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七章 取名

作品:《暗夜武者

    烛光下青雀脸泛红霞,美艳动人,热情如火。莫天悚手上摸着一团软肉,心“怦怦”地跳起来,下面撑起一顶小帐篷,就是不甘心得很,嘴里敷衍着:“谁说的,你很美。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女人像你这样美!”脑子中认真地考虑要不要立刻装病,不然很可能真被青雀逼得失身了!
    青雀解开莫天悚的内衣,摩挲着他胸膛黑白分明的皮肤,忽然“噗哧”一笑道:“天悚,你知道吗,你被那降头师弄过以后,穿着衣服还不觉得,这一脱下衣服,白的地方太白,黑的地方太丑,界限分明,简直就像个鬼一样难看!”
    莫天悚抽出自己的手,犹豫一下,还是没有去碰青雀,笑道:“我难看没关系,只要你好看就行了!”
    逗得青雀一乐,手掌继续在莫天悚身上不老实的游走,道:“天悚,你给田慧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能不能给我也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莫天悚愕然,但还是很高兴青雀突然转换话题,点头道:“好啊!你以前姓什么?”
    青雀幽幽地道:“我没有田慧幸运,不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出身。我妈是妓院中的妓女,连她都不知道我爸爸是谁,所以我没有姓。”玉手继续向下挺进,已经快接近帐篷了。
    莫天悚被挑逗得甚是难受,终于还是伸手抓住青雀一直乱动的手,道:“那你妈姓什么,你跟着你妈姓总可以吧?”
    青雀被抓住后也不挣扎,变得老老实实的,摇头低声道:“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死了,院子中的妈妈和其他姑娘都不知道我妈姓什么,只知道她的艺名叫做嫣红。天悚,我跟你姓莫好不好?”
    这个莫天悚可不大乐意,但是如果拒绝的话,青雀肯定不高兴,犹豫半天没出声。
    青雀更是失望,抽出被莫天悚握着的手,坐起来掩上衣服。莫天悚有些过意不去,也跟着坐起来,从后面圈住青雀的腰,柔声道:“别误会。我是觉得莫这个姓不太好取名字,取个彩头好一点的,加上姓以后,就变得一点也不好了。比如说田慧用的那个‘慧’字,用在她的名字中好听,但是莫慧就是不要聪慧的意思,一点也不好听了。”
    青雀闷闷不乐地道:“我知道你是不愿意我跟着你姓!你的学问那么好,以前教我们读书的那个贺秀才都常常被你弄得下不来台,田慧的名字也是张口就来,听说梅姑娘的名字也是你取的,都那样好听,给我取个名字真就这样难?”
    莫天悚连忙道:“不是,真的不是,我发誓!田慧的名字不过是她以前的名字而已。”见青雀更是不高兴,投降道,“要不我送你一个‘离’字做名字好不好?莫离的意思就是不要分离。你喜不喜欢?”
    青雀并不罢休地道:“你还给田慧做了一句诗出来,我也要。这个‘离’字怎么讲?”
    莫天悚赔笑道:“‘离’者,‘蓠’也,香草也。屈原的《离骚》你总还记得吧,‘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多么好听!”
    青雀回头看着莫天悚,淡淡地笑道:“可是我还记得白居易的诗,‘离离原上草……萋萋满别情。’这才是你的意思吧?”
    莫天悚摇头道:“才不是呢!你不喜欢屈子,那傅长虞你喜欢不喜欢?‘双鸾游兰渚,二离扬清晖。’这里的‘离’是指长离,传说中的凤鸟,比喻有才华的人,和田慧的‘慧’字意思一样了!要是这个说法你还是不喜欢,我可是真的没词了!”
    青雀噗哧笑道:“你还会有没词的时候?天悚,我就想你告诉我一句真话,今夜我要是不出去的话,你会不会来硬的赶我走?其实你已经有反应了,你是不是一心想为梅姑娘守着?”
    莫天悚沉默良久,低头如实道:“我不会赶你走,但是我会装着犯头疼病。我也并非为梅姑娘守着,我是为我自己守着。有些事情问得太清楚了,一点意思也没有。”
    青雀捧起莫天悚的脸,在他额头上亲一口,笑道:“谢谢你肯告诉我实情。上次在官寨的时候我很不服气……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始终都能无动于衷。我以后不会再来缠着你了!蜀王世子一直对我有点意思,你说我要不要去敷衍他?”
    莫天悚看看青雀的脸色,迟疑道:“你没关系吧?”
    青雀摇头,淡淡道:“没关系!我又不是第一次被你拒绝。被你明白地拒绝总比被你骗好一些。像我这样的下贱女人,不是被男人玩就是玩男人,原本也没有真情的。你要选,也是选择央宗那样尊贵的小姐,荷露那样清纯的少女,梅姑娘那样深情的姑娘,何时能轮到我的头上?”
    莫天悚一呆,低头道:“对不起,我没有一点看不起你的意思。蜀王世子好色得很,你愿意去敷衍他一下也行,能得到不少我们需要的资料;如果不愿意也不用敷衍他。他要我办事,短时间里不敢把我们怎么样。”
    青雀起身站起来,缓缓道:“天悚,你的心究竟是用什么做的?这时候你还是一点也不介意我去找别的男人!”
    莫天悚急道:“我……”以他的能言善道还是接不下去。
    青雀拿起外衣穿上,却又笑了:“还不错,你这次没有砌词狡辩!你安心睡觉吧!我出去了!”走到门口忽然又回头道,“‘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我就像小草一样下贱,不管别人怎么对我,都是该荣的时候荣,该枯的时候枯。我喜欢你取的名字,以后就叫莫离了!”说完才出去,刚关上门就道:“荷露,三少爷今夜肯定头疼得很,你再进去他说不定会冲你发脾气,你别管他,去睡觉吧!”
    莫天悚才知道荷露还一直守在门口,缓缓钻进被窝,虽然早就困得很了,却不怎么睡得着,身上的燥热一时也没有下去,脑海中更是思潮起伏,只觉得青雀、卓玛、央宗、石兰、荷露个个都好,但是他却辜负她们!忽然听见门响,扭头见荷露走进来,勉强笑笑问:“你怎么没有听青雀的话去睡觉?”
    荷露道:“你是不是真的头疼,要不要我帮你按摩一下?”
    莫天悚轻轻叹息,摇摇头。荷露低声道:“那我就出去了!”莫天悚忽然道:“荷露,你真的会弹琴?我的行李中有一本琴谱,你去拿出来,照着弹给我听,好不好?”
    荷露很诧异,还是去找出琴和琴谱,坐下叮叮咚咚弹起来。她比红叶和莫天悚都弹得好,因为本身就不喜争斗之事,曲调中的平和意味比梅翩然的吹奏的笛子曲还浓。莫天悚渐渐平静下来,想起扬州离太湖不很远,也许这次可以抽空去太湖之南的梅庄看看,终于忘记改名莫离的青雀,朦朦胧胧睡去。
    翌日,莫天悚起来就开了一个方子让人照方子去制药,自己却约了莫离一起去游览成都。
    “扬一益二”,天下繁华扬州位于第一,益州居于第二。益州即是指成都地区。四川自古就被称为天府之国,兼有岷江灌溉之利,不仅土地肥沃,物产更是富饶,交通也很便利。杜甫诗云“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描绘的就是成都发达的水上交通。不仅是水路,成都的陆路交通也很发达,由成都经绵州至剑州进入金牛道,迤逦至梁州。东通梓州,东南行经简州可至庐州。正是有这样发达的水路交通,才能使成都“水陆所凑,货殖所萃”。因此俗语有云“少不入川,老不出蜀”,天府之国实乃温柔之乡,好吃好喝好山好水之外还美女如云。少年当胸怀天下,若早年入川,意志不坚定者难免流连于斯,乐不思归,容易一生平淡,难成大事。老了以后,这里却是颐养天年的好去处。
    莫天悚还是很注意身体,和莫离一起乘车游览。但生意人就是生意人,美得醉人的浣花溪散花楼他不看,著名的青羊宫武侯祠他也不看,却带着莫离去水路码头看了半天。莫离觉得很没有意思,不过难得莫天悚肯主动带她出门,她也并不好扫了莫天悚的兴致。好在午饭后莫天悚开始带着莫离在市场闲逛。女人在任何时候都喜欢逛街,蜀地出产蜀锦。莫天悚腰中多金,美丽的蜀锦买了一车。莫离渐渐又高兴起来,想着有这样的好机会,不让莫天悚大出血以后肯定要后悔,不管天色渐晚,直嚷着还要去首饰店。
    莫天悚今天好说话得很,果然让车夫掉头去最大的首饰店。谁知道刚刚在首饰店门口停稳车子,家丁来报,传旨的人早就已经到了,他们都出来找莫天悚半天了,请莫天悚立刻回去。莫离甚是失望。莫天悚莞尔,拿出五百两银票让她自己去买。莫离嫌少,他又拿出一千两来,莫离才满意。莫天悚这才跟着家丁回去。
    传旨的太监姓孙,架子大得很,非常不满意来宣招一个没有任何功名的贫民也会等候如此长的时间。莫天悚进门的时候,他正在发脾气。见到莫天悚气色灰败,已经是三月天了还穿着厚厚的夹衣,带着帽子,风都吹得倒的样子,甚是惊异。他本来是一天也不想在成都耽搁,但此刻天色已晚,也只好等到明天再出发,宣旨后一刻也不愿意多待一样地离开了。
    莫天悚立刻叫谷正中去跟着他,自己则去看童儿已经制好的一大包药粉。先拿出身上带着的一些粉末混合进去。再让人拿来蜂蜡和花生油,加热融化后,加入混合药粉,亲自看着火候,指挥童儿边加药粉边搅拌,忙碌半天后制成一种黄色半透明的药膏,让人找出几个小盒子分开装好。叫来凌辰,又开了一张与药膏配合使用的药方给他,再详细说明药方和药膏的用法。
    一切完毕,已经是晚饭时间。饭后,莫天悚逛一天早就很累了,就是还惦记着谷正中,不肯去休息,躺在一张摇椅上假寐等候。谷正中很晚才回来报告说,那太监出莫府后立刻去了蜀王府。
    莫天悚早料到一样,问:“知道他见谁了吗?”
    谷正中得意地道:“王府我虽然进不去,但是我正好看见王府厨子出来买菜,听见他抱怨孙公公嘴巴刁。可见孙公公和蜀王很熟悉。”
    莫天悚道:“你这是废话,皇上派来传旨的公公都是有司职的大太监,蜀王肯定熟悉。我是问你孙公公见的是世子还是蜀王。”
    谷正中笑道:“你别着急嘛!孙公公不仅仅有司职,还是中书房的掌房,承旨发写,完日奏进都归他管,是红人加忙人。蜀王府巴结他不希奇,他亲自出来给你传旨就很希奇。我用了不少银子,让厨子帮我去打听,已经打听确切了,蜀王还在称病,巴结更像是做做样子,孙公公见的是世子。而且他见世子就是向世子打听三少爷的情况。”
    莫天悚失笑道:“你用了多少银子,一会儿去账房领了就是,说话痛快一点。”
    谷正中好笑,道:“我刚听说你给了青雀一千五百两,我也拿这么多可以吗?”
    莫天悚莞尔道:“只要你的消息打听得详细,给你两千两又如何。别卖关子,快说吧!”
    谷正中赔笑道:“消息我打听得很是详细,不过不怎么有用就是。世子承认早就认识三少爷,还提到暗礁,但说他自己不很了解三少爷,又叫来二公子。二公子说三少爷和龙王不合,内讧后龙王不知去向。暗礁四分五裂,其中有一半的人转投到三少爷的泰峰商号中。他对三少爷的形容是多智,多病,体弱,风流,好色,擅用毒药,武功不高。”
    莫天悚沉吟道:“二公子倒是真的肯帮忙。他们有没有提过保荐我的金尚书?我压根就不认识这样一个人,世子是如何向孙公公解释金尚书何以会知道我的?”
    谷正中愕然道:“这个也要打听吗?他们提倒是提了,但是我没想到你会打听这个,没让厨子仔细问。好像蜀王和金尚书并不很熟悉。”
    莫天悚道:“你去账房拿一千两银子。下次我再让你去打探消息,不管你觉得有用还是没用,都尽量打听得详细一些。明天我和荷露跟着孙公公先走,你和红叶在后面暗中跟着。凌辰和我联络的所有消息都送到你那里。你得到消息晚上送到我房间里来,然后把我的情况转告给凌辰。假如你发现有人踩探,你想办法弄清楚对方是蜀王的人还是京城的人,告诉我一声,自己一定要装没发现,不用太隐藏和我的关系。”
    谷正中点头答应,又嘟囔道:“不过少问一句金尚书,就少一千两银子,你也太狠了吧?我很久没有干活,银子都快花光了。”
    莫天悚莞尔,威胁道:“你再罗嗦,只有五百两了!又不是我不让你去偷东西的。你愿意,再去偷啊。”
    谷正中泄气地道:“你以为当个大盗那么容易吗?随便什么人都偷,不是变成小贼了?跟着你,成天东跑西颠的,怎么去偷嘛?”见莫天悚没理会,又感兴趣地问:“你怎么又肯带着荷露了?”
    莫天悚翻个白眼,没有解释,挥手让谷正中出去了。谷正中出去以后还是很好奇,转身就去找凌辰。凌辰解气地道:“我是派人让荷露回去,可是荷露的眼泪像决堤一样涌出来,到底是把三少爷哭心软了,不是只好带着她了。谷老鬼,你以后想让三少爷干什么,不妨去求荷露。柔能克刚,看来三少爷天不怕,地不怕,软硬不吃,却怕女人眼泪太多。”
    第二天,莫天悚起床就让莫离去查金尚书的事情,自己还是书生打扮跟着孙公公一起上路,荷露果然女伴男装成书童的样子,不过装得并不很像。
    孙公公不让莫天悚多带一个人,然一眼就看穿荷露是女人后却准许莫天悚带着荷露,一路上总是安排她和莫天悚同房。好在荷露识趣得很,每晚都自己睡地铺,并不打扰莫天悚休息。不过她这样反让莫天悚怜惜,对她也就越是头疼,丢不脱,甩不掉的。
    路上孙公公赶得很急,莫天悚身体始终没有完全恢复,着实觉得辛苦,并没有太多精力去注意荷露。孙公公到底是皇上身边出来的人,一路之上人人都巴结得很,食宿招呼得周到之极。莫天悚对孙公公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派头几乎和孙公公一样大。皇帝的圣旨中没说宣招他进京的理由,各地官员猜不透莫天悚是何许人,连他也巴结起来,送他不少礼物,让莫天悚意外地发一笔不大不小的财。
    他们离开成都的当天夜里,谷正中就过来告诉他,已经被人盯上了,但不是蜀王的人,立刻让莫天悚感觉皇帝并不昏庸。私意以为皇帝既然不愿意张扬细君公主之事,应该秘密招他进京才是,对孙公公的排场很是不理解。
    成都离京城甚远,尽管孙公公赶得很急,他们到达京城也是八天以后了。孙公公将莫天悚安排在驿馆中以后回皇宫去复命。莫天悚这些天体力严重透支,孙公公一走,就万事不理地关起门睡觉,但是想到要见皇上毕竟还是兴奋,半天也睡不着。荷露见了,又拿出古琴在一边弹奏。莫天悚忘记皇上,却对荷露的温婉厌烦得很,责备的话又实在是说不出口,心里还是不静,好容易才睡着。
    第二天,他还是很早就醒了,只是慵懒得很,不想动弹,一直赖在床上日三竿也不肯起来。直到孙公公来宣招他进宫,才慢吞吞地起床洗漱穿衣吃早点,又让孙公公等他半天。
    孙公公对他一开始的印象就很不好,这时候对他的印象更是糟糕之极,寒着脸将他带皇宫,让小太监把他的烈煌剑和靴筒中的匕首,腰上的宽腰带通通卸下以后,才领着他进入御花园中一个亭子中,吩咐他不准乱走,慢慢等着,自己却走了。
    不知道是皇帝的事情太多,还是孙公公想报仇,莫天悚等半天也没有人来,便不耐烦起来,管不了孙公公的禁令,缓步踱出亭子,把御花园当成榴园闲逛起来。离开亭子刚走几步,便察觉自己被人跟踪,却没有人来干涉他,莫天悚越发有些弄不清楚皇帝的意思。
    正是桃红柳绿的季节,御花园的景色美得很。不时能看见太监宫女之类的走来走去,并没有人朝莫天悚多看一眼,似乎一点也不奇怪御花园中何以会多出一个陌生人。莫天悚甚是不解,却不知道皇宫里的太监宫女人数众多,并不都互相认识,且知道多了也很容易招致杀身之祸,人人见他旁若无人,光明正大,虽弄不清楚他究竟是干什么的,却也没人愿意管闲事。
    莫天悚乡下小子,御花园中有不少东西是他从来也没有见过的,虽然没个人说话稍嫌寂寞,到也看得津津有味的,慢慢地离亭子越来越远。忽然听见前面传来喧哗声:“御花园什么时候成禁地了?”
    莫天悚快步走过去,笑道:“大约是我来了之后!”边说边打量,喧哗的不过是个宫女而已,但看太监对她恭恭敬敬的,也知道这是一个很有地位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