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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美人无处不牵魂》
卢厚生和叶子走进黛金山口,太阳正好西斜,恋在黛山顶上。西照的春光,别有一番景致。逆光观景,色彩新奇,溪水瞵粼,路香花艳。一路上那些穿花蝴蝶,点水蜻蜓,旋去旋来,令人目不暇接。山脉是几带岚光,衬托着倦鸟归飞,山根却一抹黛色,隐藏着水禽喧闹。鸟儿一见太阳要落山就急了,闲人或恋人却喜欢这山幽水静、柳隐花遮。那边有个水利工地,带孩子劳动的妇女,已经获准稍稍提前收工,陆续在往家里赶,男人们却还在划定的土方上恋战。叶子透过树林看到工地和前面路上的情景,犹豫地望了望山根的小路。卢厚生连忙说:“那边小路没人走……”
叶子说:“对,走小路!”
上了小路,卢厚生的情绪特佳。和叶子认识以后,从来也没有这么美好的机缘在一起走走。这是叶子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赐与他的,也是他自己煞费苦心经营出来的,也是“第八飞机”飞得太狂,失手掉下的一个落果。可见阴雨转晴,天缘有数。都说龟孙子“笔杆王”交了桃花运,那算什么?幸亏我没有看上“金钱菊”。沉住气,有好戏。这不是……
“哎!我说厚生,你们调研组怎么搞的?咱们县《领导干部种试验田、社社增产、样样丰收》的经验,中央首长都在中央全会上提出表扬了,报告是你们起草的,都说这一下调研组要提级的提级,升官的升官,怎么听说你们反而挨批评了?”叶子见卢厚生美不滋滋的,知道他这时最能吹牛。
“不就是‘笔杆王’吗?拍马屁、吹牛皮、搞浮夸、捧书记。柏树乡公路边上一个三斗丘,稻秧长得好,他跟着黄书记去看了一次,便写报告说这是黄书记的试验田,和村干部合计弄虚作假,把人家田里的好秧稞挖到三斗丘。开镰那天,他去照相,将一个娃娃放在稻穗上坐着玩鸡蛋,假造稻谷亩产万斤的特大丰收情景。照片在地区报纸上登出来,有个农业专家写信给省地委,说这是一个造假的照片。地委来电话查问,县委说照片说明写的有点问题,搪塞过去了。回头笼统批评了调研组,却悄悄让‘笔杆王’入了党。弯如钩,反封侯。你说这事……”
叶子听他说的分明与事实有出入,也不想和他计较,只是把话题往他身上引:“听说你去年写了八个调查报告,地委转发了两个,省委用了一个,县委有的领导很器重你,说要提拔你了,是这样吗?”
“是倒也是,响铛铛,只吃糠。不瞒你说,要不是‘笔杆王’掺了行,我这次就上去了。”
叶子说:“你想办法背后搞他一下不行吗?”卢厚生望了叶子一眼,叶子眼中分明闪着成见。卢厚生知道这成见的由来,却想借此机会洗刷自己:“我不干这号事,我们家的弟兄姊妹,除了厚莲有点毛病,别人都还正宗。叶子,你是不是对厚莲有些成见?”
叶子暗暗吃惊,这个“坏胚”竟然卑鄙到这种程度,将自己的妹妹往里面装。叶子懂得,这种卑鄙行径在精神分析学上属于一种人格病,叫做“缺德映射”,为了洗刷自己,不惜栽诬近亲好友,以便更容易猎取信任。
叶子内心憎恶至极,外表却不动声色:“我这个人是听其自然的。你是不是指去年我高考落榜的事?落榜不见得是坏事,我这不是当了人民教师?要不我还在寒窗苦读呢!你提起这事我倒想问一问,厚莲为什么要捣人一下?”
“那可能是一时的糊涂吧!听说高考录取比例很小,我想,她是害怕竞争激烈吧……”山根路宽,卢厚生和叶子并肩走着。
“我和你说的‘英语比俄语’那句话,怎么叫她利用去了?”叶子和卢厚生胳膊擦胳膊肩挨肩,卢厚生感到又亲近,又坦诚。
“我写调查报告,自然要写一些现象,连我父亲的话我也引用,当然我不会提谁的名字。厚莲看我的稿子,分析说,‘我能猜出有些话是谁说的。这是我爸的言论,这是叶子的高见……’我说‘这是机密,不许外传’。她可能是这样知道的。”
叶子知道卢厚莲成绩不错,比较本分,与她没有嫌隙,不可能干这伤天害理的事,这个‘坏胚’编的倒圆泛,可也露了马脚。她更刻骨地感到他的刁奸恶毒。她暗暗咬牙切齿,琢磨着主意:
“这一次若不将他治绵了,让他再次得手,我就永无翻身之日。这种人,干这种坑人败德之事,搞惯了手脚,终久是一方的祸害。避着他,让着他,不是人道。‘多行不义必自毙’,‘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些老话不是虚拟的说教,就是懦弱的遁词。古贤有言,‘以战止战,虽战可也。’毛主席也说过:‘我们不是宋襄公,不需要那种蠢猪式的仁义道德。’我今天就要立一个‘以毒攻毒,不是恶毒’的宗旨。先学无情后学戏,姑奶奶可学会了你这‘坏胚’的无情,今天就要给你导演一出好戏。”读书人总爱在书中寻找言行根据,叶子本来不爱搞这一套,她爱的是文章自古无凭据,道德从来要自然。可是“坏胚”的可恶却也自然而然地叫她涌泉一般想起这一套一套的来。叶子拿定了主心骨,脑子里也就渐渐形成着计谋。
“坏事变成好事。其实我现在觉得,背后搞我一下,反而把我搞好了。书读多了也没有多少好处,右派分子都是书读得多的。”
“可不是?阶级斗争,就是斗有钱的和有文化的。我早就看清了这个问题,只是不说罢了。所以,我那年就坚决不读书,早早参加了工作。”卢厚生觉得叶子是个满脑子资产阶级思想的“洋小姐”,要讨得她的欢心,就得顺着她的毛,摸抚她的心;也好叫她相信,我有这些想法,绝对不会背后捣你。况且掏出这些心里话,也有我自己的一种真正的发泄。
叶子心想,这个“坏胚”真来劲了,把他内心深处最不敢见人的话都掏出来了。这才真正是“瞻前顾后当‘左’派,心向右倾”。看吧!下面他就要亮出他最见不得人的东西了。她顺着卢厚生的心思撩拨道:“哎呀卢厚生!你不怕当右派吗?你这些言论可有质量了。”
卢厚生这时是谈恋爱的心情。他觉得,谈恋爱就是要使对方感到自己是在说掏心的话,谁追谁就得揣摩谁的脾胃,顺着谁的胃口胡扯。
“和你说,怕什么?掏个心,一把金。这是事实,土改、三反五反、合作化,不是斗有钱的?批判《武训传》、批判《红楼梦》研究、批判胡风集团、批判右派,不都是斗有文化的?我们县委县政府不是典型?都说宣传部闻副部长是县委文化水平最高的,可就当了右派。在我们那一摊里,‘笔杆王’实际上文化水平最低,可他现在见谁都要排挤。”
“你这不就是‘瞻前顾后当“左”派,心向右倾’吗?你还说我这话有问题?”
“那是别人说有问题,人家说这是嘲笑左派,嘲笑反右倾,是发泄不满。”
“那你怎么看呢?”
“我看这话有水平,是嘲笑假左派的。”
“那你为什么不帮我解释解释,还拿来吓唬人!”
“我不是吓唬你,我是真心为你好。反右大家都怕右,都想证明自己左。拿住别人半句话就说人右的大有人在。”
“你同情右派?”
“不但同情,我也右。右的观点都是对老百姓有好处的。”
叶子心知他说这话的复杂思想,也来不及去分析它,便用赞赏的口吻说:“看来你是个有良知的人,我没有看错你,知道你总在关心我。”
“我不为你好,为谁呢?我为你,把‘金钱菊’都得罪了。”
“你若真心为我好,以后就帮我多长个耳朵,有事就及时告诉我。”
“那当然,那当然!”卢厚生见叶子说出这么亲热的话,乐得心花怒放。
两人说得热乎,卢厚生邪心蠢动,已经按捺不住欲火。看看路旁花遮柳隐,水智山仁的,便生着法子和叶子涎脸。他听人说洋人谈恋爱,是“男的不怪,女的不爱”,“不痞没意思”,叶子洋味儿足,又曾喜欢“第八飞机”的“粘怪”和“痞劲”,他好像悟出了一点什么,他要给叶子来一点儿“怪气”和“痞劲”。忽然来了灵感,把话题往“怪”处“痞”处引。
“叶子,你一个姑娘家,人家叫你‘洋小姐’,按理你很文静,怎么你倒‘烈’得很,动不动‘姑奶奶姑奶奶’的。”
“‘奶奶’是一种权威、尊严,‘姑奶奶’就更神圣不可侵犯了。这是一个很好的词儿。你怕不怕‘姑奶奶’?”叶子知道“坏胚”的坏劲儿要发作,来了个因势利导。
“嘿嘿!汉语很怪,‘奶’是水性的,叠成‘奶奶’却是干老形象;加一个‘姑’,就又变的水灵灵的。既然把祖母叫‘奶奶’,为什么不把祖父叫‘蛋蛋’?”
叶子“噗哧”一笑,真的乐了。这也算是一种“坏胚文化”吧#糊笑道:“你将来当了爷爷,就让孙子辈叫你‘蛋蛋’嘛!”
卢厚生来劲了:“还有一例,我没有想通:《孟子》上讲,‘食、色,性也。’又说,‘饮食男女,人之欲也。’这是大家承认的。现在把饮食的欲望叫食欲,把男女的欲望叫性欲。我看这种叫法不合乎逻辑。”
叶子想,这个一贯的假道学,今天当着我的面也谈起“性”来了!“性中出灵感”,难道他真的有了什么高见?“怎么个不合乎逻辑?你说应该怎么叫?”
“一个叫食欲,一个叫色欲。两者合起来,都叫性欲。”
叶子哈哈大笑,鄙夷地说:“要吃要喝也叫性欲?”
“为什么不能叫?不是说‘食色性也’吗?一个逻辑嘛!”卢厚生不服气。
“约定的东西不能讲逻辑,语言是约定俗成的,这个你没有听老师讲过?没有听过你也应该想得通。”
“喔!‘约定的东西不能讲逻辑’,这个道理简明扼要,好!不然要出许多笑话。”卢厚生顺着叶子,便想动手动脚:“把你的挎包给我,让我挂在伞把子上肩着,你也轻松,我也轻松。”卢厚生说着,就伸手去摘叶子的挎包。
“不用啦,不重,路又不远。”叶子拂着卢厚生的手,卢厚生坚持要摘,叶子抓着卢厚生的手摇着:“算了算了,都快到了。”
卢厚生感到叶子手上有电,很快周流全身,使他麻酥酥轻飘飘的。他索性将手滑向叶子胸部,叉开五指,触摸到叶子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地,成了搭肩探胸搂脖子的架势。叶子还没想到他竟然动手了,也不止步,也不用手制止,只是口气严肃地说:“放规矩一点,山摇头水瞪眼的,成何体统!”
卢厚生一不做二不休,涎皮嗅脸地说:“叶子,你真美……”
“你也学会审美爱美了?‘金钱菊’不是很美吗?听说人家都追上门了,你还看不上,你的眼光是不是高的太不现实了?”
“不,‘土特产’,没意思,你的美,多洋气。一个地下,一个天上,没有可比性。”
叶子糊弄他道:“我听人说,你把‘金钱菊’撩发了,‘金钱菊’要和你钻高粱地,你又没有精神了……”
“谁说我没精神?那是‘笔杆王’他妈的胡说八道……”卢厚生说着就在叶子后侧挨挨擦擦,手上也使开劲了。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庄重一点。”叶子站住了,小声地说,眼睛远近观察。
“我的姑奶奶,你再别折磨我了吧!”卢厚生见走到一个乔灌树木丛生的低洼隐蔽处,便放下雨伞挎包,突然跪在叶子脚下,抱着叶子的腿直摇。
“你要做什么?”
“你知道……”
“我不知道。”
“我要和你钻高粱地,风流风流。”他的手在使着一股暗劲,叶子懂了其中意思,暗中心惊:
“现在哪有高粱地?”
“哎呀我的姑奶奶,你还不懂这意思吗?”这洼子有点野,卢厚生只要使劲一扳,用头一拱,叶子就倒了。
“我是说真的。”叶子脑子急转弯,这个没有心肝头脑的色猪,不能和他硬拧。叶子咬咬牙,豁出来了,把原来想好治他的办法索性升级:“你起来!钻高粱地还有点味儿,这上不沾青下不着绿,没个秋凉没个夏爽,猪不猪,狗不狗,美的哪一头?起来!”叶子膝盖一顶,捣了卢厚生一下。
卢厚生说:“也是的。”松了手,叶子往前走自己的。
卢厚生起来拾了挎包雨伞,赶上叶子:“那你说咋样个美法?你咋说,我咋依。”
“风流风流,人想风情水想流。这事是人之常情,美丑只在自然间。咱们是啥人?也得自重一点,自然一点,也得留个美好的回忆嘛!你说是不是?”
“那是那是,我也是这样想的。你说何时何地最为合适?”
“这样吧!”叶子靠近卢厚生的耳边悄悄地说:“你今晚十二点半去偷风月。我住的院子后墙,不到两丈高,院角有个更高一点的了望台,等一会儿我指给你看。我的房间是进院门的第三间,也就是最里间,也就是从了望台下去的第一间。你从后墙了望台下面翻墙进去,石头墙好翻。进了院子摸到我的门,不要敲……”叶子又前后左右望一望,更机密地说:“我的门有一个秘密机关──这可是亲娘热老子我都不告诉的机密啊!”
“那当然,那当然……”卢厚生喜的抓耳挠腮,魂不守舍了。
“我的门上,有两块活板子,上面粉笔写着英语的‘晚安’,也就是你说的‘姑的奶’(Good night)。”叶子顿一顿,望卢厚生一笑。卢厚生激动的生挠脖子。
“你用指头在‘姑的’(Good)上面按两下,然后在‘奶’(night)上面按三下,心里数着一、二、三、四、五,五秒钟,门闩就会自动抽了。你轻轻一推,门就开了。你关上门,往左前方走,摸着床,轻轻的,自己上。姑奶奶要是睡着了,你就不要惊动她,自己钻进被子里去,让她来一个惊喜……”说着,装出痞劲照卢厚生腰肋上捅了一拳。
卢厚生被捅疼了,再疼他也耐得住。他说:“你太兴奋!”
“是的!社里现在是苗嫂家接待干部,你祝糊家院子的东厢房,夜里进出方便的很──你怕不怕?”
“不怕,不怕。这点胆量没有,算什么男子汉!况且‘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去年我还翻墙偷看过我嫂子洗澡。”卢厚生以为叶子觉得凡是能上墙偷看女人洗澡的,像“第八飞机”那样的,都是好样儿的。
叶子又恶心,又好笑,心里想:“可知这‘坏胚’与我那‘飞机’有天壤之别。这‘坏胚’俗不可耐,愚不可及,永远也悟不了男女的分寸!”口头却赞赏道:“这还像个话。素日见面,你从来不敢正眼看我,我就有点瞧不起。这半年多来,你倒是有长进。”
卢厚生听她这么干脆,倒有点胆怯了。他像自言自语,又像是问叶子:“这,这……这合乎逻辑吗?”
叶子说:“刚才不是还说过?‘约定的东西不能讲逻辑’吗?”
“噢!对,约定的,约定的。”
叶子和卢厚生在路上故意磨磨蹭蹭,海侃神聊,叫卢厚生饱尝一顿‘洋女子’的‘洋风流’味儿,也叫叶子将卢厚生肠弯弯肚拐拐摸了个透底.村里的炊烟和山根的暮霭连成了一片,村头大枫树上的喜鹊在‘喳喳’呼唤晚归的伴侣。水利工地上的人们都已回村,叶子和卢厚生进村的时间,正是一个不早不晚、不急不缓的茬口。
叶子先将卢厚生领到村支书陈水田家里,介绍给陈水田,这是我的老同学,县委调研组的秀才卢调研卢厚生。乡村干部都很看重调研、记者、作家这些摇笔杆子的“秀才官”,名义上他们是“见官低半级”,到哪里都由那里领导,实际上,许多领导都把他们当“钦差”,“见官大一级”的:一怕他们写不出这里的成绩;二怕他们写“内参”,反映问题。忠厚老实的村支书,一见叶子介绍来的是县委的“调研”,高兴得把平时很看重的叶老师都疏忽在一边了。
看了介绍信,听明了来意,陈水田更高兴,说:“本社的水利建设一直热火朝天,就盼上级领导来指导指导。”就把卢调研往苗嫂家领,说先安排好食宿,晚上就来汇报,明天去参观工地和渠系。说着就往苗嫂家走,叶子插空给卢厚生指了指学校后墙的了望台,说:“我们学校就在那个了望台下面,没有多远,你转到跟前就玩去。”笑了笑,和他们挥挥手,就回学校去了。
叶子回到学校,第八维正在看书,听到外面好像在叫“叶子,你来了贵客”,便放下书,走出小院,正好迎面碰到叶子在上台阶。两人照面时会心地一笑,立刻心绪复杂起来,各想各的心事。
叶子进屋,见第八维很精神,先是高兴,接着便是气恼。你真是一个狗肉牛骨头,脚好得这么快。她真想立即将茹也来信和“小老虎”的事和他摊牌,抖开了和他算个三下五除二。但是又想,今夜要他帮助收拾那个“坏胚”,先不忙吧!
“你在家里为啥呆不住?要跑到我这里来?”叶子一开口就没有个好气;心里在想,收拾卢厚生这事,事先和他说不说呢?
“家里呆腻了,你这儿新鲜。”
“你真会找新鲜,我们这儿新鲜事儿可多呢!”叶子想,不能给他说。说了第一他未必同意这么作,第二就是同意这么作也没有叫他毫无思想准备的效果好。
“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儿吗?”
“会有的,大出风头、大开眼界的新鲜事儿说有就有。”叶子想,不说,不说是上策,也叫他过后认真想一想。但是一定得找两个人事先说清楚,好作证明,好一起制服那个“坏胚”。这事只能和吴淑贞、袁棠棣说,求她们合作。
吴淑贞喊他们吃晚饭了。晚饭后,叶子想,虽然不能给第八维说透,但还是多少要让第八维有一点擦擦边的思想准备,便告诉第八维,卢厚生同她坐一辆车来黛金山了。卢厚生说有人又要打你我的小报告,肯定这个“坏胚”是来钻空子的,他不知道你也来这里了。这都是你和茹也干得“漂亮”招惹来的……叶子说着,心里在流泪,狠狠地瞪了第八一眼。第八看着她眼睛闪着泪光,流露着一种悲哀,心头一震:叶子定是拿到什么信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