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刃带晚照.枫凉艳刀
作品:《白银之歌》 如果东方恋雪事前完全不知道姗朵拉的情报,忽然遇上,确实很有可能被打个措手不及,输得莫名其妙,不过,打从凤香被这号人物纠缠上,东方恋雪就一直在留意这个北地使者,后来还在妃子湖畔挨了她一记精神冲击,这样若还引不起东方恋雪的警觉,他早就是一个死人了。
这个世上的事,最怕是那些无从准备的东西,一旦有得准备,那就没有什么难度可言,东方恋雪找上凤香,请她制作一面护符,专门用来克制精神力量。凤香以前跟随吉尔菲哈特,在白银谷中透过地下管道,接过各类兵器防具的订单,对这类要求并不陌生,帝都又不缺材料,要制作一块尽善尽美的护符,或许还不是那么容易,可若只要制作一块急救用的一次性护符,那真是当天要,当天就能完工。
将这块护符藏在身上,东方恋雪倒是没想到会在赛场上遇到姗朵拉,只是认为她早晚会再找上自己,有备无患而已,这次考场上一碰到,姗朵拉一发动精神异能,自己立刻用护符切断与精神连系,精神所受的伤害,顶多就是痛几下,只要不影响,就无大碍,还可以藉机让敌人掉以轻心,探查机密。
整体计画堪称成功,大嘴巴的姗朵拉说了不少重要情报,东方恋雪看情报查得差不多,姗朵拉又翻脸动手,便全面发动护符异能,一下将姗朵拉反震回去。
“在我的世界,武功与魔法都没用,只有同属控意识的精神系高手,才能与我相抗……”
姗拉朵抹抹嘴边溅血,撑着站起来,“你这贱人怎么看也不像此道高手,是倚仗什么魔导器吧?卑鄙!”
“哈哈,卑鄙这个词确实是不好的,但如果是自你口中说出,我就被骂得非常有快感,不过呢,怎么说我也比你有人性得多。”
东方恋雪笑道:“你的意识空间,已经被我渗透,现在要打倒你,易如反掌,但我没这兴趣,就到外头的世界,凭真本事决定胜负吧……如果你有其他本事的话。”
“你受这样的重击,还能恢复,是因为你用魔导器切断了心灵与的联系吧?这招倒也奸诈。”
姗朵拉蓦地诡异一笑,“但你切断了连系,还能感觉到外界的事物吗?你确定回归现实之后,自己还在考场里?不是已经落在场外算输了?”
东方恋雪闻言一惊,关闭护符的屏障,果然感觉到颈部一阵冰凉,似是给人以利刃架在颈上,这才暗叫中计,姗拉朵的本事比自己预想得要更高,居然可以分心二用,一面维持意识空间,一面让真身行动,她与自己说话拖延时间,其实就是要趁机对自己肉身动手。
“你!”
情势紧急,东方恋雪重新发动护符力量,想要全力突破意识空间,魂身合一,但姗朵拉哈哈一声大笑,随手一挥,一座巨大的无形气牢,凌空落下,罩住东方恋雪,要阻断他的回归之路。
“想走没那么容易!我就算封断不了你的魔法器,但总能拖延你个十秒八秒,你就等着回去当无头鬼吧。”
大笑忽然止住,姗朵拉惊愕地看着无形气牢之内,变得一片漆黑,她能肯定东方恋雪还被困在里头,却不晓得里头发生了什么,好像自己的意识空间内,又张开了另一层不由自己控的新空间。
这种事情,不但前所未遇,甚至也是完全不合理的,然而,不管怎么不合理,事情确实是发生了,那片漆黑正如墨水染上宣纸般迅速扩散,将整片白色的意识空间染黑,顷刻之间,姗朵拉就像置身深夜旷野,又似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什么也看不着。
“别、别以为藏身黑幕之后,就可以耍什么把戏了,这里是我的世界,你别想要……”
话声骤断,一下激越的琴音铮响,打断了姗拉朵的话,她本身是精神控制的高手,但忽然听见这声清亮筝音,脑中却也一下恍神,好像灵魂脱离身体,虚虚渺渺,不能自控。
筝响之后,黑暗中陡然一亮,只不过不是大放光明的那种亮法,而是一抹暗红色,与周围的黑暗很搭,仿佛秋天时最浓艳的枫,随着山岚,遍野飞舞。
在漫天红叶之中,一道灿烂的刀光绽放,刀光中隐约可见一个白衣人影,身后背筝,手中持刃,如月刃上,灿烂却艳红的刀光映亮了脸庞,冷中带笑的讥嘲眼神,颊上似有红色枫叶刺青,一瞬间,予人满山枫红逆风拂上、飒飒有声的错觉,既辉煌又寂寞……
无比凄美浓艳的一幕,让人想要醉梦于其中,却也让姗朵拉想起一事,一个如流星般乍然闪耀于天际,又迅速殒落的北地传说,虽然已过数年,这个传奇故事却至今仍在北地为人津津乐道,又低叹再三……
“刃、刃带晚照,枫凉艳刀?”
姗朵拉瞪大双眼,惊愕道:“不可能!那个人连骨灰都……”
话没说完,刃光已然过颈,在这一瞬间,姗朵拉忆起了早前听过的那段传说,艳刀凄美,只有刃过喉间的刹那,他的敌人才会想起一个“凉”字,如果枫叶是有温度的,这满山飘红只能带来无限的凄艳与寒凉……——
“其实……我还是不太理解,你刚才到底是怎么取胜的?”
“很难理解?那你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你和那个女人一起站在台上,她脱了斗篷头套,长得也还算可以,但你就像乡巴佬一样看傻了眼,中邪似的愣愣站着,不说话也不动,你不动她也不动,你们对看了一会儿之后,她可能是觉得你的眼神太下流,就走到你面前,抽了把匕首要割你脖子,你都不知道,那时候全场多少观众起立叫好,连我都叫人去买鞭炮了。”
“是喔?我都不晓得自己这么被人重视咧,要是她那一刀切下去,你就干脆奏请天子,定那天为纪念日,大家一起放鞭炮、放假庆祝好了。”
“好主意,我确实也这么想。”
龙傲天皱眉道:“但她本来都切下去,你脖子也出血了,为什么她又自己弹了出去,这一弹好厉害,我从没看过那么带劲的弹腰,一弹就是十几米,弹出场外,落地判输,被抬走的时候犹自呼呼大睡,叫都叫不醒……你都不晓得,她飞出去的时候,全场多少观众捶胸顿足,连底下的考官都有人痛哭失声。”
“这……能搞到那么死有余辜,我这次也算得上是代表作了。”
东方恋雪笑了一笑,简单解释,表示对方是修练精神系魔法的术者,自己一时不察,陷入其迷障当中,这才为其所控,险些就身首异处。
“哦,果然,我猜也是这样,这种精神系的术者很麻烦,难怪她之前的敌人都败得莫名其妙。”
龙傲天道:“那你又是什么挣脱出来的?横看竖看,你也不像精神修为很深的人啊。”
“我哪来的精神魔法修为啊?我只是想说,死到临头,要死也不能白死,所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就趁她动手的时候,把她扑倒,剥了衣服,霸王硬上弓,而后,梦外方一瞬,梦中已百回……”
东方恋雪耸肩道:“最后的那一下,她可能是爽翻天,极乐冲顶了,连现实中的身体都震起来,还弹震出场外去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啥会那么有劲,但你晓得的,这种事情……很讲天份的啦……”
“好!如此天赋异禀,龙某甘拜下风,不得不给你写一个服字。”
龙傲天拱手为礼,先是施礼一敬,跟着对一直站在旁边的两个人挥挥手,打发道:“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该回哪里滚哪里,去吧。”
看着那两人远去,东方恋雪疑问道:“那两个人是干什么的?刚才好像你说一句,他们就拿本子抄一句,他们是你家的书记官,贴身帮你记录自己言行?你是失忆成性?还是自恋成狂?居然搞这花样。”
“没有,我再变态也不会无聊到玩这花样啊,他们两个其实是帝都第一大报馆的记者,本来是要采访我的,刚好你下台来,我就带他们过来,听听你的胜利感言,刚才你说的所有话,他们都已经记下了,最迟明早……不,今天傍晚,就会见报了。”
“你……一天不坑人是会死吗?”
“那当然,终日挖坑苦,一刻不得闲,坑人是我的毕生志业。”
龙傲天回答得理直气壮,东方恋雪除了翻白眼之外,也给不出别的话来交代了。刚才那一战,不管胜得漂不漂亮,都只能算是失败,明明自己实力在对方之上,又做足了准备,居然被搞到差一点就没命,是参与大比以来最惊险的一次,这实在是大失败,更糟糕的是,命悬一线之际,无所保留,因此让姗朵拉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自己又没法下决心将她灭口,一个不小心,将从此无数麻烦缠身,非常要命,这堪称是人生级的大失败了……
“对了,刚才你在台上发春梦的时候,老胡已经斩了人,顺利晋级了,现在就剩下小陆了。”
“我叫他老胡,是欺负他长得老,但你年纪比我都还大着几岁,也叫他老胡,这也太欺负人了吧?你难道不知羞耻吗?”
“不知羞耻是战场美德,我希望将来麾下……一起战斗的军人,全都是这种人,别的不说,小陆如果能有这种心态,这一仗简直易如反掌,我们直接可以喝胜利酒了。”
“有古怪!你这家伙死要面子又心理变态,每次他上阵,你就只会说什么若他打不赢,你就上台把两方都干掉,这次怎么转了口风,替他担心起来?”
东方恋雪惊道:“不妥!你替他安排了什么考验?你一定替他选了一个很要命的敌人吧!”
“喂喂喂,说话客气一点,别说得我好像阴谋家一样。安排每场考试是吏部的事,选出每场考生的比试对象后,也只有当今天子一人能过目,我又不在吏部上班,又离皇帝远远的,不过一个闲人,我哪有本事安排敌人给他?”
“屁啦!谎扯太多,当心天打雷劈的!”
东方恋雪无视龙傲天的辩解,定睛搜寻陆云耕的所在,当他终于找到,看见陆云耕对面的那个人,不由得吃了一惊。
“你太黑心了吧!居然给他安排这个对手?”
“干!怪我喔,你们自己一来就向人家呛声叫战的,现在真要打了,难道可以退缩吗?这种事情天答应,我也不答应!”
龙傲天一手插腰,怒道:“别以为老子在说笑,小陆子跟我练了那么久,今天要是说不打,或是说打不过,等一下我就上台把两个废物都一起宰了!”
“你、你又来这一套?”
“我总是来这一套的,怎样?不爽咬我啊!”
两人陷入言词争锋,无关大局,而在远处的擂台上,陆云耕全神贯注,面对着眼前的敌人,就在不久之前,东方恋雪初次挑衅此人时,自己与他的身分天差地远,实力差距如何虽不知道,但比起身分、背景,自己别说与他动手,就连挑战他家看门人的资格也未必有,现在却能与他平等较劲,感觉起来,好像也没有差太多,这种事情……以前就算做梦也想不到。
“你们三个人之中,我唯独对你有一些好感,虽然你我路不同,但如果你的排名能够高一点,我倒也乐见,只是你运气实在不好,今天就要败下去了。”
“能够战到今天,对我而言已经很光荣了,况且,最近我长了不少见识,就算这一仗败了,好像也还有很多路子可回来……”
陆云耕耸耸肩,道:“李公子,有请了。”
对上陆云耕的人,正是当朝首席重臣之子,在梵萨丹伦的年轻贵族中,声名最响亮的李经方,他凭着一身的高等装备,还有自身实力,成功打入前六十四强,却不料在这一仗碰上陆云耕。
简短两句话说过,两边立刻动手,李家并非武门世家,李经方在记录上也没有正式拜师学艺,之前一路过关,所使的剑术也包含各家各派,既博且杂,但此番对上陆云耕,或许是为了表示敬意,他一开始就拿出真功夫,长剑斩出,赫然是太乙真宗的四象咒剑。
四象剑出,风火齐至,陆云耕骤感重压临身,之前考场上遭遇的考生,就没有哪一个能造成如此重压,他瞬间想起了李经方斩裂擂台的一剑,不敢怠慢,童子金身全力鼓催,以最强的护身力量进行防御。
也多亏陆云耕对太乙真宗的上乘武功所知有限,不然一认出四象咒剑,便为其威名所慑,心下先怯三分,更难以抵挡。事实上,当李经方剑引风火,发出上百如月风刃、挥出一整片火焰之壁,两旁观众看台上,惊呼之声便不绝于耳,凡是知道四象咒剑来历的人,都着实感叹,李家果真权势滔天。
“四象咒剑,是太乙真宗七大镇教剑术之一,剑分水、火、地、风,接引天地至力,以四象原力练体,若能修到四象归元,四神相映的至境,就能白日羽化,证道升仙,曾经一度被列为只许掌教才能修习的武技,后来虽然等级被下调,解除禁令,但也仍是掌教必修的剑法。”
龙傲天两手环抱,斜眼睨视道:“李经方并没有拜入太乙真宗门下,也没有被哪个老道收入门墙,居然能使四象咒剑,肯定是太乙真宗拿秘笈当礼物,搞不好还送了一两个大剑师到李家,担任保镳兼活动说明书,教授四象剑……太乙真宗下的血本不小啊。”
东方恋雪道:“不足为奇,以李鹏学的地位,帝国想用赐婚来拢络,恐怕都得要嫁个公主出来,太乙真宗若不拿点像样的东西,哪能叫示好?搞不好还会触怒李家。不过,四象咒剑易学难精,想要发挥应有威力,更是非得要地阶修为不可,李经方似没有这力量,他的四象咒剑能有几成效果?”
这也正是许多明眼人共通的疑问,就只看到李经方长剑连挥,每出一剑,俱有水、火、地、风四象相应,火球、火镖、风刃、水帘、土壁、地动……种种效果连环而出,看得人眼也花了,每一剑驾驭纯熟,没有任何生涩滞碍,显然已经在这上头有了许久的苦功,不是甫得传授,初学乍练。
“看走眼了,李经方这小子,比原先料想得更真材实料,单纯的力量容易提升,但这手剑艺……没下过苦功是练不出来的。”
龙傲天道:“剑中带着几分郁郁之气,以他的地位,怎么可能不得志?我说知己,你觉得他胸中郁闷何来?”
“谁管这个啊!”
东方恋雪叫道:“你先关心一下自己弟子吧!什么不好考,给他安排了这么一个出你意料的考题,他要是真被当掉,这样符合你利益?”
身为知情者,东方恋雪比龙傲天还多知道点东西,所以比他更着急。不久之前,东方恋雪不惜肉痛,花重金向曲子买了自家的商业情报,得知李家近十年来透过魔门旗下各种交易会,陆续购得的武器与防具,别的倒也罢了,毕竟魔法器都会吸取装配者的元气为能量,实在不是戴得越多越好,但其中有几件东西,委实要命。
风火护腕,能从周围空间中吸取风、火元素,令施展这两系的武功、魔法效能提升五成,再配上李家新近购得的水火神珠,镶嵌在护腕上,等于是风、火、水三系齐备,足够把一个高阶末段的武者,战力强推上地阶,施展起四象剑来,保证大杀四方。
攻击已经有地阶的威力,但真正棘手的地方却在防御,李家新购的天龙软金甲,能瞬间发动十重结界,水火不侵,这虽然厉害,却只是一个幌子,东方恋雪在曲子提供的资料中看见,李鹏学砸下重金,甘冒偌大风险,让魔门弄来几颗慈航静殿过往住持的金身舍利,如果单纯吸收化纳,可以提升不少力量,不过若配合最新技术,与软金甲结合,一次性消耗使用,就能在短时间内,爆发出第十关顶峰的金钟罩力量,那相当于地阶的巅峰力量……如此变态的防御力,东方恋雪想不出要怎样才能将之破去。
连东方恋雪自己都搞不定的问题,他更想不出陆云耕能怎么办了,但此刻做什么也都来不及,除了干着急,他已经在想,等一下要去买一张三十二强赛的考生名单,看看还有没有比较弱的特殊考生,可以再来一次杀人夺证?
东方恋雪的担忧,正在上演,陆云耕处在风暴中心,所感受到的压力,只会比任何人都更深切,在他眼中,敌人剑中含咒,每一次出剑,都等于发动一道符令法咒,敕令水火风元素为用,忽而水帘、火壁袭来,忽而风刃、火球、冰凿乱射,攻得人目不暇给,假如还是初入帝都时的自己,凭着那一身铁布衫,几招内就给乱刃分尸了。
但现在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去,童子金身是自己这一路过关斩将的最大倚仗,之前不管碰上什么敌人,哪怕是被巨魔甲这种庞然大物重轰,自己都硬挨扛下了,像是海岸边的巨岩,承受千涛万浪而屹立不摇,可是,此刻在四象咒剑的交错攻击下,那座巨岩就似剥洋葱一样,一层一层逐渐裂解,童子金身的护身劲已处处裂痕,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之前每一战的挨打,都是故意采取防御,等待最佳攻击时机,但这一回,我不是故意挨打,是当真被打得还不了手啊……李经方确实是厉害,斗上这许多时间,他的招式运转毫无破绽,两仪化量诀对他无用啊……
陆云耕心中暗叹,还有一个更大的隐忧在心里压着,基本上,李经方是一直纵跃出击,持剑在手,而大地上只要是个人都知道,太乙真宗的剑士,最厉害的时候,就是当他们剑不在手的时候……
“投降吧!”
李经方斩出一剑,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你是个人才,从底层爬到这个高度,一身修为殊是不易,若被我破去金身,不死也半残,何不在此认输?”
“我不认输!决不认输!”
陆云耕举起护手,接挡来剑,尽量替破损不堪的金身分担点压力,“如果我在这里认输了,我就去不了我想到的地方,李大少,你我这一战,不至倒下不罢休!”
“好一名硬汉!我会记住你的。”
李经方喝道:“看我破你童子金身!”
长喝声中,一道土锥突地而起,插穿擂台,直袭陆云耕脚下,陆云耕及时纵跃闪避,未有受伤,却也给弄得脚下一阵不稳,这正是李经方的算计,对付慈航静殿一脉的硬功高手,不管是金钟罩,还是童子金身,要破其金身的第一步,就是要先破其重心。
一打乱陆云耕重心,李经方的杀着也正式发动,真气与护腕、神珠的异力提至顶峰,纵身一跃,长剑离手,绕身飞旋,生出一股雄力,将他整个拉拔至十余米的半空,居高临下,李经方一指点出,以气驭剑,长剑发出嗡嗡鸣响,音振不绝,绕着他的手臂,激转出三圈剑虹,光彩夺目,幻化云霞。
四象咒剑本是水火地风齐备,但李经方这一剑之力催至巅峰,周身云霞涌动,居然幻出六爻卦象,在身后隐约浮现了一团八卦彩光,八种卦象之间交错变换,已现生生流转之机,这一幕奇景,看在所有识货之人的眼中,都是一阵惊叹。
“你确实太小瞧他了,我也一样,这家伙不是凭装备硬催上地阶,是真的拥有地阶修为了。”
东方恋雪喃喃说道,以他的眼光,当然看得出李经方的地阶力量新得不久,必是才突破没几天,驾驭不足,要不是有一堆装备辅助,搞不好还会像脱缰野马,破绽大露,但这样的年纪就能上地阶,要嘛是拼着缩短寿命,以近乎自残的方法来修练;要嘛就是天资优秀,加上废寝忘食的苦练……李经方显然是后者,此人身分尊贵,养尊处优,居然能如此下苦功修练,真是一件挺意外的事。
四象是组成世界的根本架构,能够参透四象,将之衍生造化,无论是往下衍出八卦,还是往上归本两仪,都是一种悟透,不是死练功法,这样的武技,在同级数的剑士中绝对算是高手,而当这蕴四象八卦之力于一剑内的猛招,当头斩下,纵是以高抗击力著称的童子金身,也非破不可。
纷乱剑气如雨袭来,本已千疮百孔的童子金身,刹时被破,金身构成牵连腑脏气血,金身一破,腑脏登时受创,而主力攻击的一剑,在此时当头劈至,陆云耕顾不得内伤加剧,双掌同出,看准剑势,聚全力一拍,两劲冲击,十指俱裂,指甲脱落,鲜血喷飞,但总算险之又险地将剑夹停,额头渗出血痕,只差一点,就会被破颅惨死。
全场一片惊呼声响,全是一面倒的惋惜,任谁都看得出来,陆云耕已经明显败阵,甚至只要李经方剑上再发力,立刻就将他剖成两半。李经方也犹豫起来,他对陆云耕确实有好感,觉得这人不错,只不过双方立场有别,难以交友,却不是没可能纳为己用,就这么一剑砍了,实在可惜……
迟疑只有瞬间,在做出决定之前,陆云耕的那双金属护手,忽然发出清圣佛光,柔和温暖,这道圣光迅速蔓延,笼罩陆云耕全身,所过之处,皮开肉绽的创伤奇迹似愈合,就连金身被破所造成的腑脏重创,都在瞬间被压下、治愈。
这双护手的原形,是颜龙涛澜在中二斋所致赠的手套,东方恋雪看出了其不凡价值,在一堆高价物品中,选宝似的将其取走,后来又交给凤香加工,成了现在的“圣灵护手”其真实异能可不是舒经活血那么简单,东方恋雪交付护手时,千叮嘱、万交待,宁可背负更大的压力去战,也不能轻易暴露这双护手的存在,一切绸缪,就是为了此时此刻。
光属性的魔法器,极其罕有,能够有这么强治愈效果的,更是凤毛麟角,李经方只听说在深宫大内,似乎有这么一件神器,却作梦都想不到,陆云耕手上居然有这样的东西,惊愕之余,想要鼓劲拖剑下切,已是慢了一步,陆云耕的反击将至。
陆云耕一路战来,所有敌人都怕了他的不破金身,还有无坚不摧的一拳,而今李经方一剑破金身,废去两大胜利支柱其一,却要在回气不及的恶劣处境下,面对陆云耕名震帝都的不败一拳,情势不利,李经方脸上却露出笑意,当陆云耕的重拳击来,他身上也同时绽放金芒,恍如佛门高僧的坐化金身,金钟罩的无双护体气罩,瞬间笼罩全身,预备强势反震敌人的重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