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卑鄙
作品:《暗夜武者》 多年的锻炼使莫天悚知道着急没有任何用处,莽撞更只能坏事,所以他尽管又担心又着急还是伏在柜子中没有动一动。
他的谨慎立刻得到回报,门被推开,房间中响起脚步声。接着是一个藏女又急又脆的吩咐声。可惜她说的还是藏话,莫天悚仅仅听见自己的名字被提过两次,却完全无法知道她在说些什么,不过从她的语气中到也把她的意思猜着个大概,估计内容和布置人手来搜捕他八九不离十,这个女人十有八九就是央宗。
莫天悚不敢打开柜门查看,怕央宗察觉,连呼吸也屏住仔细倾听外面的动静。脚步声朝着柜子来了,但很重,不可能是央宗。莫天悚无法再藏下去,不等那人靠近,推开柜门扑出去,在地上一个跟斗翻到来人的面前,绊倒他的同时也没有忘记给他一枚喂着麻药的毒针,然后他才看清楚,中针的是一个藏族汉子。不用问,也是护卫队中的人。
屋子中只有央宗带着四个藏人,没有一个喇嘛,也不见左顿。莫天悚从心里不愿意和左顿正面为敌,见状松一口气,看见央宗正扑过来,也不站起来起来,在地上一个翻滚又滚到另一个藏人的身边,顺势给他一枚毒针。
央宗用的是一把和匕首差不多的藏刀,招式以刺和扎为主。她的反应其实很快,几乎就在莫天悚出来的同时,她也朝莫天悚扑过来,只是她显然把莫天悚想得太“高明”,没想到莫天悚像个无赖一样满地打滚就是不站起来,失去先手,被莫天悚解决掉屋子中全部四个护卫队的大汉,才成功截住莫天悚,让莫天悚站起来。偏偏莫天悚站起来以后还是很厉害,她一时半会儿竟然抓不住莫天悚。气得央宗要命,想不通莫天悚看着又文静又瘦弱的样子怎么会如此厉害,一双不算大的眼睛瞪得溜圆,怒道:“有你这样打架的人吗?”说的乃是字正腔圆的汉话。
莫天悚听见外面很多人都在朝这间屋子跑,心知时间长了对自己没好处,暗中把猫眼戒指中的毒针弹出来,又将戒面旋到掌心一面,加紧攻势的同时笑嘻嘻地道:“你现在不是看见像我这样打架的人了?美丽的央宗小姐,女孩子拿着刀可不怎么合适,你投降吧!”
可是央宗竟然知道他的手碰不得的样子,不管莫天悚是卖破绽引诱也好,强攻硬打也好,她居然就是不与莫天悚的手对上一掌,还有时间生气提问题:“你的宝剑为什么不出鞘?又为什么要裹着一层红布?是不是看不起我,以为自己剑不出鞘也能赢我?”
外面冲得最快的人已经到达门口,其中还有两个喇嘛。莫天悚实在是没有时间和央宗多纠缠,叫道:“咦?你难道不知道,就是你们的左顿大师不准我宝剑出鞘的,还让我用红布裹着宝剑的。”连剑带鞘朝央宗刺过去,同时发动袖子中护腕上的机关,一大蓬毒针追着央宗射出去。
央宗的确是非常了得,眼看中路被莫天悚宝剑封死,左路右路又被他的毒针包围,只有上面毒针相对稀少,但也不是没有。而她早从左顿那里知道莫天悚的钢针千万是碰不得的,危急中找不着武器,竟然将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扯断绳子,珍珠玛瑙齐飞,硬是被她从上面冲出一条通道,伸足在莫天悚的头上一点,落在莫天悚的身后。这才有空说话,惊道:“你手里拿着的就是大名鼎鼎的幽煌剑?”说完觉察出脚下传来一阵麻痹的感觉,涨红脸又怒又急地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卑鄙,连头上也藏着暗算人的毒针?”
莫天悚转到央宗的身后,央宗还想反抗,却失去反抗的能力,被莫天悚伸手搂住她的脖子,抢过她的藏刀随手丢在地上。莫天悚笑着对已经进门的其他人道:“还想要你们小姐的命,就都滚出去。”
刚刚进门的其他人一呆,看央宗一眼,无奈地退出房门,一个喇嘛很不甘心地道:“莫天悚,你辜负了左顿上师的一片苦心,也辜负了他给你的唐卡,会有报应的。”
莫天悚也不多说,只是更加用力的用手臂勒紧央宗的脖子,顿时将央宗勒得喘不出气来,也说不出话来。
喇嘛不敢再多说,只好也退出去,却奇怪地随手带上房门。
央宗的个子几乎和莫天悚一样高,莫天悚勒着她的脖子也很费力,喇嘛离开以后就改为搂住央宗的腰肢,笑道:“美丽的央宗小姐,你配合我一点,我们好早早完事,对大家都有好处。”拿出一颗药丸塞进央宗的嘴巴中,“吃下去。不然你动都动不了,要我拖着你到处走,也实在是太费力气。”
央宗的确是浑身僵硬,一动也无法动弹,只有听从莫天悚的摆布,不服气地道:“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卑鄙的人。”
莫天悚左手还是紧紧搂着央宗,右手用剑鞘钩起央宗的右腿,让她的鞋底朝上。那上面竟然扎着一枚非常小的毒蒺藜。莫天悚一点也不生气地笑着道:“我的头上没有毒针,可是你的地板上有毒蒺藜,是不是说明你和我一样卑鄙呢?你看,我用大名鼎鼎的幽煌剑给你疗伤,可是一点也不敢怠慢你啊。”他双手都占着,右脚在地上一跺,跺出鞋底的钢刀,伸足轻轻帮央宗挑去鞋底的毒蒺藜,然后收回烈煌剑,放下央宗的右脚。
央宗一呆,一时说不出话来,到也不得不佩服莫天悚头脑、手段和各种层出不穷的装备。单纯论武功,两人实在伯仲之间,可莫天悚居然在向前射出大把飞针的同时,还能在他身后的地板上洒下毒蒺藜,又能凭借宝剑和毒针逼得她去踏上毒蒺藜。
莫天悚笑道:“怎么不出声了?”伸手在央宗的脸上摸一把,啧啧赞道:“你的皮肤还不错,细腻柔滑,比江南的姑娘也不遑多让,一定是藏女中的极品。”
这话挑逗的成分极大,央宗却并不生气,还多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低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好像有很多时间似的?”
莫天悚指着紧闭的房门叹息道:“我到这里一共有三件事,第一件当然是救出翩然;第二件是救出暗礁的人;第三件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你看看,刚才那个喇嘛出去的时候居然会关门,肯定是在门外布置埋伏。门外都是你们的人,我自己是寸步难行,而且左顿大师对我也算是有恩,我不好和他硬碰硬打架。前两件都需要你带我去你们的监牢,不等你自己能动了怎么办事?对了,一直没有看见左顿大师,他去什么地方了?”
央宗暗忖解药起效我难道还会受你钳制,土司小姐的傲气回到身上,冷笑道:“你想得到美!官寨中也是你撒野的地方?”
莫天悚紧紧搂住央宗的腰肢,带着她亲亲热热地朝门口走去,笑道:“你能管着我吗?要是我不扶着你,你连站都站不稳,还说什么大话?估计你也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央宗愕然察觉她的身体由刚才的极度僵硬,变得极度柔软,一点力气也用不出来,本来应该很生气的,可是她被莫天悚紧紧的搂着,感觉到一股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呼吸莫名其妙地急促起来,竟然一点也无法生气。脚下下意识地在莫天悚的带动下迈着步子,心里可还是不服气,怒道:“这个房间的门已经关死,你出不去了!”
莫天悚不在意地笑道:“有你帮忙,怎么会出不去?”走到门口,大叫道,“央宗在我手里,你们别出花样啊!”一脚朝门上踢去。门没有应脚而碎,却把莫天悚的脚踢得很疼。
央宗得意地笑道:“左顿大师离开的时候吩咐过,如果你抓着人质想要挟我们的话,一定不能答应你的任何条件,等他回来再处理。这么长的时间了,这道门的外面恐怕堵着好几道木板了。”
莫天悚一愣道:“原来左顿大师下午出去以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回头一看,一道斜斜的阳光从小小的窗子中射进来,说明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心里更是着急,冲着外面大叫道:“你们快开门,不然我把央宗强奸了!”
外面居然立刻响起一个声音道:“佛祖告诉我,你不会那样做的。左顿上师也说,你虽然卑鄙,但不下流。少爷耐心一些,我们已经派人去请上师回来了。”不用问也是左顿手下的喇嘛。
莫天悚气结,他可不愿意再来一个厉害的敌人,伸手又在央宗的脸上模一把,笑嘻嘻地道:“你也说我卑鄙,那你觉得我是不是也该下流一些呢?唉!只可惜我绝对不能碰你,不然就下流一回给外面的喇嘛和你的土司阿爸看看。我们闹了这么半天,似乎从来也没有听见你土司阿爸的声音,他是不是也不在?”拉着央宗朝窗子走去。
央宗一呆,弄不清楚莫天悚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身上却更是觉得酸软,且这种酸软一点也不难受,还麻酥酥的非常舒服,没有回答莫天悚的问题,低头小声道:“听说你很会对对子,我有一个上联你能对出来吗?云锁高山,哪个尖锋出得去?”
莫天悚失笑,扭头打量央宗,又轻佻地伸手捏一捏她的脸蛋,莞尔道:“看来南无没有胡说,你还真的懂得诗词歌赋。这还不错,简直太好了,不怕你日后会不习惯。”
央宗愕然,一点也听不懂莫天悚的话。莫天悚也不解释,用烈煌剑指着从窗户中射进来的光线棍子对道:“日穿窗棂,这条光棍怎拿住?”央宗一呆,忍不住仔细打量莫天悚,一副散漫不羁的神情散发出独特的魅力,喃喃道:“少爷好敏捷的才思。”
莫天悚笑笑道:“哪里,像我这样的光棍无赖对的下联也是无赖,还是小姐的上联了不起,身处劣势也能有此气魄,天悚自愧不如。”淡淡的语气中又透出饱历苦难的沧桑意味,看得央宗又是一呆。
莫天悚来到窗子前,探头一看,外面的人居然在防备着他从窗子逃走,下面密密麻麻地站满手里拿着大刀和弓箭的藏人,看见他探头,弓箭一起对准窗口。好在藏人的窗子开得非常小,下面的人没有把握,也没有人放箭。
莫天悚有人质在手,一点也不怕,将烈煌剑换左手拿着,又抓出一把飞针要射,央宗哀求道:“少爷别射,你的毒针太霸道了。”
莫天悚咧嘴笑道:“只是麻药而已,哪里霸道?外面的那些喇嘛很多人都试过味道,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地又跑来找我的麻烦?”话虽如此,他还是收起钢针,却拔下头顶的簪子,又道,“不过你的面子我是不能不买的,要不我日后肯定有大麻烦。你说不射就不射,我就不信他们真的敢朝我放箭!”
央宗又是一愣,一颗心砰砰乱跳,正想问问莫天悚是什么意思,莫天悚已经把她举起来,慢慢送出窗子。下面的人果然不敢放箭。莫天悚一直把央宗全部送出去,只抓着她的一只手,自己才突然穿出窗子,立刻和央宗一起掉下去。下面的人乱成一团,朝着窗子的正下方拥过来。
可是莫天悚根本没等落地,就伸足在墙壁上用力一点,带着央宗借力拔起。只是这样上升的升力很小,最多也就能拔高个两三尺,好在莫天悚还有银簪。他在上升的同时就射出银簪,准确钩住三层的窗框,和央宗一起升上三层。
莫天悚自己先穿窗进去,才一把把央宗也拉进来,刚刚才站稳,又伸手把她的腰肢搂得紧紧的,环顾四周道:“这个房间好漂亮,不会是你的闺房吧?你们的窗子开得太小了!下次记得开大一点,我们就可以一起出去一起进来了。”边说边把银簪插回发髻,不紧不慢地朝房门走去,轻轻打开房门,搂着央宗大模大样地走上走廊,满意地笑道:“真好,这里没有被堵死!”
央宗这时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喃喃问:“你是怎么办到的?没有人能把轻功练到你这种程度,你在空中可以任意转折,简直就是在飞了!难怪你开始能把四面八方的窗子都踢坏,害得我们还以为十八魅影的其他人也到了呢,分了很多人四处戒备,不然你绝对没有现在这样轻松。”银簪甚是小巧,丝线也是极细,央宗一直在莫天悚的下方,并没有看清楚莫天悚的动作,也根本就想不到世上有如此精巧的东西,无论如何也是想不明白。
莫天悚搂着央宗来到楼梯口,嬉皮笑脸地道:“美丽的央宗小姐,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带我去你们的监牢,而不是问问题。我们下楼吧。”
守在二楼的人这才发现莫天悚已经出来,却看见莫天悚亲亲热热地搂着央宗,两人还有说有笑的,哪里像是敌人,分明是一对情人。都是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靠过去,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莫天悚搂着他们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土司小姐,亲亲热热地说话。看见他们过来,还主动让开道路。
央宗没有理会喇嘛和护卫队,摇头对莫天悚道:“你抓着我也没有用,梅姑娘中了左顿大师的法术,你就算是带她走,她也走不远。暗礁的人不在我们手里,而是在锐金队的手中,你应该比我还了解他们的作风,他们根本就不会顾忌我的。”
莫天悚一呆道:“锐金队不是你们请回来的吗?”
央宗道:“暗礁还是艾玉请来的呢!请问少爷,你做事会听艾玉的吩咐吗?”
莫天悚心中一紧,却依然笑嘻嘻地道:“我不是暗礁的人,自然用不着听艾玉的。不管那么多,你先带我去见着翩然再说。左顿大师慈悲为怀,说不定我求求他,他就肯放开翩然了。”
央宗突然间满心不是味儿,很是生气,吼道:“梅翩然是一个妖精,你难道不知道?”
一直笑嘻嘻地莫天悚也突然翻脸,蓦然停下,回头用烈煌剑指一直跟着他们的喇嘛,恶狠狠地骂道:“他妈的!你们这些龟儿子知不知道做人要留口德,怎么拿着别人的事情到处说?小心生了儿子没屁眼。别跟着我,信不信老子一剑宰了你们美丽的央宗小姐!”
喇嘛和护卫队见他前一刻还笑容满面风度翩翩,后一刻就横眉怒目满口污言秽语地乱骂,一愣呆住。央宗气得发抖,眼睛又瞪得溜圆,失声叫道:“你知道她是妖精还来救她?你和她什么关系?”
莫天悚冷冷地看着她道:“妖精和妖精的关系。你现在落入一个妖精手里,是不是害怕了?妖精可是绝对没有慈悲心肠的。”
央宗一愣,被莫天悚搂着来到楼下,还没有朝西北角走,便看见左顿骑马进入官寨,后面还跟着怒气冲冲的格茸。其他人急忙迎上去,给左顿施礼。左顿跳下马背,来到莫天悚的面前,合什道:“少爷,你好!”
莫天悚回礼,苦笑道:“我本来还不错,但是见到大师你,可能就不太好了。”抬头正看见最后一抹残阳落下山去,天色一下子黯淡下来。
左顿莞尔,指着西北角的房间道:“少爷是想去那里吧?请少爷放开央宗小姐,我带你去见你要见的人。”
莫天悚一呆,摸不清楚左顿的意思,对旁边的一个看热闹的侍女招手道:“过来扶着小姐。”侍女甚是犹豫,看见左顿的眼色才上前来扶住央宗,立刻扶着她朝旁边走去。央宗却朝格茸递个眼色。
左顿悠然笑笑,并不太在意地道:“少爷,高明,央宗等于还是在你的钳制下,希望你见过你要见的人以后,能把解药留下。我们走吧。”
莫天悚对左顿的轻松很不理解,也就没有注意到格茸到了央宗的身边,心中一紧,深深叹息道:“旁门左道而已,天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大师,请!”
左顿不再多说,果然带着莫天悚朝西北角走去,刚刚走到门口,里面忽然传来梅翩然焦急的声音:“少爷,你走!我不想见你!”
莫天悚一呆,冲上去拍门道:“翩然,你果然在这里!钥匙呢?快开门。”
左顿道:“开门!”旁边一个藏人小跑着过来,掏出一大把钥匙正要开门,里面又传来梅翩然的声音:“大师,麻烦你出手赶走少爷!”
藏人停下手来,看着左顿。左顿并没有出手,只是看着莫天悚。莫天悚大怒道:“为什么?翩然,为什么?你是不是中了什么法术?是不是有人在要挟你?没关系,我已经制服央宗,一定能给你解开法术,也没有人能要挟你。”
梅翩然道:“少爷,没有人要挟我,我也没有中法术。我不想见你,你走啊!”
莫天悚根本不信,对藏人吼道:“你还想不想要你们央宗小姐的命?还不快开门!”
梅翩然急了,隔着门叫道:“大师,我已经做到我们的约定,可你并没有实现你的承诺!快出手赶走少爷!”
左顿这下别无选择,对莫天悚合什一礼,一掌拍出。莫天悚朝上一跃,避开左顿的攻击,连钥匙也不用了,一脚踢破房门冲进去,顿时目瞪口呆,僵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