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表嫂和十二的第一次性事

作品:《鸳鸯茶

    1984年8月26日,苗十二按约定来到小表嫂的店里,在一间服务员休息室支上了画板。小表嫂坐在他对面,一张简陋的木床上。床上被褥凌乱,小表嫂穿着结婚那天穿的坎袖旗袍,坐在凌乱肮脏的被褥中间,像一支红玫瑰开在了瓦砾中间。
    屋子里有些热,小表嫂尽量保持在一个姿势上,不知不觉出了汗。她这次有足够的时间看这个自己中意的小男生,看他审视自己的眼睛,看他抿住的嘴唇和人中上开始出现的嫩嫩胡须,看他结实的肩膀和微微叉开的腿。安静的小屋里,刚刚走进婚姻的新娘禁不住闭上了眼睛,身子有些发抖,她轻轻夹住两腿,咬住嘴唇控制自己。
    “海珊姐,你怎么了,不舒服?”苗十二抬头问道。
    小表嫂吓了一跳,但也好像被这一问给提示了,她顺势倒在了脏乱的床上,满脸潮红。苗十二连忙走过去俯身想把小表嫂拉起来,却被小表嫂突然拽倒。苗十二只感觉一片柔软,猛撑住胳膊,支起了身子。
    小表嫂的双臂缠在苗十二的脖子上,再次将苗十二拉在自己身上,把嘴巴抵在小男生的耳边,声音颤抖:
    “十二,姐喜欢你,受不了,莫名其妙就喜欢你,姐得告诉你,不能憋在肚子里,姐得告诉你姐喜欢你……”
    苗十二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再次用力支起胳膊,看着身下呢喃的小表嫂,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一阵冷汗从后背渗出,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小表嫂双臂勾住苗十二,抬起身子,一口亲吻在苗十二的嘴上。苗十二傻在那里,他没合上牙齿,他怕咬了小表嫂的唇舌,他也没再挣脱,一股他没经历过的甜美让他几乎昏厥。他几乎不敢呼吸,不敢看小表嫂的眼睛,不敢随小表嫂的手去触摸,也不敢拒绝小表嫂的触摸。
    这是苗十二的初吻。他和小女生赵元红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亲吻。
    若干年后,苗十二仍然把“亲”和“吻”分得分明,分明得根深蒂固。他的意识里,亲是用嘴来表示一种意愿,吻,必定是唇舌和唇舌的纠缠,表现的是**。
    苗十二第一次给“人体模特”画像,用了差不多一小时,他用去了两根儿碳条,却只画了小表嫂的轮廓,看不出画上的人坐在哪里,没有背景,没有衬托。
    若干年后,苗十二在回忆自己的第一幅“人像”作品的时候,脑子里仍然是毫无背景的图像,他只记得自己对面的小表嫂,像一支盛开的玫瑰,那玫瑰时常变幻色彩,或艳红,或雪白。
    那幅画在后来的两天里才变得完美,苗十二把画稿拿回租住的房子里,在小表嫂的轮廓上勾画出了眉眼儿,涂上了颜色,他想不出别的背景,就把原本是凌乱不堪的木床换成了豆沙关江边的悬崖和悬棺。小表嫂是坐在江边的一块石头上的,眼神低沉,把玩着手里的一株蒲公英,身后江水宁静,悬崖昏暗,雾蒙蒙中几口简陋的悬棺若隐若现,高高低低。
    1984年暑假的最后一天,苗十二拿着画来到了小表嫂的录像厅,小表嫂兴奋得高声尖叫,当着很多人的面,紧紧抱住了苗十二。她又把苗十二领到了那间服务员休息的小屋里,倒闩了门,忙不迭地在床头的双卡录放机里按进了一盘磁带,回头便吻住苗十二,并拉住苗十二的手,引着他抚摸,她在录放机的声音掩盖下放声呻吟。磁带慢悠悠转着,吕念祖唱了《万里长城永不倒》,张明敏唱了《我的中国心》,郑绪兰又开始唱《牧羊曲》,歌声中,苗十二浑身发烫,两腿发软。
    “你得签个名。画上怎么可以没有你的名字!”小表嫂说。
    苗十二被弄得不停颤抖,手也不听使唤,他拿着小表嫂找来的圆珠笔,在画像的右下角从上往下战战兢兢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苗”的草字头写得很大,下面的田字却很小,而且方块儿几乎成了个圆圈儿;“十二”的“十”的一竖拉得太长了,紧跟着写的“二”不小心挤在了“十”的竖上……
    “写得太难看了。”苗十二说。
    “看上去有点像‘苗丰’。哎,十二,你为什么不叫‘苗丰’?多好听的名字!”小表嫂说。
    苗十二听着“莫道女儿娇”,看着小表嫂,越看呼吸越重。
    1984年暑假后,苗十二到盐川继续读高中,他在百货大楼给巴巴老爹买了台凯歌牌12英寸黑白电视机,并在国庆节带回了豆沙镇。苗十二把天线竖得老高,对准了县城的方向。巴巴老爹第一次在自己的家里看电视,正好看到了他感兴趣的节目——电视里正在播建国三十五周年大阅兵,邓小平站在军车上挥手。
    五年后,二十一岁苗十二已经成为盐川老画家韩明伦的弟子,他在老师的指点下画了几幅画,寄送给省城的“民间画展”,三幅题为《转运》的组画被一位南韩人看中,给出了五千美元的高价。
    《转运》的右下角有画家的签名,大大的草字头,小小的圆形“田”字,一笔稍稍歪斜的竖上,串了三个长短不等的横。
    苗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