击，晕倒过好几次。醒来时，言语中不停埋怨夏欣害成他儿子这个样子。夏欣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打开病床旁边的抽屉，夏欣意外地发现袁艺的手机！没错，出事那天，全靠它拨通120急救热线的。她立时精神一振，赶紧查阅手机电话本，终于让她找到了程志伟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