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乎意料
作品:《锦瑟年华——一个女孩在香港的生活》 那家公司坐落于中环，是一整幢镶有镜面玻璃的大厦，外观很是气派。人事部姓刘的主管是姑父的熟人，因为当年炒楼市很受了姑母的指点，且小赚了一笔，故而和姑父的关系非常好。见面介绍不多时，我的工作就毫无阻碍地敲定下来，且第二天便开始试用期的上班。
财会部人员不多，连我在内一共五个。主管ThomasChan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精瘦中年男子，满腹计算的样子。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内地来的女孩子，叫作小满，比我年纪略小，据说也是托熟进来的。剩下的两个都是香港本地人，住在荃湾的Celina和住在赤柱的Wilson。
Celina是典型的香港年轻女孩子，打扮入时，心眼精明。她话不多，做事很麻利，对人不热也不冷。我总觉得Wilson和主管两人都在暗地里较着劲，讨好着她。
因为和我背景一样，所以，小满就和我比较有天聊。她私下里对我说，主管这个人，工作上还行，但是生活做派实在不怎么样。明明自己已经有老婆了，还整天对着Celina献殷勤。
那么Wilson呢，我问。她似乎脸有点淡淡的红，还行吧。她含糊地。我猜想她估计是喜欢他的。不过，确实，比起大多数矮小黑瘦的香港人，Wilson的外表也算是周正。
三个月的试用期里，我的工作无风无浪，每天坐地铁上下班，晚间去夜校学粤语，倒也渐渐习惯了香港的生活。周末的时候，大多时间是呆在姑母的家里，陪姑母看肥皂剧，听她讲娱乐新闻。有时候姑母会约一些师奶朋友来家，她们的消遣就是搓麻将和谈闲天。一坐就是一整天，直到吃了夜宵才走。我便成了姑母不可缺少的差遣。倒水冲茶切糕点削水果，样样不落。
姑父周末常常加班，他的皮鞋公司似乎每况愈下，他大有结束这个生意的意思。不过，姑母不答应，毕竟，这个“林太”的称呼，多少是冲着姑父的公司牌号。她舍不得这份小小的风光。
姑父知道姑母的脾气，便把公司的不景气告诉了我，最初不过是叹苦经，再后来，便渐渐将公司的运作模式和经营管理等细节也毫无保留地透露。他大有教我接他班底的意思。
“我和你姑母这辈子，不过是，吃得动再吃个一两年，活得动，也不过没几年了。你还年轻，在香港，有份产业，多少保障些。虽然是小生意，可是，有资产，想做大，也不是没有机会。我已经老了，也再没有那个劲了。我没有子女，你来这里，就算是我的一子半女了，将来公司交给你，也算是圆满。”姑父在一次闲聊中这样对我说。他的语气很沉稳，仿佛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我连异议的机会都没有。
姑父的话，不是不心动的，一个赤手空拳的人，无端端地有了一份资产，就好比意外中彩票。可是，姑父就这样毫无保留地把他苦苦经营十几年的公司交给我，而我又是全无经验的人，万一公司倒在我手里，那么我岂不是这辈子都良心不安？当下打定主意，只要一谋到苏州的职位，就立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