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直来直往.谁人可挡
作品:《白银之歌》 东方恋雪的乌鸦嘴不幸言中,他才刚刚与凤香分开,走在帝都的大街上,就听见有人大声嚷嚷,叫喊着“不得了啦,皇帝万岁爷又遇刺啦!”
由于此事尚在意料之中,他连发火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过堂堂一国之君,会搞到被底下臣民大喊“又”遇刺了,实在也是荒唐到爆了。
回到住处,还没推开房门,东方恋雪便察觉房内不只陆云耕、胡燕徒两人,才刚要皱眉头,房门已经从内打开,陆云耕从内快步走出,表情焦急。
“东方,你知道吗?大事不好了,比赛场地要换了,宫内传出消息……”
“知道啦,刚才传出消息,狗皇帝又遇刺啦!一点小事,不要尖叫得那么大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被人奸了咧。”
“什么?”
一声大叫,从房内传出,跟着便是几个人从里头跑出来,当先的是胡燕徒,跟在后头的却是颜龙涛澜,东方恋雪微愣一下,明白过来,颜龙涛澜肯定是跑来传消息的,陆云耕等人会知道什么宫内的消息,恐怕正因如此,但从他们的反应看来,宫内传来的消息,似乎不是什么皇帝遇刺……
颜龙涛澜并不是最后一个离开房内的人,在他后头赫然还有一个,东方恋雪本来还没什么,一见到这人,大叫一声,立刻扑冲上去,手就往对方脖子上掐。
“你!你为什么在这里?他妈的你不是被人刺杀了吗?为啥你会到这里?”
“咳……放手,今晚一整个晚上,唯一跑来刺杀我的就只有你……咳,再不放手,我就当你是刺客来处理……”
会被人掐着脖子,只是一种礼遇,短短数秒过后,龙傲天微一运气,一股浩然雄劲悍然震出,东方恋雪被迫松手,双掌被弹开,整个人往后翻了一个筋斗,这才成功卸掉掌上余劲,安然落地。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什么皇帝驾崩了?”
“不是驾崩,是遇刺,两者不能画上等号,至少这次还不能。”
东方恋雪没好气地说道:“你是急着投胎还是急着死?这么想驾崩?”
对于龙傲天的尊贵身分,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虽然当面不揭破,维持某人的兴致,却也不用特别遮遮掩掩了。
东方恋雪道:“奇怪了,这件事你不知道吗?我本来还以为又是你玩的花样,怎么连你都不晓得?喂,你不会是装的吧?”
“当然不是,我有那么无聊吗?一个策略用一次是聪明,遇两次就是老梗,我可没兴趣被人笑只会卖老梗。”
龙傲天皱眉道:“况且,目前赛事连续进行,正合我意,我为何要横生枝节,给自己多添麻烦?”
“这可不好说,你这人喜好生事,只要自己玩得开心,哪管外头洪水滔滔?搞不好就是大比进行太顺,你看得闷了,才想没事找事。”
“胡说!我是这种人吗?我……”
龙傲天出言反驳,却看到身旁的颜龙涛澜正在用力点头,晓得自己的辩解毫无说服力,恼羞成怒,一掌重拍,打塌桌子,怒道:“怎么说都行,反正此事与我无关啦!”
这个皇帝虽然乱来,却从不是做了不敢认、不肯认的人,东方恋雪信他的话,改问道:“改换比斗场地是怎么一回事?不是你又在玩花样了?我还以为你看擂台赛不顺眼,要换个地方来拼死活,已经准备好什么刀山火海、凶兽绝境之类的场地。”
一句话,龙傲天听得眼中放光,满脸的跃跃欲试,颜龙涛澜大骇,忙站在龙傲天的身后,慌忙摇手,制止东方恋雪再说下去,生怕酿成巨祸,东方恋雪也自知失言,连忙转过话题,“不是你在背后作?那改换场地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
龙傲天脸色不善,迟疑了半天,最后道:“不太好解释,牵涉到很多政治交易,简单来说,这次大比的进行,我和对面那边达成协议,那边不干涉我做任何事,搞得天翻地覆也无所谓,但那边有权要求我三件关系大比的事,不得毁诺,之前已经兑现了一件,现在……就是第二件了。”
话说得不是很清楚,但众人心领神会,这必是他与后党……或者说与太后叶狐兰蔻之间的交易,用来换取那边完全放手,让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当大比热闹进行至此刻,叶狐兰蔻终于出手,提出了要求。
“那边希望,剩下来的比试,不要在外头劳师动众了,就直接移到皇城之内,在皇城里头打吧,还能省点钱……”
乍听起来,这是一件无知无识的蠢笨妇人之言,什么为了省钱,把大比搬到皇城内进行,听起来贻笑大方,但这要求是出自叶狐兰蔻,她只手控帝国政治数十年,虽然偶有昏着,却仍被视为大地上最有智慧的女人,她这么做必有深意,只是表面上一时难解。
再者,从龙傲天的表情,东方恋雪也大致心里有数,知道他有话没说,这位青年天子虽然有什么事,从来不屑隐瞒,有过必认,有话必说,但人无完人,他有话必说,却不代表会全说,特别是碰到什么不甚光彩的事,人家没全部猜到,他当然也懒得主动全招。
“赛场移入宫内,这个……倒是还好,还看不出什么具体威胁……”
东方恋雪摇头道:“大比未完,总不可能在里头备妥五百刀斧手,一声令下,把十六名试子全杀了……就算大比已经分晓最终胜负,这么作也没意义,搞不好这一着只是单纯疑兵之计,让大家疑神疑鬼,转移视线,没法发现背后的真实意图。”
龙傲天扬眉道:“也有道理,那你有何高见?”
“你又来了,早说了我没高见的,我要是真有那么多主意,可以帮你解决大小问题,你就该把李鹏学的位置让我坐了。”
东方恋雪道:“我反倒建议大家想想,上回刺客闹事,结果大比停了十多天,刚刚又传出刺客行凶,其理何在?”
“你是说……那边也想争取时间?”
龙傲天奇道:“这说不通啊,就算那边也搞出个什么皇帝遇刺事件,又要延后大比,但以目前的情况,最多只能再延个一天,这一天又有什么意义?”
“天晓得,这只是一种可能而已,也有可能是故布疑阵,让我们疑神疑鬼,又或者只是单纯向你报一箭之仇,让你晓得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可以摆烂,那边狠起来,照样可以肆无忌惮。”
东方恋雪道:“以我之见,后一种的可能性最大,因为如果我是主事者,受够了你的窝囊气,肯定会这么做的,不过,现在我最在意的,是你还欠着的最后一件事,不晓得对方会怎么利用……”
说到这里,东方恋雪发现颜龙涛澜不断在摇手示意,暂停下说话,就听颜龙涛澜含蓄地表示,宫内发生如此大事,必然大乱,如果不尽快回去坐镇,里头人心惶惶,事情恐怕会迅速恶化,所以还请早点回去。
龙傲天一副未尽兴的模样,但颜龙涛澜所言不错,他也不能断然无视,起身方要告辞,东方恋雪眼珠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嚷道:“龙兄,你该回去了,让我送你出去吧。”
这么一嚷,谁都知道他有话要说,陆云耕、胡燕徒不留人也不送出,三人一同出门后,颜龙涛澜远远跟在后头,就让东方恋雪、龙傲天并肩而行。
“怎么?你想到什么?”
龙傲天道:“你想到那边预备要干什么了?”
“没有,我对那边一无所知,何况那边比你难猜,我反倒是终于想明白,你到底要干啥了?”
东方恋雪道:“我本来一直以为,你搞这大比真要选拔人才……”
龙傲天怒道:“我当然是要选拔人才,栽培自己可用之人啊,不然你以为我费这么大周章,搞这些是为了什么?办大比又不是不用花钱的,你们那点微薄的报名费,塞pi眼都不够。”
“选拔人才是当然要的,只不过不是必要,是顺便要。你和太后作了那样的约定,难道不怕她利用你的允诺,把你辛苦选拔出的人才全灭了、废了,最后白忙一场吗?你不是傻瓜,既然不怕,必有你无惧的理由,这理由是什么呢?什么能让你不用担心自己白忙一场,所得为人所毁呢?最后我想明白了,你之所以无惧,因为你的目的在于过程,结果如何,你根本不在乎。”
东方恋雪盯着龙傲天,一字一字道:“夺冠……不,这个效果太差,你应该是预备在四强赛的时候,就直接以一挑三,当着帝国万民的面,直接打败另外三强,让天下人都见识你的强大吧?虽然这只是匹夫之勇,但勇仍然是勇,甚至说得上勇不可当,能取得人们一定程度的畏惧与信服,之后你打算作什么?趁这机会取得一定的军权,率军赴北疆,把异族杀个人仰马翻,向天下再次证明你的强大?让他们都称颂你千古一帝的威名?”
龙傲天沉默了几秒,微笑道:“好一个勇不可当,看不出来,你也挺会奉承、拍马屁的。”
“干!我说了那么一长串,你就只听得进那四个字?你也未免太自我感觉良好了吧?”
东方恋雪摇头道:“可以告诉你,我发现你的打算,已经算慢了,刚刚我才想通,为啥要把战斗场地改搬到皇城内,就是因为太后看穿你那愚蠢的念头,为了打你的脸,不给你扬威于人前的机会,直接把赛场搬去没什么人看得到的地方,就算你奋起神威,大杀四方,也没人看得到,更别想藉机搞宣传。你素来是肆无忌惮的人,这次一听到要换场地,马上出来找我们商量,就是因为被打脸打很痛吧?”
“不愧是知己,真是了解我的想法,那么……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
“少来!你嘴上说大比取士,其实只是让所有人打生打死以后,当你的垫脚石,用来彰显你的威风?这算什么?在这件事情上,我绝对支持叶狐太后,就该把你的脸打得更肿一些。”
东方恋雪道:“文科那边也在考试,榜单这两天也要公布了,你真那么想出风头又不要脸,大可以再换个名字当考生,塞份卷子进去,然后点自己当文状元,同时夺下文武两科的状元位,比连中三元还!真是千古第一帝了!”
“对喔,要不是你说,我还真是不记得文科的榜单还没公布,心思全放在武科这边,都忘记文科那边还要搞面试了……不过,我要的是军权,就算点自己当了文状元,也没用啊……”
看龙傲天一副苦恼的模样,东方恋雪忍不住叹道:“知己兄,我知道你喜欢直线作事,避免麻烦,这个世界也确实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但很多时候,真的不是只要拳头大,就什么都可以的,别说你未必能败尽天下英雄,即使有一天,你练到举手杀十万,跺脚震天地的传说境界,你仍会发现,你明明天下无敌了,却仍不能想干啥就干啥……”
“去,你又不是天下无敌,你怎么知道不行?”
“因为天下无敌是一种孤绝的境界,重点不在那个敌字,而在无字。太过绝对的境界,就需要绝对的付出,一个无敌的人,通常身边也没剩什么人,更没有朋友,这种人只适合躲在深山老林里,或是枯坐在绝崖大石上扮神话,不适合作事,也作不了事。”
东方恋雪道:“你是需要作事的人,有很多百姓都需要你好好尽责作你的事,与其追求无敌,不如让自己多朋友,人说得道多助,反过来说,多助者易于得道,成大业,如果有一天,你拉拢人的速度,比你气跑人的速度要快,凭你的聪明才智,大事必然可成。”
龙傲天闻言,脸上一动,朝东方恋雪认真一拱手,“闻君一席话,若有所悟,知己兄真乃国士也。”
能让这个无比狂傲的人,用略带佩服的语气说话,该算是无上荣耀了,可惜东方恋雪心里很清楚,这些话虽然能让对方一时有感触,但是到了最后,他还是没可能听进去,因为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个性,而个性就是最难改变的东西,这些话算不上什么真知灼见,过去肯定也有人说过,当时没有能够劝动这位皇帝,现在当然也不可能突发奇迹。
“那么……”
龙傲天沉吟道:“对于明天,你有什么提议?”
“有啊,撇除打你的脸这点不谈,既然对方特别派出刺客闹事,很大的可能是为了拖延时间,拖延时间是为了作什么?这点不得而知,你可以祈祷对方不是已经受不了你,决心弑君篡位,同时你要尽力维持大比正常进行,人家想拖延,你就偏偏不让人家拖,哪怕是拖一天也不可以,用这样的精神去争,应该就能减少些危险……应该吧……”
东方恋雪不认为这是什么绝妙的好办法,自己手头的情报太少,不足以作出判断,况且自己本来就和“足智多谋”扯不上边,最多只是机灵应变而已,能给出这些建议已经很好了。
龙傲天与颜龙涛澜拱手告别,颜龙涛澜尤其感谢东方恋雪的劝谏,能多一个人帮忙,稍微拉住这匹脱缰野马的奔速,总是好的……
两人离去之后,东方恋雪一个人站在街心,看着四周繁华街景,灯火通明,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考试院附近,虽然此刻武科大比已与此地无关,文科大比也还未进行最后的殿试,但仍不时有考生驻足在公布消息的红墙前,用他们的话来说,这就是沾沾喜气。
“真惨啊……本来文科才是大比重心的,这一次武科闹翻天,文科这边反倒被冷落了。”
东方恋雪笑着摇摇头,“不过,大浪好淘沙,不被人注意的地方,往往埋了黄金,越是这种时候,才越有好处可以挖啊……”
临别时的建言,皇帝确实听进去了,所以明明前一天才发生刺客袭击皇帝未果的事件,但在仁光皇帝的绝对坚持下,大比隔天仍旧进行,只不过多少受到些影响,加上临时改场地,皇城内乱成一团,诸事紧急办理,七延八拖,最后就出来一个可笑的妥协结果。
基于皇帝陛下的坚持,大比仍是当日举行,不过迟了大半天,从白天改成晚上,十六名试子打一早就被传唤入宫,在宫中枯等大半天,最后被通知待太阳下山,才举行考试。
其他人也就罢了,胡燕徒却是异常辛苦,他本身就没什么耐性,讨厌等待,而为了要隐藏身分,他穿着黑铠甲入宫,又为了要压缩体型,不得不选择爆发模式,这种模式平时能提高战力,却也异常消耗体力,对的负担相当沉重,要维持这种模式大半天,比连续决斗几十场更痛苦得多,幸好皇帝陛下早就想到有这问题,为十六名考生分别安排地方休息,胡燕徒才得以停歇下来,喘两口气。
陆云耕的感觉就比较特别,他们这一行人被安置在皇城外围的偏殿,严格来说还算不上皇宫,尽管建筑大气,布置风格豪奢,却还不至于让陆云耕看花了眼,这点起码的眼界他还是有,不过坐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却总觉得四面八方都有人在盯着,这感觉就很差劲了。
“……想来,其他的考生,可能也和我差不多吧……”
既然被弄到皇宫内院来,被人监视也没啥好奇怪,陆云耕并没有打算行任何不轨,心中坦然,被人监视也没什么关系,静静坐在椅子上调息养气。
其余的考生,基本上与陆云耕一样,很沉得住气,少部分个性较为躁动的,尽管满心不悦,却也只有耐着性子等待,顶多就是嘴上多抱怨两句,而在十六名考生中,东方恋雪属于坐不住的那一型,被带到房间里以后,就没消停过,一下研究桌椅的材料与雕花,一下品鉴墙上的名家字画,啧啧称赞,完全没有一个考生所应有的紧张。
“啧啧,本来以为,在所有人当中,脑残皇帝是最特殊的考生,受到的待遇最不一样,回这里等于是回家……”
东方恋雪抓抓头发,苦笑道:“真没想到,原来待遇最特殊的,居然是我啊……”
被分头带去休息时,东方恋雪就隐约察觉不妥,虽不知那些太监、宫女,把人带到哪里去了,但应该没有散得很远,就安排在附近,毕竟皇宫之中保安严密,不可能随便把这些底细乱七八糟的人往深处带,而如果这个道理没错,那越来越被往里带的自己,又是碰到怎么一回事呢?
最后被带到一个半大不小的房间里,看起来布置得很精致,到处是名家字画,还有官窑烧出的名贵瓷器,就连房中的桌椅都不寻常,足以令人眼界大开,但在这方面经验丰富的东方恋雪,基本上一进房间就知道有问题,在豪华的装潢之下,这个房间可谓处处杀机,里头设置的多重结界阵与陷阱,如果没能察觉,就算地阶武者都会瞬间死得不明不白。
糟糕的是,这样的一个险地,自己非但无法不进,还得要顺应人家请君入瓮的安排,大步踏进去,如此艺高人胆大的行为,与自己实在太不相衬了。
“有时候,我真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都已经死到临头,还在那边做些不知死活的事。”
正因为早有预备,当身后传来带着咳嗽的轻叹声,东方恋雪丝毫不觉得意外,耸耸肩,道:“没啥好奇怪,一千种人,一千种不同的行为模式,你能指望所有人都照你的认定来作事吗?如果你有这本事,直接去玩军事或政治,不用躲在实验室里玩魔法了。”
东方恋雪一下回转过身,房内的椅子上,无声无息坐了一个人,脸色苍白,身穿黑袍,正是帝国的首席大魔法师韦清开。
“这里真是不错,重力牢笼、磁场封印、催眠印记、剧毒荆棘……一眼看去,起码认出了十几种陷阱,全是高价货色,当初搞这间陷阱屋肯定砸了大本,不晓得落成以来,这间屋里干掉过多少人了?”
东方恋雪叹气道:“堂堂的大魔法师韦清开,不但亲自出手对付我这个小角色,还居然要动用这间陷阱屋,好像不用这些就拿不下我一样,真让我受宠若惊,不过,也令我不得不感叹,帝国真是无人啊……”
随口说话,东方恋雪骤觉压力临身,仿佛被千斤大石给压住,动弹不得,手脚也像是被什么钢索给捆住,难以挣动。这种无形的咒缚术,旁人遇上或许会大惊小怪,东方恋雪却早已见怪不怪,每次碰上魔法师,对方都喜欢给自己来这招,上趟黑云孤寂也是这样,自己早已习惯了。
“你确实是个人才……”
韦清开本来非常厌恶这个给自己增添耻辱的小子,但自己施以咒缚加身,目标所受的影响,并不只是难以挣动,全身应该还承受着强烈痛楚,仿佛要将身体撕扯开来,四分五裂一样,但这小子承受着扯裂剧痛,脸上却笑嘻嘻的,一点也没显示痛楚,更对逼命危机不以为意,单只是这份镇定与忍痛功夫,就值得韦清开刮目相看,表示尊重。
“奉劝你一句,少做挣扎,可以少点痛苦,说不定……还能保住性命。”
韦清开一句话刚说完,东方恋雪眉间一阵剧痛,一股无形的精神异力,犹如尖刀,直直脑中,他知道这是大魔法师在入侵自己的意识,搜索资料,这种状况自己也不陌生,不过倒让自己对韦清开多了一些好感,因为像这种大魔法师,通常都很草菅人命,问话的惯用手段,是直接把对象的头颅斩下,读取记忆,或是拷问灵魂,以策安全,韦清开现在的所作所为,以魔法师的标准来看,已经算是很宅心仁厚了。
面对类似的精神入侵,东方恋雪也有很多的应变策略,但这次他什么都还来不及做,指尖红光一闪,一股暖流自指上回流,延着手臂,直灌入脑,刹时全身一震,虽然束缚住身体的那几道咒封仍在,入侵脑部的那道精神波却给破去。
“哼!”
精神波被破的反噬效果,让韦清开脸色极差,他怒瞪向东方恋雪手上的戒指,冷哼道:“是吉尔菲哈特老鬼的东西!”
“冤枉啊!大人。”
东方恋雪急忙分辩,“你要我别反抗,我没反抗啊,这戒指是那老鬼硬要套在我手上,我说不要都不行,事后拔也拔不下来,我苦恼得要命,刚刚是这戒指自己反应,不是我发动的,你可别错杀无辜啊。”
“原本我见你也是个人才,确实想要留你性命,只拷问情报的……”
“韦大人,有话好好说,您要问什么,小的知无不言,绝对有一说一,您千万别伤小的性命啊。”
东方恋雪说得可怜兮兮,连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假如黑云孤寂、姗朵拉在此目睹,肯定会在他背后慌忙摇手,警告下一个受害者,这家伙的哭样有多不可信,无奈韦清开并没法看到这样的景象,在本质上,他素来不喜欢无谓的杀生,特别是那种血淋淋的画面,总让他老半天难以平复心情。
“韦大人,小的句句属实,在您面前,小人半句也不敢隐瞒啊。”
东方恋雪叫嚷道:“其实你我都是吉尔菲哈特的受害者,于情于理,我们应该同仇敌忾,联手向这死老鬼复仇,不该自相残杀啊,这样岂不是让那个死老鬼得意?受害者何苦为难受害者呢?”
“什么受害者?”
“韦大人,当年你被吉尔菲哈特收入门下之前,只是御林军中的一个普通士兵,隶属四团二营第九连,身体不是很壮,修为也不是很好,但有着雄心壮志,想要建功立业,被吉尔菲哈特老贼看上,挑选你进行他一夜成神的试验……你并不是唯一的一个,他先后挑了一百四十九人,这里头有不少是你的好兄弟,还有一个据说是你的亲弟弟……”
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形下,忽然被重提当年旧事,韦清开微微一愣,许多陈旧记忆一下涌上脑海,惨烈的画面,让他面孔不受控制地微微抽动。
“这个实验的内容,迄今也不为外界所知,恐怕除了吉尔菲哈特老鬼和你自己,就没有别人知道了……或许太后也知道吧,你这些年来,在后党的地位水涨船高,荣宠无比,以那边的多疑,如果不清楚你的底细,不会这样重用你的,哎呀,其实这些不重要啦,重要的是……和你一起被挑选进去的一百四十八人,最后无一生还,就只成功了你一个,一夜造神的代价果然惨重啊……”
东方恋雪诡异一笑,道:“自来一将功成万骨枯,要成就非凡功业,牺牲总是免不了的,在下一直有一个梦想,不晓得韦大人能否成全,助小人一臂之力,把我变成和你一样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