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作品:《苍天有眼

    没有想到,万致祥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前进人民公社这块地盘上,在他万致祥领导下的几百名知青里,竟然还有像方媛这样的绝色女子。
    在方媛上台的一刹那间,万致祥简直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真美啊,方媛长得真是太美了!婀娜的身姿,白嫩的面庞,小巧的鼻子红嘟嘟的嘴,一双漂亮的眼睛波光流溢……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方媛看,两眼发直,不住地咽着口水,都有些失态了。方媛刚开始时唱的什么他也一句没听清楚。他今年32岁,自打他从18岁那年开始和女人有了肉体关系算起,特别是他当上公社知青办主任以后,被他侮辱和玩弄的年轻女子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名了。不过那些个女人和眼前台上的方媛相比,简直有些不值得一提。
    万致祥浑身的血液都兴奋起来。
    出生在农村的万致祥有着不堪回首的可以说是辛酸的童年。父亲是位老实巴交的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土坷垃里刨食艰难维持着一家老小的生命。印象中的父亲每天除了唉声叹气以外基本上没有别的话语。母亲有病,是时好时坏的精神病。怎么得的已经无从了解了。她不发病时还好,老实地坐着,给吃就吃,也不闹人。发起病来也很厉害,逮什么砸什么,怀疑周围所有的人都在想着法儿害她,尤其是她的丈夫。家里一贫如洗,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万致祥常常被饿得头晕目眩,喝一肚子凉水充饥。那时候的他可看不出日后会有什么出息,皮包着骨,细细的脖子托着个大大的头,一见到吃的两眼直冒绿光。
    九岁那年,一场大火使万致祥成了孤儿。那火是他母亲夜里点着的。风大草干,火舌很轻易的就把破草房裹在了当中。疯女人光着脚在地上手舞足蹈,嘴里嚷着烧死你我一定要烧死你……万致祥的父亲醒了,急忙抱起儿子往外跑,却被疯狂中的女人拦着,死活不让他们冲出去。万致祥吓得嚎啕大哭。父亲抱着他,挣脱着冲到门口时又被那女人从后面抱住,人在疯狂时力量也大得出奇。父亲用尽全身的力气把万致祥推到屋外,自己却被疯老婆从后面扳倒了,又跌回了屋里。……每当想起这事万致祥都坚持认为,父亲是完全能够从那间还没塌梁的屋里冲出来的,因为毕竟他是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之所以被烧死在里面,或许是他早已经对活下去产生了厌倦,便放弃了逃生的努力,也遂了那女人的愿。
    亲人没了,家也没有了。万致祥成了村里最年轻的五保户,平日里东家吃一口西家混一顿,倒也比他有家的时候吃得饱。没娘的孩子可怜,大家伙对他就有些娇惯,由着他的性子四处撒野。没人管了的小万致祥嘎得蝎虎,不是今天把张家的鸡蛋偷了,就是明儿个又堵了李家的烟筒。这样下去怎么行呢。村里几个管事的人一商量就把他送进了镇上的学堂,企望着有人管教可以使他收敛些性子。别说这小子还挺争气的,脑子聪明书读的也好,还写得一手好字。念到高小毕业,便回家务农。可他吃不了风吹日晒的辛苦,赖着不肯下田。赶巧县里有领导下乡来考察工作,村长就把万致祥的情况和上级作了介绍。那时候刚解放没几年,祖国建设百废待兴,缺的就是有文化的人,更何况像万致祥这样年轻的文化人呢,就把他领回了县里。
    十六岁那年万致祥被那位领导领进桦源县城,在县委大院当了名通信员。他很喜欢他的工作,喜欢了就会激发出无限的热情。人都是这样的。每天他跑前跑后,手脚麻利,份内份外的工作都抢着干,深得领导们喜爱,十九岁那年当上了县里的文书,二十岁入了党,二十五岁时就出任县委办公室主任。可谓年轻有为。大大小小的运动他经历得也不少,每次他都能够见风扬帆、逢凶化吉。又过了三年,他来到了前进公社,担任公社副社长、党委副书记兼知青办公室主任。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公社一把手的位置很快就会非他莫属,而且他还会不断的被提升,仕途不可限量。
    该说说那位女老高了。女老高在万致祥刚进城时是桦源县的副县长,是当时很稀少的女干部。她参加革命年头多,老革命了,据说丈夫还是个很有名气的英雄烈士。英雄很不错,可当烈士就不好了,红旗插遍全国的日子也没能亲眼见到。在省烈士纪念馆里至今还挂有她丈夫的大幅照片。
    女老高比万致祥大出二十多岁,丈夫死后一直没有再嫁,估计也没人敢娶那么有名望的英烈的遗孀。有个女儿在县城读高中,住校,平时不回来。所以她也懒得回家,在机关大院里吃食堂、睡办公室,既自在也方便。她对万致祥很好,听他讲自己的家庭遭遇时还拿出手帕直擦眼角,说小万啊,你是个苦出身,我也是,天下穷人一条心,以后有什么事情尽可找我好了,我会帮助你的。她说到做到,她要求万致祥每天早晨都要到她那既是办公室也是卧室的房间,逼着他把一大杯子牛奶喝下去。那年代这可不是一般的享受。女老高说,年轻人正长身体,亏了可是一辈子的事。周末女儿回来家里做些好吃的也不忘记给万致祥带来些,还给他买袜子买皮鞋买衣服,有时感动得万致祥直想哭,总想她要是自己的妈妈该有多好啊!
    女老高对万致祥好,万致祥也不是不懂事不乖巧的人,为她的服务就比对别的领导更细心些,端茶换水的更尽心尽力,还替她洗衣服去食堂打饭菜,比亲儿子还孝顺。
    十八岁那年的夏天,一个闷热的傍晚,万致祥和往常一样,提着壶开水准备去为女老高倒洗脚水。几天来他心情很不错,因为女老高已经私下里和他说起过,县里准备安排他到行政办去当文书了。那样一来他就可以发挥他的专长,工资也会多出许多呢,真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啊!……刚到门口他就听到屋里面传出女老高痛苦的呻吟声,便也忘记了敲门,急三火四地冲了进去。见女老高躺在床上,脸颊绯红,双目紧闭,盖着一条毛巾被,手在腹部不停地抓挠着。万致祥忙俯下身去问:“高县长,你怎么了啊高县长?”女老高睁开了眼,喘了几口粗气后说:“是小万啊。我没怎么,就是肚子有些疼。”“那我赶紧送你去医院吧。”“不,不用了,一会儿就没事了。”万致祥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高县长,有病您可别硬挺着啊。”“没事的,老毛病了。小万啊,你帮我揉揉好吗?揉揉就不疼了。你去把门关上,要不一会儿满屋都是蚊子了。”万致祥就起身去关好了门,然后回到女老高的床边,把手放到女老高的腹部,一下一下温柔地揉了起来,连急带热的使得他汗都滚落下来。后来女老高掀掉了身上的毛巾被,又掀起了内衣,露出白白胖胖的肚皮,说:“小万啊,你再揉揉,再揉揉就好了。”万致祥也没多想,依旧是认真地推拿着。女老高却呼吸急促起来,呼哧呼哧的如同哮喘病发作了一般,不住地要求万致祥往下些,再往下些。见女老高还那么痛苦,万致祥心里愈发的焦急,就按她说的顺着肚子往下按摩,后来就摸到了堆草样的东西。他愣住了。就在他诧异间,女老高像只母狼一样起身把他扑倒在了床上。
    这是万致祥第一次接触女人。
    有了第一次那第二次第三次也就不算什么了。
    又焕发了青春的女老高从此一发不可收。战争年代连个安定的居所都没有,和丈夫聚少离多,根本谈不上什么男欢女爱。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身体保养得白白胖胖也渴了许多年的女老高正值狮子的年龄,怎么肯放过到手了的万致祥这匹小马驹呢。她把内心中的性爱与母爱溶到了一起,将万致祥紧紧地包容起来了。
    万致祥像只受惊的兔子,惊慌失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清楚地知道这是件很可耻的事情,是大逆不道,是有悖人伦。但他无力摆脱女老高,女老高对他来说意味着舒适的生活和日后的飞黄腾达出人头地,是他的一棵救命稻草。初谙云雨的他把最初对女老高的崇敬和热爱,逐步转化为惧怕和厌恶。特别是当她来月经的时候,性欲旺盛得让万致祥都有些招架不住,让他感觉非常的恶心。他恨她,又离不开她,或是舍不得离开她。有很多次,在床上,他都是把女老高的脸用枕巾蒙上才能勉强完成下面的任务,不这样做他就当不成男人了。
    偷情的日子既刺激也充满了风险。女老高和万致祥心里都清楚,这事如果一旦露了馅该有多么可怕的结果。所以他们就很小心。回女老高家的次数也多了起来,只有在那里关好房门才是最安全的常葫。可好景也不长,女老高的女儿高中毕业了。女老高的女儿名叫玉秀,比万致祥大一岁。高中毕业后没用多久就凭借女老高的关系分到银行上班。玉秀和万致祥接触的次数多了相处的时间久了,麻烦也来了。玉秀爱上了万致祥!对母亲依赖性很强的玉秀直接把这一想法告诉了女老高,说她要嫁给万致祥,一定要嫁给她,嫁不成自己就不想活了。说完这话她就使劲地哭,女老高不答应她就不吃饭也不喝水。这着实吓了女老高一跳,让她很为难。在内心里她何尝不清楚自己和万致祥在年龄上的差异啊,他不可能永远属于自己,按毛主席的话来说:“你们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到底还是你们的。”她左右为难,大病了一场,最后还是下决心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万致祥,这样一来一方面可以堵住有些人对她和万致祥的关系说三道四的嘴,她也可以不会失去可爱的万致祥,还可以天天见到他。他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只要自己在位,他就不会也不敢离弃她。
    万致祥一点都不喜欢玉秀。
    “我把如花似玉含苞欲放的女儿也给你了,我们一家人都是你的了,你可不能没良心啊。”女老高这样对万致祥说。孩子都是自己的好,长着一张马脸露着一口龅牙的玉秀在女老高眼里怎么看怎么顺眼,那也是鲜花一朵哩,可是在万致祥的眼里那就是狗屎一堆,和她母亲站在一起的话那就是二堆狗屎!但他不敢说,他的命运不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要活下去,他要活出个人样来就离不开女老高的提携,这一点是他在机关混了这么多年得出的结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服从,或者顶多像结婚那天一样,用酒精把自己灌醉,然后大哭一场出出胸中的闷气。
    女老高根红苗正,又有她那死去的丈夫作挡箭牌,所以她历次运动都没怎么受到冲击不说,反倒成了各派别纷纷争取拉拢的对象,一步步的越爬越高。万致祥也跟着得势,手中的权力也越来越大,当然还得忍受着和女老高母女二人的阴一面阳一面的龌龊关系。后来女老高调到地区任地委副书记,离开县城也不得不离开万致祥了。自己刚到地区也不好立即把女儿女婿都调过去。这让她很难过,心里不由得开始嫉恨起女儿玉秀来。虽然说玉秀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她心里还是容不下自己不在身边时那个可爱的年轻人被别的女人单独霸占着。女人的嫉妒心理就是这样的。她有她的办法,她做万致祥的工作,讲若想有更大的前途就必须从基层领导干起等等。也不管万致祥乐不乐意,就把他派到了离县城五十里外的前进公社任职。这样的安排使她心里多少舒坦了些。
    女老高的安排令万致祥兴奋不已,离开了女老高母女俩,他再不用受窝囊气了,可以堂堂正正做人,可以像脱缰之野马一样开始肆意安排自己的人生。没多久他便撕去了一切道貌岸然的伪装,仿佛在为他失去的青春索取着补偿。他要为自己而活了。权力让他有了为所欲为的资本。凭着手中的权力,女人还算什么呢?那是他招之既来挥之既去的尤物。他已经不再为那些看中他年轻或权力而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所动心,他的乐趣在于猎取,在于强行地去征服。当他第一次把为了点小事而来求他的一名女知青摁在床上后,他的胆子变得越来越大,大得近乎疯狂。一个个女知青忍辱含泪而去,她们多数都是为了一张招工表或是工农兵大学入学通知书来的,是来求这位掌握着她们命运的人施恩的。没有人告他,就是告他又有什么用呢?最后自己身败名裂不说,县上的领导也多是女老高的部下,在那个法制不太健全的年代,能把万致祥怎么样?
    山高皇帝远。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万致祥时不时的在心中这样得意地想着。
    范秀芬也是名知青,家在省城。她不喜欢农村,环境脏,生活也太苦,就总泡病假,受到队里的批评心里感觉着委屈就跑到万致祥这里诉苦,说生产队不应该在她来例假其间还安排她干重活,这是迫害知识青年。……她长得还算可以打扮得也妖艳,万致祥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她掌握在了手中,后来就调她来公社做了一名知青办的办事员,随时随地为他充当泻欲的工具。她不想反抗什么,眼前的世界让她一天天的变得麻木,她在等待机会,她要离开这里,要凭借万致祥这棵歪脖子树离开这里。
    范秀芬太了解万致祥了,从上午听到他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开始,她就明白了他的真正意图,还不是为了那位漂亮的小女子,要不然他才不会如此大动干戈,小题大作地批判个知青算不上什么功绩。那位女知青也真够可怜的,稀里糊涂的惹下了这么大的祸事,不清楚以后还会发生些什么,万致祥肯定不会放过她的。不过也活该,谁让她长得那么水灵呢。她痛恨男人,也痛恨所有比自己漂亮的女孩子。
    范秀芬把方媛和包立新安排到不同的房间,勒令他们写出深刻的检查,然后就来到万致祥的办公室,冷冷地告诉他一切都安排好了,就等他这位万大官人去单独训话了。说完故意对万致祥的假笑视而不见,把关方媛他们的两个房间钥匙往桌上一扔,撅着嘴扭动着硕大的屁股走出办公室。关键时刻能明白万致祥想要做什么并且作出合适的安排,这就是万致祥有点喜欢她的地方。领导都这样,都喜欢不用嘱咐就能明白自己意图的下属。
    万致祥此时正处在亢奋当中,方媛那娇媚的模样不时地在眼前转来转去,让他心烦意乱。他不住的在地中间走来走去,思考着下一步怎样对付这块就要到手的点心。他有些等不及了,怨恨着时间过去得太慢,恨不得老天马上就能黑下来,公社机关里的人就可以都立马下班回家去,好让他这只红了眼的饿狼能够痛痛快快地享用那只菜墩上的诱人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