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踏月而来·乘风而去
作品:《白银之歌》 巴吐城连续几战,战得血流成河,连城池都垮塌了,动静闹得如此之大,震动北疆,但帝国军部却迟迟没有接到消息。原因倒也简单,最近的城池距离巴吐城都有几百里,战事一起,连忙闭关自守,生怕引来兽人大军,遭到波及,连探子也不敢派过去,所以巴吐城崩毁已数日,这边仍未清楚发生何事,报告也没发回去。
结果,有关巴吐城的最新战报,居然是由紫禁龙宫直接发往军部,军部接得错愕,看看报告内容,上头所写,就是陆云耕等人大破兽人军十数万,血战激烈,连巴吐城都被摧毁,目前陆云耕等人正率军追击,直迫兽人重地……凭寥寥数千人,大破兽人十余万,这等战功,帝国史上从无前例,简直是可以被奉为军神的战绩,甫接到报告,军部的官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觉得这战报大有问题,通篇都在大夸陆云耕等人的英勇伟绩,虽说武将战报,自吹自擂是常事,不过也不能说什么是什么,总要有点凭证,这篇战报说得天花乱坠,将陆云耕夸得有如天赐神将一样,却毫无凭证附上,这又如何取信于人?
“自吹自擂到这种地步,已经该被论罪了,这个人……他不怕死的吗?”
一名军部官员拍桌怒骂,不过当这篇战报翻到尾页,大剌剌盖在那里的玉玺印记,满页朱红,让人作声不得。
“这……这篇战报,该不会……”
满腹质疑,望向周围同侪,发现他们沉默地点了点头,证明这篇战报,就是由皇帝陛下御笔亲写。
普通的程序,都是军部接获边疆的战报后,稍作整理,转呈给天子御览,但这封战报由紫禁龙宫直传军部,已是不合规矩,更还由皇帝陛下亲自撰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姑且不论规矩不规矩,仁光皇帝孤居深宫之内,他是如何得知北疆情报的?哪怕仁光帝偶尔跑出皇宫,也不可能跑得那么远,连军部都还没确切掌握的情报,他居然知道得一清二楚?这委实让人匪夷所思。
“这……这位皇帝陛下真是……真是……”
军部官员话到嘴边,没怎么敢说下去,毕竟是皇帝之尊,批评得多了,被人一状报上去,就是杀身之祸,谁也护不住。
“这份战报真是有够荒唐!”
不能批评皇帝,就只好把攻击火力集中在战报上,而这战报里头确实有很多问题,撇除那些看似过度夸大的部分,最要命的一个地方,就在于里头轻描淡写的提过,混乱的战局中,兽人多次杀入城内,为陆云耕奋力杀退,但朝廷之前派去的使者团,不幸遇到兽人军袭杀,全团覆没……诸公忠勇,实为痛事,呜呼哀哉兮……寥寥数语,轻轻带过,就像说到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不过只要细加琢磨,就能察觉里头的不对劲。
能被挑入使者团的人,会是什么德行,军部的官员都心里有数,绝不可能是那种看到敌人杀来,就热血拼命顶上的勇者,这种人早没命了,哪可能升官?再加上这些人都有贵族背景,个个惜命,看到兽人军杀 ,跑都来不及了,会去舍身抗战?以这些人的身分,恐怕个个都有保命的魔法器,存心要逃的话,死在乱军中的机率微乎其微。
再者,这些使者地位甚高,应该是被保护在最安全的地方,兽人是怎么杀到那种地方去?又怎么造成全员罹难的?只要稍微一想,就可以得出合理结论,那些使者恐怕是被巴吐城这边借刀杀人,引兽人去杀,又或者根本就是陆云耕等人杀光了使者团,推在兽人乱军头上,反正兵荒马乱,事后想查都很难去查。
“这几个陛下提拔的新人,还真会打仗……也真是辣手……”
几名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这样的感叹。仗着皇帝的宠信,只是几个小官,就敢强夺边境军权,连朝廷派去的使者都干掉,如此胆大包天,说得明白一点,这简直就是造反谋逆,罪该万死。
问题是,哪怕这种事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些官员也不能怎么样,因为这封战报不是巴吐城那边传过来,是紫禁龙宫直接送来,还是皇帝陛下亲自撰写,连皇印都盖了上去,等若是变相的圣旨,如果要对这封战报提出质疑,首先就是皇帝不答应……这和找死没什么分别……这一点,令这些官员们很无奈,他们想对陆云耕的无法无天做出惩处,却又无计可施,乍看之下,这只是单纯行政体系内的问题,事实上却牵涉朝廷帝后两党的斗争,他们当然是后党的人,对于仁光帝派系的人要进行打压,可是对方利用皇帝当后盾,干得那么明目张胆,他们却也没有办法,实在泄气。
“嘿嘿,我们拿北地没办法,不过可以拖他们的粮草,断他们的军饷,反正巴吐城已毁,我们大可说状况不明,先不运粮,他们一日不回帝国,我们就一日不发补给……”
一名官员笑了起来,“等到他们回了帝国,就再也由不得他们了,搓圆捏扁,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此言一出,众人拍掌叫绝,却也有声音质疑,“不是啊,这些人背后有皇帝撑腰的,能那么容易被我们摆弄吗?”
“哈哈哈,他们人在北地,我们因此拿他们没办法,但陛下与我们都在帝都,陛下又几时拿军部有办法了?”
这话说得众人哈哈大笑,军部素来是掌控在后党手中,之前有一个颜龙涛澜在,掌控京畿兵权,还算是一点异声,但日前颜龙涛澜遭贬, 连这最后一点杂音也没了,军部整个落入后党控,对仁光帝的命令阳奉阴违,弄得这位皇帝有力难施,对北地的支援命令,一次又一次被拖下来。
“……话也不是这么说啊,他好歹是皇帝,真要硬干起来,可以撤我们的职,换上他的人马啊。”
众人的大笑中,一个比较冷静的声音,这么提出疑问,但却很快遭到讥笑,“他想是想,但前有李大人顶着,后有太后反对,他凭什么撤换我们?”
“这……很简单啊,如果我们全部都忽染恶疾,不能理事,又或者直接暴病身亡,他不就可以派人递补了?”
这话以平淡语气说出,但众人都嗅出了内中暗藏的杀机,有人迟疑道:“不、不至于弄成这样吧,这好歹是体制内,他……”
“他没什么不敢的喔,你们不都说他胆大妄为,什么都敢干?杀掉底下几个小官,也不算什么吧?听说昨天晚上,军部左厢顶上,忽然大放金光,卫兵发现有夜行黑衣人闯入,这说不定就是……”
暗自揣测加上可能的证据,官员们都觉得背后凉飕飕的,想了又想,一个人大着胆子冒出一句,“别自己吓自己了,陛下他……不敢的。”
“千万别这么说,他不敢和他不能,对一个男人来说,是最大的挑衅,本来他还不一定怎么样的,听了这种话,想不干也不成了……”
这话言之有理,也得到了一定的认同,不过,最先说话的那名军部高官,似乎对于自己的话被顶撞,感到不忿,拍桌怒骂道:“我就说他不敢,你待怎样?别说还有太后压着,就算没有太后,这也是朗朗乾坤,法治世界,不是他这皇帝想怎样就怎样……”
话说得愤慨,却也是众位高官的心里话,听得他们想喝采,但仍有人比较小心谨慎,想劝他谨言慎行,没必要惹祸上身,只是这话还来不及出口,先前拍桌怒骂的那人就忽然倒了下去,还没碰着地,人头就咕噜咕噜滚了出去,血从颈断处流了出来。
“……不好意思,这里还是想补充一句,他真的敢的,这里是专制政体、独裁集权,你明知道他是皇帝,还想和他讲法治?你傻呀你?”
冷冷的声音传来,掀动众人最深处的恐惧,之前所有人围一团,聚着讨论,刻意把光弄得偏暗,现在一下生变,仓皇间根本分不出谁是谁,所有人惊叫着往外闯。
就只听见重物倒地之声频传,连着有人死亡,生者魂飞魄散地跑到门口,却发现门怎么都打不开,而当他们回转过头,这才看到后方有个人影,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脚下早成了一片血泊。
“是……陛下的剌客?”
“很接近了,再猜一猜……在你们的认知中,御前侍卫掌握在太后手里,军部资源在你们手里,可怜的皇帝是光杆司令,手下根本无人,哪里能变出来刺客?”
黑暗中的那个人缓步走出,声音也越来越近,“那么,问题就来了,既然皇帝手下没人可用,那在这种时候,他能派谁出来呢?”
“……陛、陛下……”
官员们发出哀嚎声,抬头看见的那张面孔,让他们惊出一身冷汗,更暗叫大事不妙,因为走出来的那个人,正是仁光皇帝。
“其实你们说得挺对,堂堂一个皇帝,想宰人还没刺客可用,必须要亲自动手,这实在挺窝囊的,不过,窝囊归窝囊,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否则你们越来越得意,个个都骑在朕的头上拉屎,朕就真是窝囊到家了,你们说是吗?”
仁光帝面色不善,手上虽没沾血,但已经倒在地上的几具尸体,无疑向众人昭示了未来命运,他们颤抖着声音,摇手讨饶。
“皇上,你……你不能啊……”
“唉,又是这句,朕不是刚刚才说过,少把不能或不敢放嘴上吗?你回家被老婆说你不能了,你什么反应?会不会打她耳光?朕看过的刑案卷子,为这话把老婆头砍了的都有,你们居然还不当回事?真是死有余辜!”
“太后……太后她不会坐视……”
“那叫她站出来啊!你们整天说太后和李大人是靠山,真是脑残,也不想想真出了什么事,他们就能及时出来搭救你们吗?绞绳都套在脖子上了,还一个比一个闹得欢,现在如你们所愿了,你们开心吧?”
“陛下,饶命啊!”
眼看道理、权势都吓不住这位皇帝,能做的就只剩下跪地求饶了,这种事情不体面,但有生路好过没有。
“我们都是奉命行事的,身在官场不由己啊,陛下您……”
“唉,你们这些死东西,平常没事,总拿太后、李老头的名字出来招摇,夸耀自己靠山稳固,好像老太婆是你们亲娘一样,结果事到临头,就说什么身不由己……什么便宜都被你们占尽了,好也是你们,坏也是你们,有这样的便宜事吗?”
仁光帝皱眉道:“别啰嗦了,该死的就快点去死吧,朕的时间很忙啊,你们总拖着朕的事,逼得朕必须跑这一趟,朕都来了,你们还耽搁朕的时间?说来是你们运气好,要不是因为傻瓜徒弟昨晚耽搁了朕一下,焉能容你们活到今天?”
多余的说活已无必要,仁光帝随手挥几下,这些官员便尸横就地,对着这些尸首,他也没有太多话想说,就是有点感叹。
“……你们这些蝼蚁啊,也知道自己是被人利用?朕来军部玩清洗,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如果这位置真有那么好坐,会轮到你们这些傻来坐?早八辈子就给人抢光啦!李老头让你们来上班的时候,没对你们说这是火山口吧?你们欢天喜地跳上来,早就注定是被人用完就扔的命,亏你们还一个爽过一个,现在爽到上天了,感觉如何啊?”
随脚把头颅踢得滚动而去,仁光帝杀了人,心情却没有多爽快,这实在很糟糕,因为自己虽然清除了障碍,但那边摆明不把人当人用,这批消耗品用完,再拉几个人升官当替死鬼用,反正人有得是,找人当狗可能不好当,找人当官还怕找不到?只有自己这边闹得过分些了,那边才会做出早就准备好的让步……每次都要跑一遍这样的流程,真是烦也烦透了。
“老太婆的用意,朕猜得到,是想藉此消磨朕的意志与体力,只要陷于烦扰不休的回圈中,就没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修为也很难长进……不过就算知道,朕还是只能照老太婆的算计来行动,真是泄气得很……武功再高,陷在权力斗争里也是没辙,照样使不上力……”
仁光帝的话中尽显无奈,不过他真实的心声,却不可能诉诸于口,因为后党那边人才众多,光是暗藏大魔法师的数量,就不是自己能比,自己甚至不敢肯定,此刻有没有魔法师正在监看自己……(这种状态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的,眼下只是因为双方都还找不出办法,给对方发动致命的一击,所以才这么干耗着,小打小闹,当真找到了致命一击的方法,那边立刻会动手……我这边横竖是被困在帝都,有力难施了,只能在北地另辟战场……傻瓜徒弟、东方,一切就靠你们了,朕会尽力替你们争取机会,能在这舞台上走到什么程度,就看你们自己了。)——
身在北地的东方恋雪,不可能知道仁光帝刚刚做的事,正为了军部使节团的问题而困扰。
虽然在外人看来,这是个很明显的阴谋,但对于陆云耕而言,这就是一个单纯的误会,当时兵凶战危,大家也都打得昏了头,开了东方恋雪的锦囊后,为了实施计划,也是绞紧神经,在兽人大军整个入圈套前,半点不敢放松,好不容易计划成功,清点人员,这才发现被软禁起来的那些使者,没有人去带,已全数随着巴吐城毁,死在里头了。
被这么一搞,陆云耕只能说是百口莫辩,他确实没有杀人灭口的意思,问题是别人都不信,就连东方恋雪都说不信,只不过他不信的东西和旁人不同。
“开什么玩笑?老大是个傻二愣,忙起来可能会昏了头,别人可不是,卫国不是鲁莽的人,小宋更有成为人精的潜质,这两个人会忙忘了?是找藉口忙忘了吧?”
东方恋雪的猜测,陆云耕只觉得不可思议,“不会吧?你是说他们……想到了却故意不提醒我?意思是他们想害我?”
“蠢啊!你这脑子与猪头没两样了,他们两个是想救你啊!你把朝廷的使者给软禁了,这事能善了吗?小宋就算了,卫国那家伙,我看打一开始就动了杀人灭口的念头,只是没找到适当机会而己,后来有机会……他就顺水推舟,放那些蛀虫去死了。”
东方恋雪道:“这下死无对证,一切靠战功来说话,你干的事情就无所谓了,要不是他们帮你圆了这一手,难道后头你还真要认罪,自请处分?”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在当前两党激烈斗争的情况下,这种事情与找死没有分别,陆云耕自然也没有活腻,况且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做。
之前商议好的训练计划,在当天就开始实施了,陆云耕拿出了自己的私货,从数千士兵中,选出适当的人,进行传授,再由他们把这些转教给其余兵卒。陆云耕这么一干,东方恋雪才发现,他真是这方面的好手,因为他修练过的武功最多也最乱,特别是外门武技、招数变化,基本上各门各派都有涉猎,东摘一鳞、西取半爪,没什么人能在这上头与他相比,他随便整理一下,拿点实用的招式出来,就很够看了。
不过,能做到这一点还没什么,毕竟外门招数易得,陆云耕只是懂得最多、最杂,其余人像汪卫国、宋体仁,也能做到类似的程度,但接着下来的部分才是真正难题,众人都不晓得他能拿什么内功心法出来? 因为要内容简明易懂,又威力强大,这几乎都是大门派的核心功法,特别是慈航静殿,难道陆云耕能拿出什么慈航静殿的上乘内功不成?
结果,当陆云耕集合众人,开始传授内功口诀,汪卫国、宋体仁都忍不住到场,也不避嫌,就站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字字浅显中蕴含深意,言简意赅,照着口诀行气,每一段都有不凡意象,确实是高档东西,不是普通的大路货色,而且,也和他们之前的猜测不符。
汪、宋两人对看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出同样的确认,那就是陆云耕所传授的功法,并非出自太乙真宗、慈航静殿,之前他所传授的外门招数,有些是与两大圣宗沾得上边,可是这套心法……他们两个想不出端倪,不过侧眼望向胡燕徒和东方恋雪,却发现这两个人如遭雷击,一脸痴呆,只不过到底在惊讶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事实上,胡燕徒与东方恋雪这一惊非同小可,因为陆云耕所念诵的功法,他们相当的熟,最初是东方恋雪交给陆云耕,胡燕徒虽然不屑占这便宜,却因为人在旁边,多少也听了几句,因此记了部分下来。这套功法,就算排不上绝顶,也足以位列世上一流功法,而且与两大圣宗没有关系,不用怕慈航静殿上门追究责任。
只是,相较之下,东方恋雪还宁愿被慈航静殿找上门,至少这群大和尚有得商量,就算不讲仁义,还可以谈生意,不像陆云耕现在招惹的这个,马蜂窝一捅,跟着就是后患无穷,没有半点人情可讲,当这些兵卒学成出师,扬威北域之日,便是圣莲教雷霆震怒,覆顶怒火狂烧席卷之时,因为……这些兵卒所修练的功法,正是圣莲玄家的镇教神功,化石奇功!
或许,不是纯粹的化石奇功也不一定,当初东方恋雪从玄洁芝的身上盗来,就已经不太纯正,许多地方比传说中更形细化,有了不少改良,后来转传给陆云耕,而陆云耕此刻又重新整理过,汇合自身所学,教出来的东西与其说是化石奇功,其实更接近天武神功的地字部,只不过相较于天武神功的机密,化石奇功的大名还是响亮得多。
但不管是哪一种,对圣莲教都是重中之重,如果知道被外传了,不惜一切也要来灭口干净。陆云耕在大比中,使出天武皇字部的武功,这件事由于洁芝的掩饰,再加上仁光帝涉入其中,让整件事变成一滩浑水,真相难明,致使圣莲教迟迟没有做出反应,可如今陆云耕公开传授天武神功,而且还是与玄家最相关的地字部,这种行为何止嚣张,简直就是重重打玄家的脸,超级挑衅。
东方恋雪脑中闪过这些念头,觉得陆云耕这一股意气玩得大了,不过,再看看陆云耕的眼神,冷静而理智,显然这行动不是单纯的满不在乎,里头还有着深层的计算,如此一想,东方恋雪登时拍案叫绝,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着妙棋。
(所谓的不惜一切灭口,只是一个形容词,真的要干起来,还是要讲究成本的,这里怎么说都有几千人,他如果真来个有教无类,连厨子马夫都教下去,圣莲教想要灭口都会灭到手软,更别说这几千人都是帝国士兵,圣莲教想要大举屠杀帝国士兵,首先就要和帝国干起来,这些年来,圣莲教一直在避免与帝国全面冲突,这件事无论他们是干或不干,肯定都要头痛个老半天。)越往这个方向想,东方恋雪越觉得陆云耕这一着“慷他人之慨”,有许多妙处,先泼了圣莲教一盆脏水,让圣莲教恶心又吐不出来,跟着又进一步把圣莲教和帝国都拉入污水池里。
(他一个人要找圣莲教的麻烦,对比悬殊,圣莲教是庞然大物,他却只有一个人,之间的差距如何能填补?他的方法倒也简单,主动替圣莲教牵线拉敌人,只要圣莲教敌人多多,自顾不暇,相较之下也就没那么可怕了……这着真高!这家伙长智慧了,真是个意外的变化。)东方恋雪暗自发笑,因为天武地字部的行功口诀,堂皇大气,识货的人一听就知道不凡,这种上乘内功,平时都被名门大派珍重收藏,或是被武者个人护若性命,哪可能会拿来公开示众?像汪卫国、宋体仁这种识货的,都在留神细听并记忆,打的算盘不问可知,虽然他们本身已有修练上乘功法,但这却不妨碍他们另外“观摩”、“借鉴”,至于会不会自己暗中修练,这可不好说,可若一练下去,后头也就是引火上身了。
想通了其中关键,东方恋雪决定再帮上一把,横竖自己的理想要实现,这天下也是越乱越好,乱了才有混水摸鱼拼崛起的机会。
“嘿!你们大家别客气啊,人族千门万派俱一家,大敌当前,哪还分什么门派?陆老大现在公开他获异人传授的心法,卫国、小宋,还有各位太乙真宗的师兄弟,你们既然也是战友,就不用分什么彼此,有兴趣便一起练吧,眼前生死攸关,多一份力量,就多一分保命希望,太乙真宗素来不禁弟子涉猎杂学,反正你们有得学又不用拜师,这样的好处去哪找喔?”
话点明到这个分上,正在偷听、偷记的人,也就不好意思再遮遮掩掩了,他们凝神细听,有些也开始跟着修练了,哪怕出身太乙真宗,仍不是每个人都能接触到上乘功法,现在有这机会,他们都晓得难得,所以绝不放过。
“喂!这样子真的好吗?”
胡燕徒提出质疑,东方恋雪马上应道:“我觉得挺好啊,有什么不妥吗?”
“我不是说这行为,是担心功法,上乘功法修练讲资质,更需时耗日,这样的传授、修练会有效果吗?如果可以那么随便,慈航静殿早把易筋经拿出来,连看门的都练,保证稳成天下第一大派。”
“嘿,这点老胡你就有所不知了,易筋经我不好说,但这一套…… 绝对合适,因为当年创发这套土系功法的那位,就是出身行伍之中,在战阵中升华自己修练的横练硬功,变成了这套东西。”东方恋雪笑道: “所以除了内功心法,这东西还有一些辅助修练的杂技,整套搞下来,当军队的教学范本肯定合适。”
东方恋雪和胡燕徒说得认真,冷不防旁边的凤香也插来一句。
“那……我也能练吗?”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