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家三少(二)
作品:《兮·身在轻浮[穿越]》 !!!!然对于水月口中的“暮家三公子”反应自然,他墨色的眼睛形状漂亮,一袭白衣称得气质儒雅恬淡,会客厅里端茶送水的丫鬟见了他、都是脸红心跳地偷偷瞅上好几眼,连端茶的动作都连带着变慢;而对于异性的好感与殷情,然早已习惯:习惯被女性的目光包围,习惯被众人注目,所以就连我盯着他不放的视线,也一起习惯到忽视不见。
水月和然两人相谈甚欢,离轻轻拉着我坐到一边,从头到尾一句话也没有再说。
……
“哦?”水月微笑,手里的扇子摇着更加起劲,“许久不见你,没想到再见居然是在这里呢……说到暮老,最近气色如何?”
“家父身体安康,最近似乎又在研究什么功用神奇的毒物呢……”
“说到毒物,这整个江湖上、倒的确是没有人能够胜过‘药王’暮家呵。”水月手里的扇子上,狂草的“信人不由我”刺眼非常,只叫我觉得晕眩烦躁,无法思考,几乎要坐不住,直接冲上去拉着然的衣襟问他。
发生什么事?
究竟是什么事……
你不再认得我,你变成了暮家三公子,你的左耳……
“哦?三公子的耳饰很是别致……”水月表情露出一股好奇,盯着然露在发髻之下的右耳赞叹,“却为何只有一个呢?”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被然左耳上的耳饰吸引过去,那些丫鬟更是生怕了自己错过传说中“暮家三公子”身上的任何蛛丝马迹——
小小的木犀花,中间缀着的一颗小小白色原石,纯洁无瑕,在春日的潋滟阳光中、美得异常。
我猛地一怔,心脏紧缩,几乎停止呼吸。
“这个么……?”然不由自主地抚上他左耳耳饰,微微一笑,语气轻快、带着淡淡忧伤,“……唔,友人相赠。”
“哦……?”水月促狭地一叹,“三公子,该不会……是美人相赠吧?”
“……”然但笑不语,许久许久,待到大家都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极轻地说了句,
“斯人已逝。”
——
“嗡”一声。我只觉四周忽然安静,静得一丝声响也没有。
离牵着我的手紧紧不放,却是无论如何无法再将暖意传达到此方。
“斯·人·已·逝”。难道这便是我和他的结局。
“抱歉。”水月轻轻地说了句,“不该提起阁下的心伤之事……”
“无妨,”然只是苦涩地笑了下,便不再多说。
“喂——!!!!!”
门口突然传来雷霆万钧的厉声大吼,推开一室的沉重凝滞——
“该死的哪个是暮家三少!!给本小姐站出来!!!!我要跟他决斗——!!!!”
“……”
众人被门口站着的小小身影震撼到,纷纷半张着嘴巴呆住,只有水月轻轻一笑,打开扇子的动作行云流水,似乎期待这一幕已经许久,便指着背对门口的然道,
“钱小姐,这一位……便是你要决斗的三公子呢。”
——
他特地加强了“决斗”的音量,似乎生怕钱小姐忘记了自己的来意。
“……你?!就是你!!”
钱小姐气势汹汹,快速地“噔噔噔”跑到然面前,伸手一把抓住了然的衣襟!——……
手里居然抓空了。
钱家小姐不解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似乎是在烦恼自己怎么就没有抓住这男人的衣服内?
然优雅身形晃过前钱家小姐的魔爪,站起身,高瘦的身子将个字娇小的钱家小姐全数罩进他构筑起来的阴影中,脸上淡淡的微笑,墨黑的眼睛里什么也美艳:“原来这位就是闻名许久的钱家小姐,果真是不同凡响的妙人。”
“妙你个!!!……”
粗陋的说话却止于她抬头的瞬间,截断在奇怪的转折点:
阳光从外面射进来,面前的男子高大,眼角眉梢都是俊俏温润的色彩;比他漂亮的男人不是没有见过,但是,这样将温柔自然得融进了骨子里,仿佛每一下呼吸都是让人沉醉的淡然和飘逸……
钱家小姐白皙的脸上缓缓笼上了娇羞憧憬的红晕,乌黑的眼睛水光潋滟——应该是惊艳吧。所以她才抬头呆呆地看着离她近在咫尺的然,眼睛里闪烁的粉红色简直要将当场所有的人都溺毙。
——
然的眼睛颜色偏黑,他笑起来的时候眉眼便是几乎看不清晰的深浓水色,潋滟缤纷,他的睫毛也很长,所以从侧面看过去的时候,便是影深浓重的轮廓。
他绾起的发髻一丝不苟,落下侧脸的碎发飘飘荡荡。
他展现在我面前的左半脸,那一只木犀花耳饰,美得异常。
……原来有一天我也会从侧面看他,却是从未看得如此仔细,如此神色。
形同陌路,如同那个“已逝斯人”。
“不要哭,”耳边响起离的声音,轻得只有我听到,浅浅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脖颈上,微痒,
“要是再哭的话……就吻你哦……”
“我才没哭!”我小声地反驳回去,努力抬头、让眼中酸涩浅淡缓缓流回眼中,却固执不肯看他的眼睛。
那是一对璧人站在阳光之中深情对望。
——在众人眼中的然和钱家小姐,就是这样的人吧?即使或许只有我能看出,然的眼睛里、竟也是一点情绪也没有的。
我咬了咬嘴唇,自嘲地苦笑:
……这是报应啊,孙小美。
你固执地要做回“孙小美”,逃离然的深情,无法回应他的爱意、他的温柔,戴着染上他鲜血的木犀花耳环,再也忘不了那双墨色受伤的眼……
于是你一点一点变成带上了暮兮兮印记的人,却在此时此刻,再不被他以“兮兮”的身份铭记。
终究是输了。输了自己输了当初的洒脱超然,输了那番自以为“局外人”的清明,输了然。
“离……”我轻轻地将重心倚靠到他的肩膀,让满世界淡淡的西番莲香气驱赶掉心神不宁的痛,“借我靠一下吧……”
哪怕只是放松一下,认输一下,随着闭上的眼睛,最后一滴没来得及收回的泪水沁出眼眶,只有一滴、缓缓滑落脸颊。
……我很快就会好了。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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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手里的扇子轻轻摇晃,遮住他毫无表情的嘴角,玻璃珠子一般带着透明澄澈质感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然的方向。
……是然和钱家小姐的方向么?
亦或者,是那个方向上,轻轻靠在离肩膀上的孙小美呢。
背着阳光的方向,在周围金色的空气里,白皙得仿佛随时都将消散不见,除了脸颊上最后一颗晶莹,她甚至连眼泪也没有落下。
只有轻颤的嘴唇泄露了她的脆弱忧伤。
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时而哭泣时而放肆地笑,会叉着腰泼辣骂人、也会指端飞旋的毒物取人性命于瞬间。
难道你的特别只是因为那宿命的选择……?
又或者……
水月觉得迷茫觉得疑惑,那双玻璃珠一般的眼睛于是再也没有离开过轻轻合眼的孙小美。
“或者……暮兮兮……?”
水月的嘴唇轻轻开合,最终叹出这样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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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再有机会崩溃的,我告诉自己。
——一个人盘腿坐在床上,视线捕捉着桌上袅袅腾起蒸汽的热茶。这里是钱家的后院,所有前来观礼的宾客陆陆续续来到,都被安置在钱府大得无法想象的后院里,客房分为四个院子,而然的房间、就在旁侧,近得只隔着一道墙罢了。
强压住心里的错乱和慌张,我一遍又一遍地整理着思绪:
究竟是何时发生的变故?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然忘记了我,然变成了暮兮风,然戴着那唯一的耳饰,却认为他的“斯人已逝”,还有什么……究竟还有什么地方被我忽略……
心脏“嗵嗵”地快速跳着,仿佛随时都要蹦出我的胸腔,那个真相是什么?是谁做的这一切,是谁……在背后窥伺、如同玩弄手里的棋子,看着我们像小丑一般自导自演一场无谓的戏码?
越是细想,脑中的事情就越是混乱。
“不要想了,”离欺身上来,揉着我的头发,“再想也想不出什么的,个人自有他的宿命,有些事情无法避免。”
“这不是宿命……”我视线直直地盯着桌上变换着形状的茶水蒸汽,喃喃自语,
“便也不是无法避免,离,我觉得然他是……
啊——!!”
我突地惊叫起来。
“什么?”
“我知道是哪里不对了!!!”因为兴奋而圆圆睁着的眼睛,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是了,就是这里,不对劲的地方,始终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