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要命自尊·光荣上路

作品:《白银之歌

    不视物,耳不能闻,雪科夫何尝不知自己的状况不妙?即使是天阶妖躯,在琉璃宝焰不为所伤,可要恢复五感,也不是短短几分钟内能完成的,雪科夫当机立断,顾不什么颜面,面全力凝运护身力量,面狂舞猎妖枪,水泼不进,要先撑过这五感尽失的几分钟。
    天阶强人的全力施为,猎妖枪疯狂肆虐,何止是飞沙走石,无论是岩石或树木,别说被猎妖枪扫过,哪怕只是稍微被劲风带过,就摧枯拉朽般粉碎,地面被他打裂,整个超级天灾般的景象。
    混乱中,支熊族的小部队,由名雪科夫的弟子率领,赶往这边想要支援圣者,见到这通体赤红的高大巨妖,认不得这就是雪科夫,骇然,正要出手攻击,已被猎妖枪掀起的风暴卷入,瞬间死得干干净净,其他熊族见到,又惊又怒,可身处激战之中,没人胆敢靠近过来,也没人有这闲空。
    雪科夫五感未复,只隐约感到自己错手杀了族人,悔咎不已,猎妖枪挥动的速度因此慢,出现了空隙,虽然他马意识到不好,却仍慢了步,早已等着这机会的东方恋雪,从十余米外消失,遁入虚空,再次出现,已到了雪科夫身前半米,逮着猎妖枪瞬间的破绽,艳刀的血色刀光,快慢不定地忽进忽顿,破入雪科夫防御,对准他的伤口,直直捅了进去。
    “嚎!”
    不比之前,这,东方恋雪逮着机会,全力刀,饮满鲜血的救赎,爆发出颠峰之力,直对着雪科夫的伤口刺入,正挥臂攻击东方恋雪的雪科夫,不及手挡架,尖刀笔直入腹,雪科夫奇痛攻心,愤怒狂吼同时,雄臂伸,搂住东方恋雪,强力箍住,要将他活活扼杀。
    纵使伤疲,雪科夫这抱之力,仍足以断石碎木,只不过他这发劲,马就查觉到自己几个错处。自己比东方恋雪高得多,这只能勒着肩膀,不是腰部,有肩骨挡着,这小子的强韧度又远超常人,扼之,起不到太大作用,只能施加痛楚,不能将他举勒杀,而在这种时刻,给与敌人强烈痛楚,是非常蠢的选择,因为……
    “哇哈哈哈!他妈的痛死啦!”
    东方恋雪痛到飙泪,可却笑得比什么都大声,藉由痛楚,把四肢百骸的每分力给迫出来,集中在手,救赎直直往前捅进,刀刃的气劲不住爆发,想把握住这得来不易的机会,将雪科夫的五脏给轰得塌糊涂,至少……尽量给与雪科夫创伤。
    这个标着实不易达成,东方恋雪发现救赎虽然刺入雪科夫腹中,可频频爆发的刀劲,却被另股更雄强的力量给压制住,以致明明刀已入腹,却无法造成太重的伤害,最多……就是给予雪科夫痛楚了,东方恋雪肯定对方的痛不会少于自己,因为那震天价的兽吼声,几乎要震破自己的耳膜,胸中气血翻涌,已经被震出内伤来。
    (挺住!挺住啊!怎么都要挺过这关,都已经奋战到了这里,只差最后步了……)
    东方恋雪被震到快要失去意识,却终于看见雪科夫有了动作,他最具威力的右臂,放开了猎妖枪,猛地举起,跟着,重重劈落来,这是雪科夫毫不留力的击,在盛怒之,还比平时多了两成力,在这股天阶的暴力之,什么改造强化的、什么地阶的护身力量,全都像张薄纸般脆弱,东方恋雪看着这记熊爪掌刀从自己肩劈,将自己的轻易撕开,直破入体……瞬间,他嘴角浮现了抹淡淡的微笑。
    (养兵千日,用在招……)
    这惨笑,雪科夫看不到,背对着东方恋雪的眠茶也看不到,他唯看到的,就是东方恋雪的肩被兽爪砍开,直破进去好大段,鲜血激喷而出,白衣染红,把东方恋雪整个染成了血人,慢慢倒了去。
    战友全数倒,眠茶知晓自己已是责无旁贷,掌拍出,为眠日首座灌注丝神通元气,跟着就跃起,要冲向雪科夫,哪怕不敌,他也没有理由自己个人苟且全身,只不过,当他跃起,脚忽然踉跄,站立不稳,侧眼看,自己身有几处伤口发黑,淌着黑血,竟然中毒了。
    眠茶有佛门神通护体,单纯战斗可能效果不是那么好,抗毒力却是等,虽然不是百毒不侵,可能够在他身发作的,也绝不会是普通的毒,更重要的是,自己直在和雪科夫战斗,到底是什么时候中毒的?
    仔细看,流着黑血的伤口,都是之前雪科夫挥动猎妖枪时,锋刃气劲扫来,在自己手臂留,应该是枪刃淬了毒,挥动时候随着割伤入体,连遭到劲风波及,都已中毒,如果是被直接捅枪,真不敢想像毒发的惨状会是如何?而仔细分辨,这应该是腐肉、蚀筋、软骨类的效果……
    “雪科夫!你堂堂兽族代宗师,比武不胜,居然在兵刃毒,你……”
    眠茶怒喝出声,想要痛骂几句,可话到嘴边,又觉得骂不出口,因为雪科夫不是比武不胜,从头到尾都是压倒性的胜利,至于兵刃抹毒,这虽不是雪科夫高傲的作风,却不违反兽族的习俗,要说这种行为是可耻的,只怕所有兽族听了都会哈哈大笑。
    “我……兵器毒,,,”
    雪科夫举掌覆盖双眼,喃喃出声,他内脏未伤,却终究被刀穿腹,又要运劲镇压,虚耗不小,此刻运劲缓缓驱除琉璃宝焰,试图让五感早点复,刚打通了听觉,听见眠茶的那声怒吼。
    “我……毒?你他妈的放什么屁?”
    骂了声,雪科夫忽然觉得,自己的右臂有轻微麻痹感,正是中毒征兆,眠茶所言不错,而若他只是被枪刃劲风划伤,就弄到条手臂中毒,自己长时间握枪战斗,手还有小伤口,只会中毒得更深,这毒素来自猎妖枪,但……自己未曾在枪毒,这毒又是从何而来?
    脑中意识阵混乱,雪科夫开始飞快忆,忽然想起句话、件事。
    ‘……老子身带毒,毒是了,可这把刀刚刚才入手,实在来不及往头做手脚……’
    这是那个年轻人之前的话,那时混战中未及深思,惊怒中也没怀疑他有什么别的意思,可现在想来,毒是了,可仓促间不及把毒在刀,那又在何处?自然是在猎妖枪了……至于什么时候的毒……
    开始,双方对战,这小子连续试图抢夺猎妖枪,被枪力量震得掌裂出血,他不顾受创,还蠢到再抢次,看似无脑的愚行,居然另有图谋,恐怕是早就事先服毒,散毒于血中,然后努力流血留毒。
    (但……为何……既然要毒,为什么不见血封喉的猛毒?这……)
    错愕之中,个细微的声音,来自前方那个倒卧去的人体,刚才掌将这小子劈开,本来打算把人斜斜劈成两半,可是劈至中途,这掌之力衰竭,只将他心脏震破,就未能继续,跟着心脏已破的他,就倒了去,生机断绝,可现在,已破的心脏,居然重新开始跳动,传出怦怦心跳声。
    “这……怎会了?”
    雪科夫阵惊愕,陡然惊觉阵剧痛,道伤口离奇地在他身出现,还与东方恋雪的情形样,从肩膀被斜斜破开,切肉断骨,更往直透进去,雪科夫大惊失色,试图运劲抵挡,可这道莫名伤势却非常古怪,无论他怎么运劲,用尽切的护体力量,却怎么样都抵挡不住……
    奇痛之中,雪科夫生出股莫名的恐惧,因为这伤势不但破了自己的妖躯,令自己大量出血,更糟糕的点,是还往自己的心脏前进,如果继续这么持续去,妖心破裂,自己恐怕就……
    “红尘流转.水月镜空之术……”
    个略带喘息的虚弱声音,雪科夫模糊的视力,看到那个年轻人缓缓翻身坐起,不但心脏复跳动,连人都有了力气起来……发现了这点,雪科夫隐约猜到真相……自己所中的,必是某种伤害转移,或是承受力量转移的术法,刚才击向这小子的伤害,如今到自己身来……
    “这招是我第次实用,至少……是我第次拿来对付天阶,要满足完整的施放状态,可真是高难度啊,又要逼出你的全力击,如果不是你的全力,击时就破不去你的护身力量……又要想办法削减你的状态,否则挨你全力击,我承受不住,瞬间死得不能再死,镜空术也不会发动,无法把伤势与受力反弹,那就是单纯的自杀愚行……”
    东方恋雪缓缓道:“不过,既然是神技,当然高风险就有高报,如果我把那堆苛刻条件都完成,圣者,你今天是他妈的死定了。”
    在这声宣告的同时,雪科夫的表情扭曲,他听到了自己心脏破裂的声音,更感受到那股撕心的剧痛,就在这瞬间,他的心脏破裂了……不管是怎么样强大的生物,都不可能裂了心还活着,然而,妖这种东西,就是与普通生物不同,花费那么大心血所铸炼的妖躯,在这个时候发挥了功效,雪科夫的心裂成十数块,可其中还有几大块还在强力弹动,勉强维持了生理运作,让他还能再最后挣扎把。
    (猎妖枪!我还有猎妖枪,猎妖枪能够无条件发动十分钟的狂化,不耗损体力,只要以狂化把机能增强,或许还能够把心脏重组……)
    心念动,雪科夫紧紧抓握住救命稻草,哪怕猎妖枪的毒素仍存,他也顾不得这许多,手握,预备发动枪中异能,可力量发,猎妖枪发出阵异响,就算不用眼睛去看,雪科夫也知道,猎妖枪发生了莫名质变,在瞬间腐朽,神光尽失,别说发动异能了,已完全变成把废铁。
    “……唉,真不是我爱自夸,圣者你可知道,我为你费了多少心?不但要为你赌生命危险,还得特别找到能损伤神兵的毒药,点后路也不能给你留,你觉得……这把废铁还能助你发动狂化吗?老子的血可点不白流啊……好心点,把它放吧!”
    东方恋雪道:“早就说过,和老子作对的人定没有好场,圣者你何能例外?明年此时,定在你坟头撒……就拜讬你,替大家着想,早点躺平来,不然只会让你自己更痛苦,累人累己啊。”
    话才刚说完,雪科夫已经冲了出去,而他冲出去,这边东方恋雪就又倒了去,眠茶从后头个箭步窜来,将东方恋雪扶起,道神通佛力打进去,发现他身体状况非常糟糕,比之雪科夫,也就只是心脏没有破裂,其余该有的伤,样也不少。
    “……大师,多谢,真多亏你还在,他忌惮你出手,所以才跑,否则我再怎么虚张声势,恐怕也吓不住他。”
    “虚张声势?你都是强撑的啊?你小子够狠,和尚我真是开眼界啦!不过,怎么狠也好,快点把解药交出来,这毒可不好解,不赶快把手的毒解掉,恐怕没法全力救你。”
    “这可糟糕,这毒没解药的,否则如果你们之中的谁,被意外擒住了,人家逼我拿解药来救你们,我死也不答应,你们事后不是要说我好没义气?我最讨厌人家在战场和我讲义气了……喔,不过有点我是说得很认真的。”
    东方恋雪摇了摇头,叹气道:“那老畜生实在不应该跑出去的,也许我别的东西都在虚张声势,可至少这点不是,他如果乖乖死在这里,起码……不会那么难受啊。”
    “你……你又准备了什么?”
    “………关你屁事。”
    在雪科夫与东方恋雪等人激战的同时,外头的战局也大致底定,本来两边激烈拼斗,胜负时间还很难说属于哪方,联军不弱,熊族的战士也很强,虽然航天船有空中优势,可单单只是从高空扔东西或射东西,对熊族战士来说,威胁性有限,不足以造成毁灭性的打击,所以要决胜负,终究是得靠肉搏战,除此之外,也就是比综合实力的时候。
    熊族的战士个个不畏死,但在指挥作战,他们就没什么人才,当雪科夫也不在场,熊族的将领连使了几个昏着,让胜负的天秤朝敌人倾斜。
    最开始,联军这边敏锐地查觉到,雪科夫没有归熊族阵营的事实,便让所有战士用航天船的传声设备,大喊“雪科夫死了”,来动摇敌人的士气。
    熊族的将领们气得跳脚,他们虽然不信,但兽族的思维素来直线条,高等点的兽人,还有点见识,不会轻易被影响,可那些基层士兵,就很容易相信这类谣言,即使是号称兽族中素质最高的熊族,也不能免,听到敌人那样叫喊,又确实好阵子没看到圣者露面,那些兵卒就没法不为之动摇。
    查觉到这个状况,熊族这边的将领,连忙设法反制,首先想到的主意,就是如法炮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所以他们就让身边的熊族战士,凑来起大叫。
    “眠茶死了!眠茶妖僧死了!”
    时间,双方人马互相大喊,纷纷叫着“圣者死了”、“妖僧葛屁了”,不过结果实在很有落差,熊族这边确实受到影响,可联军那边……眠茶的信众都还被困着,尚未从冰中脱出,剩的精灵与翼人,这个恶耗对他们的唯影响,就是莫名其妙。
    “眠……眠了?”
    “不是眠插,是眠茶,那些野兽说的是眠茶。”
    “眠茶是什么东西?种茶还是生物?有影响吗?”
    “好像是个人类和尚,但与我们不知道有什么关系?”
    阵错乱之后,精灵们与翼人们决定吼去,“神经啊!眠茶死了就死了,又怎样?他妈的没事不要乱叫!”
    这阵吼骂,着实让熊族战士受了不小的打击,敌人明明是分裂的,可己方却无法有效利用这个事实,来让这个分裂扩大,实在是非常扼腕的件遗憾。
    不过,更大的遗憾很快就出现了,支部队从东北方杀入战场,速度也不是很快,人数更是不多,千多人左右,全是人类,全是骑兵……鲜亮的衣甲与如风骏马,看来算得是精兵,可在眼前的战局中,边是顶尖的熊族战士,边是精灵与翼人的航天战力,这支普通的人类骑兵,压根不够格参与这场战争,所以对于他们的意外杀入,两边人马都没有放在眼里,也没怎么关注。
    可没过多久,熊族战士便不得不去注意他们,因为这支骑兵队的装备很怪,所有人背后都背着个大箩筐,手中则是根长枪,箩筐里装满了东西,长枪好像还挑着什么……
    不知为何,这些悍不畏死的熊族战士,见到这支部队远远杀来,心头居然泛起丝恐惧,或者说……某种不祥的感觉,仿佛有什么很恐怖的事,即将发生。最后,当这些人类终于来到近处,熊族战士们看清了他们枪的东西,嗅着了浓烈的血腥气味,再没有哪个还镇定得去。
    枪尖所挑、箩筐里装的,全是首级,不是人头,而是熊头,散着浓浓的血腥味,对人类而言,这幕画面可能还不至于太惊悚,不过对熊族来说,这情景的冲击就是百分百,特别是看到骑兵枪尖,自己父老妻儿的首级,被股脑地高高挂起,这惨烈的情况,就让所有熊族战士眦欲裂,悲愤莫名。
    “熊族已灭!”
    “熊族数日前已被血洗,老弱妇孺个不留!”
    “雪科夫意孤行,导致熊族被灭,再不投降,熊族全数死绝,从雨林彻底抹去。”
    这支骑兵不光是喊,最后头的几排,还用绳索拖着长串,全都是熊族,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有些尚未断气,有些则是砍去了脑袋的尸首,全给拖着在后头擦地,身体在地磨得血肉模糊,在马队即将与熊族战士接触之前,忽然大转弯,绕着跑走,还顺手砍断绳索,把那些将死的、半死的、已死的,全甩到熊族阵营中。
    要说打击效果,那绝对有,要说挑衅效果……这也是等,熊族战士瞬间全红了眼,大喊大叫,疯狂追奔了去,誓要为被灭的家人、家园复仇,而这就是件非常愚蠢的事,在战场失去理智,顺着敌人的引导来行动,这是绝对致命的错误,精灵、翼人趁机发动猛攻,从顶痛击熊族,再次开动航天船的炮击武器,务必要给予熊族最重的打击。
    战争如火如荼,进行到了最关键的地方,重伤的雪科夫就在这时冲出,看到混乱的战况,更看到熊族老弱的首级与尸体,明白东方恋雪早先所说的话,并非虚言恫吓,这小子确实是个狠人,不会在那边说大话,说了要灭人全家的时候,刀比话还要先到……
    事情发展到了这地步,自己无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战争已经输了九成,但哪怕情势再怎么不利,自己这根擎天柱还在,只要自己仍有口气,就要保护族人,至少也让他们平安撤离此地……
    猎妖枪已朽,五感尚未全复,心脏更裂成数块,雪科夫有着强烈的穷途末路感,但哪怕再战去死路条,他仍决心在这里灿发自己的最后光芒,身为个战士的最后光芒……
    “……师……师父……是师父吗?你的样子……”
    雪科夫正要出击,丝微弱的叫唤,让他停脚步,转头望向声音之源,发现个伤重的熊族战士,正跌跌撞撞地往这边走来,手绳索未解,满身被土石磨擦的伤痕,却是自己留守熊族的大弟子普力夫。
    “普力夫,你还活着……太好了!”
    撑着重创之躯,雪科夫过去将普力夫把扶起,察觉这徒弟伤势极重,先扯断他手的绑绳,连忙将道元气传入,助他镇伤,普力夫得到这输劲,好过不少,喘息道:“师父,他们……他们突然杀过来……带了堆稀奇古怪的机械,出手就轰塌了半座山,我们……好多族人都被活埋了……他们杀过来……我们……我被俘后,路给拖来这里……”
    断断续续的说话,已足够让雪科夫明白事态,这批人类的背后,必有基地组织的支持,所以拿得出火力强大的兵器,先轰山崩砸村落,造成惨烈伤亡,再趁机杀去……如此霹雳手段,也难怪驻守的战士守不住。
    “唔,不怪你,确实是敌人太过……”
    “师父,他们说,你不留足够力量防守,是存心想让我们牺牲,真是这样吗?”
    “这……”
    被弟子这么质问,再对照熊族整个被灭的凄惨后果,雪科夫感到阵椎心之痛,有那么瞬间他想要否认,但最后他还是选择沉默,默默承受自己的错误选择与……罪恶。
    “真……真是这样?师父,你派我驻守,也是因为……”
    “普力夫!你作为我的弟子,岂可贪生怕……”
    话说到半,戛然而止,雪科夫忽然感觉到喉间阵剧痛,起初他有点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当视力整个恢复,看了个清楚,雪科夫看见把施过魔法,异常锋锐的晶石短刀,端没入自己的喉间,另端……却执在自己适才救起的弟子手中。
    刹时间,雪科夫只觉得痛,有的,也有心灵的,自己生经历无数大风大浪,什么出卖、背叛,年轻时候根本可以拿来当饭吃,现在被弟子刺杀,脑筋转,就可以想出十几种解释与可能,实在没什么好奇怪,但……哪怕没有意外,心中却没法好过点,或许,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尤其希望得到亲友的支持,来争取点温暖,却在这时候得到把穿喉的冷刃,这感觉……喉伤,心更痛。
    “你……理由……”
    妖化的身躯,强度超乎雪科夫的预期,碎心了都可时不死,单纯刺穿咽喉又算得了什么?这点普力夫的感觉最是深刻,自己这,虽然捅穿了师父的咽喉,可着手处如中铁石,已经穿喉的匕首,竟是分毫无法移动,不仅如此,师父的那只熊掌,压握在自己掌,无比巨力涌来,奇痛难当,仿佛整只掌骨就要被这巨力逐粉碎,再听见师父的问话,那严厉的眼神,吓得他心胆俱裂。
    “他们……他们承诺我……只要提着你的首级去,就允许熊族归降,既往不咎,还、还让我当……你故意留我在那边送死,你不仁,我不义而已……”
    积威之,普力夫说话毫无条理,语无伦次,说到最后,他更忽然跪了来,也不顾手还被师父压握着,就对雪科夫磕头。
    “师父!为了大家好,求你死吧!”
    “……软、软骨头……熊族该要走自己的路,就算死,也不能向人屈膝,失去了这份自尊,你这狗熊……”
    “那只是你的想法啊!命没了,自尊还有什么意思?我们就只是想活去而已,没你那么多强者尊严,你总说要走自己的路、自己的路,都已经死了那么多族人,你的路铺满那么多族人尸首,还不够吗?求求你,你要走路就快路吧!你自己求死,我们……就只求活去啊!”
    这生,雪科夫还没有听过什么话,比这更令自己伤心,最初的瞬间,他勃然大怒,想要掌拍死这个没骨气的东西,失去了尊严的熊族,不配活在世,然而,这念头才动,周围的震天厮杀声,却提醒着他,熊族已经没剩几个,若最精华的批在这里葬送,熊族……就真的彻底不存在了……到那时,曾经存在的熊族,不管多有傲骨,不管曾灿烂过怎样的光彩,都是毫无意义。
    存续、传承……才是最重要的……
    意识到这个,雪科夫觉得自己无比可笑,居然到了这刻,才推翻自己大半生的信念,这样的头路……可笑之至,他很想跳起来,放声大笑番,嘲弄自己,嘲弄这个天地,但到了最后,他所做的却是……
    “师、师父!”
    在雪科夫握力增强的瞬,普力夫吓到快流,可雪科夫并不是出手杀徒,只是压着他的手,紧握住短刀,先是猛力刺,再横拖切割,大量鲜血喷溅,代豪雄的头颅,喷着血落了地。
    普力夫愣了会儿,最后过神来,拎起了地的首级,大叫着冲向战场,高叫着停战,不久之后,战场双方阵营各自收兵停武,这场战争……终于也结束了。
    站在战场的大后方,东方恋雪看着这结局,还有地以跪姿立着的无头尸身,不由得长长叹。
    “唉,我早说过,你硬要跑出来,定会让你死得很痛苦的,为啥你就是不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