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五章 降头

作品:《暗夜武者

    萧瑟斥道:“天悚,你乱七八糟地说什么呢?道兄,你别管天悚。怎样才能判断出天悚身上的药是不是卡马鲁丁制造的?”
    娄泽枫笑道:“萧道友,你对三少爷也太严厉了吧?也难怪三少爷要躲着你!鸡鸭猫狗都是动物,吸食它们的血当然没问题。不过脑袋放错方向的事情我可没有听说过。炼制降头药很多时候要用到降头师的鲜血和尸液,降头药制成之后和降头师有联系。等卡马鲁丁来到扬州以后,取一滴三少爷的血交给老夫做法,老夫就能判断出降头药是不是卡马鲁丁制造的。”
    莫天悚笑笑道:“老师也是为我好。晚辈在蜀王二公子那里曾经见过一块水胆玛瑙,据说可以避免中降头术,是不是真的?”
    娄泽枫道:“这要看是什么样的水胆玛瑙了。玛瑙一词最早出自佛经,梵语原称‘阿斯马加波’,译为‘玛瑙’。玛瑙内含有神力,佩戴后能祁福消灾长命百岁。又传昔黄帝除蚩尤及四方群凶,并诸妖魔,填川满谷,积血成渊,血凝如石,也被称为玛瑙,其中含有魔力,对一些嗜血的邪术很有帮助。然而万事万物有莫不阴阳共存,正邪相依,这一类的玛瑙用密术炼制以后,也的确能防止降头术。就像是三少爷手中的幽煌剑,本来是一邪物,却最能杀鬼。若能妥善使用,未始不能成为正义之剑。”
    萧瑟道:“天悚,娄先生还想看看幽煌剑,你让人去取过来吧!”
    莫天悚早料到娄泽枫会看幽煌剑,不过他并不认为娄泽枫能看出什么,答应一声,出去让人去取。回来就听萧瑟在问:“假如证实天悚身上的降头药不是卡马鲁丁所制,怎样才能解将?”
    娄泽枫看看莫天悚,沉吟道:“这个就比较困难一些。高级的降头术的确很难防备,可是三少爷本身功力不凡,按道理说不应该中降。邪不胜正,此类邪术很不容易侵害到一个正义之士身上,即便是不小心被侵害了,也很好解除,但是三少爷就麻烦一些。”
    萧瑟忍不住瞪莫天悚一眼,然后道:“天悚曾经吃过一颗妖精的内丹,所以身上带些妖气。道兄能不能想想办法?”
    娄泽枫又看看莫天悚,迟疑道:“妖精也能修仙得道,一点点妖气并不是问题,问题是心要正。”莫天悚心中“咯噔”一下,忍不住想是不是无锡之事被娄泽枫看破,低头也不敢随便出声。娄泽枫笑笑,接着道:“开坛需要三少爷的全力配合,我与三少爷毕竟是初识。萧道友,要不这样吧,我把开坛之法告诉你,你看机会合适的时候帮帮三少爷。也可能三少爷身上的降头药就是卡马鲁丁炼制的,我们是多余担心了。”
    萧瑟苦笑道:“那就麻烦道兄了。要是天悚心中不正是不是就解不开降头术?”
    娄泽枫摇摇头,犹豫片刻后道:“也不是。不过要多费很多力气就是了。据我所知,炼制降头药首先是要去坟头拣别人上坟用过的黄表纸,剪人形,上面用血写上咒语。然后取尸液一杯,活蛆虫若干,将蛆虫放到尸液里面喂养三日。取出与蜘蛛、蜈蚣、蝎子共同捣烂,重新放回尸液中。将人形放入混合的尸液中浸泡,然后凉干。另将壁虎陪干磨粉灌入八根空心蜡烛,按照八个方位摆放好,降头师坐在中间,利用巫术使得人形黄纸燃烧并在空中飞行一圈,最后取纸灰即是降头药。此法极其邪恶,破解须法力强大才行,最怕是将三少爷辛苦练就的功力一并毁去。”
    莫天悚听得直想吐,皱眉问:“有没有两全之法?”
    娄泽枫苦笑道:“得到解药就不需要如此麻烦。其实佛经和《道德经》都能解开降头术。三少爷和左顿大师交好,他就没有教你什么?”
    莫天悚恼火地想,转一圈,他还是得受制于卡马鲁丁,这样还要你来干什么?也苦笑道:“小子顽劣,左顿大师曾经叫我念诵‘浩浩天地,正气长存’这八个字,我也不敢忘记,可惜还是做不好。”
    娄泽枫正色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那天对于幽煌剑我只是匆匆一瞥,有些不敢肯定,但总觉得幽煌剑拿久了没好处。三少爷,老夫冒昧,想借萧道友的地方仔细看看幽煌剑。”
    萧瑟道:“天悚,娄先生在我这里看剑,幽煌剑也就等于是没有离开你的身边了。”
    正好丫鬟送来幽煌剑。莫天悚此刻已经很不愿意再把这把剑给娄泽枫看,然而萧瑟双眼直直地盯着他,他也只有笑着说几句漂亮话,将剑递给娄泽枫。娄泽枫又取了一滴莫天悚的血,然后和萧瑟一起将莫天悚赶出房间,关起门来,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莫天悚惦记着幽煌剑,又想大桥村一直没有发生意外,出来以后并不离开。回到烟雨楼见荷露还没有收拾东西,忍不住冲荷露发一通脾气,命令荷露立刻搬出去。奈何荷露又哭成泪人,昂头哽咽道:“我就不搬出去!你说过不用每句话都听你的!”气得莫天悚七窍生烟,吼道:“那你留在这里,我搬出去,行了吧!”尽管已是中午时分,还是掉头走出烟雨楼,叫上向山,朝城里的当铺走去。
    出门后不久,莫天悚便觉得身上发寒,知道是有人在盯着他看,他被人跟踪了。可是他多次查看背后的情况,却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跟踪的人。莫天悚和向山一起拐进一家酒楼,胡乱凑合一顿午饭,注意力全部都在其他食客上面,依然没有发现跟踪的人。最奇怪的是,他进入当铺后面的房间中关上门以后,那种被人盯着看的感觉依然没哟消失,可是房间中只有高立丰一个人在,绝对不可能是跟踪他的人。
    莫天悚觉得很诡异,本来想好好问问当铺的情况的,此刻也没了心思,不过随便问问就起身要走。走出门口,高立丰又追出来叫道:“三少爷,我和你商量一点事情。”
    莫天悚停下来皱眉道:“如果还是荷露的事情,你就不要说了。”
    高立丰摇头道:“不是。我是没办法再管荷露,很是惦记荷露的阿妈,想回昆明去。这次跟我过来的岑霑非常能干,以前就是达昌的掌柜,独立管理当铺完全没有问题。”
    莫天悚迟疑道:“你该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吧?至始至终我都没有给过你女儿任何暗示,还不断地想让她离开。我现在对你女儿甘拜下风,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高立丰急忙摇摇头道:“三少爷别误会!我来扬州本来就是想看看荷露。外面传言三少爷十分风流。以前我一直以为三少爷是看我的面子才没动荷露的。但是这次来见到荷露才知道我完全看错你。唉!我不知道该敬重你还是骂你。老实说,我一直很想你主动赶我走,是故意提高穷人当品的价钱,让当铺亏银子的。”
    莫天悚一呆,苦笑道:“那你日后是不是不会胡乱提价了?”
    高立丰点头道:“上次三少爷只是和我讲道理,没有责备我,我就决定今后一定竭尽全力来帮三少爷。我以前对你很多误会,总以为你是一个只认识银子的人。既然三少爷有银子,又有万岁爷给我们的亲笔题字,我准备大干一场。我对昆明的典当业很熟悉,认识很多人,人手方面绝对不成问题。荷露我已经尽力了,留下来也没有用,只好躲回去。希望三少爷成全。”
    莫天悚头疼地问:“你就这样躲回去?荷露怎么办?”
    高立丰叹息道:“就让她当个丫头吧!不过希望三少爷明白,荷露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财产,要不她就去跟世子了。就像你无论如何也看不上荷露,荷露也永远不会看上阿山。你以后别再提这样的话,荷露和阿山天天见面,都难做。”
    闹了半天,荷露的事情同样是原地踏步,莫天悚多少有些沮丧,不大愿意高立丰回去,可是高立丰要大展拳脚的话又让他很动心,最后高立丰多说几句,他还是勉强同意了。
    离开高立丰以后,莫天悚去当铺的大堂找向山。刚刚踏进前堂,便觉得心里发慌,奇怪地抬头朝柜台外面看去,看见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赫然是他上次去无锡时在河边遇见的那个男人。
    上次莫天悚带着面具,又没有说过一句话,那男人倒是没有认出他来,不过看见莫天悚出来就离开当铺大堂。莫天悚走到柜台前,淡淡问:“刚才那个人来当的是什么东西?”
    伙计道:“他进来就东张西望的。我们过去问他,他就拿来一串酱红色玛瑙佛珠,开价五百两,太高,我们没有收。”
    莫天悚道:“你们记住那人的样子,下次他再来当东西,不管开价多少,一律收下来。拿着东西以后立刻派人送去醉雨园。”
    说完招呼向山离开当铺。出门四处看看,已经没有那人的踪迹。莫天悚一直被人盯着看的感觉忽然间又消失掉,让莫天悚忍不住把这种感觉和刚才那人联系到一起。
    又去药铺转一圈,在外面吃过晚饭,莫天悚才回到醉雨园。萧瑟和娄泽枫还关在房间中,午饭和晚饭都是下人送进去的。莫天悚依然拿不到烈煌剑,只好在醉雨园住下来。可是他不想回烟雨楼去见荷露,跑去谷正中那里去混时间,见红叶正在谷正中的房间中。
    红叶一见莫天悚就想跑。莫天悚总算是看见一件高兴的事情,一把拉住红叶笑道:“你是不是决定不还俗?那我帮你在醉雨园中盖一座尼姑庵,让谷大哥去庵里参欢喜佛。”
    红叶的脸一下子就变得跟红叶一样红,挣脱莫天悚跑出去。谷正中的情绪不错,过来笑道:“三少爷,你来我这里,该不是又想让我去帮你偷东西吧?我这次是真正的金盆洗手了。”
    莫天悚莞尔道:“是不是懿旨难违啊!”
    谷正中陶醉地道:“你明白就好!说起来还要多谢你。我本来不过是贯彻凌辰的旨意,想成全你和荷露,对红叶压根也没那意思。要不是你在红叶面前胡说,我们也走不到一起。”
    莫天悚听得发懵,没好气地道:“怎么我躲去哪里都躲不开荷露。不打扰你,我走了!”
    出来再没地方好去,只好回到烟雨楼,才知道田慧都等他半天了。莫天悚先警告:“别再跟我提荷露!”
    田慧失笑道:“原来不声不响的最厉害。你在情场纵横不倒的潇洒英姿跑到哪里去了?荷露去帮高掌柜的收拾东西,还没有回来呢!是北冥又有信来。”
    莫天悚嘟囔道:“柔能克刚,你懂不懂?学着一点,以后把桃子给征服了!”拿过信来拆开,立刻被信的内容吸引住,耳听田慧道:“荷露把你征服了吗?”也没加理会。北冥在信中说,苗染带细君公主离开京城,开始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去向。最早说他们在扬州的乃是太后,然后蜀王通过埋伏在太后身边的眼线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最后皇上才知道。莫天悚看完以后依然把信烧掉,隐约觉得这就是破解全部迷团的钥匙,可是他把所有的事情想了又想,却无法用这把钥匙串连起来。没话找话地问:“送信的人走了没有?如此重要的消息,北冥是怎么得到的?”
    田慧道:“还没有走。要不要我去把他叫来?我上次就听说,太后服食归一丹以后效果真的很好,又让北冥敬献不少。归一丹在皇宫中声名大噪,人人想要。北冥趁机到处送人,能听到一些机密事也不奇怪。”
    荷露端着两杯茶进来,像从前一样在莫天悚和田慧一人面前放一杯后就打算退出去。莫天悚此刻完全忘记她带来的麻烦,就只是觉得头晕理不清头绪,靠在椅子靠背上闭上眼睛,指指头,示意荷露来做按摩。荷露有些诧异,但还是来到莫天悚的背后,伸手给他按摩。
    田慧抿嘴笑道:“三少爷,我不打扰你享受,先回去了。”站起来要走,
    莫天悚一醒,才想起他不应该和荷露行迹太密,急忙叫道:“别走,田慧,我还有事情没说完呢!”睁眼看荷露一眼,心烦意乱地挥手道,“你先出去!”
    荷露的眼泪又滴下来,轻声道:“三哥,我们还像从前一样好不好?”
    莫天悚有些过意不去,放软语气道:“你别多心!我和田慧说的都是你不感兴趣的事情,会谈得很晚,你去睡觉吧,别等我。”荷露不再多说,施礼后带上房门出去了。
    田慧皱眉道:“三少爷,我看你心里有鬼才始终无法当荷露是个丫头。以前红叶姐也尽心尽力地跟你那么多年,服侍得你舒舒服服的,你从来也不为她费半点心思,后来还一点情面不讲地将她赶走。你要躲荷露,我可没兴趣陪你熬夜,我要回去睡觉。”
    莫天悚发懵,意识到他真的不是对荷露无动于衷,心里更乱,急忙道:“我是真的有事情和你说。是漕帮的事情。”
    田慧又坐下来,愕然道:“你这么快就帮漕帮想到办法了?”
    莫天悚根本还没有想过漕帮的事情,胡乱道:“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漕帮有的是人也有的是船,不运漕粮可以运别的。”
    田慧道:“谁不知道可以运别的,可是运什么能比运漕粮还轻松?”
    莫天悚这时候就想田慧别离开,想也没有想就道:“运盐啊!扬州最有钱的人都是盐商,可见运盐很赚钱。漕帮可以自己做盐生意,就像我们的马帮一样,以后不怕没有东西运。你去告诉周堂主,他要是没有本钱,我可以借给他,或者和他合股也行。”
    田慧迟疑道:“这样可以吗?运盐可比运漕粮费劲多了。”
    莫天悚道:“可是运盐能赚很多银子。事在人为,没有事情是不可能的。你让他先试试嘛!”
    田慧笑道:“那好,我就去让他们试试。三少爷,这下正事可是谈完了,你该放我走了吧?”
    莫天悚搜肠刮肚又道:“我还忘记和你谈药铺的事情。”
    田慧高举双手叫道:“停!你不觉得你在这样匆忙的状态下,很容易做出错误的决定吗?药铺我们改天再说。你躲得过初一,还能躲得过十五吗?其实荷露刚才的话不错,谁也没有硬逼着你立刻娶荷露进门,你和她就像从前那样不就完了吗?我保证荷露此刻就在门外,你要是觉得头疼,让她进来给你按按,轻松一下。”
    莫天悚气结,怒道:“滚吧你!一到关键的时候,我就谁也指望不上!”
    田慧嫣然一笑,并不与莫天悚计较,起身离开后看见荷露果然在门口,莞尔道:“你三哥这会儿头疼得厉害,你要是不怕挨骂,就去给他治治。”荷露略微犹豫就走进房间中。田慧嘻嘻一笑,不无得意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