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之行

作品:《花魁男后(女尊)

    !!!!伸手弹了弹飞云腿间红红肿肿的小东西,将他的身子更紧地锁进怀里,此言一出,飞云赤红色的双眸,立即刷一下对准了凤飞满是笑意,浓浓戏弄的黑眸。
    被凤飞抓住下巴,不由自主的张开双唇,迎接她柔软的唇舌,凤飞的所思、所想,所有的一切,早已在拥紧飞云的刹那,准确无误地传达到了他的脑海中。
    一半是服从,守护,对于主人与生俱来,深入灵魂的恋慕,另一半,则是求之不得,被利用,反复欺骗,愚弄之后的激怒。
    恋慕得想要杀了她,从此以后她将不会再把目光转移他。
    愤怒得想要杀了她,从此以后,就可以不用明明知道是在被愚弄,还会身不由己,控制不住,没有办法不去恋慕。
    黑色的眼眸,是对主人的恋慕,红色的艳纹,则是生生世世,历代昊家先祖,在被姓凤的女人玩弄,□,愚弄至死之后,累积下来的愤怒。
    他一直不相信昊云容所说的话,事实证明,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种轮回。
    从被凤家强迫立下誓言的第一代先祖开始,这种轮回,终究不可避免的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每一代的镇国将军,都不能生养,所以下一代的镇国将军,和姓凤的女人,必定没有血缘关系。
    于是这种轮回就会一直持续下去,生生世世,永永远远,没有尽头。
    并不是单单是因为血,或是诅咒,只是每时每刻都要看到她,不得不保护她,形影不离地跟着她,这样……天长日久,无时无刻眼里,心里,脑子里面只有她,身体也不被允许和其他女人接触,每一代……每一代昊家长子,到头来都会走上相同的命运。
    为了更尽兴地玩弄他们,她们甚至故意让他们听到她们心里在想些什么……
    明明知道是圈套,却毫不犹豫的跳进了里面,一直到死,都没有办法醒悟,只能一代一代,不停的爱慕,不停的憎恨,到头来,原来他也一样。
    原来他也一样。
    手指紧紧攥着佩剑,闭着眼睛,被动地承受着凤飞狂乱深入的亲吻,手指一松,将佩剑远远往床角一扔,一抹充满诱惑,极尽艳丽的诡异半弧,不知不觉就袭上了飞云的唇角。
    “微臣一生一世,都不会违抗皇上的任何命令。”
    “但是……倘若皇上有朝一日违背了自己的誓言,微臣会亲手杀了皇上。”
    “微臣不会生养,所以皇上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只有这件事,微臣只能和皇上说声对不起。”
    怔怔的望着面前艳气逼人,同时又溢满煞气,突然间就像变了个人的昊飞云,将后背紧紧贴上墙壁,一滴滴冰凉的冷汗,不知不觉就沾满了凤飞的后背。
    怎么……
    怎么回事……
    总……总觉得……他好像一眼就能看穿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他的眼睛也是……
    怎么突然变得……一只黑一只红了……
    黑不见底,红若滴血。
    他身上的红纹……一下子就不见了……
    他的病……好了?
    “这不是病……至于微臣的眼睛……恐怕一生一世都会这样了。”
    蹲下身子,将缩在墙角,满身大汗的凤飞背在身上,与此同时一把扶起昏睡在床的叶廉宸,脸颊刚一接触到飞云温暖的后背,凤飞瑟瑟发抖的身子,不知不觉就停止了颤抖,慢慢变得同样温暖了起来。
    没有……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他没有变,还是那个,平日里全身冰凉,一旦将她背在身上,就会将所有真气集中在后背,以为她不知道,累得满头大汗,也要用自己的内力来为她取暖的……全世界最好的……她最喜欢的昊飞云。
    “我们这是去哪?”
    低着脑袋,脸颊不停磨蹭着飞云的脖子,时不时张嘴在他脸上亲一口,就在凤飞在飞云背上扭来扭去,脑袋里面反反复复想着全世界最好,最喜欢字样的同时,飞云绷得死紧的身子,不知不觉就在凤飞怀中柔软平静了下来。
    “妓院。”
    妓院两字刚一出口,凤飞燥热的掌心,立即在半空中,与飞云冰凉的手指撞了个正着。
    “包得紧一点……给你……把脸也遮起来……怎么了?”
    奇怪地看着飞云面无表情的脸,那两只一黑一红,异常扎眼,却又出奇妖艳的眸子,摸出怀里的口罩手套墨镜,将飞云全身上下统统藏起来,飞云冰凉的手指,同时也飞快窜上了凤飞的身子,将狐皮大衣的帽子拉了下来,把凤飞兜头包了个严严实实。
    “傻子……”
    去那里玩的都是女人,包她做什么……真是个傻子……
    还有,她又不是没有腿,这里又不是沙漠沼泽,还背着她做什么……不就是手掌上拉破了一道口子,流了点血,又不是脚破了,走不了路……倒是他,下面破了,还背着她,扶着廉宸,走一步就要弯一下腰,还以为她感觉不出来……真是个傻子……
    没错,这个背着她,走一步就要停一下,满身大汗,却因为怕她伸手扶廉宸,把掌心的伤口撑破,一手扶着廉宸,一手抓着她受伤的右手,不让她乱动的男人,是她全世界最喜欢,最最喜欢的傻子。
    他说的那些话,她一点也不信,他才不会杀了她,一看到她破皮流血,他就会流汗,他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至于说从今往后再不碰其他男人……罢了,反正她找他们,不过是为了玩玩,若是他从今往后真的事事顺着她,听她的话,永远也不离开她,一生一世只对她一个人好,她就不玩了。
    “是你说的,我不去找别的男人,你就会一辈子对我好,只听我的话,我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要天上的星星的,你也得给我摘下来……”
    双腿夹着飞云的腰,不停摇晃着,一上车,凤飞便双臂一张,双手牢牢攥紧了飞云的后背,脸颊与此同时飞快贴上了他的胸口,像往常一样,猫一样到处磨蹭了起来。
    “说话!说话!!你怎么不说话了……我就知道,你是个小骗子……狐狸精……”
    就这么蹭啊蹭的,一直到车子慢慢停靠在了牛郎店门口,那两只一黑一红,怔愣呆滞的眸,方才慢慢对上了凤飞满是笑意,撒娇耍赖的眼。
    “天上的星星……微臣摘不下来。”
    呆了一呆,眼眸晃动着,慢慢低下脑袋,一声不吭盯着自己不知不觉被飞云裹成粽子,肿的老大,难看之极的右手,凤飞的眼眶,不知为何,不知不觉竟涨了个通红。
    “我不管,是你自己说的,我要天上的星星,我就要……我就要……”
    傻子,连玩笑也听不出来,明明是个说谎精,却同时又是天底下最傻的傻子。
    “这个……给你。”
    双拳紧握,局促不安地望着眼眶通红,双拳不停捶打自己胸口的凤飞,顿了一顿,飞云随即摘下自己胸口的星形挂饰,将它挂在了凤飞脖子上。
    “这是什么……”
    摸了摸胸口的星形挂饰,将它凑到眼前细细一看,凤飞立即就回想起来,飞尘曾经拿着一个一模一样的挂饰告诉过她,这是他们亲生父母留给他们的唯一遗物。
    “别哭。”
    抽出凤飞硬塞到他手里,此时此刻已经被他绣上一只歪歪斜斜,鸭子不像鸭子,鸳鸯不像鸳鸯图案的丝巾,将它凑到凤飞眼前,一见丝巾上的血迹,凤飞居然一头栽倒在飞云怀里,不顾一切放声大哭了起来。
    “都是你!!!你还说要杀了我!!!还不让我有自己的孩子!!!都怨你!!!都是你的错!!!!!你的错!!!你的错!!!!”
    将脑袋埋进飞云胸口,一下一下撞着他的腰,不出凤飞所料,不消片刻,一只温暖的掌心,便慢慢慢慢,犹犹豫豫覆盖上了她的发心。
    “微臣……错了。”
    “微臣再也不说那样的话了。”
    “别怕。”
    看吧,她就知道,他是全世界最好骗,最傻的傻子,一忽儿能猜透她心里所有的想法,一忽儿却连她是真哭假哭都分辨不出来。
    抬起头来,一脸坏笑地看着飞云毫无血色,一片苍白的脸,将嘴唇轻轻往飞云唇角一凑,凤飞立即一口咬住飞云的双唇,将它们整个吞进嘴巴里,用牙齿叼着,没完没了地亲吻舔弄了起来。
    “都怨你……都怨你……都是你的错……”
    依偎在飞云怀里,小声嘟囔着,虽然已经到了牛郎店门口,凤飞却并没有急着打开车门。
    现在外面风和日丽,艳阳高挂的,和她被扔下二十楼,还有穿回来的时候,完全不同,就算进去了也没用,况且,这一回,她也未必同样要从二十楼那么高跳下去。
    只要她能看到,看到那个世界的情景,从二楼跳下去,也未尝不可,反正上一次,她分明是在湖面,也就是靠近地面的地方,看到自己房间的。
    那可毕竟是二十楼,跳下去,可不是那么好玩的。
    话说回来,他……
    他的手指头上,到底沾了什么?
    又酸又涩的,她不过是抓着他的手掌,轻轻蹭了两下脸,眼眶里的泪水竟然越来越多,没完没了地流了下来。
    像洋葱……不对,是生姜的味道……
    平白无故的,他的手指头上,怎么尽是生姜的味道?
    “你……你的手指头上……”
    皱了皱眉头,抓着飞云的手臂使劲摇了摇,话还没有说出口,那根生姜味道最浓的食指,却不知不觉就爬到了她的脸上,轻轻的,犹犹豫豫擦拭起了她腮边的眼泪。
    算了……
    算了算了……洋葱就洋葱,生姜就生姜……
    他……
    他今天还是第一次,一回两回,一连好几回,主动摸她的脸。
    就这么擦着擦着,理所当然,凤飞脸上的泪水,非但没有被擦掉,反而越擦越多,最后竟源源不断沾湿了飞云整个手掌。
    他怎么……怎么直到现在还没注意到自己手指头上那股难闻的味道……
    随他去,她倒要看看,他准备擦她的脸,擦到什么时候。
    缩了缩手指,怔怔地望着自己湿淋淋的右手,身子一僵,飞云的右手,不知不觉就从凤飞的脸上,慢慢滑向了自己鼓鼓囊囊的上衣口袋。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口袋里装了些什么,一路上都不给她碰,就连刚刚被她压在身下,亲个没完的时候,他也一直小心翼翼地侧着身子,没有让她碰到他的口袋。
    掌心一凉,突然被塞进了一只又红又大的苹果,紧跟着怀里又是一暖,被人同样塞进了一只迷你泰迪,脚后跟不停痒痒着,一低头,凤飞立即吃惊地看到,飞云手上果然拿着一块生姜,此刻正小心翼翼,轻轻磨蹭着她脚后跟不知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冻疮。
    见凤飞突然呆住了,出神地望着自己,眼眶里面依然挂满了泪水,稍一犹豫,飞云随即脱下了身上的狐皮大衣,将它披在凤飞身上,抓着凤飞没有攥着苹果的右手,探进了大衣口袋里。
    是什么?
    她的夜明圣诞球,几小盒新鲜牛奶,瑞士酒心巧克力,生姜,苹果,话梅,甚……甚至还有几块丝巾,几卷线,一个小小的针线盒。
    他……什么时候把她在病院里碰过两次以上的东西,统统带来了……?
    “擦几天就不疼了,别哭。”
    她没有在哭,谁说她哭了。
    他手指头上的味道那么难闻,她是被熏得掉了眼泪,又不是真的在哭。
    他的手指头……他扎满针眼的手指头,被生姜水一泡,还不知要疼成什么样子。
    对了,她已经把内力还给他了。
    在那个世界的时候,他时常都会告诉她,不管做什么,只要小心别伤到自己就行。
    微臣……感觉不到疼。
    他确实是这么说的,他感觉不到疼,受了伤,也马上就会痊愈,所以她只要别弄伤自己就行。
    抓起飞云满是针眼的手指,张口就想把它们含进嘴巴里,那几根满是生姜味道的手指头,这一次,却识趣地停在了凤飞唇边,任凭她怎么扯怎么拉,都没能将它们往唇边拉动半寸。
    “脏。”
    将右手缩到身后,左手伸到凤飞脸上,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果不其然,这一次,擦着擦着,凤飞的唇角,便慢慢扬了起来。
    她依然在掉眼泪,因为他的左手上,还是有生姜的味道。
    但是她却突然发现,只要自己对他笑,他就不会把眉毛皱得那么紧,那两只一红一黑的眼睛,黑的,会慢慢变成深灰,红的,则慢慢就变成了红黑。
    将口袋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凤飞面前,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一低头,飞云便再次抬起了凤飞的脚掌,用自己满是针眼的手指,熟悉熟悉,说陌生也陌生,不知为何,竟是一片仓促慌乱,众人们哭喊狂奔,四散逃命的情景,再一次深吸了一口气,凤飞颤个不停的手指,在看到飞云推开浴室的房门,皱了皱眉头,脱下身上的狐皮大衣,抬手就想包裹住自己的瞬间,终于慢慢停止了颤动。
    不要紧,离了爸爸,她还有他。
    他会好好照顾她,他一定会。
    只要他不离开她,她就什么也不怕。
    她什么也不怕。
    将怀里昏睡不醒的廉宸毫不犹豫推出窗外,推开飞云急忙朝自己伸来的手指,纵身往窗外一跳,果不其然,脚尖刚刚离开窗户,一个满是草莓味道,结实温暖的怀抱,便将凤飞牢牢护在了里面。
    反手紧紧抓住飞云的后背,将头埋在里面不停磨蹭着,在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刹,凤飞原本恰好对准冰冷的水泥地面的后脑勺,终于被一股蛮力拉扯着,硬是翻向了乌云密布,漆黑冰冷的夜空。
    她很困,她一直没敢告诉他……
    那一天,自从被那只银镖射中后背,虽然他已经帮她治疗过了,慕容云也清清楚楚告诉她,她的身体好得很,没病没灾,没有任何地方不正常,可是……
    可是她还是很困,从那天开始,她就睡得一天比一天多。
    她还那么年轻,她还不想死,所以才会离开爸爸,回到这家牛郎店。
    万一……
    万一她真的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亦或中了什么无药可解的毒,那该怎么办。
    手指攥着脖子里的星形挂坠,闭着眼睛,脑袋紧紧依偎在飞云胸口,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那一群群四散逃命,哭喊叫嚣的人群,果不其然活生生出现在了凤飞面前。
    “西梁人……已经打进东都了。”
    将趴在自己后背,一声不响,拿脑袋不停磨蹭他的凤飞往上抬了抬,双眉紧皱,脸色苍白地望着大街上哭喊飞奔的男女老少,握住剑柄的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飞云最终还是低下了头,拉下了狐皮大衣的帽子,将自己与凤飞的脸,牢牢藏在了银白色的狐毛之后。
    廉宸……
    廉宸果然不见了……
    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他,不知道他现在进到哪个人身子里了……
    手指紧紧攥着飞云的衣襟,胸口一阵阵翻江倒海,难以抑制的甜腥,让凤飞身子一蜷,贴住飞云后背的胸口,不知不觉便轻轻颤抖了起来。
    “别怕。”
    解下腰里的佩剑,将它往凤飞手里一送,隔着银白柔软的狐毛,飞云炙热潮湿的吐吸,一阵阵,一股股便喷洒在了凤飞的脸颊。
    “在把皇上平安护送回驿站之前……微臣不会出城。”
    全身紧绷,红色的眼睛,烧得如同炙热的火焰般,死死盯在街道两旁的断壁残垣,一低头,飞云立即将视线从四周拖了回来,双手紧紧托住凤飞的臀部,身子一弓,便在战火纷飞,处处啼哭的街道上飞奔了起来。
    “慢点……我的星星……我的星星……”
    微微气喘着,捏着拳头不停敲打着飞云的后背,刚刚……她把手指窜到脖子上的时候,突然就摸不到里面的星星了。
    “还会有的。”
    身子一僵,顿了一顿,听到凤飞说脖子上的挂饰不见了,仅仅是片刻的停顿,飞云的身子,便再一次飞快地穿梭在了哭闹拥挤的人群中。
    他怎么了……
    他平时……总是事事顺着她的……
    是不是……是不是连他也觉察出来,她快死了,所以便不再听她的话了……?
    “我的星星……我的……咳……咳咳……我的星星……”
    趴在飞云背上不停扭打着,一声猛烈的咳嗽声之后,一大口殷红的鲜血,终于再也无法克制的,从凤飞煞白的双唇中,一下子喷洒在了飞云冰凉的后背。
    “皇上……?”
    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憔悴不堪,唇角流血的凤飞,红眸灼烧,额头上的冷汗一滴滴不停往下滑落着,稍一停顿,忽忽的风声,便生生作疼地刮在了凤飞脸颊。
    “我的星星……我的星星……”
    绵软无力地趴在飞云后背,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这一次,凤飞终于从飞云挂满冷汗,毫无血色的唇角,得到了如愿以偿的回答。
    “微臣回头就给皇上找回来……”
    “我要天上的星星……”
    “天上的星星也一样。”
    低着头,从唇角奋力扯出一个微笑,双眼一闭,从刚刚开始,便在凤飞胸口跳个不停,几乎要从她口腔里面蹦出来的心脏,此时此刻,终于慢慢在她胸膛平静了下来。
    他会治好她的。
    他一定会治好她,即便这是慕容云,爸爸,天底下所有人都治不好的病,他也一定能治好她。
    因为就连天上的星星,他都愿意摘给她。
    “慢点……你……你流了好多汗……”
    她已经不觉得那么难受了,把那一大口淤血吐出来之后,她就觉得舒服多了。
    况且,那口血,不是黑色的。
    她应该不是中了什么毒,那么,就像她之前猜想的一样,一定是这具身体不适合她原来世界的缘故。
    幸好……
    幸好她及时给他换了血,要不然他也得和她一样。
    “慢点……”
    说了也是白说,越说,他反而跑得越快了。
    看着他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样子,她突然觉得,偶尔生生病,也不一定是件坏事。
    也许她可以用自己的病要挟他,逼他无论如何也要学会刺绣、宫廷舞什么的。
    她都已经病得那么厉害了,他总不至于……还会把她一个人丢下,出城吧……?
    “飞云……飞云……”
    扯下自己和飞云的帽子,凑过嘴去,轻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凤飞万没有料到,自己这一亲之下,两旁原本哭喊叫嚣,疯狂逃命的路人,突然之间竟纷纷停了下来,齐刷刷将目光对准了被她紧紧搂在怀里,全身僵硬的男人。
    “将军……”
    “昊将军,还有……皇上……?”
    “咱们有救了……昊将军,西梁人就在前头,无论如何,求将军一定要替咱们将他们赶出去!!!”
    “求将军!!!求皇上!!!”
    张了张嘴,吃惊地望着跪在自己和昊飞云四周,跪拜磕头,痛哭流涕的男女老少,猛一抬头,凤飞紧紧攥着飞云衣襟的手指,不知不觉便再一次微微颤抖了起来。
    好多……好多的人……
    比她上一次在城门好的,只要她醒着,他就不能离开她的身边,超过一百下。
    他没有撒谎……
    他没有撒谎。
    “有点脏,回去洗洗再戴。”
    从怀里摸出一个黑灰黑灰,沾满鲜血的星形挂饰,刚刚将它递到凤飞手里,凤飞立即一低头把它挂在了脖子上。
    “还有天上的星星呢……”
    用脸颊不停磨蹭着飞云的胸口,撒娇一样拉扯着他的衣襟,此言一出,被她紧紧搂住,指尖死死扣进后背的男人,果不其然僵了一僵。
    “在哪……我问你,你答应过我的东西,在哪呢……”
    就这么蹭啊蹭的,没过多久,飞云的手指,便犹犹豫豫搭上了身后的口袋。
    将口袋上的皮绳一抽,满天满地,突然便响起了一声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平日里最让她害怕,嘤嘤嗡嗡的飞虫震翅声。
    “是什么……是萤火虫么?”
    她看不见……但是当她告诉他,想要天上的星星的时候,她就猜到他一定会给她抓萤火虫回来。
    “我不喜欢……我怕虫。”
    双腿紧紧夹住飞云的腰背,手指窜上他的头发,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才摸了五六下,那颗毛茸茸,沾满灰尘的脑袋,便在凤飞怀里,晃了一晃。
    脱下身上的狐皮大衣,将凤飞整个身子包裹在红白相间的狐毛之中,凑近她的耳朵,低声说了一句:“别怕。”,凤飞的身子,立即离地而起,不一会儿,便远远离开了那个嘤嘤嗡嗡,满是虫叫的地方。
    “咱们不回驿站,带我去你家,我要去你家……”
    大睁着那两只灰蒙蒙,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眼睛,凤飞并没有注意到,在低头看清她茫然无措地抓着自己衣角,不停晃动的那一刹,飞云握住枪杆的手指,立即根根泛白,连手背上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都再一次崩裂了开来,滴滴答答不停往下滑落着殷红的鲜血。
    “做什么?我要去你家……我要去你家……”
    他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走了……是不是伤得太重,抱不动她了?
    咬了咬嘴唇,虽然心底一千一万个不愿意,风飞还是慢腾腾,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了双腿,眼看着就要从飞云身上滑下来。
    伸手接过段翼递到自己手里的药方,冲着他再一次感激地点了点头,将药方塞进口袋,飞云立即松开了手里的长枪,将凤飞软绵绵的身子紧紧搂进了怀里。
    “走。”
    “去哪?”
    “回家。”
    双手紧紧抓着飞云的衣襟,低下脑袋,在他的嘴唇上使劲亲了一口,那抹自从感觉到他出现在自己身边,便一直荡漾在凤飞唇角,挥之不去的笑容,此时此刻,早已四散弥漫,洋溢扩散到了她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
    她要把京城迁到东都,把新的皇宫安在他家,但是不会拆了他的房子。
    她要时时刻刻和他在一起,吃饭,睡觉,上朝,出征……
    从今往后,他的睡房,就是她的寝宫,他的家,就是她的家。
    “我们这是要去哪?不是说好了,要去你家的么……”
    他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额头的汗越流越多,连紧贴着她胸口的后背,不一会儿也濡湿了一大片,黏黏糊糊沾得她好不难受。
    他从前……即使是抱着她在沙漠里飞奔,也没有流过汗,更不会让汗水沾湿她的衣服……
    她虽然眼睛看不见,却还不至于傻到不知道这条路,决不可能通往镇国将军府。
    既然是镇国将军府,便一定是盖在东都最繁华的街道上,可是现在……他越是往前飞奔,沾在她头发上的树叶就越多,他根本没有带她进东都城,而……
    而好像是带她跑进了一个茂密的树丛里。
    “我要回家……我肚子饿了,身上也不舒服……你也是,脏兮兮的……带我回家……带我回家……”
    从早上开始,他就没吃过东西,他身上的伤势虽然愈合得很快,可是流了那么多的血,好歹也得吃些东西,补补身子。
    不光是血,还有好多汗,泥……
    他……就这么背着她没完没了的飞奔,她真怕他会突然倒下来,再也醒不过来了……
    “回家!!!回家!!!!听见没有!!!带我回家!!!”
    双拳紧握,不停地捶打着飞云的后背,奈何不管凤飞再怎么用力地捶他,他就是不搭理她,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开口回答她。
    缩回拳头,皱了皱眉毛,一低头,风分便将脸颊紧紧的贴在了飞云的肩膀。
    “我……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我快要死了,所以连你都不愿意搭理我了?”
    用脸颊小心翼翼磨蹭着飞云的后背,不出凤飞所料,此言一出,飞云绷得死紧,冷汗直流的身子,突然间便僵成了一块木头,一动不动杵在了原地。
    “没有……别听他胡说……最多……半个月就会好的。”
    看来她还真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病,他一撒谎,便会流汗,看到她流血,汗水更是像瀑布一样,滴滴答答流个不停,现在……
    现在他的汗已经把她的半个身子都打湿了,所以,他不光是在说谎,她的病,一定非常严重。
    “我都快要死了,你就不能让我安安静静在床上躺几天,非要……”
    “半个月……就会好的。”
    抓住凤飞四处游走的手指,将它们握在掌心用力攥了一下,话音刚落,飞云满是冷汗,滚烫炙热的身子,不知不觉便在凤飞怀里恢复成了从前,他用内力,把她的脚掌捂在怀里,给她暖冻疮时的温度。
    “是真的?那好……就半个月,多一天也不成……我要去你家……还有……我饿了……”
    她一点也不觉得害怕,虽然他紧张得冷汗直流,嗓音沙哑,但是她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他向来说到做到,答应过她的事,没有一件没办到。
    既然他说是半个月,那便一定是半个月,他说她的病能治好,那便一定能治好。
    就连被西梁大军重重包围,他也一样,在她数满一百下的时候,准时出现在了她面前。
    天底下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如果是在从前,有人告诉她,她将来会遇到一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男人,她一定会觉得那个人发了疯,脑袋不正常,但是现在……
    他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简直就像她小时候在童话故事里读到的英雄。
    他是她的英雄,是她这辈子,唯一一个,不止喜欢,还深深仰慕的男人。
    “我饿了……我想吃苹果,还有兔子,我要吃烤到八分熟,洒上茴香的兔子……”
    趴在飞云背上,摇头晃脑不停说着兔子,顿了一顿,凤飞突然又把头抬了起来,咬着飞云的耳朵,轻声说了句:“还有,我不要穿这件湿嗒嗒的脏衣服,你也是,换件衣服再来背我。”
    再这么湿嗒嗒地跑下去,不一会儿,她和他就都要感冒了……
    不……他不会感冒,但是……
    她不想再生病,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了……
    抓住手边的树干,身子一窜飞快地爬上树些什么,凤飞最终还是嘴巴一张,乖乖的含住了飞云送到自己嘴边的勺子。
    她又不是没牙的老太婆,只有他才喜欢吃那些烂烂的东西,就像个没牙的小老头……
    可是……刚刚是她先骗他,说自己咬不动东西的……
    再说……说来也怪,吃过那么多次苹果,唯独这一次,他给她找来的苹果,吃起来竟不像是苹果,倒像是浸了蜂蜜的果脯,跐溜一下就甜到了她心坎里。
    摸了摸飞云干燥的嘴唇,吞下嘴巴里的苹果泥,凤飞立即一把抢过了飞云手里的勺子,学着他的样子,一勺一勺往他嘴里喂了进去。
    “我累了……要睡觉……一会记得帮我把脚底心洗洗干净,还有,我的头发都打结了,帮我梳梳,不过不能弄疼我,更不准吵醒我……”
    眨巴着眼睛,迷迷糊糊往飞云怀里一钻,临睡之前,凤飞依然不忘将右手往下一滑,准确无误地抓住了飞云双腿之间尚未痊愈,红红肿肿的小东西,睡眼惺忪的和它道了声——
    “以后……好多天都不能照顾你了……好好养伤,别太想我……”
    偏了偏脑袋,也不顾身下的男人刷地一下涨红了脸,撅了撅嘴唇,凤飞立即将双唇紧紧地,毫不犹豫地贴上了飞云的腿间。
    抱着飞云的腰,隔着裤子,鼓着腮帮使劲亲了两下,嘴巴里面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别太想我……可是也不能一点也不想……实在要想,就告诉我,我腰没力气,嘴却还有那么点力气,大不了……到时候我用嘴来照顾你……”
    弓起身子,将腰臀拼命从凤飞臂弯里挣脱出来,弯着腰,一把捂住方才被凤飞大力亲吻的部位,指尖发颤,胸膛也不同寻常、快速地起伏着,待到飞云满面通红地回头望上凤飞,凤飞却早已是两眼一闭,搂着他的衣服,沉沉地陷入了梦乡。
    看了眼自己双腿之间,虽然被纯白色的布料覆盖住,却依然克制不住,慢慢翘起,微微发颤的部位,咬咬牙,飞云随即弓着腰,小心翼翼将凤飞背在了身上。
    前面不远处就有一个温泉,梳子,精油,香料……所有洗澡要用到的东西,他都一并带来了。
    可是……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帮任何人洗过澡,更别说是一个女人……
    寻常人家男人应该会的东西,他一样也不会,服侍女人穿衣服,帮她们梳头、洗澡;跳舞,刺绣……
    将凤飞扶到温泉旁边,拿着梳子,试探性地梳了一下她的头发,不梳还好,这一梳之下,凤飞的头发,竟被飞云以内力一下子震下来一缕。
    手指僵在半空中,瞠目结舌地望着地面上的头发,又把视线转到自己从来不用,也不知道该往凤飞身上倒多少的精油上,就这么望着望着,不知不觉的,飞云竟就这么呆跪在了凤飞身边,举着手,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彻底怔成了一块木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凤飞终于从睡梦中清醒,她的身上,早已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新衣,衣袖里面,更是丝丝缕缕飘满了她最爱的精油味。
    心满意足地蹭了蹭飞云的后背,才蹭到第二下,被她搂在怀里,僵得可怕的后背,竟又开始滴滴答答不停往下滑落起了冷汗。
    “怎么了?瞧你满头大汗的……要是累了,就歇歇……犯不着这么没日没夜的……”
    这是什么?她到底摸到了什么?
    这一大团鸟窝一样的东西,难道是……她的头发!!!???
    张了张嘴巴,不可思议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越摸,凤飞的脸色就越白,摸着摸着,她终于忍无可忍地冲着身下彻底僵成了一块石头,一身冷汗的男人大吼了起来。
    “瞧你干的好事!!!!你把我的脑袋弄成什么了!!!!????”
    “都是你……都怨你……”
    一边扒拉着自己鸡窝一样的头发,扬起右手,不过轻轻在飞云脸颊上拍了一下,凤飞却立即缩回了手指,说什么也不愿意把手掌从衣袖里探出来了。
    不知道他到底要带她上哪,反正越往前走,就越冷。
    确切的说,只要她身体任何一部分离了他的身子,就冷得一扎一扎钻心的疼。
    他的脸颊也冷得像冰,他全身上下,只有紧紧贴着她的那些地方,是热的。
    手指牢牢攥着飞云的衣襟,感觉到他正深一步、浅一步,很明显正背着自己走在冰天雪地里,缩了缩脖子,凤飞终于不顾脑门上面鸡窝一样的头发,全身紧绷,贴在飞云背上,乖乖不动了。
    “你冷么……?”
    凑近飞云的耳朵,轻轻问了一句,果不其然,除了一步步不停朝前走,自从带着她跑到这个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地方,他的话就越来越少了。
    “你看……我嘴唇上面起了一个泡……”
    手指动了动,从怀里摸出一个拇指大的红果,塞进凤飞手里,将她的身子往上提了提,好不容易走出了那个深一步浅一步的地方,飞云却没有丝毫停歇,身子一弓,便背着凤飞,再次飞速疾奔了起来。
    “苦么……?”
    手指头勾着飞云的下巴,嘴巴一张,将他塞给她的东西一口吞进肚子,说来也怪,刚刚把它吞下去,她唇角的水泡,立即悄悄瘪了下去。
    “一个月以后,我就要过生日了,到时候,你一定要送我一件,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稀奇玩意做礼物……”
    手指绕着飞云的下巴,不停磨蹭着,不管凤飞说什么,飞云自始至终,就是没有开口回答她。
    他必须尽可能节省体力……从山脚爬到山些瞎话。
    “不行。”
    为……为什么不行?
    可……可是……她……她实在很想……很想小解……
    忍了又忍,憋了老半天,凤飞终于还是羞羞答答,满面通红地拉着飞云的耳朵,凑近他,轻声说了句:“我……我想小……就是那个……嘘嘘……就是那个……那个……”
    怔了一怔,停下脚步,回头望了望凤飞涨得通红的脸,身子一低,飞云立即毫不犹豫地分开了凤飞的双腿,脱下她的裙裤,就这么两手抓着她的大腿,一动不动将她抱在了怀里。
    “你走开……别看着我……我……这么一会儿,冻不死的……放开我……我不要你抱……”
    他到底想干什么……她又不是三岁小孩,不要他抱着……那个……
    她不要当着他的面……羞死人了……他一定会嫌弃她的……
    抓着凤飞的手,从怀里扯出两团棉花,用凤飞的手指将棉花塞进自己耳朵,再将她的双手轻轻一挪,一手遮着自己的眼睛,一手捏住自己的鼻子,双手慢慢摸回凤飞的大腿,抬起它们,轻轻揉捏着,唇角一扬,那抹温和柔顺的笑,便再次涌现在了飞云嘴边。
    “没事……微臣听不到,看不见,什么也不知道。”
    将脸颊深深埋在飞云怀里,红着脸,生平第一次被爸爸以外的男人抱着小解,不止是脸红,凤飞的整个身子,不一会都轻轻颤抖了起来。
    “好了……不用你穿……不是说好了,不准看的么……”
    满脸通红,指尖颤抖着抓住飞云窜到自己下半身的手指,不管凤飞怎么拉扯他,甚至拿拳头去捶他的胸口,飞云的双手,还是轻轻替凤飞拉上了裙裤。
    “微臣没有睁开眼睛。”
    身子一蹲,再一次将凤飞背上后背,趴在飞云后背扭啊扭,犹犹豫豫的,凤飞还是将双唇凑上了飞云的耳朵,悄悄说了句:“你不会……不会嫌弃我吧……嫌我麻烦……嫌我……连……连那个都要你帮着……”
    摇了摇头,安抚性地拍了拍凤飞的臀部,顿了一顿,飞云低沉沙哑的嗓音,便如催眠的小曲一样,一波一波撩拨起了凤飞的睡意。
    “微臣不会唱催眠的小曲,不过可以给皇上数羊……一只羊,两只羊……”
    奇怪……他怎么突然变得……话多起来了……
    不止是话多,他的声音也越来越温柔了……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不需要他哄着睡觉……她刚刚……并不是真心要教他什么催眠的小曲,而是存心想教他一些唧唧歪歪,他听了,保管又要脸红的歌……
    不过……算了。
    她又困了,他的声音真好听,他真好……居然……居然愿意抱着她……那个……
    他那么容易害羞,动不动就要脸红,她还以为他一定不愿意呢……
    “生……生日那天……我不要什么从没见过的东西了……我要你养的白白胖胖,脱得光溜溜,在那个……那个小东西上面打个结,躺在床上,随我对你做什么……好不好……好不好……”
    揉了揉凤飞的头发,由着她的性子,让她扯松自己的衣襟,手指难耐地抚摸着自己的胸口,好不容易等到凤飞双眼一闭,飞云的手指,立即准确无误地点中了凤飞的昏睡穴。
    天山脚下,已经到了。
    稍有不慎,他和她,就会葬身山底。
    山壁上,都是冰雪,她若是再像现在这样,在他身上扭来扭去,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带着她,平安无事上山。
    “我……我的羊呢……才十八只羊……我要一千……一万只羊……飞云……飞云……”
    睡得迷迷糊糊,张嘴胡乱抱怨着,不消片刻,凤飞耳边果然如愿以偿响起了十九只羊,二十只羊的数羊声。
    从怀里摸出几条丝带,将凤飞的身子牢牢捆绑在自己后背,手指牢牢扣住冰凉刺骨的山崖,纵身一跃,两道纯白的身影,随即紧贴着山壁,一步步,一寸寸朝着万年封雪的天山之顶,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