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七. 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

作品:《东梅问雪(西门吹雪叶孤城同人)

    !!!!花玉辰清亮的目光当中有着一抹复杂不明的味道,垂眼看着手上纯白的画影,旁边的叶玄亦是定定将视线锁在这柄剑上,眼中初时的迷冥很快就渐渐转化成了委屈,忽然道:“他……是爹爹他亲自送过来的么……”叶孤城微微点了一下头,叶玄见状,不禁用力咬住嘴唇,半晌,才道:“那他为什么不来看我?连看我一下都不行吗……他知不知道,我很想他……”叶孤城似是有些沉默,道:“……他曾——”话还未说完,叶玄却突然抿紧了双唇,随即转身跑出了大殿。叶孤城任凭他离开,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寂然,既而便收回目光,对身旁的花玉辰道:“……此剑杀伐克戾之气过重,难以驾驭,但亦可激盛气,于你自有裨益,你师尊弱冠前曾用此剑半载,如今,你收着就是。”花玉辰低低开口道:“是。徒儿记住了。”叶孤城负一负近乎及地的锦袖,道:“……朕有些累了,要躺上片刻,你先下去罢。”花玉辰将那两柄剑重新放回到檀木盒子里,然后搁到桌上:“还是由徒儿服侍师父就寝罢。”叶孤城看一眼面前的青年,狭长的褐眸中有着不置可否的颜色,神情亦是淡淡,终于道:“……也罢。”
    白皙覆茧的手指轻轻拔出固发用的长簪,取下男人头罢,锵啷一声归剑回鞘,径直走出了梅园。
    白雪积地,万梅竞放,叶孤城坐在一株火红的梅花树下,身上罩着一件二色银百龙穿云玉白长袍,轻轻伸出手,掸去了几朵落在衣袖上的殷红梅花,一柄通身雪白的佩剑静静横置在他膝头上,剑鞘间雕刻着的花纹古雅而冷隽。叶孤城微微低下头,目光落在剑柄位置,通白的剑柄上,孔雀蓝配着暗银色的丝线编结缠绕,结成的剑穗式样十分简单,没有任何繁丽的图纹,做工也并不算是很精巧,剑穗上的颜色亦是褪去了许多,显然也是有了年头,微微发白,绦穗上穿着一枚扁圆状的羊脂玉,正反面皆刻着一枝梅花,纹路虬利,虽然并不是什么上乘的手艺,但却能够看出是细心凿刻而成的……叶孤城垂目细看,袖中修长的手指缓缓抚摸着剑穗和佩玉,然后拔剑出鞘,从怀中取出一块白帕,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明若秋水的宝剑。
    仿佛是一缕若有似无的风轻轻掠过,无声亦无息。然而叶孤城手上却一顿,食指便登时被锋利的剑刃割开一道口子,一线殷红留在冰白的指腹上,既而就开始有鲜红的血珠缓缓溢出,滴在了腿上雪白的衣料间,洇红衬白,如同雪地里零星落着的几瓣红梅。叶孤城却仿佛毫不在意,只用那方才擦剑的绢帕随意往食指上一裹,然后便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一株梅树。
    西门吹雪站在树下,白衣茕立,腰间束着的银丝攒花长穗鸾绦被风吹起,漆黑的头发上洒满了淡金色的细碎日光。叶孤城低头看了一下膝上的剑,然后将其放回鞘里,声音无波:“……一别经年,西门庄主今日来此,不知所为何事。”西门吹雪只是沉默,也不说话,右手微抬间,一道素影便飞向了叶孤城所在的位置。叶孤城衣袖略翻,一张素白的帖子便躺在了掌心里。清冷的目光落在帖子上,只一眼,叶孤城的右手便骤然一震,掌心当中的帖子飘然掉在了地上。
    仿佛是长久的死寂一般的沉默,直到一只裹着白帕的手缓缓从地面上将那张帖子捡起,叶孤城的声音才重新凉沁沁地萦绕在梅林当中,带着一丝只有自己才会听见的微颤:“……西门庄主当真,是决定要与朕一战么。”西门吹雪淡淡道:“……天下间可令我拔剑者,如今唯陛下一人而已。”
    叶孤城忽然低低而笑,眼中神情有若破冬的春水,几乎在一瞬间化开了满园的积雪与坚冰,他:“……确实。西门庄主求道之心无止,朕,亦然。”他突然微微而笑,看向不远处的西门吹雪,手上的血染在了素白的战帖上,红得刺目:“……西门庄主可还记得,当时朕还是肃王,有一年,朕于梦中魇住?”西门吹雪微微敛目:“……是。”
    那一日这个人睡在他怀里,睡得很不安稳,或许是梦见了什么,一向平静的面容上呈现出一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神情,眉峰紧紧凝皱。即使他伸手按在了那叠起的眉间,想要替对方抚平这折痕,也终究没有成功……西门吹雪沉声道:“……陛下当时,说是做了噩梦。”叶孤城微微含笑,道:“……西门庄主可知是什么梦?其实当时朕梦见的,就是你我二人决战一事……”他用手指缓缓捏紧了那张薄薄的帖子,浑然不顾这样用力之下,指上的血溢得更多:“……昔年朕曾经说过,庄主若要见那‘天外飞仙’,则需等到数十年之后,你我二人寿数将尽之时……不过如今,想必已不用等这样久了。”西门吹雪深深看男人一眼,“……愿求一战。”叶孤城抬首,微微而笑,一字一句地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他说到这里,忽然就想起了那句在心中不知深埋了多少年的话语,不过是仅仅十六个字罢了,却沉重得让他从来都不敢触摸一下,而如今,却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这世间,原来真正强悍的,从来都只是命运而已……
    叶孤城微微闭了一下眼睛:“……西门庄主可是已决定了在何时,何地?”西门吹雪漆黑的发丝被风卷起,衣摆猎猎:“……皆由陛下做主。”叶孤城静静道:“……如此,便于十日后,袜陵,紫金山罢。”西门吹雪微微点一下头:“……也好。”叶孤城将那张染血的素帖收入怀中,道:“……庄主不必立时就走,朕去年亲手酿了一瓮青梅酒,不如对酌一番。”西门吹雪沉默了一瞬,道:“……好。”叶孤城笑了笑,忽然反手将膝上的剑插/入身边的梅树旁,不过掘了几下,就从泥雪中隐隐露出了一点青花瓷瓮的边缘,叶孤城又用剑掘了片刻,终于将那酒瓮挖了出来,一手环在怀里,丝毫不在意上面的泥污弄赃了雪白的衣袍。
    “……今日,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