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七章 失恋

作品:《暗夜武者

    莫天悚轻轻刨开莫桃的手,淡淡道:“看看!有媳妇就认不得兄弟了!还要嘴硬说你们没有关系!”
    莫桃气得发抖,怒吼道:“你……天悚,你今夜是不是专门来找我打架的?”
    莫天悚瞄一眼梅翩然,缓缓道:“我现在可不是你的对手,亲娘又货真价实早死了,打输了也没个心疼的人。你要表演你的英雄气概,好不好到外面去找个敌人来打!我今夜就想和你喝一杯!”
    噎得莫桃连话都说不出来,砰地坐下,拍着桌子叫道:“拿酒来!”
    梅翩然也是气得很,轻轻拉莫桃一把,低声道:“我们走,别理会他。他已经没有理智了。等他明天清醒一点再说。”
    莫天悚看起来还是很平静,起身抱拳道:“我扬州还有一大堆事情,既然你们不愿意看见我,那我就告辞了。但愿你们能够从此一心一意,白头偕老。可怜我一场奔波,连别人的一杯酒也没能喝上。”说完便要离开。
    梅翩然气坏了,指着大门的方向叫道:“你走!没人拦着你!”
    莫天悚冷冷地道:“我不走,难道还留在死乞白赖地硬留在这里碍眼吗?”再看一眼莫桃和梅翩然,男的英气,女的秀气,心中实在是痛得很,也真不想再留下来,扭头快步走出亭子。
    莫桃追出来叫道:“天悚,你就这样走了一定会后悔的!”
    一道轻飘飘地黑影忽然跃进梅庄里,正朝着亭子这边跑过来。莫天悚叫道:“让我送一份贺礼给你们!”拔出烈煌剑,浑身冒出一团热气,迎着黑影跑过去,一剑刺过去。
    莫桃却看见黑衣人乃是是薛牧野,急忙抓着无声刀追出去。薛牧野压根就没有想到会在梅庄里面受到攻击,吓一大跳,合身一滚,虽然避开要害,手臂却被莫天悚划出一条长长的血口子,失声叫道:“喂!二少爷,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偷到秘籍回来,你就这样欢迎我?”
    莫天悚还想追击,莫桃追上来举刀拦住,急道:“天悚,是朋友。”莫天悚忍了半天,发作出来可就顾不得朋友不朋友,回剑就刺,用的是他从来也没有在莫桃面前用过的幽煌剑法。莫桃也难抵挡,不得不用出花雨刀法。
    薛牧野爬起来才看见莫桃正与莫天悚打得热闹,诧异地叫道:“三少爷,你什么时候来的梅庄?”
    梅翩然走过来,幽幽地道:“他刚刚才来,不知道你。”
    薛牧野看看梅翩然,又看看莫桃和莫天悚,迟疑道:“他们打什么?你好了,难道是二少爷给你解开了那个咒语?那你们还要我去偷秘籍?你知不知道,我被那群道姑一路追杀,九死一生才能摆脱她们回来。”
    话音才落,十几个道姑跃进梅庄,一人一把金光闪闪的长剑,散成一个半圆围住莫天悚等人。她们显然没有想到梅庄里面会有人正在打架,表情都有些惊奇,谁也没有动手,只有一个带头的道姑用剑指着薛牧野叫道:“妖孽!赶快把我们的秘籍还回来!不然我们定将这里夷为平地。”莫桃和莫天悚向来都是自己打归自己打,有外敌的时候必定会同心协力共同御敌,手上的动作都慢下来。
    梅翩然瞪眼道:“薛牧野,你什么意思?竟然把清净派的道姑引到梅庄来!”她心里也正火得很,双手一扬,一大队闪光蝴蝶便飞出去。偷秘籍之事莫桃本来就觉得自己理亏,大惊叫道:“梅姑娘,不要!”丢下莫天悚朝梅翩然跑去。
    为首道姑识得厉害,叫道:“天罡北斗阵!”十四个人分成两组,七人一组按照北斗星的位置站定。然而不等她们出手,莫天悚已经射出一把飞针,一群蝴蝶无一漏网,全部被射中散开,飞针却又回到莫天悚的手里。
    薛牧野倒吸一口凉气,抓住莫桃轻声问:“三少爷这是什么功夫?就是当年的玉面修罗也无法做到。”这是莫天悚在房间中闷了好几个月,苦练蕊须夫人教他的新九九功,结合《九幽咒法》和《随心所欲》自己创出来的功夫,莫桃可也不认得,缓缓摇头。
    梅翩然难以置信地看着莫天悚,喃喃道:“难怪你不肯听我的解释,硬要诬赖我的二少爷,原来你这几个月功力突飞猛进,看不上我了!”
    莫天悚没理会梅翩然,走到为首的道姑面前,抱拳道:“晚辈莫天悚有礼。请教前辈法号。请问前辈此来有什么事情,能效劳的晚辈一定效劳。”
    无锡城里几乎所有人都听说过莫天悚的名字,为首的道姑一愣道:“贫道致虚。那个姓薛的恶贼偷了我们的秘籍。”
    莫天悚道:“原来是致虚元君,久仰大名。梅庄与晚辈颇有渊源,元君能否看晚辈薄面,先不动手,让晚辈试试看能不能帮元君讨回秘籍。”
    清净派的功法以识心见性内练修心为主,讲究饥来吃饭,睡来合眼,莫打坐,莫学道,只要尘冗事屏除,只要心中清净两个字,其余都不是修行,并不擅长攻击,对敌之时喜欢结阵群攻,以补攻击力之不足。致虚元君看了梅翩然的暗夜破,又见识了莫天悚的飞针,其实并不认为自己一方今天一定能赢,弄不清楚莫天悚的意思,觉得先看看也好,点点头,垂下宝剑。
    莫天悚来到薛牧野面前,抱拳笑道:“薛兄是吧?在下刚才不知道,多有得罪。现在翩然用不着秘籍了,还望薛兄成全。”
    薛牧野自己不好做决定,看看梅翩然,又看看莫桃,低声道:“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致虚一直跟着我。现在怎么办,二少爷,我听你的。”
    莫桃关切地低声问:“梅姑娘,你的咒语是不是真的解了?要是没有,眼前的这些道姑就包在我身上。反正梅庄此刻也不清净,虱多不咬,账多不愁!”
    梅翩然凝视莫天悚,气哼哼地道:“三少爷的面子我们怎么可以不买?还给她们!”
    薛牧野犹豫片刻,还是将他费了许多心血,好不容易才偷到手的秘籍从怀里拿出来,递到莫天悚的手上。莫天悚抱拳道:“谢了,各位。翩然,请转告令师,萨迦寺有一位故人想见她一面。”
    梅翩然皱眉道:“你说的是谁?”
    莫天悚抬头朝梅庄里面看看,笑一笑道:“一直没有见着令师,她想必是见不得我这个外人。那人就是当初左顿大师拿出来扇子的主人,对令师而言,应该算不得外人,令师够胆量就不该躲着不见!”转身来到致虚元君的面前,把秘籍交给她道:“元君看看,这是不是你们要的东西。”
    致虚元君翻看一下,点头道:“是。多谢三少爷。原来三少爷的为人和传闻中完全不一样。今后还希望三少爷能洁身自好,别再与妖魔鬼怪为伍。”
    莫天悚笑道:“也没什么不同。过几天晚辈在醉雨园宴请娄泽枫先生,元君要是有空,还望也能赏脸。请柬晚辈会派人送到无锡城里。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晚辈就不留元君了。”
    致虚元君愕然道:“三少爷和娄先生也有交情?”
    莫天悚道:“是家师和他有些交情。”
    江湖传言,莫天悚和莫桃都是自修而成的武艺。致虚元君听后更是诧异,但此刻并不好多打听,回礼后带着弟子们离开了。
    莫天悚回头道:“桃子,我有几句话想和你单独说,我们出去一趟可不可以?”
    莫桃点头道:“我也有话想和你说,你肯平静下来说清楚最好。”带头朝外走去。莫天悚下意识地回头看梅翩然一眼,却见她正领着薛牧野朝梅庄里面走去,看也没看他,心头气苦得很,转身追上莫桃,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莫桃领着莫天悚来到太湖边上,解开系在岸边上的一艘小船,跳上去道:“这周围的人太多,只有在湖中心谈话才没人能听见。”
    莫天悚也跳上船,抓起一只船桨划着,笑着问:“所以你和翩然月下泛舟?”
    莫桃愕然问:“你怎么知道?你脸色怎么会变得这么难看?”
    莫天悚苦笑道:“是降头术。你听说过没有?你走得倒是轻松,什么都丢给我。我也只好把翩然丢给你。”
    莫桃皱眉道:“天悚,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和梅姑娘清清白白的,我来梅庄其实是想看看罗夫人。你知道罗夫人的相公是谁吗?就是我到处找的风沂先生。”他很怕莫天悚不相信,很着急地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解释一遍。
    莫天悚终于知道痴情哑巴多半就是映梅禅师罗风沂,听后却不把他的猜想告诉莫桃,也不提罗风沂此刻就在日喀则的萨迦寺,只是道:“不说那些。我只想知道太湖宝光是怎么回事。”
    莫桃道:“那是梅姑娘为帮你弄出来的。所谓宝光就是梅姑娘在水下施展的暗夜破。只是最近她的玉洁冰清咒发作得越来越厉害,不得不半途而废。一直等罗夫人回来以后,太湖才又出现宝光。”
    莫天悚听后沉默良久,轻声问:“翩然打算怎么收场?”
    莫桃猛吸一口气,低头道:“她开始没想到玉洁冰清咒会发作得那么厉害,本打算捏造一个神秘高人出来在天下英雄的面前抢得幽煌剑,然后逃到岭南的海外去。把人们的视线吸引过去以后,自己假扮成那个高人,现出原形后被追杀的人杀死,让大家看清楚幽煌剑落进大海中,是被妖精夺走的。天悚,她是在用性命帮你,你还要怀疑她,真不是人!”
    莫天悚淡淡道:“被她帮的人也包括你。为什么是岭南的海外?”
    莫桃皱皱眉,强忍着没有发作,沉声道:“三玄极真天西玄山在岭南海外三玄岛上。”
    莫天悚道:“我们回去吧!以后这事你们听我的命令。”
    莫桃调转船头朝岸边划去,迟疑道:“天悚,你还是不相信梅姑娘吗?现在太湖宝光闹大了,你想怎么收场?”
    莫天悚轻声道:“我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现在和她在一起的是你不是我。我和她在一起没人同意,阿妈、大哥、南无、八风先生、罗夫人甚至蕊须夫人都反对;你和她在一起至少罗夫人很高兴。”莫桃生气地叫道:“天悚,你什么意思?”莫天悚不答,接着道:“至于太湖之事,我不会要翩然为我牺牲,现在还没有想好,总之你听我的就行。”
    莫桃大怒道:“不要这样和我说话,我不是你的属下!”莫天悚幽幽地道:“桃子,你比以前成熟多了,没有拿着刀劈过来。你知不知道,你很有男人味,是个女人就喜欢。”气得莫桃再也忍耐不住,抓起手里的木桨朝莫天悚砸过去。莫天悚反应迅捷,不等木桨砸到,丢下手里的船桨翻身跳进湖水中,朝岸上游过去。只剩下一只船桨的莫桃却也追不上他。
    傍晚时分,莫天悚回到扬州。荷露首先检查马背上的水囊,里面装的是莫天悚的药,看见还剩下一大半,荷露显得很不开心,有些眼泪汪汪的。莫天悚一把抢过水囊,赔笑道:“路上赶得太急,忘记喝了。我现在就喝。”打开盖子,一口气全部喝下去,放下水囊道:“挟翼就交给你了。我累得很,告诉凌辰他们,有事情明早再说。”丢下荷露回到房间中,饭没吃,脸也没洗便倒在床上,可是他哪里能够睡着?
    片刻后房门突然响一下,莫天悚瞄见是荷露进来,急忙闭上眼睛装睡。荷露默默地来到床头,一下一下帮莫天悚做按摩。莫天悚觉得温暖得很,也舒服得很,忽然觉得一滴水珠滴在脸上,再也装不下去,睁眼果然看见荷露在掉眼泪,苦笑道:“过两天就没事了。”
    荷露轻声道:“是我眼睛进沙子。凌爷和田姑娘都还没有回来,你明天说不定又要忙。三哥,别说话,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莫天悚无语,暗忖凌辰没回来不奇怪,田慧去找何西楚,事情应该不难办,怎么也没有回来?他心思一转移,便丢开梅翩然和莫桃,听话地闭上眼睛,第一次不觉得爱哭的荷露让他心烦,还颇有些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感觉,心里热乎乎的,不久便沉沉睡去。
    醒来又是五更时分,莫天悚的精神已经完全恢复,幽煌剑也没有带,出门来到竹林中,练习起萧瑟教他的个拳来。刚刚练习一会儿,萧瑟踱着方步走过来,一边看他练习一边指点,看他练习得不错,又教他两招新的,“个中妙趣”和“隔靴搔痒”。个拳总共只有八招,每招都极有讲究,很不好学,等莫天悚学会,上午已经过去一半。
    莫天悚学武还从来没这么费劲过,对自己很不满意。萧瑟却是满意之极,笑道:“你别不知足!老夫当年学会一招都要好几天的时间,不过我当年出招的速度可比你快多了。你的心还是不够静,运气速度远远不够,没学会个拳精髓。”
    莫天悚没好气地嚷道:“还不够静?我刚刚失恋,你还想我怎样?”萧瑟失笑道:“你横看竖看也不像是失恋的人。走,老夫陪你喝酒去。”
    莫天悚朝竹林外面走去,摇摇头正色道:“我没习惯一早起来就喝酒。先生,我保证这次请客不是鸿门宴,除了娄泽枫和他的朋友以外,名单中再加上清净派的致虚元君和洞渊派的掌门叶法常。麻烦先生费心帮我安排一下,时间地点都请先生和娄先生商量决定。他们要是信不过我,选在无锡城里也可以。”
    萧瑟有些意外地看着莫天悚,沉吟道:“其实地方选在哪里都一样,以你今天的能力,在无锡城中想安排还是能安排。再说我们也该试试他们的诚意。我看我们在扬州城里选个酒楼来请他们,人数定在十个人左右,你看如何?”
    莫天悚莞尔,萧瑟分明是也有些不放心娄泽枫想偏袒他,点头道:“先生怎么做都可以。”
    和萧瑟分手回到烟雨楼的时候,黑鸦和白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边一个扑过来,吓莫天悚一大跳,闪身避过,叫道:“你们吃错药了?”
    黑鸦向来就没有什么淑女的样子,大怒叉腰道:“站住,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姐妹贴给你,你还敢拿架子!”
    莫天悚甚是摸不着头脑。白鹤的性子很急,扭动水蛇腰又冲过来,一把抓住莫天悚的一条胳膊,嚷道:“你给田慧取了一个好名字,又给莫离取了一个好名字,我们也要!”黑鸦也冲过来,抓住莫天悚的另一个胳膊,瞪眼道:“对,我们也要。名字要比她们的还好听。”
    莫天悚失笑道:“不就是取名字吗?你们没必要绑架我吧?”奈何黑鸦和白鹤根本不听他的,一边一个将他架进屋子里。
    早餐早就在桌子上放好,汤包、馄饨、粽子、烧卖、虾饺、春卷、煮干丝、蟹黄狮子头等等,琳琅满目放满一桌子。不见荷露和向山,却见田慧坐在桌子边上,嘴馋等不及,在偷嘴吃汤包。扬州的汤包小巧玲珑,如玉雕一般精致,号称“皮包水”,咬开皮后里面全是油,烫得田慧双手在嘴前猛扇。
    莫天悚莞尔,坐下后笑着问:“荷露和阿山呢?”
    田慧还在对付汤包,口齿不清地道:“他们商量过,今后荷露教阿山识字,阿山教荷露习武。荷露看我们三个来了,知道我们有重要事和你说,躲出去和阿山去练武了。”
    莫天悚忍俊不禁大笑道:“荷露也练武?你们有什么重要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