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三角位移.扭转乾坤

作品:《白银之歌

    眠茶在山谷中发动佛力,几乎被打回原形的他,此刻能施为的,只有一己之力,作不了什么大事,但放散出来的佛光,却像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起到了标的作用,而一股巫力也在百里外生成,与之遥遥相和。
    距离山谷百余里外的一座山头上,数千矮人巫师,各据其位,排设好一个巨大的法阵,法阵由高高低低的石柱所构成,每一根石柱顶上,都站着一个矮人巫师,下头又另外站着三个矮人巫师,四人一组,联手施术,就这么层层叠叠,环形的石柱阵,占满了整片山头。
    在这片石柱环形阵的中央,一张翡翠色的石台上,鲜血滴出符文图腾,一个浑身黝黑,头戴鸟羽冠的矮人,任身旁的助手,以匕首在他粗硕的手臂上,割出血痕,滴血至石板上,发动巫咒,正是矮人族的黑三王。
    数千名矮人巫师,这就是当前矮人族的全部家底,还有在法阵外围,控制住附近山区的数万矮人精锐,个个持短锥、执大斧,杀气腾腾,护住中央的法阵,要确保整个施法过程顺利进行。
    这支矮人部队,雄壮而来,原本是要和精灵、翼人一起上战场,与敌人拼个死活的,但就在航天船将发动最后弹射之前,来自精灵大长老的紧急传信,让他们撤离战斗序列,在这里进行准备,黑三王亲自统领巫师团,布好了法阵,等着信号的到来。
    当契拉东赞扭曲空间,成功引导冥河入现世,天崩地裂的骇人景象,让黑三王震惊不小,特别是兽尸大军集体狂化,这确实令黑三王暗呼侥幸,晓得自己手边这些人如果真上了战场,对上狂化后的兽尸大军,恐怕就是全军覆没的结果,能够先一步撤出来,不但是幸运,还是精灵大长老的人情了。
    身为局外人,旁观的视野特别清晰,当战场内重新散发微弱的佛力,矮人们发现,最先对这道佛力有反应的,不是应该要随后施法的己方,而是在战场东南方数十里处的一座山头,出于对自家地盘的了解,矮人们不用看地图,也知道那边有什么。
    “……记得是木蛟神庙……”
    一名矮人巫师喃喃道:“那座神庙里有什么?为啥会生出反应?”
    说得出口的话是这样,而没说出口的那个疑问,则是众人之所以到此摆阵,是应阿兰.维丝特之请,此处是矮人的势力范围,难道精灵族的大长老当真如此手段通天,预先跑到矮人的地盘来设伏布置?事先也不打一声招呼,这也未免太不把矮人放在眼里了。
    “大敌当前,不要纠结没意义的事,如果不处理掉那群死尸,今日之后,难道矮人还有活路?”
    黑三王简单作了裁示,点出了当前的敌人,避免内哄的可能,而身为一国之君,他所知道的事情远较手下为多,甚至还多过雪歌女王,在接到精灵大长老传书时,他就猜到几分,再一看木蛟神庙那边的情况,登时心中有数,晓得必是基地开始动起来了。
    对于基地,黑三王没有什么好感,但在这种时候,基地无疑就是北地各族的最大倚仗,基地组织肯出来解决事情,这着实让黑三王吃了一颗定心丸。
    紧跟着,当黑三王率领矮人施法,发动巫力,位于他们后方百里的一处山坳生出莫名反应,一道黑红光柱冲天而起,矮人们再次感到惊奇。
    “这个……那是土蝠神庙的遗址……那边还有人的吗?怎么回事?”
    矮人们的反应,都看在黑三王眼中,他稍微一想,回忆一下附近的地势与建筑物状况,立刻明白过来。
    (……居然是这样……好大的布局!事先谁想得到?真不愧是基地,如今东南、西南的布局已成,正北方不知是由谁负责,构成完整的大三角阵……这应该是主位,最为吃重,难道会是阿兰.维丝特亲自出关主持?她已秘密离开索蓝西亚,来到香烟之丘了?
    对于黑三王的这个疑惑,答案其实并不如他想像,因为在索蓝西亚的王都,邻近圣殿的一处山谷内,地形与数千里之外,正在激烈战斗的那处山谷相似,精灵的魔法师团同样摆着环形石柱阵,默默凝聚魔力,天空中荡漾着涟漪似的金色霞光,一层又一层,看起来无比神圣。
    金霞的源头,是不远处的圣殿,大长老阿兰.维丝特虽没离开神殿,这里却是她魔力所能及之地,这一次的施法也将由她亲自主持,但动员了整个魔法师团,还搭上许多价值不斐的珍贵耗材,这次施法目的到底是什么,却没有一个精灵被事先告知,至今仍觉得摸不着头脑。
    所有精灵都估计,知晓真相的,怕是只有大长老一个,站在军情保密的这个立场,不宣告也没什么好奇怪,只不过,这次摆出的法阵,稀奇古怪,哪怕魔法师团中的精灵法师,都是博学之辈,可还是看不懂里头很多的符文架构,更别说在法阵的四角,还另外摆了一堆小山似的机械,隆隆作响,精灵们从没见过这阵仗,更不知道大长老在弄什么玄虚。
    空中金霞一下大放异彩,这个信号让所有精灵明白,时候已到,他们忙不迭地开始施法,完成准备工作,而当这边准备也就绪,数千里外的香烟之丘,一直在等待这信号的人,也接收到了。
    距离战场正北方百余里,一处早已废弃的荒凉神庙,石墙颓圮,荒烟蔓草间,仅余一些石柱的基座残基,还有一些上头字迹已无法辨识的石碑,不知已多久未曾有过访客,但打从几天前开始,这个早被遗忘的荒地,就来了一个人,穿着黑色斗篷的人类,坐在石柱的残基上,一坐就是数日,不饮不食,不眠不动,仿佛与周围荒草枯木同化,静静地在等待什么。
    “……要开始了。”
    轻轻说了一声,黑发的妖,从石柱残基上站起,他的动作不算特别有气势,但看在旁边的曲子眼中,这人无疑就是当今世上最危险的生物之一,几天的时间枯坐不动,对外界事务不闻不问,却把方圆数百里的地脉全部打通,交互连结,这种匪夷所思的能耐,哪怕亲眼所见,还是觉得非常梦幻……
    “让一切动起来吧!”
    天妖左手捏了一个法诀,一下振臂挥出,二十余处石柱残基都亮了起来,整座神庙沉睡的残余灵气被唤醒,化为一道青蓝色的光柱,笔直冲霄。
    刹时间,战场的正北、西南、东南,三色光柱冲天而起,相互呼应,分别向另外两边延伸而去,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结成三面不等边的结界壁,构筑了一个大三角形的结界法阵,将整个战场都套在里头。
    忽然发生的意外,吓到了不少人,尤其是航天船上的精灵与翼人,哪怕是雪歌女王,一时也感到不知所措,就只有一直在苦苦琢磨敌人目的的契拉东赞,一下子如梦初醒。
    “……上当了!居然反过来阴我一道……好布局,好大的手笔、好大的……假像……”
    契拉东赞的感觉很苦涩,就像是数年之前,被西门朱玉耍的那一回,当时自己也有这样的感觉。
    自己引冥河入现世,一举灌升十万兽尸兵,还利用天象异变,预备让精灵、翼人的空中战力一次灭尽,整个布局不可谓不大,确实是自己得意之作,没想到敌人的布局同样壮阔,较诸自己毫不逊色。
    (谷中的佛光是眠茶,西南方的应该是矮人黑三……不只,估计矮人的巫师团也全到了,单黑三一个,不足以逆天行事……本来该在此地参战的他,居然在百里之外,还弄了一个大陷阱出来,这不是他或矮人族能作到的,背后有一头很大的狐狸……是那个老妖精在背后盘吗?居然搞出这种匪夷所思的大手笔。
    在地底下藏魔法阵什么的,这种计策现在已经不算什么,己方术者众多,如果真有那样的魔法阵存在,搜索几遍,肯定会找出痕迹,没可能瞒过己方的法眼,所以对方手笔极大,直接放弃了在山谷中设阵的打算,却将埋伏设在山谷外。
    (战前曾经看过,这附近没有什么矮人驻点,距离最近一处市镇也极远,一整个荒无人烟,五百里内,唯有几座神庙和遗迹……看这三角光点,是木蛟、土蝠、火猪三座神庙……利用神庙的残余灵能,构筑三角阵,一口气发动笼罩数百里地的超级大结界……山谷只是被覆盖在内,事前全不用布置什么,我们当然什么也看不出来……
    笼罩几百里地的超级结界,在一瞬间发动完成,这种大手笔,绝对是魔法史上罕见的壮举,事先没有能够预料到,其实也不足为怪,因为这种事情之所以难想像,主要是因为条件太过严苛,想要作到太难,这才料想不到。
    以扭曲空间,接引冥河这个作战方案来说,敌人之所以料不到,那是因为这种鸟事超越人力,正常情况下根本没可能想像到,而自己为了把不可能化成可能,除了充分利用本身对冥河的了解,这史无前例的优势,更还苦心孤诣,数年间到处盗墓,复活兽族的术者,凑出一支史上最强的兽族巫师团,这才很勉强地凑够了必须数目,完成这惊天壮举……在写下新纪录之前,准备功夫所耗的心血,都是局外人所看不到的,至于眼前敌人的这一手……
    (神庙的残存灵气有限,单靠眠茶和黑三两个,也不够撑起那么夸张的结界阵,就算搭上矮人巫师团全体,也还嫌薄弱,这个结界阵的能量主力,应该就是来自冥河……眠茶也好,黑三也罢,甚至正北方的那个未知敌人,都只是在控转化后的冥河能量,并不是靠他们本身的力量在维持这个超大结界。
    契拉东赞很不愿得出这个结论,因为这个结论所代表的,就是自己的所作所为,一早就被敌人整个掌握。
    想要利用冥河的能量,就要一早预料到冥河在此出现,换句话说,就要对己方的图谋一清二楚,什么扭曲空间,什么接引冥河,都在对方的预料之中,甚至若这人有那个意思,十万兽兵的狂化程序,都有可能没法轻易完成……
    自己的成功,是由于那个人的一路坐视,可以说是因为人家的不加插手,计画才得以顺利实施,否则,以各族联军的力量与资源,假若事先知道这边打算扭曲空间,接引冥河,肯定有不同的应变,让自己的大计难成。
    (不过,既然兽尸兵的强化已经完成,筹码就握在我的手上,单靠一个结界阵,想要对付这些兽尸兵,是绝不可能的……对面那边到底有什么打算?弄出这么大的结界阵,是为了什么?
    脑中无数念头纷至沓来,契拉东赞想着很多的可能性。敌人的目标是要消灭这些兽尸兵?可如果是这样,为何不直接阻止强化程序的进行?这样怎么说都会好处理许多,还是说,不先透过这个程序,就无法消灭兽尸兵?对方打算藉由玄阴天瀑来消灭兽尸兵?已经完成狂化的兽尸兵,持续接受冥河阴气的灌注,最后被撑爆?
    各种可能性,在契拉东赞脑中逐一出现,又被很快地否定掉,兽尸兵是她的心血结晶,设计上经过全方位考量,特别是完成狂化后,对各属性的攻击都有相当抵抗性,更会节制对外部能量的吸收,想靠冥河来灌爆他们,那是不可能的,而即使这结界能发动什么风火雷电,要用来对付兽尸兵,也不是这么容易的,更何况,打这三角结界壁完成后,自己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元素流动,似乎……似乎这结界壁并没有什么攻击效果。
    数不清的困惑,不只是契拉东赞,就连矮人黑三王、全体矮人巫师,还有眠茶,所有人都想不明白,不知道下一刻事情会往哪个方向转变,甚至就连站在天妖身边的曲子,都一头雾水,看不透这黑斗篷的妖,弄出这么大排场的东西是打算做什么?
    “……你好像有话想问,不问吗?”
    看透了曲子的疑惑,天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揶揄,拿小辈开个玩笑。
    “本门的规矩,轮不到我问的东西,我不会问。”
    曲子回答得冷静而平淡,魔门本就是崇尚秘密主义的地方,上位者不管做什么,从来都不用对底下的人交代,哪怕是叫人去死,受命之人也没有质疑的余地,如果什么都要给交代、要合理解释,魔门早就不成魔门了,从这点来说,天妖的这个问题才是明知故问,不安好心。
    “……但如果是天妖大人你自己不甘寂寞,想要找个人来说话,我也没有推拒的理由,就在这里听着了。”
    “哈哈哈哈~~~~~谁说曲子你死板无聊呢?我说你冰雪聪明,知情识趣,有趣得很啊。”
    天妖愉快地大笑,看起来轻松惬意,一点都不像正在作强大的法阵。三角阵的另外两端,眠茶和黑三王都是全力开阵,支撑得异常吃力,就只有他还轻描淡写,谈笑风生,高下之分,一望即知。
    假如契拉东赞亲自来此,目睹这一切,肯定被震得不轻,因为不管从哪方面看,正北方的这个位,都是三角法阵的枢纽关键,在此守位掌阵之人,必定是三方之中最强的一个,也是三方之主,于理最是吃重,根本就不能分心,哪还可能如此轻松?
    就只有曲子一早听天妖提过个中奥妙,既然整个法阵格局是由他排设架构,细节该怎么安排,自然也是他来设定,因此,他虽然是主位,却只要轻松地负责魔力流向控制,至于真正吃力的维持工作,全扔给了另外两角,特别是西南角的黑三王与矮人巫师团。
    “……我透过精灵大长老发给黑三王的密信中说得很清楚,让他尽可能多带些人,以防不测,只要他没有傻到不把这劝告放心上,现在他身边应该跟了足够多的矮人,也有足够力量承受我扔过去的工作。”
    天妖道:“反过来说,他既然都带了那么多人,不找点事情给他们做,那就是一种人力资源的浪费,太罪恶了,在这场战争中,身为人类的我们,只是一个旁观的过客,如果做得太多,抢了主角们的风采,那就是掠美了……”
    曲子静静地听着,心里其实有一种想翻白眼的感觉,想偷懒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眼前这人,毫无疑问就是东方恋雪的老师!不过,眼前的天妖,与这些年来待在华尔森林中的他,明显有着不同,看来意气风发,甚至说得上神采飞扬,不像是那个长年云淡风轻的黑衣隐士,却越来越像一个年轻人,不知他为何有这样的心情转变……
    “……天妖大人既然不想出力,又为何要介入这场非人者的战争呢?”
    “理由很多,其中之一,战争素来是魔门趁机捞好处的时候,那小子多半想利用这场战争,吃完上家吃下家,从北地各族与基地手中捞好处……吃独食不长肉,我也打算在这一战中,获取一些我感兴趣的利益。”
    天妖道:“另外,我在这世上的牵挂不多,却也还是有的,我仅存的两个朋友,在这里给非人者欺负,我既然看见了,可不能不闻不问啊。”
    不用太多说明,曲子也知道天妖所谓的两个朋友,一个是东方恋雪,一个是眠茶,“那天妖大人您要如何介入?据当前所见,这个三角结界只有困敌的作用,没有杀敌的威力,甚至连压制都做不到,又要如何……”
    “我说过了,自己只是一个局外之人,没必要做太多事,所以只会帮着做一些辅助,真正的战斗工作,我是不会动手的。”
    天妖微微一笑,很阳光灿烂的笑容,看来近似少年,“动手有动手的打法,不动手也有不动手的战术,这点曲子你明白吗?”
    会明白才有鬼!但曲子也并未多言,她本身的好奇心,也令她自己非常想知道答案,当下不发一语,静静等待着天妖的动作。
    作为枢纽的主阵位,可以轻易控全局,天妖举手打出几个法咒,巨大的结界阵立刻有了变化,本来这数百里的结界壁,除了坚固难破,就没有其他的属性,也不像要发动风火雷电等等,只是加速狂吸着冥河的阴气,让维持法阵的契拉东赞等术者分身不得,可当天妖下了指令,饱吸了大量阴气的三角结界,赫然开始剧烈抖震。
    结界之外,风平浪静,什么异状也没有,可结界之内,激烈的震动,好似天翻地覆,令所有人为之惊骇,特别是两边阵营的术者,他们尤其感受到这股震动的不寻常之处。
    “……不是地动,也不是风动……是……”
    雪歌女王自己都难以置信,但所感应到的东西,反覆说明着同一个事实,“是整个空间在震动……有人开阵,触及了空间法则……”
    空间与时间,是魔法师的终极课题,凡是与这两者相关的术法,都不是简单的东西,此刻三角结界阵的剧烈震动,触及空间法则,还一次撬动了数百里的空间,这手笔之大,已经超越人力,该是传说中的神魔之能,但雪歌女王相信,掌阵之人非神非魔,因为这件事之所以能作到,最大的理由,是因为此时此刻,此地的空间状况本就不稳固。
    “雪舞……她的感觉一定很难受吧。”
    雪歌女王猜测着姊妹的感受,契拉东赞素来自傲自负,这次却是整个被人狠狠当猴耍了一回,对方先是借她引的冥河之力来开阵,接着又用她扭曲空间的地利,来进一步发动,整个战术完全就是顺水推舟,拿她最得意的地方,掘下最深的坑,让她摔得奇惨无比,偏偏还是作茧自缚,这个刺激可不小……
    此刻在航天船上,处境最尴尬的就是雪科夫了,这位兽族圣者孤身闯阵,杀上航天船,本来是为了牵制住敌人,让精灵女王无法率众施法,阻挠己方的大计,所以一支猎妖枪镇住船上所有人,威风八面,可如今情势有变,他在这里就显得很奇怪,继续压制也不是,立刻离开也不妥,一整个进退维谷。
    “圣者心焦了……”
    看出了雪科夫的疑虑,雪歌女王出言点破,在整艘船上数千精灵、翼人中,她始终是最冷静的一个,“圣者若要回去,尽管走吧,但雪歌怀疑你回去又能做些什么?个人武力再强再霸……真能一手回天?”
    “哼!”
    雪科夫冷笑道:“就算局面失控,要在此杀光你们,对我仍是易如反掌。”
    “那圣者何必迟疑?尽管动手便是。”
    雪歌女王道:“世事往往一体两面,圣者上来牵制住我们,却何尝不是被我们牵制住?只要让你多待一会儿,估计就算能回去,也难有作为了。”
    这话无疑是说中雪科夫心头最痛,兽族圣者怒道:“你枉为女王,结果什么事也不知道,从头到尾都受控,上了战场也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弃子,如果你就这么死了,你值得吗?”
    “命生于世,各有其职,贫贱富贵都是一生,女王圣者、流民乞丐,不见得就谁高谁低了。我们做事,无非为所当为,只要做的都是本来就该做的事,一生无悔,那就是自主意愿,又哪分什么受不受人控?被不被人利用?”
    雪歌女王道:“圣者你雄强霸气,容不得旁人利用摆弄,可你的所作所为,又焉知不是冥冥中受命运摆布?到头来,你同样也是会感叹,这一生从不掌控在自己手里?”
    “……这……这……这他妈的是什么歪理?”
    短暂的惊愕后,雪科夫爆发狂怒,而且是近年来少有的雷霆震怒,因为雪歌女王的一番话,确实打进了他心里。
    世间不如意者十有八九,即使帝王将相、盖世豪杰,亦不例外,似雪科夫这样拥有颠峰成就者,一生遗憾只多不少,命运不由人之叹,每每午夜梦回,更常在心头,但如果雪歌女王的话成立,自己率兵反基地、争自做自主的行为,岂不毫无意义?
    “满口废话!先送你上路去!”
    激怒之下,雪科夫横枪出击,但早已蓄势待发的陆云耕却抢先一步,重拳击出,而一道破空火箭,自女王身后射出,是翼人族的阳焰战技,只不过伴随这一箭追来的,却是发箭者自身,一箭先发,以身追箭,两道攻击几乎同时到来。
    花菱、陆云耕联手一击,让雪科夫也感受到压力,李经方与其他的精灵武卫更不怠慢,一起猛攻过来,雪科夫面对这狂涛海潮般的攻击,一时也顾不上袭杀雪歌女王了,况且,在这段混战的时间,三角结界阵内终于有了变化,那些咆哮中的兽尸兵,忽然被一片又一片的黄光笼罩,跟着,整个身形消失不见。
    消失速度相当的快,一次就是几千名消失不见,消失起来又是一片接着一片,这下看起来就非常惊人了,精灵与翼人们对这情况固然又惊又喜,雪科夫就只有惊与怒了,从情况看来,这应该是某种大挪移阵,可究竟把这些兽尸兵搬移到什么地方,那就不得而知……
    雪科夫急于离开,回去与契拉东赞确认情况,但周围这群年轻人却缠得甚紧,急怒之下,他陡然发出一声尖啸。
    这声尖啸频率很高,更异常刺耳,却似乎没什么实质意义,陆云耕等人心中一懔,只是更急切地猛攻,困战兽族圣者,可在女王后方的一角,有一道人影忽然动了起来,冷光一闪,持着锋锐利器,袭向女王,瞬间爆发出的力量,就是地阶的一击。
    突如其来的一击,任谁都没有防备,陆云耕等人惊觉已迟,就连雪歌女王都没有想到,因为无论谁都不曾想过,一路与大家生死奋斗过来的同伴,会在这时候倒戈相向,而平时不以力量见长的宋体仁,居然能爆发出这么强的力量来!
    刹那间,陆云耕脑中闪过一些东西,那日自己袭击女王之前,是宋体仁在替自己处理伤势,宋体仁精于用药,如果说他在那时做了什么,让自己失控,这是很说得过去的,只不过……自己从来没往这边想过……
    “女王陛下!”
    陆云耕惊叫出声,却已不及救援,眼看这一击将攻到女王,血溅当场,忽然众人眼前一花,还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宋体仁已经倒飞了出去,重重跌在甲板上,而雪歌女王被人带离原处,眨眼间移出二十余米,在她身边的,赫然是一个人类,黑发黑眼,年纪似乎不大,白衣胜雪,一条白巾围遮住大半张脸,尽管没有开口,身上却发着一股如刃的寒气。
    突来的变化,所有人都反应不太过来,但对于这身太过明显的装扮,很多人脑中都冒出了那个名字,跟着,数千人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