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爱情的伤痛
作品:《单人房双人床》 第二十二章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顾忆罗居然在回家的路上遇见应采妮了。
“嗨,你好,我认得你。”忆罗先打招呼。
“我也见过你。”应采妮一脸的无精打采。
“你看起来不太开心,有什么心事吗?”
“你好像观察能力很强。”
“一个女人深更半夜的不回家睡觉,肯定有问题。”
“那么,你呢?你不和我一样吗?”
“不,我们不一样。你有脸上写着忧伤,我的脸上写着快乐。不过我快乐是因为我刚刚结束一个在学校里发生的笑料。”
“我们到对面的咖啡厅坐坐好吗?”顾忆罗没想到她居然会主动邀请她。
咖啡厅里昏黄的灯光,照着两个各怀心事的女人。应采妮要了一怀“卡不其诺”,顾忆罗要了一怀“爱尔兰咖啡”。
“你在想什么?”忆罗问坐在她对面的应采妮。
“我在想那个我曾经喜欢过的男孩子的脸,有多长时间没有再见到他。他已经不存在,似乎是个幻影,我常常在想,自己是不是爱上了一个幻觉。真的只是一个幻觉。上课的时候,我就感觉他坐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可是当我回头去看的时候,他不在那里。我不知道他坐在哪里,我只是偶尔回头看一下,然后就把头扭过来。继续发呆。他是爱穿白色衬衣黑色粗布裤子的男子,黑色的皮鞋总是擦得发亮。我想,我喜欢的只是那件白衬衣和黑色的粗布裤子而已。并不是他,一个人要喜欢另一个人是件很艰难的事情。”
“那个你曾经喜欢过的男孩子,是王苏吧?”
沉默——
“是的,幻觉。我也常常觉得自己爱上了一个幻觉。”顾忆罗想起了那个藏在她心里面的影子,他就是她的一个幻觉#糊觉得她和应采妮是同一种女人,敏感而又脆弱的女人。
“我依然记得五年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摸样,白色的衬衣,黑色的粗布裤子,头发整齐清爽。眼睛明亮,眼神温柔干净。一张干净寂寞的脸上写满了坚定和执着。于是在一刹那之间,心里似乎有柔软的东西落下来,我听得见花开的声音。一瞬间的破碎,生命似乎是一种劫,我们都在劫难逃。爱亦或不爱,都是无可选择的。
后来,有一天下了很大的雨,我赶着去上英文课,我知道他也会去。于是我故意不带伞,在他的伞下默默地避雨……”应采妮的脸上流淌着泪水,湿湿地打在脸上,也打在心上。
“微笑,他的微笑似乎是一种迷药,灌醉了我寂寞已久的脸。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只是无声无息。我没有想到我会突然爱上一个陌生的男人,就因为他给了我一粒止痛药,然后我就爱上他了。这种感觉真奇怪。顾忆罗,你会不会在一瞬间喜欢一个人?不是一见钟情,但是在某时某刻,在电光火石,或者暮然回首的一瞬间,你喜欢他。”应采妮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顾忆罗,那眼神仿佛是在说:我已经看穿你了。
“会,我也会在一个瞬间就突然爱上某个人。”
“我现在突然发现中学时候学的百分比真的很有用。曾经我100%地爱王苏,可是现在我对他的爱却只剩下20%或者更少。就像你在商场里看见一件很漂亮的衣服,当时你的100的欲望想要把它买下来,可是一秒钟以后,你却发现只剩下20%的购买欲了。整个世界都乱套了,好像做梦一样。”
“人生本来就是在不断地做着一个又一个触摸不到的梦,幻想却又真实。”
“我是一家报刊的记者,每天都跟很多人打交道,也有很多人说会给我写信,说他们的故事。每次打开信箱,希望有人跟我写信。但是每次都是失望,没有人写信给自己。我想人都是隐蔽的动物,人都是不愿意把自己的故事赤裸裸地呈现在另一个人面前。于是只有放歌,吵闹的歌声让自己忘记了思考。有时候下楼去买饮料喝,那些饮料都是酸甜的味道。似乎有人发现生命中的苦难太多,才把饮料做成味道甘甜的。这样就可以忘记人世间的苦难。饿了就吃干面包,喝着牛奶。深夜里喝咖啡,微苦的味道,让自己清醒。喜欢黑夜,它让我平静。”
“可你,为什么会对我说这么多?这算不算是你的隐私?”顾忆罗觉得诧异。
“没有为什么,只是想找个人诉说。把心事总闷在心里也不是办法。”
咖啡喝完了。
“今天,谢谢你。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应采妮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其实我们是同一种人,今天很高兴听你诉说心事。”
“再见!”顾忆罗看着应采妮的背景慢慢消失,然后才转过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忆罗回到家,没有马上睡觉。或者说,她睡不着。
黑暗的夜里,关着灯。忆罗面对着电脑,用手指敲打着键盘。这是一双寂寞的手,手指寂寞了很长时间。每敲一下,她就听见键盘丁冬的声音,那声音像是从心里发出来的,清脆悦耳,寂寞尖锐。心一下一下地疼。手指在键盘上跳着欢快的舞,终于流下泪来。
顾忆罗是始终在黑夜里保持清醒的人,敏锐而激越。
她写字,用来忘记,用来安慰,用来救赎。
然后再重生。
生命亦只是一个充满悲凉与繁华的圆。我们在这个圆圈上面行走,一路悲凉亦或繁华都只是这个圆圈的光环,我们的身上只剩下空洞的盲。但是我们依然追寻着那些光彩照人的环,否则便无法行走下去,生命停止追寻,我们便会因为空洞而死去,再也无法完成生命的轮回。
所以我们追逐,即使变得疲惫。所以我们爱,即使是幻觉。
爱到伤痛。生命因此发出光彩。生命的圆亦开始慢慢合拢,不管这过程是多么艰难。
闭上眼睛,记不起他的脸庞。心里有尖锐的声音发出来,穿透时光和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