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06-09

作品:《哥哥们的玩物

    茶水间的门忽闪忽闪的,田艺馨镇定自若的走过去,又问了一声,“谁在外面?”
    九音那颗心早就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她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这一张口,心脏都会跳出来。脑子里飞速的计算着,不管门外的是谁,她和田艺馨的这件事情也瞒不住,那么最坏的结果是什么?这件事无非是个丑闻,哥哥跟妹妹偷情,就算没有血缘关系,那名分也是摆在那里的。
    暴露之后,田艺馨可能不会有多大的损失,只是她进退两难,处境尴尬了,离开田家是必然的,到时候就算是田娆也保不住她。不过,她真的能活着离开田家,能完好无损的离开田家,过她自己想要的生活?
    若是那样的话,几年前,跟田陆晓发生的那件事,就可以了,何须现在还搭上一个田艺馨?只怕,田家会为了名声,让她不好过。
    她只能抓住田艺馨,目前来说,这还是她的救命稻草,他不会不管她的。
    门口安静了一会儿,田艺馨的神经也是紧绷的,不过没有九音那样的害怕。他心里清楚,门外的这个人并没有要说出去的意思,不然早就惊叫着跑开四处宣扬了。门外的人,大概不是家里的佣人,佣人的话,不敢在听到他发话了以后还不出现。那么极有可能是他的弟弟,在家的也就只有陆晓了。真的是他的话,还有些麻烦,毕竟曾经田艺馨还为了九音惩罚过陆晓。
    沉静了一会儿,随着茶水间的门打开,也响起了一阵的笑声,“瞧我,手都不听使唤了,想倒杯茶,茶杯还摔了,幸好这茶杯没坏,不然爷爷还不骂死我。这可是我从爷爷那里软磨硬泡拿来的。”
    他缓缓地走进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他那张无害的脸,对着你笑,让你原本的神经松懈下来。却不是因为相信他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只是你知道了,他不会说出去。因为这是栖墨,因为他在门口迟疑的那一会儿,已经是在考虑,因为他想说出去的话,是不会笑着进来的。
    田艺馨的眸子深不见底,yin沉着脸,你无法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无法知道,他动了什么念头。栖墨的笑声,似乎没有打破他的冰冷,僵持了好一会儿,久到九音都觉得自己被冻僵了一样,因为这气氛诡异的很。
    她也不敢抬头,不敢去看栖墨,她总感觉,栖墨在进来的那一刹那,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是失望的,是鄙夷的,是嫌弃的。她莫名的开始难过,开始后悔,要是她不来喝水,该多好,要是她跟大哥从来没有过什么该多好,要是她从来没出现在这里过,该多好?
    那样的话,她可以抬起头,对栖墨微笑,问一声七哥好,可是现在,她根本就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只觉得自己肮脏的可怕,只觉得周围都是纯白的,只她一个污点,只觉得就这么完了。
    在那一刻,九音甚至在希望,进来的人不是栖墨随便是谁都好,哪怕是最麻烦的田陆晓,哪怕是一直看她不顺眼的二哥,可就不要是栖墨,她看见他那复杂的眼色,心一阵的刺痛,她不知道那种疼痛,叫不叫做,锥心之痛,只是让她承受不了了。
    田艺馨看着田栖墨,这个最小的弟弟,有些复杂的样子,许久之后,终于笑了起来,可是那笑意远远没有达到眼底,“栖墨这么快就回来了?”
    栖墨点了点头,“生意谈得很顺利,我就先回来了,饭局留给我的助手应付了,大哥你了解我的,喝酒我不在行,我做事有分寸,不会自不量力的。”
    田艺馨唇边的笑意似乎多了几分,缓缓地点头,拍着栖墨的肩膀,“是呢,栖墨一直很有分寸,不像陆晓,总是那么冲动。”
    栖墨似是漫不经心的说着,“大哥放心。”
    手里把玩着,那只曾经掉在地上,暴露了他的杯子,脸上保持着淡然的微笑,心里却早就波涛汹涌了。从他出现在门口的那一刻,从听到大哥那一句,九音不想跟我一起吗,他就震慑住,再然后是那一吻,他彻底的石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她,当真跟六哥说的那样,是随便的女孩吗?
    “呵……”栖墨再次笑起来,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在笑,有一些的轻蔑,有一些的自嘲。旋即他回过神来,绕过田艺馨,也绕过了呆愣的九音,从壁橱里拿出了煮咖啡的器具,将杯子放在一边,咖啡豆倒进去,慢慢的磨着,他喜欢这样细致的生活,喜欢自己动手煮咖啡,甚至喜欢听咖啡豆慢慢粉碎的过程。
    只有这一次,他磨咖啡豆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所以弄得到处都是。栖墨自己也笑了起来,“我果然是不能喝酒,才一杯就头昏眼花了,咖啡都煮不好了,看来是要渴死了。”
    田艺馨缓缓的说道:“叫阿姨来帮你煮吧,你头晕的话去房间休息一会儿,煮好了,我叫人给你端过去。知道你嘴巴叼,轻易不喝别人煮的咖啡,不过这一次将就一下吧。”
    栖墨点了点头,“那麻烦大哥了。”
    田艺馨额首,“睡一觉,要是还头晕的话,就叫医生来看看,天气这么冷,你穿的单薄,说不定是着凉感冒了呢。”
    栖墨清浅的一笑,“不会的,我身体好着呢!大哥放心。我先回去了。”
    门再次打开,关上的时候轻柔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然而这房间里面,已经紧张的让人窒息了。
    九音扔下手里的纸巾盒,疾步就要离开。
    “去哪里?!”田艺馨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阻止她离开。
    九音执拗的不肯说话,手指在一点点的抠着田艺馨的手,试图让自己挣脱他的钳制。
    田艺馨却用力的一拽,将她带入怀中,紧紧地抱住她。
    九音大骇,抵死的睁着,“放开我,大哥,你快点放开我!”
    “栖墨不会说出去的!她刚刚已经答应了我,不会说出去,你还在怕什么?!”田艺馨怒斥一声。
    说的是事实,九音可能没仔细听,栖墨说了他有分寸,也就是说不该说的他不会说。而田艺馨的那一句,不要像陆晓那样冲动,也是在告诫他。
    整件事情,还在田艺馨的掌控之中,可九音那个害怕的样子,对他避之不及,再次的让他觉得愤慨,脑子里竟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方才若不是栖墨撞见了,随便是其他什么人,九音还不会这么紧张?
    他抓着她胳膊的手更加用力,眸子里已经没了原本就不多的笑意,换上了冷漠的凛冽,好似她一个不顺从,都能吃了她一样。田艺馨也发觉,自己变了,以前他不会这样,不会如此的容易激动,而这些全都是因为这个女孩,他自己也控制不住这种奇怪的情绪了。
    九音无声的叹息,缓和了下来,握住了他的手,“大哥我只是有点害怕而已。你不要生我气。”
    “傻瓜!”田艺馨满是无奈,方才的怒气,因为她的一句软话,也烟消云散了,来得快,去的也快。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意思了。
    田艺馨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九音下意识的想躲开,可又怕他生气,于是忍住了。
    田艺馨笑了笑,“好了,你回去吧,不用想太多,栖墨那边就算以后有什么状况,我都会处理。九音只要有我,你就不会有事的。去休息吧。我这几天还要忙,处理了公事,就带你去玩。”
    九音嗯了一声,从茶水间里出去,步子越来越快,在经过了拐角处上楼的时候,已经是一溜小跑了,生怕再有什么状况。
    早就知道,这关系不会长远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旦被人瞧见了,那么就早晚会结束。可是,田艺馨一旦不在乎自己了,没有兴趣了,那么还有谁来庇护她呢?有个大哥在总好过她一个人无依无靠啊。
    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门自然是上锁了的,但是她还是会恍惚的去看看门到底锁了没有,谁都不想见,心里乱糟糟的。
    直到一声电话铃响,她才猛地一惊回过神来,房间里静悄悄的,那铃声尤其的突兀。她迟疑着接起电话,是张西亚打过来的,似乎心情不错,“你出来,还是我去你家接你?”
    不容置疑的,她想不去都不行,言下之意就是,你要不来,我就去你家抓你。相比之下,还是她出去的好。
    “在哪里等你?”她问。
    “碧落。”
    说完,电话里一片的忙音。
    碧落,取的是那句古诗,上穷碧落下黄泉的意思,白居易的《长恨歌》。听起来,并不怎么吉利的样子,可就是有人喜欢这个名字。
    原本碧落是一家酒吧而已,后来慢慢地朝着休闲会馆发展了。老板是个女人,从给这里取名碧落就看得出来,多愁善感的,又是心思细腻的。如今在打理碧落的,是老板的儿子,看不惯老一辈的经营方法,搞的越来越多元素,但是也失去了原本的古典韵味。
    跟张西亚约定的地方,就在这里。
    九音出来还费了些力气,绕过了家里的那些眼线,虽然田娆不在,基本上没什么人管她,但是她也小心翼翼的。
    来到碧落的时候,她还是迟到了,尽管她从家里走的还早,路上耽误了一些时间,她也没想到,碧落这边八点多了还是高峰期。
    也有些奇怪,张西亚和张西梓走的时候,不是带了田思意和田娆回去吃饭?怎么这会儿约她出来呢?田娆怎么办?还是一起来了?若是都来了,他们四个成双成对的,她算怎么回事儿啊!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下午栖墨的事情,她想了很久都没个解决的方法,只能听田艺馨的,自己做个鸵鸟,事情都交给他,她也知道凡事要留个后路,想要平安的离开田家,靠田艺馨是根本不可能的。毕竟他也是田家的人。况且,还是田娆的好哥哥,她若是真的靠了田艺馨,田娆肯定是要生气的。她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田娆开心幸福。
    还记得张西亚说过,他有办法帮助九音离开,但是那个方法什么时候说出来,还要看张少爷开心与否。所以这节骨眼上,九音当然得听他的,万一这大少爷,哪根筋搭错了,以后都不说了,她哭都没地方哭去。
    匆匆付了出租车钱,九音急急忙忙的就朝碧落里面跑去。她整整迟到了二十分钟,心里几百个计较了,想着见到张西亚用什么措辞,他才不会生气。
    脚下一个不稳,九音身体摇晃了一下,整个人趴在楼梯上,不偏不正的刚好是碧落的大门口,无数人进进出出。她极其不雅观的摔了个狗吃屎的造型,下巴磕在上一层台阶上,肩膀和膝盖狠狠的撞上,疼得她龇牙咧嘴。
    在注意到周围的目光以后,九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虽然那些人因为自身的素质,并没有笑她,但是那些“关切”的目光,也让她面红耳赤了。偏偏的她好几次想要站起来,腿脚却不听使唤,胳膊也用不上力气,再次的趴在地上,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嘈杂的街头,一阵悦耳的铃声响起,是九音的电话,她大概猜到是谁打来的,肯定是那等急了的张西亚,说不准就是打来骂她的。
    九音接起来,下意识的让听筒离耳朵远一些。
    “在哪里?”
    九音愣了一下,因为张西亚并没有骂她,声音听起来,还有些轻快,莫非没有生气?
    “怎么不说话?你在哪里?做什么呢?”张西亚继续问道。
    九音回过神来,急忙的说道:“在路上呢,有点堵车,我马上到了。”
    竟然撒谎了?她也不知道怎么一张口就是这么烂的一个谎言,但是她潜意识里觉得,就算是说谎让他讨厌,也比起被他看见她这狼狈的样子,来的要好得多,她不大喜欢看到张西亚那弯弯的眼睛,满脸戏谑的嘲笑。
    “哦。”张西亚若有所思,继续说道:“你迟到了。”
    九音心里一惊,他果然是生气了,当下也顾不得爬起来,连忙说了句,“对不起。”
    张西亚叹了口气,慵懒的说着:“可是我已经走了。”
    九音咬了咬唇,仍旧是焦急的口气,“对不起。”
    张西亚有些想笑,“还会说别的吗?”
    九音窘迫的抓着电话,趴在大理石铺的台阶上,还是早春,凉意入侵,想了想说了句,“抱歉。”
    张西亚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听起来是颇为不悦的,实际上是在忍着笑意,他复又说道:“九音你还打算在地上趴多久?真的要让整个碧落的人都看到?要不我叫电视台来,现场直播怎么样?”
    九音猛的一惊,扭过头就看到张西亚握着电话站在她身后,跟她想象中的一样,似笑非笑的样子,满脸的戏谑,像是在嘲笑她,又像是在鄙视她,这种感觉很不好。
    张西亚蹲在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不是在路上吗?”
    九音心里有些生气,他是存心了看笑话吧,什么他已经走了,他刚才肯定就在一边看着呢,就是要看她的笑话。九音嘟着嘴说道:“这不就是路上么。”
    张西亚哦了一声点点头,“那是我没问清楚,我刚刚应该问你,是在路上走,还是在路上趴着。”
    这人说话着实可气,就算九音一心想要忍让,这会儿也忍受不住了,嘟囔了一句,碎碎念一般的,张西亚并没有听清楚,想来不是什么好话,也没跟九音计较。
    张西亚向九音伸出手来,“再问你一次,到底要不要起来?”
    九音负气的不肯抓他的手,挣扎着要自己起来。张西亚就在一边看着,饶有兴趣的,并没管她。大概是她趴着的时间久了,也大概是真的摔坏了,挣扎了好几次都没能起来,反而是又摔在阶梯上,疼得她眉头紧蹙。
    “你这丫头,那么倔强做什么?以为是个性吗?实际上是……”张西亚无奈的摇头,最后的一个字说的声音很轻,几乎是唇语,但是九音看懂了,是说她蠢。
    她可不就是蠢么,被这些所谓的聪明人玩弄过于鼓掌之内。
    “好了,闹什么脾气!快点儿起来,不然的话,一会真的给你叫来电视台,现场直播了!”张西亚说着去拉她的手,没想到手一滑,只抓过了她的手机。
    原本并没在意,手机亮了一下,显示着他们还在通话中,电话屏幕上,竟然是一串号码,而不是他的名字!张西亚愤然的站起身,“你自己起来吧!别在地上趴着丢人!”
    言罢他一个人走了,愤愤然的样子,好似谁欠了他几百亿一样。
    九音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的背影,怎么又突然生气了呢?她又做错了什么,得罪了这位大少爷?貌似她没说什么啊?看来少有的心思,难猜的很。
    张西亚为什么生气?那次在医院里,他巴巴的把电话号码告诉人家,又巴巴的在自己电话里存了九音的名字,想来想去,存了个音字,将那个字输入的时候,张西亚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好似周围有人在偷看他一样,他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人笑了。
    本来也不强求九音跟他一样,若是她真的存一个西亚,他还要浑身起**皮疙瘩呢。哪怕是存个他的名字也好啊,结果那丫头存都没存,是算准了不需要自己是吧?
    他张西亚是什么人?他能不较真儿?说白了,这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主儿,更容不得,他是别人眼前的尘埃,可有可无的不受重视。
    张西亚大步流星的走进去,身后跟着一瘸一拐的九音,还完全摸不透张西亚现在的心情,只能默不作声的。腿肯定是摔坏了,不然不会这样疼,但是顾不得那么多,生怕一个不留神,跟丢了,这位少爷还要发飙一次。
    走着走着,张西亚突然站定了身形,九音显然是没有料到,一头撞进了他的怀里,闷哼了一声,揉着自己的额头。
    “力气倒是不小。”张西亚揉了揉xiong口,看她低头懊恼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明明是不服气的样子,还要唯唯诺诺的跟着你,眸子里两种不同的情绪打架,着实有趣。
    九音歉意的笑了,“对不起,我没看见。”
    张西亚哈哈的笑起来,“看来还是我太矮了,不然你也不至于看不到我。”
    说着他还故意的那手她的头,不光是她不敢说,任谁也不敢当着张西亚的面说他小心眼儿,背后说的时候,还要看看是否隔墙有耳呢。
    张西亚低着头,专心的帮她把伤口包扎好,看手法倒像是个专业的医护人员,九音看他那专注的样子,纤长的睫毛翻翘着,在下眼睑上留下一圈yin影,鼻子挺翘的那双薄唇抿着,不说话的时候,竟然也是这么的温文尔雅。
    他给她的印象似乎一直都是张狂的,他那个身份摆在那里,也不得不张狂。九音原本从没来想过,他温柔起来会是个什么样子,就像是无法想象田思意正经起来是什么样子一样。他的那一双薄唇,朱红色的,水润的有些透明。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一个男人的嘴唇。似乎都说薄唇的男人注定薄凉,可是这会儿,任谁也看不出,如此专注的张西亚,有几分的薄凉,他捧着你的时候,好像你就是全世界。这样的一个男人,让人不觉就怔了。
    他缓缓地说道:“我在国外读书的时候,经常受伤。”
    九音大概明白了,这是在跟她解释,为什么他手法这样的熟练。
    张西亚昂起头来,笑着说道:“手艺不错吧?我同学都说,我以后失业的话,开一家诊所都没问题。”
    九音暗暗咋舌,就这水平要是开诊所的话,估计每天都要跟人家打官司了,就算张大少爷医术还过得去,就他那个脾气,哪个病人受得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张西亚收敛了笑容,眉头深锁着。
    九音倒是笑了起来,清浅的,“没有,西亚哥要是真的开了诊所,我给你送牌匾,就写高堂明镜!”
    张西亚疑惑不已,“怎么不送华佗在世?”
    九音眸子里的笑意更浓,在接收到张西亚疑惑的目光之后,说了句,“要不送张青天的牌匾?”
    张西亚笑了起来,“你诚心气我的是不是?你想说我脸色臭就直说啊!别拐弯抹角的!”
    九音吐了吐舌头,这人还真聪明,就是在说他态度不好的,就算开了诊所也得倒闭。更何况,他现在的事业如日中天,怎么可能失业呢?
    张西亚收敛了笑容,意有所指的说道:“摔倒了要自己爬起来,没人能帮你什么,没人能无条件的帮你什么,九音这个你要记住,所以你要求人办事的时候,首先要想一想,你有什么可以给人家,你给的东西,是不是人家想要的。”
    九音有些发愣,但那些话却是每个字都听进去了的,他说的没错,人都是互利的,没有人能无条件为你。就算有,也只会是父母亲人,而那些对九音来说,太过奢侈了。
    她点了点头,“多谢西亚哥教诲,我会牢牢的记住的。”
    “好了,穿好衣服吧!别真的进来个人,以为我们怎么样了呢。”张西亚站起身来,坐在她的对面去,掏出了一支烟,点燃之后,缓缓地吸了一口。
    九音略微皱眉,燃烧之后的烟雾,钻进了她的鼻子里,喉咙有些不舒服,他香烟的味道,算起来时很好闻的,多少年一直钟爱的牌子。只是九音并不习惯,她讨厌香烟的味道,讨厌一切烟雾,童年时光的那段模糊的记忆,让她头痛,她似乎记得,漫天的火光,也是这样的烟雾,将她包围住,她哭喊的喉咙都哑掉,也没什么作用。
    所以她对烟一直敏感,只是她并不说,哥哥们也在她面前吸烟,她并不表现出来多大的厌恶,因为没那个资本,似乎也就只有栖墨,在吸烟之前会问问她可以吗?她虽然说可以,但是栖墨也看出她的勉强,就不会吸烟了。
    似乎从那以后,栖墨没有在她面前吸过烟。只是对她那样关怀的栖墨,以后也不会再对她好了吧。
    不知不觉中有些失神,张西亚就坐在她的对面,一直的吸烟,一根接着一根,都让人觉得,他的烟盒是个百宝箱,里面有用不完的东西。
    直到月上中天,张西亚的香烟吸完了,他才说道:“跟我下楼去。”
    九音回过神来,房间里已经满是香烟刺鼻子的味道,她尽量不表现出厌恶来,静静的问他,“去做什么?”
    “当然是正事了。你以为我巴巴的叫你来,是为了给你包扎伤口的?”张西亚说的不容置疑,也没穿大衣,就那么走了。
    九音缓缓地跟着,并不情愿的样子。去了楼下才知道,他所谓的大事,竟然是打麻将!
    张西亚说的那间包房,说是客房,倒不如说是赌场。
    他们一进去,乌烟瘴气的,都是香烟和酒气,交织着将你包围住,让你无处遁形,只能忍受着这样的味道,慢慢的去适应它。
    “张少!我们盼星星,看月亮,盼来了改革开放,又盼来了科学发展观,总算是把您给盼来了!”一声惊呼,别提多高兴的声音。
    张西亚听了只是淡淡的笑着,拉着九音走进去。
    又有人开口,带着故意伪装的哀怨口气,模仿着怨妇说道:“张少您快看看我,看看我这张憔悴的脸,都是等您等的,您可让我等的好苦啊!”
    张西亚白了那男人一眼,笑骂道:“话可不能乱说,你这脸哪里是等我等的啊!你等谁呢,你自己心里清楚的很。可别让旁人听了误会,还以为我跟你有什么呢!”
    男人只是哈哈的笑着,“我还真想跟张少有点什么,那样我这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张西亚眸子里含着笑,却是一本正经的说道:“成啊!只要你能嫁到我们家来,再给我爸爸生一个孙子,我养你几辈子都没问题。”
    男人笑骂道:“去你的!”
    张西亚也不闹,淡淡的笑着。
    又有一人开口,仍旧是幽怨的,带了点调笑的口气,“张少,兄弟们都以为您忘了碧落三十九楼的我们了呢!要不,我们也问您一句,您还记得大明湖畔的牌局吗?”
    张西亚顺手抓过手边桌子上的装饰品扔了过去,“你丫的,闲着没事儿,在家里看什么了?怎么神神叨叨的?!”
    男人笑着躲开,又有人说道:“他呀,张少你还不知道?他最近陪老婆看琼瑶剧呢!”
    “哟!这谁啊?张少给哥几个介绍介绍!”说话的是最开始说话的那一位,跟张西亚熟得很,名唤贾政京,很有喜感的名字,当年他家老爷子也不知道怎么就给他起了这么个名字,让贾少爷纠结了许久,朋友们见面也总是喊他假正经,后来他发了一次火,再没人敢那么叫,当然除了张西亚。
    经他这么一说,大伙也都才看到了九音,方才只顾着跟张西亚半抱怨半调笑了,更没注意,张少身后还跟着一位呢。
    “这不是……九音?是九音吧!”有眼尖的已经认出来了,上一次张西亚生日也在场的。
    “哦,对是九音,田九音。”
    大伙这才恍然发觉,是田家的九小姐。
    大多数的人都是见过的,不过九音没有什么印象就是了,是觉得眼熟,不过你让她对上号那就难了。所以她所谓的眼熟,就是指这些人大众脸。若是让那些个公子哥知道了,自己在九音眼里不过是长了一张大众脸,准保是要吐血的,他们这些人,哪个不是受人追捧的?
    张西亚拉着九音,找了个位子坐下,是专门留给他的,手放在了麻将桌上,开始稀里哗啦的洗牌,一边洗牌一边说道:“既然你们都认识了,那就省的我介绍了。”
    众人皆是一愣,知道这是谁,跟这人跟你什么关系,那是两回事好不好?这么个场面,谁都没带女伴来,独独张西亚带了,带来的还是未婚妻的妹妹,这让别人怎么能不好奇?
    张西亚自顾自的马牌,扫了一眼呆愣的几个人,说了句,“不是急得跟投胎一样的吗?怎么这会儿都不动了?不玩的话,我可走了啊!”
    亏他还好意思说!约的是八点,这会儿都快十点了,他迟到两个小时不说,还嫌别人慢,有这样的吗?也就是张西亚这霸道惯了的,没人敢说他什么,换了别人,早就痛打一顿了。这里面的人,哪个时间不跟黄金一样的贵!
    听他这样说,几个人也暂且不多想,张西亚的事儿他们也管不着,估计也没人能管得了。麻将声哗啦哗啦的响起来,房间里的烟味儿越来越浓,九音不自在的坐在张西亚的身边,无聊的数手指。
    张西亚到底叫她来做什么?看他打牌?因为他牌技太好了,所以需要一个人来见证他赢钱的过程?还是纯属无聊呢?
    她恍惚的又想起,田娆和田思意,他们两个在做什么?跟着张西亚走了,张西亚又来了这里,那么他们呢?是回家了,还是去玩了?又或者是留在了张家?她忽然觉得,张西亚是有意的用这种方法来拖住田娆和田思意。这么费尽心机的,为的是什么?
    她还没自恋到,张西亚这么做是为了见自己。自嘲的笑了笑,便发起呆来,不知不觉中,嘴里默念着一片古文。
    “嘟囔什么呢?骂我呢?”张西亚打出一张牌,漫不经心的说了句。
    九音回过神来,呆愣的看他,“你说什么?”
    又轮到张西亚抓牌,他停下来没动,“骂我骂的还很投入?我说什么都没听到?真实该打!”
    九音小声抱怨着,“我没骂你。”
    张西亚挑了挑眉,饶有兴趣的看她,“谁能作证?”
    九音只想翻白眼,说了句,“良心!”
    张西亚倒是惊讶了起来,“那东西你有?”
    九音气结,她有没有,也不用他来说,但是这男人跟她杠上了是真的。九音不做声了,张西亚还不算完,用胳膊肘推了推她,“帮我抓一张牌。”
    “哦。”她应了一声,有些不情愿的,抓过一张都没看清楚是什么牌,手一滑,直接扔了出去。
    这时刚好有人喊了声:“糊了!多谢张少体恤民情!大三元,张少你可是满贯了!”
    张西亚看了一眼,可不正是给人点炮了么,不偏不正的方才打了张白板,最后一张的炮牌给他遇上了,真是无话可说了。
    张西亚瞥了一眼九音,似笑非笑的说道:“手气够好的!”
    满贯是个什么概念九音知道,但是具体输了多少钱,九音就不知道了。只知道他们打的不小,每一次都是扔几十万块出去。
    九音偷偷的问了张西亚,“输了多少?”
    张西亚佯装伤心的样子,“几百万呢!”
    “这么多?!”
    “拜你所赐!”
    “对不起。”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得偿还才是!”
    九音木讷的看着他,几百万对张西亚肯定是个小数目,但是对她来说是天文数字了,让她用什么还?
    她想不明白,可是有人却想明白了,再看那几个同桌打牌的人,暧昧的瞧了瞧张西亚,说道:“张少,我们要不要回避?”
    张西亚也不解释,直接说了句,“你们回家去正好!”
    “得了!哥几个回家吧!给咱们张少腾地方!”
    呼啦一下子,人全都走了,速度简直赶上了波音747。
    九音起初是迷惑,后来张西亚说了句,“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她彻底的呆傻了,心里开始敲锣打鼓的。
    张西亚笑了笑,“困了呢!”