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家三少(三)
作品:《兮·身在轻浮[穿越]》 !!!!“兮兮……!”
我“嘭”地推开门,不顾离在身后焦急地唤我,只身跑向“那个人”的房间。
夜晚的空气丝丝凉意,浓稠得几乎要渗到我的心里。
——
“许久不见你,没想到再见居然是在这儿呢……”
当时水月就是这么和然说的,但是他所谓的“许久”究竟是多久?几周?几个月?还是更久?几个月前我和然最后一次见面,他被凝香搀扶着走出我视线的时候,他还是然,那为何短短的数月时间,他不仅将我忘得干净,更是连自己的身份和记忆都篡改了?
“水月!水月!!”
我毫不客气,“嗵嗵嗵”地敲着水月所住客房的门板,激动的情绪让我敲得格外用力,恨不能立刻将这一切弄明白。
“水月你小子快点开门!!!给我开门啦!!!!”
唤了几声居然都不来应门,我顺手无比地撩起裙子抬起腿,脚腕上玄铁铃铛发出“铃铃”的清脆鸣音,准备一脚踹上他房门以振威严!
“水……!”
“水月公子不在房里哦。”
我的动作僵直在半空,耳边传来的声音仿佛停止了时光,让我就这么维持着怪异的姿势,停在半路却再也不动。
“孙姑娘若是要找他的话,可能还是明天早晨比较好……”
晚风送来他的声音,温润优雅、直透心房,我几乎不敢回过身,不敢看来人脸上那一抹礼貌而淡漠的笑。
“……孙姑娘?”
我缓慢地放下举在半空的脚,捏住衣摆的手揉出一层又一层的皱褶,脚腕上的铃铛随着动作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怎么办怎么办,现在的我,根本不敢直接面对然,害怕他对我的陌生眼神,会把我击溃四散。
短暂的沉默,然的声音再响起的时候,问出口却是让人惊讶的问题——
“孙姑娘,请恕在下冒昧,可否请教姑娘脚上的铃铛……是何处而来?”
然的声音却在听到我脚上铃铛的瞬间,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在我背后轻声地问,我身子一震,并没有回头,不敢看他的表情,“这个……是从小戴在脚上的家族信物。”
……家族信物……对了!!
我猛地转过身,对着表情惊讶的然道,“你的手!你的手上没有手镯!!暮家嫡系传人,女子是脚链、男子是手镯,玄铁打造,天下无双!你没有手镯!你的手镯呢?”
说完便是要拉过他的手寻找手镯。
“……你说……暮家?”
或许是太过惊讶,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一次、然竟然没有躲开,而是被我牢牢地拉过了他的手腕,撩开挡去手腕处的白色衣袍,他光洁的腕上果然什么也没有。
我又探向另一只手,这一次,微一侧身、却是被他轻巧地躲开了,我慌忙地抬头,焦急地看进他眼睛里:“你的另一只手呢?上面没有手镯,对不对?你不是暮兮风,对不对?你是……”
“孙姑娘请自重,”
然皱了皱他好看的眉毛,轻缓地后退一小步,“在下当然是暮兮风,虽然不知道姑娘从哪里听来这种关于暮家的传闻,但是你我非亲非故,还请孙姑娘好自为知。”他的眼神冰凉,墨黑的眼神在夜色之中无处可寻,直凉到了我的心里,“蹭”地腾起一股伤感和怒火交加的情绪:
“非亲非故?!!”我不敢置信地叫出声来,记忆里那个坚持要我叫他“然”的男子,那个用温柔的眼神看着我的人,居然说与我非亲非故?!夜色里安静得异常的院子里,我深吸一口气,再也控制不住心中奔腾的情绪,对着面前的儒雅男子大吼道——
“你个笨蛋!!!!!!居然说我们非亲非故?!!!暮——然——青——!!!”
“青青青青青……”
——周围的空气里似乎回荡着我不停的叫声,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突然觉得这里安静得过分了……
然脸上的表情如同潮水漫上又缓缓滑落,惊讶、不敢置信、怀疑……所有的情绪都混合在那里,让这个濡染温润的男子脸上,蒙了一层淡淡的沉默;他沉默地看我、我便也呆住,沉默地回望。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粘稠暧昧,我此刻的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终于,他张了张嘴,似乎觉得开口说话也是费力的事情,对着我的墨色眸子深处,却是腾起了一抹难以言喻的潋滟光色:
“你……”
——
“唔啊啊啊——!!有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烈的尖叫在钱府的夜空突然响起,打断了然原本准备对我说些什么的然,扭头望向尖叫响起的方向,迷离的视线瞬间清醒,仿佛一个身处梦中的人被勉力唤醒,
“是钱小姐。”
——他这样说。
++++++++++++++++++++++钱小姐的那把究竟发生什么事情的分割线++++++++++++++++++++++++++
我们赶到的时候,看到的画面实在诡异:
漆黑的夜晚,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钱家小姐,还有……身边掉落地上的“桐木”植物。听到我们的脚步声,原本像只小兔子一般蜷缩在角落里的钱小姐抖了抖肩膀,便往更深处缩去,嘴里叫嚷着:
“你你你、我警告你不要过来啊!!!你要是再过来我就……我就洒狗血了!!”
“钱姑娘……”我轻轻唤她。
“你你你真的不要过来啊啊!!!”
“钱姑娘……”我更加走进她,想要轻轻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却“啪”一声,被她胡乱挥舞的手臂重重推开:“你不要过来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指甲挫过的皮肤生疼,迅速地泛起了淡淡的血印,我微微皱眉,还想伸手轻拍她的肩膀,伸出去的手却被另一双修长白皙的手轻轻止住,握牢的地方就在伤痕附近,我轻轻“嘶”了声,身子一缩,然的手就松开了,只有他温润的声音,冷静得若无其事:
“我来。”
皮肤上那样温暖的触觉随即却又消失,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然上前轻声安慰着受到惊吓的钱家小姐;皮肤火辣辣的灼烧出一道痕迹,被他触碰过的地方还留有余温。
待到钱小姐终于渐渐冷静下来,然又缓步走向我,不知为何,在暗夜里看着他墨色的眼睛,却如同两人初次见面一般叫我紧张起来,他走到我面前,站定:
“……手,”
“啊?”我有点僵住的表情,看着他不知作何反应。
“……”他垂下眼睛,看着我、看着我……随后,缓缓地握住了我的手,我心里“嗵嗵”地跳起来,突然地不知作何反应,一片空白的脑袋催促着我,却只问出了一件事情:
“然……你,想起我来了?”
“……”然不说话,只是握着我的手看了半天,随后变戏法似地从怀里掏出一瓶小小的瓷瓶,上面秀美的青花瓷纹样精美无双,他修长的手指沾了沾里面翠绿的膏状物,便轻轻地在我手臂的伤痕上抹起来,被触碰到的地方一阵冰凉,空气里淡淡迷迭香,几乎将人的意志都溺毙。从抬头仰视的角度看过去,然低垂的眼睑,轮廓一半隐在月光构成的阴影之中,另一半则在银色的光华下散发着清浅的辉,长长睫毛敛去他的眼神,却是在缓慢而温柔的动作中,散发了无穷的暖意,被触到的地方随着他暧昧的指尖渐渐滚烫起来,长而细的血痕一直蔓延到手肘,所有细嫩如婴儿的肌肤渐渐泛出粉红,不知究竟是因为药效、还是别的原因?
闻着这药粉的淡淡莲香,我陶醉得几乎闭上眼睛,好像又回到那个午后时光里,在“露殿”无意发现了然的秘密,慌忙离开的时候伤了脚上的皮肤,那时候他便也是像这样轻轻地在皮肤上抹了膏药,神情专注得仿佛全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人……
“‘莲妾’,性寒温良,适于疗伤止血,不留疤痕的膏药……”我闭着眼睛缓缓地呢喃,“然……你居然用这么贵的药呢……”
手上按摩的动作一顿,我便也奇怪地睁开了眼睛,正巧撞进然染着深浓光色的眼睛里,但只是瞬间的事情,他眼中的光却又如同潮水一般褪去,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
“孙姑娘认错人了,我并不是你说的什么‘暮然青’。”
我直视他的眼睛,里面除了沉沉黑暗什么也没有,心里一阵冰凉,原本的期待和欢喜,都如同升腾在半空之中的泡沫、虚幻间消失无踪。
尚未从巨大的失望中回过神,却听到背后一阵劲风,利刃切开空气的速度带起的触觉刮得肌肤生疼,眼前猛地一黯,整个世界被包裹在迷迭香之中,然环抱住我的手臂这样用力,几乎要将我揉进他的身体里去,
“小心!!!”
——声音是随着这样剧烈的拥抱之后,才姗姗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