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节

作品:《七年黑道生涯

    晚上七点,我来到月浦,叶世杰的那个饭店门口挂着歇业的牌子,两扇玻璃门半开着,门口竖了块很大的白屏风。推门进去,饶过屏风,便看到后面有个大大的圆桌,围坐了一桌子的人,人人都沉着脸,喝着闷酒。看到我进来,成哥从座位上站起,说:“周周,你来啦。”一边拉过后面的一把椅子,放到桌边,说:“坐这儿吧。”我落下座来,成哥便站起身来说:“这就是周周,是世杰的朋友,以前是跟伟刚混的。这次的事情,周周其实事先已经给我们通风报信了。但是…唉…”成哥长叹一声道:“最后还是…”
    这时候,坐在对面的一个染着红色头发的高个子男人忽然站了起来,把手里的酒杯往桌上一拍。操着北方口音的普通话,愤恨地盯着我说:“妈个*的,世杰就是被这帮家伙害的,还找他们来谈,谈个屁啊,先把这小子干了,然后大伙一块儿去宝山,看到伟刚就砍,TMD多省事。”他旁边坐着的几人也应和着看着我骂。听那人这么一说,我忽然心中一动,脸上作出愤怒状,站起身来,抓着面前的那个玻璃杯,往地上一摔,大声道:“老子为了叶哥,冒了好大的危险,不惜和伟刚对着干,你个狗娘养的倒好,反过来怪我。今天我倒要豁出去了,看看谁TM能干掉谁。”一边说,一边指着对面那人,挑衅着。”那人见我如此反应,快要疯了,拿起桌上的酒瓶,就要冲过来,我也操起身旁的一个折叠椅…却被一旁的成哥死死抱住。“住手,都TMD给我住手,”成哥大吼。他红着眼死盯着对面那个男人,说:“你TMD再敢动手给我看看?”那人被成哥的气势镇住,汕汕地放下手里的酒瓶。
    我一把扔下手里的椅子,看着成哥,大声说道:“我其实晓得,在这里的,都是跟叶哥混了好多年的老兄弟了。我周周TMD算什么东西?本来我找叶哥来做这件事情,也是为了自保,叶哥和叶姐相信我,我当时也豁出去,打算就跟伟刚干上了,还冒着天大的危险来月浦给你们报信,哼,要不是我,今天在座的,以后就都该跟着陈豪混了罢。今天连叶哥不在了,既然这里还有那么多朋友信不过我,我真的不想再做什么了。”说到这里,我看着成哥,摇头说道:“我怕再这样下去的话,我迟早要丢了性命。不是丢在这里,就是丢在伟刚手里。”说完这番话,我便向外走去,成哥一把拉着我说:“周周,你先别走。”我回头看着成哥,沉声说道:“你放心成哥,你们这么多兄弟,还怕做不掉一个伟刚吗?你们尽管做,我只当不晓得这件事情,今天也没来过这里,我只求在座诸位放我一马。我还想多活几年。”说完我摇摇头,一甩手,走出饭店,只留下身后的成哥呆里在当场。
    走出饭店,我马上拦了辆计程车,回了宝山。在路上,我庆幸自己最终得以逃过成哥对我的逼迫。但是,事情演变到这步田地,已经早已脱离了我可以控制的范围。我暗暗告诉自己,“太危险了,这样太危险了,迟早都要被人吃掉。我必须要想出办法,主动出击。解决所有的这些烦恼。”可是,怎样才能为自己赢得主动呢?我苦苦思索着。
    我试图把所有的事情都好好整理出来,再确定自己下一步该怎样走。首先,我之所以不得不为伟刚做事,或者不得不为叶世杰做事,原因就是我必须要有一股势力来依靠。当时无论是伟刚或是叶世杰,都能提供给我相对的保护。而如今,这两家似乎都能保护我,又似乎随时有可能对我形成威胁。那么,是时候主动改变这一局势了。这时候,我需要一股新势力的介入。但是,我又到哪里去找这股新的力量呢?月浦…那是不可能的了。我从未在那里混过,毫无关系和基础,而宝山,绝大多数都是伟刚的势力范围。自从当年的艾历瓦尔被捕,以及后来中海断腿之后。伟刚在宝山的基础更加扎实了。想到中海,我忽然心中一动。这倒是个我可以利用的机会,中海出事之后,是中涛一直在打理他大哥原来那摊子事情,这小子性格急躁,又有些懦弱,最近几乎没有什么声音了。本来中海在的时候,在盘古路周围那块地盘,他还是很有些势力的,我何不去找他们商量一下,借机在那里发展一下。顺便还可以帮到中海一把。
    想到这里,我轻拍大腿,觉得这是个颇为可行的方法。我已经替伟刚除去了叶世杰,也不再欠他任何东西。这时候如果提出要走,伟刚没有理由来为难我。而月浦那边,暂时似乎又成哥作主,他没有怀疑到我,如果我自己单干,他更没有理由来逼迫我去替他除掉伟刚。况且要是他们知道我脱离了伟刚,以后更不会把叶世杰的死想象到我身上。而我正好可以趁此时机看他们两家斗法。逃离旋涡的中心。拉拢中间势力。安心的经营自己的事情。暂时不会牵连到可以预见的这一连串的腥风血雨之中。是时候了,是时候我自己单干了。我暗暗对自己说:“周周,也只有这样,你才可能混出息。”
    便如同我预料的那样,中海那边不是问题。当我跟中海去说了我的想法之后,他拍着桌子叫好。“周周,”中海对我说,”其实我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涛涛实在不是那块料,这几个月,他整天就象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飞,也不做事,就是这里混混,那里混混。这样下去,不但以前的钱都收不到,而且兄弟们都快要散了,跟他说了多少遍。要不就转个正行做做,要继续混下去,那也要好好的去关心一下以前的那些生意。他就是听不进,唉…我的腿如今是不成了,我的话也没用了。”说到这里,中海的眼里略过一阵感伤。我拍着中海的手说:“中涛其实人挺不错的,只是不太习惯干这些事情,况且有些东西,对他来说也危险了一点。你我兄弟一场,我会把中涛当自己的弟弟看的。以后,就让中涛还跟以前一样吧。有事情,就让我来担。唉…可能这样,你老娘也会放心一些。”中海点点头,说:“那也是。周周,这件事让我来安排一下,我先跟兄弟们都通完气,过两天就正式让大家过来看你一下。我这边的兄弟,反正你都熟,大多数人也都服你。倒是伟刚那儿,你打算怎么交代?”
    “是啊,伟刚那里,我又该怎么交代呢?”虽说我倒不怕伟刚为难我,但多年之后,再开这口,我总觉得于情理上颇有些亏欠伟刚。我摇摇头,看着中海笑着说:“你尽管放心,伟刚那里,我自会安排。”告别中海出来,我直接到了黄毛家,打了个电话找他出来。黄毛见到我,笑着捅了我一下说:“精神好多了嘛,啥事呀。”我说没啥。找你随便走走聊聊。我和黄毛不着边际地说笑着,逛到了友谊路上,下午四五点钟的宝山中心人流涌动,路边放着大堆的自行车,旁边是一个个的小吃摊,来到一个臭豆腐摊前,黄毛拉着我停下,说:“买点吃吧,我有点饿了。”我嘿嘿笑着说:“你TM是馋了吧。”黄毛眨了眨眼,要了三块钱的臭豆腐,放了辣酱和甜面酱,分了两盒,把其中一盒递了给我。我拿了些竹签,和黄毛蹲在路边吃了起来。”吃了两块臭豆腐,我抹了抹嘴边沾到的酱渍,转头对黄毛说:“兄弟,我打算离开伟刚,单干。”
    说完这句话,我转头看了看黄毛,只见他正在嚼动的略微嘴停了一下。然后又开始咀嚼起来。仿佛没听到我说的话似的。我回过头来,看着地面,手里拿着根牙签,有些不知所措。就在这时,黄毛伸过手来,拿过我手里的那盒臭豆腐,说:“你不吃就别浪费,都给我吧。”说着,一口一块,三下五除二就都送到嘴里了。他鼓着鳃帮,把空盒子扔在地上,站起身来边嚼边说:“你又要走了吗?”我楞了一下,也站起身来说:“是啊。”黄毛转过头,费力地咽下嘴里的食物,看着我认真的说:“那就再也不要回来跟伟刚了。我和你一起干。”
    晚上,伟刚家。我和黄毛站在伟刚身前。伟刚脸色铁青,坐在桌子边,一言不发。“你让我做的所有事情,我全都做了。伟刚哥,说实话我也跟了你那么多年了,办了不少事情。这次我说要退出,是真的。中海那边让我过去照顾一下,他是我好朋友,腿又断了,我实在不能拒绝。请你一定成全。”伟刚哼了一声道:“你们是翅膀硬了,想抛开干了,我告诉你们,这么做没好果子吃。还有你,黄毛,你要搞搞清爽,哪个是自家人,哪个是外人。”黄毛轻轻说:“哥,我跟你也那么久了,我和周周都不会和你对着干的,你做的汽车生意,我们又不会插手,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其他的行当好做。”伟刚死死盯着黄毛说:“你们要走了,今后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出什么事情不要来找我帮忙。更不要用我的人。还有,每个月的例钱那是更不用想拿了。”黄毛点点头说:“这些都没问题。”伟刚的眼角牵动了一下,又看着我慢慢说:“周周,要是黄毛出了什么事,你以后就别想在宝山混了。”
    出了伟刚家的门,我深深吸了口气,看着黄毛,笑着说:“我倒没想到,伟刚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他也没怎么为难我。”黄毛哼了一声道:“你是不知道,我听到伟刚有一次在说。他总觉得你在他身边,是个威胁。”“威胁?”我惊讶地问。黄毛说:“是,就是这样,伟刚一直觉得你有野心,他对你也是留了一手。做什么事情都防着你。所以你跟他那么久,除了那些麻烦事,他都没怎么差遣过你。他觉得你办事太过精明。生怕你有一天会对他不利。他本没有想到,你能那么顺利地干掉叶世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所以这次你提出要走,我估计他心里倒是颇为愿意。”我叹了一声道:“我做任何事,从来都是为的自保。伟刚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黄毛笑着踢了我一脚,说:“是啊,管TMD,走,喝酒去。”
    第二天早上,中涛打我电话,说是他和中海安排好晚上让我和他们的兄弟们见个面,一起吃饭。我答应了,然后说:“我把黄毛也带来吧,他以后也和我们一起混。”中涛说那太好啦,反正大家都是熟人了。挂了电话,我便跑去网吧开门。刚下了楼,便看见一熟悉的身影站在台阶前。我揉了揉眼睛。那人转过身来,看到我,挠着头笑着说:“周周,我来啦。”我大声叫道:“阿强,TMD是你啊,你终于出来啦!!”一边说一边跨上前去,搂住了阿强。刚从号子里出来,阿强还留着很短的板寸,脸看起来苍白了许多,也苍老了许多,全然没有了从前的意气风发和暴戾。”来来来,跟我去网吧,咱们买点酒一块吃午饭。”阿强笑着答应了一声。
    我到超市买了啤酒,和阿强一起来到了网吧,边喝边聊。”我是昨天才出来的。”阿强说。”多亏了你和黄毛,拿了那笔钱。这两年家里人都过得不错。”我笑着说,”那本来就是你该拿的。别谢我。”阿强接着说:“李海东的事我也听说了。周周,是你给我报了这个仇。”我举起手里的啤酒罐说:“这些事情,都不用提了,现在大家都过得不错,这就最好啦,来来,喝酒喝酒。”阿强拿起酒喝了一口,皱着眉说:“周周,昨天晚上我去找过黄毛了。”我点点头说是吧。阿强说:“本来这次出来,我是想拿出那笔钱,把饭店重新整一下,好好做生意的。但是我听黄毛讲,你跟伟刚分开了,现在刚出来单干。”说到这里,阿强握着我的手,热切地说:“我已经和光头,还有几个从小就跟着我在漠河路混的兄弟说好了,周周,我们还是跟你。”
    我楞了楞,说:“阿强,这…我看你还是好好地做生意吧。”阿强把啤酒罐往桌子上一放,问:“周周,你是看不起我们这些老兄弟吗?”我摇着手说不不不,阿强你不要误会。我叹了口气说:“你们要是都过来跟着我,我是怕伟刚会不高兴。而且,阿强,你这些年在里面吃了那么多苦,我不想你再出来混了,在家过些安稳的日子也挺好的。”阿强摇着头说:“周周,既然你已经不跟了伟刚了,就不要婆婆妈妈,我昨天晚上想过了,我们跟着你,心里也踏实。总比跟着伟刚好,再说,要不是你和黄毛。我出来以后哪里还能过什么舒服安慰的日子。总之,你是别推辞了,我已经决定了。”我看着阿强许久,抓起啤酒罐,说:“那就干了这杯。”“干。”阿强举起酒杯大声说。
    当天晚上,漠河路上的团结饭庄,大厅里全都坐满。黄毛略略数了一下,竟然来了一百四五十人。这其中有中海这边的一百来人,阿强带了三十多人,另外,中海的那个朋友车军也带了十多个朋友来助兴。席间杯盅交错,筷影翻飞,到处充斥着粗豪的笑声。中海坐在轮椅里。酒到酣时,中海拍桌叫道:“大家先慢些吃,我有话要讲。”于是厅里众人俱都放下杯筷,看向坐在轮椅里的中海。中海环顾四周道:“今天这里坐着的,都是兄弟,我中海在宝山混了十多年,也没其他好处,就是交了这么多朋友。平时有事,也全靠大家赏脸帮忙,今天我先敬大家一杯。”说着中海斟满一杯,仰头喝下。”喝完这杯,中海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扣,低头看着自己的腿,摇着头说:“我这条腿算是废了,那也没有办法,大家看得起我,以前一直当我是大哥,现在,我这个大哥,实在是当不了也不想当了。”说到这里,中海转头看着我。示意我到他身边去。
    我站起身来,走到中海身后,握着他的轮椅手柄,中海回过手臂,拍拍我的手,说:“大家也都认识周周,知道他是我的好兄弟,好朋友。周周这人,义气是没得说的,又有头脑,我想,以后大家都能跟着他混。却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意见。”说到这里。中海皱着眉头,环顾四周。这时候,坐在邻桌的中涛和黄勇带头喊了起来,”我们支持周周,支持中海。”坐在后面的阿强那两桌也跟着喊了起来。”我们听中海的。周周,好样的…”中涛这么一起头,底下的众人顿时轰也似地跟着叫起好来。我和中涛底下的那些老兄弟们关系都好。中海有意撑我,事先已经跟他们商量好了,自然没有问题。我笑着踏上一步,摆摆手示意大家停下。
    待得底下鼓噪之声渐止,我看了看旁边的中海,大声说:“既然大家给我面子,中海哥也这么挺我,我就不推托了。今天在这里的,无论大家以前认不认识,今后便都是兄弟了。以后大家有钱同赚,有难同当。“说到这里,我倒了杯酒,递给中海,又给自己斟满,举杯说道:“我敬大家一杯,以后的事,都要靠兄弟们了。”说完举杯一饮而尽。各人轰然叫好,俱都举起手里的酒杯,喝了起来…那天晚上,阿强饭店里的五十多箱啤酒全被喝完,连白酒黄酒也空了,到次日凌晨,一众人等才东倒西歪,满嘴粗话酒气地走出店门。四散归去。我拿钱给阿强,说今天我来请客,他红通着连,喷着酒气死命不收。我只得无奈作罢,出了门,坐了车军的车回到家里。
    第二天早晨,我头痛欲裂地醒了过来,感觉昏昏沉沉的,口干舌燥。站起身来,想要去厨房倒杯水喝,刚走了两步,便觉得头重脚轻,摇摇晃晃…心道不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果然烫手无比…我发烧了。喝了几口水,我又重新把自己裹进被窝,想捂一身汗出来,兴许热度就会退去。哪知我在被窝里越睡越冷,脑门却越来越热,感觉呼出的气息都是烫的。我想:“真TM糟糕,当上大哥的第一天,便生起了病,真不是个好兆头。”
    如此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一直到下午,才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接起一听,原来是黄珏打来的,她让我晚上陪她一起吃饭。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已经没那么热了,心想这可能只是感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答应了她。也没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挂了电话,我赶紧找了些药服下,躺到床上。想多休息一会,晚上好打起精神去接黄珏下班。
    四点半的时候,我从床上爬起,感觉人略微精神了些,热度似乎也退了。于是便穿起衣服,下楼打了辆车去南京路接黄珏下班。5点半多一点。我在她们楼下等到了黄珏,她今天穿了件黑色的短夹克,分外的精神,见了我的面。她便拉着我撒娇说有四川路某商场的优惠券,想去那里逛街买衣服,我想自己也有很多日子没陪她了,于是便一口答应,陪着黄珏来到四川路上。到了商场,黄珏如同鱼儿见了水一般高兴,拉着我东试西挑,足足耗了两个多小时,买了一大堆衣服,还硬给我买了条皮带。这才作罢,兴高采烈地出了商场。”我们去吃火锅吧,”黄珏拉着我说。这时候,我感觉自己又开始有些不舒服了,人晕晕的,一摸额头有些发烫。但我却不想扫了她的兴致,于是勉强笑着说:“好啊。”
    虹口体育场旁边的一个火锅店里,我扶着晕乎乎的脑门,陪着黄珏在那儿坐着。黄珏一边点着菜单一边问我要吃什么,我说我胃口不好随便就行。于是黄珏点了锅底和料,就让服务员把冷菜推来看看。服务员便走到对面去推那辆装着冷盘的小车。这时候,我耳边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声,转头一看,紧挨着我们的那个桌子,一帮年轻人正坐着面红耳赤地碰着杯,一边嘴里大声呼喝着。黄珏皱了皱眉头说,怎么那么闹,又不是在包房。这时候,服务生推来冷盆,黄珏点了几个端上桌来。笑着对我说:“今天让你多喝点啤酒吧,可不许醉了,呆会还要送我回家的。”我摇头说今天喝点热茶就好,不用喝啤酒了。”正说到这儿,就听到砰当一声。旁边那桌上的一个啤酒瓶,被坐在我后面那人衣服带到,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瓶里的啤酒溅在了我的裤管上和鞋上。
    我皱着眉转过头去瞪了那人一眼,说:“怎么那么不小心。”黄珏赶紧走上来,弯下腰看着我的脚问,怎么样你没事吧。没被玻璃扎到吧。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那个摔破酒瓶的人拍着桌子说:“你TM长没长眼,把我的酒瓶搞到地上还来问我?”还没等我说话,黄珏便气愤地指着那人说:“明明是你自己把酒瓶摔破的,怎么不道歉,还来冤枉别人?”我看那人满嘴酒气,一脸赤红,便拉着黄珏说:“算了,他喝多了,别跟他多罗唆。”听我这么一说,那人一拍桌子,指着我问:“你说什么?有种站起来再跟我说一遍。”那一桌坐了七八个人,听那人这么一说,都站了起来,看着我。我白了那人一眼,摇了摇头,嘴里轻轻念了声:“神经病。”一边转过头来,挥手让黄珏坐下。正在这时,就听黄珏惊叫一声:“周周小心…”接着,就是砰的一声,我的左侧脑门凉嗖嗖的,然后便感觉一阵剧烈的疼痛,我用手一摸。全是血…抬眼看去,那人正握着半个破裂的啤酒瓶在那里凶狠地盯着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