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第17章
作品:《血色残阳》 陶书玉听到有人在轻轻敲门。
陶书玉道:“谁啊?”敲门的人道:“书玉,是我呀!”陶书玉听出来敲门的人是雅秋。陶书玉穿着睡衣开门,道:“雅秋!”雅秋道:“书玉,你看谁来了?”陶书玉往雅秋身后看,站着苏永明。陶书玉道:“苏永明!”苏永明道:“嘘!进屋再说!”陶书玉关上房门,道:“苏永明,你跑哪去了,让我们找得好苦呀!”苏永明道:“陶老师呢?”陶书玉道:“在里屋睡觉呢。二哥,二哥!”陶书远开门,睡眼蒙,道:“什么事呀?”陶书玉道:“二哥你看谁来了!”陶书远看到苏永明,道:“苏永明!”苏永明道:“陶老师!”陶书远道:“苏永明呀,你跑到哪里去了,我们到处找你呀,恨不得挖地三尺了!”苏永明道:“那天晚上马车拉我回了县城,我醒来一看,我怎么在马车上呀。我问车夫,我怎么在你马车上了?车夫说,有一男一女把我送上车的,说那两个人为了拦警察,跳下马车和警察厮打,我就知道,那一定是陶老师和书玉了!回来后,我的头一直昏昏沉沉的,就住到乡下我舅舅家去了,今天下午回来的。我去找雅秋,雅秋说你们住这里,我就来了!”陶书远道:“苏永明,那天晚上,你怎么昏倒在我们家竹林旁边呀?谁把你打昏的呀?”苏永明道:“一个男人,用枪把我逼到竹林旁边,一枪把砸在我头上,把我砸昏了。这个人我也不知道他是谁。”陶书玉道:“我大哥吧!”苏永明道:“你大哥?”陶书远道:“你不知道吗,我们赶到的时候,大少爷躺在你身边,也昏了。”苏永明道:“他昏了?他是谁打的呀?”陶书远道:“这就不知道了。”陶书玉道:“苏永明,我大哥他为什么要用枪把砸你头呀?”苏永明道:“那天晚上的事,怪了。我被警察追着跳进你们家院里,被一个叫五姨太的人救了,她让我在她屋里等着,她和丫环去找你们俩。可是她刚走,那个拿枪的男人,从里间屋子出来,用枪逼住我,把我逼到了竹林旁边,跟我要一样东西,我不给,他就用枪砸昏了我。”陶书远道:“大少爷跟你要什么东西?”苏永明道:“你们陶家的一个秘密。”陶书远道:“我们陶家的一个秘密?什么秘密?”
苏永明沉吟了一下。
陶书远道:“不能讲?”雅秋道:“是不是我在这不方便?”苏永明道:“不不!雅秋你坐!陶老师,我还是讲了吧。我父亲是搞园林建筑的,六年前,你们陶家雇我父亲重修园子,我父亲领人干了近一年时间,把陶家大院重新修建了一番。当时陶家的人,都搬到了县城里住。陶老爷吩咐我父亲,园子修好的时候,把一些大箱子藏在一个密室里,密室的入口处,不得让任何人知道。我父亲手上有一张图纸,陶老爷手上有一张图纸,两张图纸对到一起,才能找到那个密室的入口。因为修园子的工钱陶老爷一直欠着,那张图纸就一直在我父亲手上。五年前的一天晚上,突然我家遭劫,一伙人蒙面闯入我家,将我家大小十七口人全部杀害。那天中午,我去了姥姥家,才幸免于难。我父亲身上被扎了数十刀,却没有咽气,早上邻居家一个老头到我家办事,见血流成河,大吃一惊,我父亲喊住了他,把藏在身上的一个布包交给了他,让他务必转给我。这个布包里,就包着那张图纸,同时这也是一张欠条,陶家欠我们苏家的一万两白银。”陶书玉道:“啊,有这种事!”陶书远道:“这我从来没听说呀!”雅秋道:“听起来像!”陶书远道:“苏永明,你为什么把这种秘密都告诉了我们?”苏永明道:“因为那天晚上我听那个车夫说,你们两个为了救我,舍命和警察厮打。为我能舍命的人,我还有什么不可以信任的呢?”陶书远道:“谢谢你的信任了!”陶书玉道:“这故事太玄妙了!”苏永明道:“更玄妙的是,就在我家遭劫的那天白天,陶家打发三太太送去一万两白银的银票,三太太说,银票交到了我父亲的手上。可是,如果我父亲收到了银票,为什么欠条还在我父亲那里呢?这就是个谜了。”陶书玉道:“我娘!”苏永明道:“嗯,你娘!”陶书远道:“洗劫你们家的那伙人,是什么人?”苏永明道:“不知道。”雅秋道:“会不会是……”陶书远道:“你是想说,会不会是三太太雇人干的,为的是吞掉那一万两白银?”陶书玉哭道:“不会吧,我娘能那么狠毒吗?”陶书远道:“这故事太可怕了!哎,苏永明,那个布包呢?”苏永明道:“那天晚上,大少爷跟我要布包,我没给他,他就砸昏了我。”陶书玉道:“他怎么知道你有那个布包呢?”苏永明道:“你们那个五姨太把我藏到柜子里边,轰走了警察,我刚从柜子里边出来,突然又有人敲门,我以为警察又回来了,我就把身上的布包交给了五姨太,让她帮我保存,跟她说,我要是被警察带走,就让她把它交给陶老师,告诉陶老师,这布包里包着的东西,记载着陶家的秘密。我说这番话的时候,可能就让藏在里屋的大少爷听到了,后来进来的人是丫环,五姨太就把布包还给了我,替我去找你们两个人。她们刚走,大少爷就从里屋出来了,用枪逼着我到了竹林里,跟我要布包,我没给,他就用枪砸昏了我。”陶书远道:“现在那个布包在谁手里呢?”苏永明道:“那我就不知道了。”陶书远道:“我也听人说,陶家埋藏着一笔秘密的巨财。你父亲图纸上的秘密,是不是就记载着这笔巨财呀?你看过那张图纸了吧?”苏永明道:“我看过了,可那就是一张普通的欠条呀,没有别的东西呀。也许,我还没有找到解读它的秘诀。”陶书远道:“苏永明,你能把这样的事情告诉我们,是你对我们的信任,我和书玉一定帮你找回那个布包,帮你讨回一万两白银的欠款,让你父亲在九泉之下瞑目呀!”陶书玉道:“到底是谁杀了你们家人,我要搞清楚。如果是我母亲,我就和她断绝母女关系,我不要这种禽兽一样的母亲!”苏永明道:“谢谢你了,书玉!”陶书远道:“苏永明,你上次去我家,就是为这件事情去的吗?”苏永明道:“不是。我是想请您回学校,联络一些老师,跟县方交涉,要他们放了蔡校长,让学校尽早复课!”陶书远道:“你没回来这几天,我和几位老师已经联系好了,定了一个方案,准备和县府交涉。学生们也联系了,大家的热情都很高,都希望县府放了校长,早日复课。”苏永明道:“那太好了!”陶书玉道:“我和雅秋联络了女生们!”苏永明道:“陶老师,书玉,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们,雅秋已经知道了。”陶书远道:“什么事?”苏永明道:“我是革命党。”陶书远、陶书玉同声道:“噢,你真是革命党!”
那天晚上几个人谈得很晚,苏永明和雅秋走的时候,天边已经开始发白了。
二太太在屋里漱口,小玉用一个铜盘子接着。二太太漱完吐到了盘子里,往后一仰坐到椅子上,用手捂着腮帮子,哼哼着。王宝财进来,后面跟着一个下人端着木盘,木盘里放着饭菜。
王宝财道:“二太太,您怎么没去吃饭呀?给您送来了!”二太太道:“吃什么饭呀,我这牙疼得要命,你看,脸是不是肿了呀?”王宝财道:“哎呀,可不是肿了吗,这可怎么办呀!我去给你弄点药敷一敷吧!”二太太道:“有什么用呀,上次我牙疼,你不是给我弄了药,也敷上了,一点用也不管!”王宝财道:“那怎么办呀?”二太太道:“怎么办?挺着吧!”王宝财道:“那您吃饭吧,有病再不吃饭,心里发慌呀。”二太太道:“这牙疼怎么吃呀!”王宝财道:“挺着也得吃点。您看,这是稀饭,少喝点,吃一个鸡蛋。来,吃点吧。”二太太道:“你说这遭罪不遭罪呀,不敢张嘴呀!”王宝财道:“慢点喝,慢点喝!唉,火太大了!”二太太道:“宝财呀,我后悔了!”王宝财道:“后什么悔呀?”二太太道:“你说,当初说陶家散了的时候,为什么不走呀,走了,哪会有这么多的事呀!”王宝财道:“二太太,现在想走也不晚呀!”二太太道:“现在想走,还走得了吗?”王宝财道:“怎么就走不了?”二太太道:“账簿到底落在谁手里了?不把这事闹清楚,你往哪走呀,你就是走了,人家翻起老账来,还跑了你吗?”王宝财道:“是不好办了!”二太太慢慢地喝粥,道:“你说这大少爷回来,他能和我算完吗?……”王宝财道:“他被打成那样,怎么就能忍下这口气呢,得防着他呀!”
门开了,仪萍从外面进来。
仪萍道:“二太太,听说您病了?”王宝财道:“五姨太。”二太太有些愣,没想到仪萍会来,道:“哟,五姨太怎么有闲功夫,到我这屋里来了?快坐呀!”王宝财道:“您坐,您坐。我给二太太送饭来了,你们唠吧,我回去了!”王宝财出去。仪萍道:“今早吃饭,没见着二太太,问别人,说二太太病了,牙疼,我就来看看。怎么样了,还疼吗?”二太太道:“疼还是疼呀,忍着点吧!”仪萍道:“都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就要命。我也牙疼过,我知道那滋味!”二太太道:“可不是,疼得你心烦呀!什么都不想干。”仪萍道:“我有个偏方,用起来倒是挺好使,我给二太太带来了。”二太太道:“什么偏方呀?”仪萍道:“这有半包罂粟壳,你用它熬水喝,喝了,就不疼了,可好使了!”二太太道:“是吗,那倒可以试试,熬水喝,好就好,不好也不遭罪。小玉呀。”小玉从外间进来,道:“二太太!”二太太道:“你把这东西拿去熬水,熬完了端给我喝。”小玉道:“知道了!”仪萍道:“二太太,您这是火牙呀!”二太太道:“可不是,火牙!”仪萍道:“什么事上这么大的火呀?”二太太道:“谁知道呀,你说一天不愁吃不愁穿的,哪来的火呀,要像那些穷人,吃不上穿不上的,还没法过了呢!”仪萍道:“穷人虽说穷,可他也就没那么多的心事了,反倒不上火呢!二太太是不是因为永康钱庄的账簿丢了上火呀?”二太太道:“哎,你这话说的,永康钱庄的账簿丢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呀,我上的哪份火呀!你什么意思呀?”仪萍道:“二太太,你本来牙疼,我就不该再惹你上火了,可是有的事不和你说吧,心里过不去,想想呢,还是说了吧。永康钱庄的账簿跟你有没有关系,你自己最清楚了。这账簿落到谁的手里也不可怕,可怕的是落到三太太的手里呀!”二太太一惊,却稳住了,道:“落到三太太手里有什么可怕的!我才不怕!”仪萍道:“二太太要是真不怕,那最好不过了。我担心的是二太太嘴上说不怕,心里却怕,那火可就上得更大了!您好好养病吧,我就不打扰了,走了!”仪萍站起来走出去了。二太太坐在那发怔,自语道:“她这是演的那出戏呀?……”
三太太、四太太和仪萍准备搓麻将,边摆着牌边等人。
三太太道:“这二太太怎么还不来呀,磨磨蹭蹭真够慢的了!”四太太道:“怕输钱呀!”三太太道:“哎哟,这小局能输几个钱呀!”四太太道:“哼,她呀,输一分钱都像揪她的心!”仪萍道:“二太太的娘家,不也是有钱人家吗?”四太太道:“什么有钱人家,小地主!听说她爹为了攒钱买地,一个鸭蛋能抠半年!”三太太道:“半年?那有点玄了。一个鸭蛋,怎么也抠不了半年呀!”四太太道:“她说的!她说她爹抠鸭蛋,用一根马蹄针穿上麻绳,从这边扎过去,从那边拽出来,麻绳上就带出来鸭蛋黄,用嘴滋一下,咂那麻绳。就这么抠,你说能不抠半年?”三太太乐了,道:“这倒是头一回听说,还有这么抠鸭蛋的!”仪萍道:“这样人家的日子,倒是过不败的。怕的是,昨天还是朱门酒肉臭,今天就饥寒交迫了,那样的日子,就难过了!”三太太道:“倒也不怕。俗话说,三穷三富过到老,趟什么河,脱什么鞋,到了那天,再说那天的话了!”仪萍道:“三穷三富过到老,要看最后是穷还是富了。不管如何的穷,最后的日子富了,这是好日子;怕的是先前一直富着,最后穷了,而且是一穷到底,那样的日子就难过了!”四太太道:“那样的日子,还不如死了!”三太太道:“谁说的,好死不如赖活着。你看见几个穷人死了?活得比咱们快活呢!”仪萍道:“那是他们不去想大富大贵的事,他们自然就快活。”四太太道:“你说人这一辈子,怎么也不对了,穷有穷的烦恼,富有富的烦恼,唉,真是麻烦哟!……”
二太太终于来了。
二太太进来,道:“你们玩上了?”三太太道:“三缺一怎么玩呀,等你呢!”二太太道:“你们三家拐呀!”三太太道:“三家拐有什么意思,就像这桌子,缺了一条腿,不得劲呀!你怎么才来呀!”二太太道:“我这牙疼呀,你没看,我这脸都肿了!”三太太道:“哟,可不是肿了,怎么上这么大的火呀?”二太太道:“谁知道呀,疼得我呀,抓心挠肝的!”三太太道:“那就更该来玩玩麻将了,一上听,就忘了,哪也不疼了!咱们姐几个,总也不在一起玩玩,总不玩,就生呀,玩常了呢,就亲近了!来来,打骰子!就这么坐了,不调庄了,东风起,八圈呀!二太太,你打!”二太太打骰子,道:“八到底!”四太太打骰子,道:“二八一十六,两角一起凑!你臭(凑)吧!”二太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