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为君为帝.为所当为
作品:《白银之歌》 该是要走的时候,只是东方恋雪有些迟疑,他听见了远处有人声朝这边靠近,也觉得自己的迟疑很没道理,究竟为什么自己会不愿离开呢?
“呵,以前在这里修练,每次受伤,你都嚷着要走,怎么现在该走,你反倒不想走了?人生就是这么奇妙,昨日所弃,今夕所恋,只可惜过去的,终究不会再回来……”
天妖微微一笑,笑容之中带着些许落寞,却又有着更多的欣慰,“每只雏鸟,最后也都是要离巢的,在这世上,有些路一定要走,有些坑必须得跳,这些你早晚都会明白……不,我想你已经懂了。”
“小叔,为什么你……”
“没有为什么,人生到处从容,无非就是抉择而已,这是我的抉择,而我已经做了抉择,无论尽头是什么,我都会一条路走下去的。”天妖笑道:“走吧,往前才是你的未来,这里剩的就只有一抹残余意识,属于你的过去,现在可还不是你缅怀过去的时候。”
这些道理,东方恋雪自然也明白,况且,对着一个残余意识的虚影说话,确实没什么意思,对方给不了自己任何答案,没有任何助益,就算自己对着他表达再多的感谢与愧疚,也没法传达给本人,实在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更何况,有很多人正朝这边赶来,再不走……恐怕就真的走不了了……
“小叔,你自己保重了!再会!”
不再多说什么,东方恋雪飞飙出去,抢在其他人到达之前,先离开这块地方,偌大的奇鳞石已经粉碎,稍后肯定会引起人们的注意与调查,自己多留在这里,非常不利。
飞驰的过程中,那股难言的心痛,不时影响着东方恋雪的脚步,他几乎是几步一回顾,遥遥望向那抹林间树下的孤影,那边似乎还在向这里摇手,作着无声的告别。
“………真是可恶的家伙,明明是一道虚影,居然还让人这么闹心……”
东方恋雪低声说着,一下咬牙,纵飞而去,身影消失在林中,而目睹他的背影不见,犹自站在树下的那道虚影,却是一下变得清晰,整个真实起来。
“真是个让人放不下心的孩子……其实,与其祝愿你梦想成真,开创新世界,我还更希望你能享受过程,体验其中每一分的悲欢喜乐,不枉此生……你选的路不易行,希望九忏有足够的力量护你平安吧。”
轻轻的叹息,渐行渐远的两个人,却有着相同的牵挂与心痛,只不过,到了最后,该走的路始终要走,该跳的坑仍是得跳下去,这是早已做下的抉择……
在叹息之后,黑袍的妖也选择离开,但却不是瞬间化无,而是脚下一步一步,慢慢离开这处曾温暖他整个生命的所在,踏出的每一步,既依恋,却又无比决绝。
“……可是啊,我似乎应该多训练你一下的,虚影和真人居然识别不出,这样以后会很危险啊……”——
东方恋雪与天妖在森林中传承授业,由于牵动地脉能量,搞得动静过大,不可避免地惊动四方,让林外的官兵注意到,大批人马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这些人来得不算慢,但比起天妖、东方恋雪的速度,已经是太慢了,完全阻拦不到他们两人,赶到事发现场,只见奇鳞石炸成满地碎屑,什么可用的线索都找不到,完全看不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大批官兵白跑了一趟,还给这边的异常能量变化,弄得惊疑不定,但他们的这阵乱,却为其他人制造了机会,趁着场面混乱,便有人混水摸鱼,趁机干点不方便给人知道的事。
陆云耕就只觉得莫名其妙,华尔森林中出了状况,他第一时间惊觉,想要立刻赶过去,没想到才刚有动作,便给人拦截下来,一道劲风从旁袭击,力量不弱,自己连消带打,摆出架式反击,原以为碰到了敌人,结果却是熟人。
“师……”
“师你老母!闭上嘴跟着朕走!”
虽然不太理解,仁光帝若要见自己,派个人来召见就好了,有什么必要这样偷偷摸摸,像是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跑来?不过,跟着这位皇帝师父久了,见怪不怪,他作什么怪事都是正常的。
不过,半为臣子半为徒,无论是哪个身分,陆云耕都没有反抗的余地,乖乖听命跟了下去,两人一前一后,奔出百余米,来到一处林木茂密处,四下无人,陆云耕也不开口,就想看看皇帝师父的葫芦里卖什么鬼药?
“唔……”
仁光帝负手在后,抬头看天,当旁边的陆云耕是个空气人一样,自顾自地踱步走路,心不在焉。
陆云耕也不生气,自己既是弟子的身分,师父的态度不管多高,都是正常的,轮不到自己质疑。原本自己也不用焦急,不过想想仁光帝特别把自己找来这里说话,必是有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任务,这里附近人多,早晚会被人发现,哪容得他这么慢慢磨蹭?所以忍不住开口催了一声。
“陛下,您……”
这一声仍未把仁光帝唤回神,但陆云耕注意到,在月色之下,仁光帝的脸色、口唇,都显得苍白,连场激战消耗不少,即使是这一位天纵之才也吃不消,那些重伤累积,仁光帝不养上个把月时间,是绝对好不了了,这段时间内若再碰上高手行刺,那可危险得很……
除此之外,这位皇帝总是蛮干、硬干,虽然那些不可思议的难关总被他克服,但代价也不小,战斗中他拚着伤势加剧,多次强行运招,把单纯的伤势弄得复杂,更别说后头还逆转心血,引血流回冲心脉,释放天子龙气,与颜龙涛澜同气共脉,筑基传功,这种高难度的技术,稍有差错,就会让两个人一起送命,即使成功,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而这些代价……自然是由仁光帝独力承受。
连续的虚耗加上受伤,累积影响,东方恋雪曾经大胆估计,仁光帝此刻的力量,恐怕只剩下三成不到了。
陆云耕忽然有些担心,仁光帝这个皇帝向来都是坐在火山口上,想要刺杀他的人不知凡几,过往都是靠绝世武功强行镇压,这才稳坐皇位,如今他力量大减,如何压下各方反对势力?
本来华尔森林这边事一了,回帝都稍微休息后,就要立刻动身前往北地,容不下片刻耽搁,但此刻陆云耕却想停留一段时间,不是因为贪生怕死、怯战,而是想要护卫自己的君王,直到他安全无虞,这才放心离开,否则己方众人在前线拼死拼活,他在后方掉,一切努力岂非白费?
只是,这个提议话到嘴边,陆云耕却不敢说出口,因为以仁光帝要强好胜的个性,恐怕死都不会接受自己的好意,想要留下护卫他,这种形同质疑他能力的提案,他怎么可能会答应?所以,陆云耕只得收起善意,不敢多提,轻咳两声,示意时间已差不多了。
这番提示果然发挥作用,仁光帝稍稍又愣了一下,终于转过头来,开口说话:“笨蛋徒弟,你的天武神功,练得怎么样了?森林中的奇遇,你对地字部似乎有了新的理解,修为更上一层楼了……”
“这个……只能说一般吧,虽然有点小收获,但领悟的东西,离开幻境后都无法付诸实用,仅是勉强找出一个方向而已,更不能与陛下您相比。”
说得谦虚,陆云耕却颇感一丝自得,就算无法立即使用,只要能够指引出方向,就已经是莫大的助益了,这世上不晓得有多少人,拿着绝世武功的秘笈,苦练了一辈子,才知道自己中途走上岔道,几十年的辛苦全部白忙一场,自己能在起点处就直接看到正确方向,节省了走弯路、错路的时间,已经是莫大的机运,至于和仁光帝这种逆天的天才相比……这种事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去想。
然而,这个回答并不能使仁光帝满意,他听了反而怒骂一句,“废话!就凭你这家伙,如何能与朕相比?想比较,等你练齐了天武神功十四部再来吧,朕只是问你,皇字部你练得如何了?”
“这……当然是毫无进展。”
一提起天武神功的皇字部,陆云耕只能苦笑,自己虽透过仁光帝的传授,侥幸发出天皇心剑,但也就只成功那一次,后头私底下练习,几十次都成功不了一回,而透过东方恋雪的解释,他更明白这套武技有很大的限制,如果不是特殊命格、特殊血缘,再怎么苦练也无用,尽管也能使用一点皮毛,但要说真正的实战效果……那就是啥都没有。
照眼前的情形看来,能将皇字部修练有成的人,要嘛就是出身皇室,有皇室血统;要嘛就是仁光帝、颜龙涛澜这样的天眷之人,有真龙之气蕴体,修练起来事半功倍,至于普通人……还是别把时间浪费在这上头比较好。
“干什么支支吾吾的?这有什么问题吗?”
“陛下,您也知道,皇字部不是给普通人练的,而我……只是凡夫俗子。”
“靠,你不就是想说,这套武功是给皇帝练的,你不是皇帝,所以练不成吗?有话也不一次说清楚,这么迂回绕弯,你想闷死人啊?”
陆云耕哭笑不得,和仁光帝说话确实压力很大,如果能与他互呛的话,说话气氛可能还会好一点,无奈自己也没有那种兴趣,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东方恋雪与仁光帝倒像是一对兄弟,思维、讲话的口气都像,听这两个人对话,还会生出一种“你们有够贱”的喜感,不过当自己也被牵扯入其中,那就难受得很了。
“陛下……您特别带我来,是不是……”
“当然是有事要找你做了,不然半夜三更,拉你出来难道是为了真情告白吗?朕虽然是皇帝,但没有断袖之癖的。”
“我也没有……”陆云耕的苦笑,却被仁光帝一下打断,“那可难说得很,你放着这么国色天香的未婚妻不去吃,居然傻了脑子去练什么童子金身……”
“陛下,我听颜龙提督说,那本童子金身的秘笈,是您特意嘱咐放在里头的。”
“是啊,是朕让放的,那又怎样呢?朕放了秘笈,可是朕没有让你去练啊,坦白说一句,当初放那本秘笈,你练得怎样还在其次,你练不练才是重点,朕一直觉得,什么童子金身?最大成绩就是练到八十岁,还是死一个,练它的人多半性向有问题,结果枉费你一表人才,居然偏偏就练了,要不是东方在朕面前赌咒发誓,力证你的清白,朕真怀疑你是不是搞基的,还和老胡是一对……真他妈的恶心。”
仁光帝一废话起来就滔滔不绝,如果这人不是自己的师父兼老板,陆云耕真想一拳直接轰在他面门上,现在却只有苦笑的份,耐着性子,道:“陛下,无论你想做什么,剩下的时间都不多了……”
“废话,时间多不多,朕自己不会看吗?要你多事?你这人就是无趣……”
一段话又说上半分钟,仁光帝才终于停下来,挥了挥手,道:“不多扯了,就一句话吧,朕问你,你想不想练成皇字部的武功?”
“这……”
陆云耕第一反应,就是想说“这哪可能”,但很快便明白过来,仁光帝不会无故开口,既然说了话,后头定然有他的打算,而自己对这些“高人”颇有理解,只要能表现出自己的决心就够。
一想到这个,陆云耕的表情立刻端正起来,认真应了一声,“想。”
“唔,但以普通肉身,想要练成天武皇字部,基本上是不可能的,朕要做点变动,不会很痛……”仁光帝想了想,沉吟道:“好吧,可能有一点点痛,但男子汉大丈夫,一点痛不算什么,朕只问你,愿不愿意承受痛楚,换取修练神功的机会?”
“我愿意!”
“不反悔?”
“绝不!”
“好!”
仁光帝一下抓住陆云耕的右手,道:“朕命你,对朕比中指。”
“啊?这样不好吧?比中指很不礼貌,会教坏小孩子的……”
“去你娘的,朕要教你武功,你畏首畏尾,还怕教坏什么小孩子,这里有小孩吗?朕是要派你去北地杀敌立军威,不是去执掌国子监的!”
“那……那就随陛下的意了。”
没有得选择,唯有顺从仁光帝的意思,陆云耕对着皇帝竖起了中指,而仁光帝对于这非常挑衅的动作,反应也很直接,手掌平推一挥,圣上刀气锋锐逾金铁,陆云耕甚至不及反应,血光崩现,一根指头已经被仁光帝削了下来。
突来的痛楚,陆云耕虽然没有惨叫出来,却也疼出一身冷汗,更不能理解仁光帝为何要这么做,带着疑问的目光,朝着仁光帝看去……——
华尔森林的这一夜,是个不太平静的夜晚,先是林中骤现光亮,耀如白昼,把这边的官兵、护卫全数惊动,第一时间赶去确认状况,却什么也没见到,只见已粉碎的奇鳞石,还有大片正开始迅速枯死的树木。
情形诡异莫名,哪怕是魔法师,也说不准这是什么情况,这时有人意识到,会否是某种调虎离山之计,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开,藉机刺杀重要人物?
意识到这个危险,所有人忙不迭地赶了回去,果然那边已经见了血,但受伤的人却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至少现在还不是,就是本次大比的状元郎,陆云耕,赶来负责替他处理伤势的医生,惊讶地发现他体内气机大乱,经脉受创,一根中指更被弄得指骨粉碎,像一堆软面团似的垂下。
“这家伙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分,居然跑到朕面前,说要教训朕,还对朕比中指,如此无礼,朕岂能容他?多少小惩大诫一下,打他一掌,碎他一根中指,很仁慈了。”
仁光帝的解释,听起来很合情合理,跑到皇帝面前比中指,这可是一等一的大罪,抄家灭族都不为过的,只碎一根指骨,不用杀头,已经是非常宽容了,然而,碰上仁光帝这样的君王,想对他比中指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所以听到仁光帝这么说,人们立刻向陆云耕投以崇敬与体谅的目光,因为他做了很多人都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但熟悉陆云耕的人却都觉得不解,因为陆云耕并不是一个容易冲动的人,更别说忽然跑去对人比中指这种事,全然不合他风格,哪怕退一万步来说,不计仁光帝的君王身分,单单是授业之恩,陆云耕就不敢造次,因为在本质上,他素来尊师重道,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自己的师父,做出这等忤逆之事,再加上仁光帝的话素来没有可信度,所以对于这番解释,只要脑子没癫,就没半个人肯信。
只是,仁光帝金口已开,陆云耕又对此事三缄其口,斩钉截铁地表示仁光帝所说没错,一切就是那样,胡燕徒和东方恋雪纵使怀疑,也问不出个什么来,只是觉得这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事,却偏偏没法问,好在仁光帝在这上头还算值得信赖,不会推手下人去死,陆云耕也不是那种傻呼呼的笨瓜,多少可以放心些。
闹腾了整夜,最后华尔森林中的搜索,还是一无所获,那两个北地来客形同人间蒸发,找不到半点踪迹,这点对于仁光帝等人而言,也全在意料之中,既然打从战斗一开始,这两人就踪影全无,自然也没什么理由会又出现,无论是被转移出去或是已遇难,找不到才是正常的。
“真可恶,居心叵测的家伙!这样就不见了,若是给朕逮着,肯定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行啦,别叫了,又不是当皇帝就能无所不能的,就算你发下通缉公文,全帝国搜捕,恐怕也找不出他们了。”
东方恋雪的话,倒是没有引起仁光帝的愤怒,不光是因为道理,也是基于实际需要。由于颜龙涛澜倒下,短时间内无法复原,仁光帝身边连个说话的对象都没有,其他人也和他没法交流,东方恋雪自然成了随侍的递补人选,要是再把东方恋雪也弄倒,他就真的只能孤零零一个生闷气了。
“对了,有件事我想问你,你这手套是怎么一回事?”
东方恋雪斜眼睨向仁光帝的手掌,那边戴着一只金黄色的手套,上头绣着一尾金龙,神气活现,还以七色宝石点缀,珠光宝气,华贵豪奢,一看就是超高价的昂贵东西。
“干什么大惊小怪?你穷人家出身,没看过高级货?瞧你这死德性,不像啊,江湖上轻功好的,过半是贼,你更绝对是大盗的级数,这么一只手套,需要看得两眼发直吗?”
“是啊,陛下说得不错,如果是一双手套,臣还真是不稀罕了,偏偏就是这么一只手套,让臣不能不大惊小怪一下,您说,有人戴手套只戴一只的吗?”
“可笑!什么陈腐的观念?你以为什么东西都非要对称才行吗?这种观念早就过时了,单独一只,特别醒目,这才是皇室的时尚与尊贵。”
“是啊,尊贵嘛!你就继续再装下去,装到谎言不攻自破,一切白费力气,这样你就爽了。我还就不明白了,你撒谎之前,就不能先厘清思路,准备得周详一些?永远都是随口扯个谎,圆谎工作漫不经心,别人要是不发现,简直就是对不起你了。”
东方恋雪的话一出,双方之间的气氛变得古怪,好在附近也没有旁人,说话不怕给不相干的人听到。
仁光帝看了东方恋雪一眼,冷冷道:“你是来这里打脸还是摊牌的?”
“陛下这么说就见外了,其实小臣是来卖东西的,我有一套简单的魔法封印阵,只要施加上去,伤口看来全无痕迹,绝没有人能看出曾经受伤,四百金币一组,如果你愿意加购的话,我还有假肢出售,保证拟真度一等一,使用生化素材,三个月后……根本就是真的,看在大家知己的份上,零头不要,九百金币就好。”
一个人讲话有多少分量,是看他手上握有多少筹码,东方恋雪的这句话一出,仁光帝就不作声了,沉默了一下,这才道:“他是老实人,承诺了就不可能告诉你,你是套话套出来的?”
“嘿,他只是老实人,不是笨人,套话不是那么好套的,倒是你啊,作戏从来不作足,都只有半套,破绽处处,扯谎的理由又不合情理,哪能瞒得过人啊?瞒不过我还好,如果那一位伤愈后,想通了这一切,你就有麻烦了。”
东方恋雪朝仁光帝的手套看了一眼,皱眉道:“说实在的,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留这一手,代价很大耶,你真是完全不把自己的命当命,我本来估计你实力不足三成,现在看起来,好像连一成都没有了。”
“………所以,你有没有那种能让人看起来像是有十成状态的魔法或药?有的话,一起拿上来吧。”
“干,重点不是这个啦,是你这么作,不怕被他知道后,因此起了反心吗?本来你输功给他,他已经感动到不行,现在你多留了这一手,他若不能体谅,搞不好就被你激出反心了。”东方恋雪叹道:“我本来很看好你们兄弟的,希望能看到你们始终和睦,携手面对难关,所以……”
“怎么你不认为,朕这么作,是存心想对付自己的弟弟吗?”
“你不是那种人啦,不是说你不够狠或不够卑鄙,是你脑子完全直线条的,一面对人好,一面捅刀子,这种事情太复杂,你这个脑子单纯的生物作不出来,特别是你连假装的假字都不懂得写,不得不留这一手,恐怕你比谁都要痛吧?”
东方恋雪摇头道:“我能体谅你的心情,但想不通动机,就想要问一声,你这么作是为什么?”
仁光帝凝视着东方恋雪,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但眼中所流露的,确实是感激,无论如何,在世上有一个人能这么理解自己,这确实是一件让人很温暖的事。
“东方,你且答朕一句,朕……是个好皇帝吗?”
“呃……”
东方恋雪愣了一下,如果是平常,这问题可以随便扯扯混过去,但此刻……他确实感受到这个问题的分量,必须给出一个认真的评价。
“……至少,不是一个差劲的皇帝,其他的,目前不好说。”
“是啊,目前也说不准,没到盖棺论定的时候,功过还真没法说,但无论好坏,朕身为一国之君,这个事实不变,既然是皇帝,就有皇帝该做的事。朕即位至今,一事无成,作的事情很多,可是看到预期效果的就一件没有,可是朕无能、无成,并不代表朕没有扛起责任、没有以帝国百姓为念,在朕的心里,这些责任从来没有忘记过,从来没有。”
仁光帝望向东方恋雪,正色道:“即位之后,朕时时刻刻以帝王责任为念,希望能让百姓都过上好日子,至不济,最少也别加深他们的负担……皇帝的这个位置,不是给瘪三坐的。”
“所以,你要对这个位置负责?而这就是你的负责方法?”
“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朕的角色首先是皇帝,然后才是个人,如果朕今日作的决定,日后会危害到整个帝国,危害到百姓,那朕就有责任要收拾善后,哪怕……不能亲手收拾。”
仁光帝的语气中,带有许多的无奈,但眼神却一下坚定起来,“朕是神圣帝国的仁光皇帝,作什么都要对得起百姓,这是朕的职责,也是……天地良心。”
“你这人啊……”东方恋雪摇摇头,道:“果然是个大笨蛋。”
“有没有搞错?你居然说朕是笨蛋?”
“没搞错啊,我终于弄清楚帝后两党的根本分歧在何处了,说明白一点,根本就是你傻蛋一个,与那些聪明人处不来,这才搞到双方各走各路,分歧日深,最后不死不休的。”
东方恋雪道:“不过,对于天下来说,如果能多几个像你这样的傻瓜,那世界就能更好了。”
“喂?你这什么意思啊?说到最后,还不是要说朕是傻瓜?”
“你傻是傻定了,就算再找几批史官来修书,也改变不了这个评价,仁光帝这称号其实不太合适你,你还是后头改名,叫什么惠帝还是哀帝好了,直接拿谥号当名号,反正没差。”
笑了一笑,东方恋雪一下勾住仁光帝的肩膀,“安啦,不管后头的路是怎么样,你这傻瓜不会是一个人,我们会陪你走下去的。”
碧空无云,金阳万道,光线直直照在两人身上,至少在这一刻,他们两人的身影,确实是一片光明,不见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