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第22章
作品:《血色残阳》 黄昏,一抬小轿停在仙台镇翠红院大门口,一个身穿长袍,头戴礼帽,戴着墨镜的男子下了轿,径直往大门里进。青年男子进了张灯结彩的内院,有音乐萦绕,脂粉气息扑鼻。老鸨子迎上来,道:“公子,请上楼,要哪位姑娘呀?”青年男子也不说话,低着头上楼。老鸨子道:“楼上的姑娘,侍候公子呀!”楼上有人答应着。
青年男子进了翠红院二楼的一间包房。六爷坐在屋里,屋子里摆放了一桌酒席,六爷见到青年男子,一愣。青年男子摘下礼帽墨镜,原来是四太太。六爷道:“哟,四太太这一扮,真是美男子呀!”四太太道:“六爷,您怎么选了这么一个地方呀?”六爷道:“不好吗?”四太太道:“哼,挺好!”六爷道:“四太太不高兴了,那咱们换个地方?”四太太道:“行呀,都来了,还折腾什么呀!”六爷道:“来,陪我喝两杯。老阎一会就到。四太太,老阎和我是朋友,他就是喜欢你,我得成全他呀!可我六爷,从来也不勉强别人。你愿意,你就在这,你不愿意,你就走。”四太太道:“六爷,要这么说,我告诉您,我不愿意!”六爷道:“那你可以走。”四太太道:“可我看六爷的面子,我又不能走。”六爷道:“那老夫我就谢谢四太太了!老阎呀,四太太同意了,你出来了吧!”阎探长从里间出来,道:“四太太!”四太太倒酒,道:“六爷,阎探长,你们喝酒!”阎探长道:“好好!哎呀四太太,今晚上能和你在一起喝酒,我老阎心里真舒坦呀!四太太,你也喝!”六爷道:“你们喝吧,老朽我告辞了!”四太太道:“六爷,您先别走,我还有事要求您!”六爷道:“四太太可以求阎探长,老阎也是神通广大之人嘛!”阎探长道:“你说!”四太太道:“这事只有六爷能办!”六爷道:“什么事?”四太太道:“六爷,您要灭大少爷吗?”六爷道:“没有呀,我灭他干什么呀!”四太太道:“六爷不想灭大少爷,为什么要于老板出证据?”六爷道:“噢,不是我要灭他,是三太太要灭他!”四太太道:“三太太?”六爷道:“对,三太太来求我,要我找于老板出证据,证明马桥的印染厂和乡下那五百亩良田大少爷没有输。”四太太道:“于老板给您出字据了?”六爷道:“他敢不出吗?”四太太道:“那、那字据您已经给了三太太?”六爷道:“没有,还在我手上呐!”四太太道:“哎呀,谢天谢地呀!六爷,您就把它给我吧!”六爷道:“这怎么行呀,这么大的事,阎探长不说话,我怎么敢给你呀!”四太太道:“老阎呀,你给说句话吧,求你了!”阎探长道:“六爷,四太太张口了,您就给她这个面子吧!”六爷道:“好,这个面子我给了!一会你们尽兴了,到我家去拿!”四太太道:“谢谢六爷了!”六爷道:“别谢我,谢老阎!我走了!”阎探长道:“我送送六爷!”六爷道:“不用送不用送!”二人走出屋子。阎探长道:“六爷,您做事就是仗义,怪不得没人不服您!”六爷道:“咳,六爷我就是喜欢成全别人!去吧!”阎探长道:“谢谢六爷了!”阎探长回到四太太身边。四太太道:“阎探长呀,您喝呀!”阎探长道:“好好,我喝,喝!”阎探长一边喝着酒,一边一只手就动作起来,道:“真像馒头呀!”四太太红着脸不语。阎探长又道:“我就喜欢这样的,那种像布口袋似的,叫人一点兴趣没有!”四太太道:“你的手劲也太大了!”
深夜的时候,四太太回到陶家大院,来到了陶书利的屋子里,把一张纸拍在桌子上。
陶书利还有点睡眼蒙,道:“这是什么呀?”四太太道:“你好好看看吧?”陶书利道:“我他妈的也不认识字,我看什么呀!”四太太道:“六爷给你的,能是什么?”陶书利道:“六爷给的?啊,你去六爷那里了?这是于老板出的那份字据?”四太太不说话。陶书利道:“四太太,你对我这么好?”四太太道:“好个屁!”陶书利道:“四太太,叫我怎么谢你呀,我、我真就不知道,你原来对我这么好,你真是好女人,天下最好的女人!……”他上来搂四太太。四太太回手给了他一个耳光,道:“去你妈的,你们都把我当什么了?我是婊子呀,阎探长压完了你来压,你们男人除了这点事,还会干什么呀!”陶书利被打愣了,猛扇自己嘴巴,道:“打得好,我早就知道,这他妈的男人和女人比,就是臭狗屎。我他妈的是狗屎,我不是人,我王八蛋,我是杂种!……”四太太扭身出去了。陶书利站在那发愣。四太太回到自己屋里,一头扑到床上,放声大哭。躺在床上的凤妹子醒了,吓一跳,赶紧下地来到四太太房间。凤妹子道:“四太太,四太太,您怎么了?怎么了?”四太太不语,只是哭。凤妹子道:“别哭了,哭什么呀,半夜三更的,让人听见不好!”四太太道:“我不用你管,不用你管,你回去睡觉去,回去睡觉!”凤妹子害怕了,只好回自己的房间。四太太继续哭,声音细细的,像胡琴拉出的哀曲。
厨子老伍和大贵在厨房里喝酒,下酒菜非常简单。老伍一会扔嘴里一粒花生米,一会扔一粒。
老伍道:“大贵,不是你师傅我吹牛,我在陶家待了二十多年了,你说陶家的什么事我不知道啊?我全知道!”大贵道:“您都知道什么事呀?”老伍道:“我不和你说,不说!”大贵道:“为什么不说呀?”老伍道:“我能活到今天,就是什么都不说,我要是说了,早他妈的见阎王了!你别问,我不说,什么也不说!”
突然,有人敲了一下门。
大贵道:“谁?”没有人应。老伍道:“怎么回事?我去看看。”老伍走到门边,打开门朝外边看,他看见一个人影一闪不见了。老伍道:“大贵,你先自己喝着,我出去看看。”他从门后拿了一根木棒出了门。大贵道:“打狼呀,出去还拿根棒子!”老伍没吱声,走了。大贵喝了口酒,自语道:“出什么事了,我去看看。”大贵也出来了。
老伍拎着棒子走在院子里,他猫着腰,眼睛四处看着。那个人影又出现了,他悄悄朝仪萍住的房子摸近。老伍跟了上去。老伍离那个人影也越来越近了,他看见那个人影头上戴着面罩。仪萍在屋子里看书的身影印在窗纸上。戴面罩的人从后腰掏出了枪,举了起来,瞄着屋子里的仪萍。老伍突然冲上去,抡起棒子就打,戴面罩的人却早有准备,一躲,老伍砸空了,苏永明和二少爷从树丛中冲出来,他们上前按倒了老伍,把他装进了麻袋里,扛起来就跑。戴面罩的人摘掉面罩,原来是陶书玉,她跟着陶书远和苏永明消失在夜色深处。大贵躲在假山石后边,看到了这一切,撵了上去。
苏永明几个人扛着麻袋中的老伍来到船上,苏永明把老伍从麻袋里倒了出来。老伍看清了几个人,大惊道:“是你们!二少爷,大小姐,你们、你们绑我干什么?”
陶书远道:“老伍,我们绑你来,有两件事要问你:第一件事,你和五姨太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总在暗中保护她?第二件事,那天晚上,大少爷是不是你打倒的,苏永明有一个布包,你看没看到?”老伍道:“我、我没暗中保护五姨太呀,我、我和她也没有什么关系!”陶书玉道:“你没暗中保护她,今天晚上怎么回事?我要杀五姨太,你用棒子砸我?怎么回事?”老伍道:“我、我不知道是大小姐您呀,我以为是盗贼,偷东西的!”陶书远道:“看来你和五姨太的关系,你是不会和我们说了。好了,这事我们也不问了,就剩一个问题了,那天晚上大少爷是不是你打的?苏永明的布包你拿没拿?这事总可以说吧?”老伍道:“我没打大少爷,我也没拿什么布包。”苏永明道:“老师傅,您看着挺老实的一个人,怎么就是不说实话呢!”老伍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假话呀!”苏永明道:“这怎么办呀?”陶书玉给陶书远递眼神,道:“干脆把他绑起来,扔河里算了!”陶书远会意道:“那就绑吧!苏永明,你绑吧!”苏永明道:“老师傅,对不起了,您不说实话,就得把你扔河里了!”他一边说一边捆绑老伍。老伍道:“真绑呀?”苏永明道:“那你以为和你开玩笑呀!哎,这样也不行呀,这样扔下去不沉呀!”陶书玉道:“再给他绑块石头。”陶书远道:“石头怎么绑呀,绑不住呀!”陶书玉道:“有办法了,把他装麻袋里,再在麻袋里装上石头,往河里一扔准沉。我听说往河里沉人,都是这样的办法!”苏永明道:“这倒是好办法!我下去拣石头呀!”
说着,苏永明下船拣石头去了。
这天晚上的事情除了大贵知道,还有一个人也发现了,这就是大梅子。大梅子出来解溲,躲在假山石后面方便时,发现了老伍被劫,她就跟了上来,一直跟到江边。大梅子躲在一棵树的后面看了一会,转身跑掉了,很急。
苏永明搬了两块石头上了船,道:“怎么样,这两块石头够不够沉?”陶书玉道:“行,装麻袋里肯定沉!”陶书远道:“伍师傅,您平时和我们处得都不错,我们也不愿意把你扔下河呀,您就说了吧!”老伍道:“我不知道呀,你叫我说什么!”陶书玉道:“你知道,那布包就是你拿的!”老伍道:“我真没拿呀大小姐!”陶书远道:“那就装吧?”陶书玉道:“装!”陶书远道:“伍师傅,您再不说,可就没有机会了!”老伍道:“二少爷,我真没拿!”陶书远道:“大少爷是不是你打的?”老伍道:“我没打!”陶书玉道:“行了,别和他费话了,装吧!”三个人把老伍装进麻袋,石头也装了进去,扎上了口。陶书远道:“伍师傅,我们说话你能不能听见?”老伍道:“能,能听见!”陶书远道:“再问你最后一句,你说不说?”老伍道:“我什么也不知道呀!”陶书远没有了主意,拿眼睛看着苏永明和陶书玉。陶书玉又给两个人递眼神,道:“扔!”陶书远和苏永明一人一头拎起了麻袋,悠着喊道:“一、二——”陶书玉道:“老伍师傅,你快说,还来得及呀!”老伍道:“我没拿呀!……”陶书远和苏永明喊道:“三!”他们把麻袋扔到了船板上,摔得老伍直叫。陶书远道:“看来,大少爷真不是他打的?他真没拿布包?”陶书玉道:“不可能呀,不是他就出鬼了!”陶书远道:“那他不说怎么办呀?”苏永明道:“这可真没办法了!……”
仪萍在床上睡得很熟,突然被敲门声惊醒。
仪萍喊道:“小福子,小福子!”小福子起来,边扣着衣服边道:“五姨太,您有事呀?”仪萍道:“你听,是不是有人敲门呀!”小福子听了听,道:“可不是,有人敲门。”小福子走到门前,道:“谁呀?”大贵道:“我,大贵!”小福子道:“大贵!”仪萍走到门边,道:“把门打开。”小福子打开了门,大贵进来,道:“五姨太,小福子,厨子老伍被人绑走了!”仪萍道:“谁?谁绑走了厨子老伍?”大贵道:“二少爷和大小姐,还有一个人,我不认识。”仪萍道:“绑到哪里去了?”大贵道:“江里的一只船上。”仪萍道:“走,你领我去看看!”
大梅子也回来了,她叫醒了三太太。
大梅子道:“三太太,老伍被二少爷和大小姐,还有苏永明他们绑走了!”三太太道:“啊,他们把老伍绑走了?”大梅子道:“是,绑到了一只船上。”三太太道:“这要出事呀,老伍什么都知道,老伍一说,咱们的事情可就露了!”大梅子道:“怎么办呀?”三太太道:“只有一个办法了!”大梅子道:“什么办法?”三太太道:“警察所崔所长他们,不是到处抓革命党吗?”大梅子道:“三太太,这是不是……”三太太道:“顾不得了,你马上去!”
陶书远、陶书玉和苏永明三个人坐在船上发愁。大贵领着小福子和仪萍上了船,小福子打着灯笼。三个人转脸看见仪萍,全都愣了。
陶书远道:“你?你怎么来了?”仪萍道:“你们把老伍弄哪去了?”老伍在地上挣着,发出叫声。仪萍发现了,道:“你们把他放了吧!”陶书远道:“苏永明,把他放了吧!”苏永明上前要打开麻袋,陶书玉拦住,道:“不行,凭什么听她的呀?她说放就放呀!不放!老伍,你说,那布包是不是你拿的,不说这回不客气了,坚决把你扔河里!说,说呀!”老伍道:“我没拿。”仪萍道:“把他放了!”陶书玉道:“不放!”仪萍道:“放了!”陶书玉道:“不放!”仪萍道:“你们不是和他要布包吗?布包没在他那,在我这了!”她说着,从斗篷里拿出来,举到陶书远和苏永明跟前。三个人惊呆了。苏永明接过布包打开看,陶书玉问道:“是你的东西吗?”苏永明道:“是。”仪萍道:“把老伍放了吧!”
陶书远赶紧打开了麻袋,放出老伍,替他松开了绳子。
老伍道:“五姨太,你怎么来了?”仪萍道:“苏永明,布包里面的东西没错吧?”苏永明道:“没错。”老伍道:“五姨太,你怎么把它交出去了呀!”仪萍道:“别人的东西,为什么不还给人家?”陶书远道:“它怎么在你这了?”仪萍道:“你让老伍说吧!”陶书玉道:“老伍,到底怎么回事?”老伍道:“啊,那什么,那天晚上,大少爷是我砸的。砸倒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