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作品:《玫瑰胴体

    羊革向后退了两步,从另一个角度来欣赏林雪茵的美。
    她似乎是装饰在天国草原中央的一朵玉兰,如此之醒目,以至于成为草原的中心,神与人类战争的导火线,——双方都在垂诞她的美貌,而她将会成为哪一方的王后?
    碧绿的草原漫无边际,而唯独你自己被点缀在这辽阔的中心,或者你的芳香弥满草原,或者草原的绿色吞噬了你。
    这时候你伸向岸边的手,就像指向敌人的大旗,这是你的挑战!代表了所有的女人,和那些遗忘了生命或被生命遗忘了的人!
    人类的使者,作为男人的战士苏醒了。
    羊革走过来,伸出手去,握住了那只苍白但坚定的手。他说:“脱!”
    林雪茵没有理解他的语言,她无法接受这种生硬的指令,她觉得自己需要温柔,需要温柔的毒药麻醉了她。在最后的一刻,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妻子。
    “脱!”画家第二次这样说,没有感情,没有温柔,——没有让她逃避这儿的真实!
    他的坚定而从容的语气震慑了她,林雪茵把身体从幻想中,从模棱两可的混沌中唤醒了。
    是这个男人,是他在说“脱”!而他那么实在,那么真实地站在面前,他在说“脱”时,是清醒的,而他也在她的灵魂上狠狠敲了一记,让她看着这一切,以及将要发生的一切!
    在这一刻,林雪茵才真正意识到成熟的内涵,而以前她能理解的成熟是多么幼稚呀!
    裙子从肩膀那儿被慢慢卸下来,她的肉体在裸露的同时,灵魂也一点一点被擦亮了。
    她听见了他的呼吸,那不是人的呼吸,是宇宙的呼吸,是整个世界的呐喊。
    虽然她的美已经被想象过无数次,但真实地面对,仍旧把想象化成一片苍白。
    林雪茵觉得自己很平静,她的身体第一次被作为美,而不仅仅是欲望的对象,它渴望这种机缘已经很久了,而它现在与机缘相遇了。
    不,没有羞涩,没有恐惧,这里是和平!和平与宁静!
    她的身体说:来吧!我已经为你开放了!
    画家从美的漩涡中挣脱出来,举起她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脸上。它是那么冰冷,但他感觉到了她的血液的流动。在那些蓝色的血管里面,流动着的便是她殷红的血,一个女人的血。
    他的吻从指尖开始,那么细致、耐心,几乎用他的唇在手指的每一毫米的皮肤上,微雕着他的赞美,他的爱怜!
    她太需要温暖了,她的血需要加温。而这温度正在他的唇上,从指尖注入,流遍她双臂的血管,回到她欢呼的心房里,再从那里,把这一喜讯带向全身。
    而他的唇却在颤抖,那是幸福,还是因为激动?
    他需要恢复,需要从记忆中找到他的光与火的中心,从而重新烈烈燃烧起来。
    现在,他的微曲的后背多么可怜啊,那耸起的脊椎,和浅褐色的皮肤太陈旧了,仿佛刚刚出土的文物,表面上覆满了灰尘。
    林雪茵伸出另一只手去,按在了他的背上,摩娑着来擦拭它。
    他的吻蔓延到手臂上,而双唇每向前移动一寸,便要湿润些,灵活些,灼热些,而她的血就会再热一些。
    女人生性便是蛇类的朋友,直立行走的冷血动物,她们需要的是加热。
    但是,有多少女人在冰凉的世界里瑟缩着度过了她们的一生,从来没有被温暖过,血液始终是冷的,在泥土中也是冷的!
    林雪茵的皮肤下面涌出了红色,健康而温暖的红色,从胸口优雅地扩散,像一朵菊花那样不紧不慢地绽放、绽放!
    他的手什么时候放在了她的腰上?那里膨胀了,把他的手紧紧吸住。
    她的灵魂的抒情浮起来了,穿越了她的双唇、发出呻吟和召唤!
    画家的鉴赏中心移到了她的乳房上。两只处女般的乳房那么天真和单纯,粉红色乳晕中心是两颗远方的星星,跃动着,在他的目光的爱抚下坚实起来。
    然而舌尖终于最终触动它们,一道不可捉摸的游丝倏然把所有的神经系紧了,扼祝狐们,使她窒息,让血液在心房里沸腾着。
    林雪茵小心翼翼地作了一次深呼吸,害怕惊吓了她的开放中的身体。
    沸腾的血液再也无法封闭在心房的约束中,刹那间从心脏的中心迸发出来,汹汹涌涌,奔向她整个生命的源头,河流的发源地,并在那儿迅速汇聚起来。
    他嗅到了那泉水中的血的甜蜜气息,它是清凉的,幽雅的,纤细的,但却是灵活的,热情的。
    林雪茵的上身向后仰过去,她看见了自己在云中的舞蹈,她被这舞蹈的激昂所感动。在白色云雾中的那一个她清晰极了,那是真正的她,是完整的她!
    “我要你!”她听见自己清晰地这样说。
    画家抱起他的完美的模特儿,走进卧室,让她在床上躺下去。
    我是真实的!林雪茵骄傲地对自己说。她睁开双目,看着那张脸。她才刚刚和这张脸熟悉起来,但她整个的生命已经确认了他。
    羊革在床下褪掉了他的短裤。
    林雪茵看着他高昂的阳物,她发现,那是一种力量和美的最成功结合!
    不是故意把它拿来对比,但林雪茵还是认为,男人的yīn茎是他们本质的象征,了解一个男人,应该从它开始,因为它是裸露的,不加修饰的。
    是的,她爱它,就像爱它的主人一样,它和他一样,都是她肉体和灵魂的最佳舵手,只有在这里和它与他的相遇,她才稳定了、和平了!
    林雪茵伸出手去,轻轻地握祝狐。它的激动是多么热烈啊,仿佛一匹看见草原的小牡马。
    “你喜欢它吗?”画家问。
    林雪茵没有回答,而是握紧了它,把它向自己的身体拉过来。
    羊革来到床上,两具肉体迅速地交融在一起。
    林雪茵让他的坚挺进入了自己,它是温暖的,是带来了阳光的使者,照亮了她从未被照亮过的生命走廊。
    他抽动起来,先是柔和的,怕打破她身体里面的寂静与秩序。但是,她的肉体的自然的深邃中,早就已经适应了他的进入,可能在没有看见他的那个高傲的小王子之前,她就已经为它留下了一席之地。
    羊革意识到了这种和谐的迎接。他真有些开始怀疑起来,怀疑这个曾经冷酷地拒绝了他的美丽的女人,她的阴谋是多么吓人啊。她一定是有预谋的,甚至在山坡上邂逅之前,她大概就已经熟悉他了吧?
    现在,她是多么抒情地呻吟着,她的温软的女性里,似乎有着生命,有着强烈的意志,因为她那么紧紧的“咬”住了他,让他感到充实。
    男人的冲撞加快了,林雪茵欢快地迎合着他,让他更深地触进她的里面,感觉他的无所不在的力量。
    她的动情的呻吟听起来就是一支小号的高鸣,但却不显得放浪。
    她不是一个放浪的女人,因为这是她的处女的献祭,一如曹约翰所说的“神女”向神的献祭。她觉得自己会流出殷红的处女的鲜血,纯洁而 新鲜的血,幸福而神圣的血!
    在此之前的男人,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已经随风而逝,他只是唯一的一个,是永恒的一个#糊欢呼起来!用她的歌唱一般甜蜜的呻吟来宣告世人:她是他的女人!
    高氵朝自始至终都在泛滥,只在那喷射的短短一瞬,因而突然的灼热,那力量的迸发时,而更加完美,使高氵朝的火焰再向上升得更高!
    他在她的里面停留着,让双方继续体味那种惊心动魄的魅力。
    “你喜欢吗?”林雪茵看着他的眼睛,问。
    “我喜欢。”羊革简单地说,很真诚。
    “我现在可以给你作模特儿了。”
    “你早就是了,”他说,“我知道你应该就是这样。不过……”
    “什么?”林雪茵摸着他的脸。
    “不过,我现在可以把你画得更加完美了。”
    “说说看。”
    “我的想象中,看到的只是你的影子,而真实的你是立体的,不,是多维的。就像一滴水,在黑暗中,它只是一种声音,你或许知道它是什么样子,但你没有了解它。在阳光下面,它便丰富起来了。”
    林雪茵吻了吻他的宽厚的唇,有一种苦丁茶的味道。
    “但你只有这一次机会!”她说。
    羊革缩小了,静静地从她里面退出来。林雪茵叹息了一声,她发现生活的真实又张开了可怕的魔网,她刚刚跳出樊笼的意志和灵魂感到了空虚。
    “我本来以为,我连一次机会也不会有。”羊革看着林雪茵,他的眼中带着一股强烈而沉着的光焰。
    “我对你还是个谜,你不了解我。”林雪茵的眼神中充满了悲哀,她说,“但是,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你这么说,就意味着你已经想忘掉我了。我不想知道我是否还有机会,因为我不想去争夺不属于我的东西。”
    林雪茵听了他这样说,有些失望。她需要仔细想一想,一个女人最应该争取的是生活的真,还是生活中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